轻水楼暗阁。

    “你回来了。”男子立于挂满画卷的屋内,满脸迷醉,缓缓勾了勾唇角。

    他伸手触摸画上美人之唇,又在一寸前停下,眼底透露着压抑的疯狂:“我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轻水楼桥前。

    桑落握住温灼的手掌,借力下了马。

    瑰丽的砖瓦,繁复冗杂的装潢——立于江水之上的奢华楼台,便是陛下钦定的皇商产业集权之地,轻水楼。

    清歌缓缓舒了口气,手中紧握小神医给她的药方,低声吩咐道:“流光,备好药材,这段时间不要回楼里。”

    她见流光还要说些什么,稍稍阖眼,狠心道:“这是命令。”

    鬼面少年压抑住心中的想法,俯身行礼,退下了:“遵命。”

    “诸位,”仙女回身,“虽然很抱歉,但你们只能以唐门交付的云毒丹金额拍下云毒丹,我现在去准备云毒丹拍卖记录,接下的路,还需你们自己来走。”

    桑落有些讶异,却立刻恢复如初:“那,仙女姐姐万事小心。”

    清歌轻笑一声:“小神医也要小心啊。”

    她说完便登了楼,由轻水楼仆从引他们入了拍卖会。

    桑落找了个桌子就想坐下,谁曾想那女子一路带他们上了二楼隔间,恭恭敬敬地端来茶水点心,望着桑落娇俏的脸蛋,调笑道:“小姐特地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你这位小神医呢。”

    桑落心花怒放,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是吗?姐姐这么喜欢我呀。”

    “神医先等一会,晚饭上了过一个时辰就是云毒丹了,”女子布置好了软榻,轻拍几下,“若是累了,可以在软榻上歇息会。”

    “还有什么需要喊我便是。”

    桑落躺尸似的地瘫在软榻上,温灼任劳任命地给她一颗一颗剥瓜子,乖巧得过了头。

    和这两人相处这么多天,白羽算是明白了。

    他们两个都有病!

    桑落看上去是个娇气公主,结果根本没羞耻心也并不特别矫情,为了钱可以无限放低自己的底线。什么倨傲不屈全都是假的,她根本没有。

    初见时觉得温灼确实和传闻一样嚣张跋扈,是个有恃无恐的小霸王,事实上脑子不太聪明还诡异的有些纯情。骨子里和桑落一样的无耻不要脸。

    和他们讲礼义廉耻的自己简直蠢透了。

    “这楼里要出事。”桑落眨了眨眼。

    “仙女姐姐是不打算让我们掺和这件事,准备今天将我们送走。”

    温灼擦了擦手指:“你怎么想的。”

    少女翻开拍卖会的单子,找到现在正在拍卖的物品:“我当然走了,人各有命,我只负责收钱办事。不给银子,什么事都白搭。”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羽忽而开口,满是讥讽:“原来临安公主也并不在乎你的仙女姐姐。”

    明明目光炽热,却如此冷血。

    桑落神色未变:“我们认识不过五天,世上我还有更在乎的人,更在乎的事,我不愿将命搭在这里,这不值得。”

    “若是你愿意,大可以现在去找仙女姐姐,说自己愿意助她一臂之力,不论生死。”

    两人争论之际,底下拍卖会大声喧出下一件拍卖品:“接下来是临时加塞的一件拍品——”

    红色的罩布掉落,面容娇软的少女如同被折了羽翼的幼鸟,带着破碎的美感,晕倒在鸟笼之中。

    桑落无意轻瞥一眼,方才神色丝毫未动,现在却立刻急了眼。

    .

    .

    .

    『2』

    “公子,恕属下冒昧,你这么做虽能将神医牵扯进这一场风波,但得罪洛神山,还有温家,当真值得么?”

    少年立于会场高台,看到桑落死死咬住口中软肉的焦急模样,勾了勾唇,享受着掌握全局的快感:“洛神山?温家?”

    “我绑的只是皇族公主,与洛神山和温家有何关系?”

    他一指弹飞侍卫即将出鞘的匕首:“你回去告诉小妹,他们三个,包括流光,我都不会放过。”

    “什么都不想失去,畏畏缩缩无法放手一搏,她不配少楼主之位。”

    .

    少女掀开幕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还是将他们扯进来了。”

    于小神医而言,能不顾是非对错,价值衡量,铁了心要救的,看来桑黎算一个。

    .

    阿姊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桑落短暂地愣了一瞬,作势要翻窗下去直愣愣地救人,被温灼拉住,这才清醒几分。

    原书里轻水楼的少阁主是个男n,叫李清一,对桑黎一见钟情,无数次邀请她永远留在轻水楼。

    大家在原书里都是女主的工具人,必然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威胁女主名誉的事。但现在温灼摆脱了既定的命运,一定有人和他一样脱离了原书的轨迹。

    可能并没有脱离轨迹,而是隐匿在甜宠文之下无人知晓的阴暗被她牵带出来了。

    不管阿姊性格如何,她只知道阿姊是儿时唯一一个会因为她的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泣不成声地抱着她承诺永远会陪在她身边的人。

    毅然决然和继母呛声的是阿姊,跑到太医院求药的也是阿姊,夸赞她才华,帮她与其他兄弟姐妹交好的还是阿姊。

    她唯一的亲人。

    少女深吸一口气,冷静又疯狂地开口:“温灼,如果我大杀轻水楼,会影响温家么?”

    少年站到她身侧:“温家不怕敌人。”

    “我也不怕。”

    “我很冷静,”少女抬手运针,心下默默记着那些高调报价的人渣,“你别出手。”

    一抹红色自弦窗飞掠而出,飘飘然落在拍卖会高台上关押皇族公主的金色鸟笼上,她的双马尾被风吹的四处飞舞。

    抬眸一眼,琼华万千。

    这些看见皇商拍卖活人,不觉意外,反倒如此热烈激动的人渣。

    发髻上两朵瑰丽的曼珠沙华自发间浮出,随少女翻飞的手指在人群中化作轻甜的风,眼前开出一朵朵三途川的花朵——入坠地狱至美之景,却是濒死前的走马灯。

    不过几息,会场已经倒了一大片人。

    人群尖叫着四处逃窜,喧嚣鼎盛更甚半柱香前。

    偏偏一位穿着奢靡的夫人抱着丈夫的尸体泣不成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夫君?!”

    少女衣裙翻飞,像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容貌甜丝丝沁入心底,目光却冰冷刺骨,坦坦荡荡报上名讳:

    “洛神山,毒医,桑落。”

    .

    .

    .

    『3』

    “竟是临安公主亲临轻水楼,李某有失远迎。”李清一不知何时走到鸟笼子旁,故作姿态地遥遥一拜。

    桑落冷眼睥着他。

    “不过公主到我这,不分青红皂白杀了这么多贵客,未免太过放肆了。”他迅速占领道德高地,准备好声讨桑落这个倨傲自大的皇族公主。

    “你放肆!”

    谁曾想桑落大喝一声,刀锋一转,对准了李清一。

    “皇族何时给过你青楼之权,让你做这贩卖人口的□□勾当?迎见公主,你们又为何不跪!”

    在场众人满脸惊恐,却又迫于威压,乌泱泱跪倒一大片。李清一见此,也不得不屈尊跪了下来。

    桑落死死咬住口中软肉。

    阿姊,这帮目中无人的富人方才视你如鸟兽鱼虫般的玩物,此刻恭恭敬敬地跪拜在你的面前。也算是一种报仇了。

    但还不够。

    浓重的白色粉末在穿着奢靡的夫人老爷少爷小姐中散开,他们惊叫四起,又被桑落一个眼刀刮的瑟瑟发抖。

    “这是我自己研制的毒,名——椿。”

    人群抖动得更厉害了。

    少女熔了笼子的锁,抱起桑黎:“二十万两银子一副解药,三个月后名剑冢向我来要,过期不候。”

    她路过李清一,踢了他一脚:“云毒丹呢?”

    李清一恭恭敬敬将东西递给她,眼底却带着挑衅的笑。

    桑落心生疑虑,检查一番却又确认云毒丹无误。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

    桑黎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父皇南下巡视,自然便要来这江南轻水楼。她随父皇到来,只是喝了一盏茶,再次醒来便是在一只精致的鸟笼子里。

    少年蹲在她面前,暗自摇了摇头:

    “果然,只有她才配得上这笼子。”

    “失礼了,将离公主,”少年笑了笑,也不管桑黎是否恐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清一,过几日就是轻水楼的少楼主了。”

    “公主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不过借你之名引一人入局。”

    只要桑落入局,皇宫,洛神山,温家,都会被搅入这一场浑水中来。只要这三家一乱,便无人有暇顾及恢复中的轻水楼。

    “阿姊,头疼么?”

    桑落紧急施针,亲自熬了药,端着药碗轻轻吹凉,递到桑黎唇边。

    面色泛白的少女摇了摇头,张口含住汤勺,咽下这一口药汤。

    温灼暗暗咂舌,仙女姐姐的死活她不甚在意,八年来也不曾给他寄信,倒是对她这位阿姊关心有加,还特意让他去买糖来,生怕哭着她的好阿姊。他别过头去靠在门口,勉强当个一天侍卫。

    “小妹,为何会在此处……”桑黎顿了顿,忽而意识到什么,“李清一说他要引人入局,是小妹你?”

    桑落深吸一口气,宽慰道:“阿姊你不要瞎想,我都能处理好的。”

    少女缓步合上门,脑中一团乱麻:“温灼,白羽呢?”

    少年淡淡回答:“去救人了。”

    “救李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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