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扬闪身躲到了门后。

    这座破旧的寺庙不大,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主殿阁——已褪色的大雄宝殿门匾下,站着司空煜成和一个宋之扬没见过的男人。

    “大少爷,如果你不想来这里,当初就不应该做那些事,你知道你妈为了摆平那些破烂事花了多大精力吗?” 陌生人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是我妈妈,帮我不应该吗,舅舅你虽嘴上抱怨,但她一句话还是把你叫来了。” 司空煜成不屑道。

    原来他们是亲戚关系。

    “你闯的祸太多了,如果没有她,没有我,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帮你,你要怎么收场呢,大少爷。”

    “那今天我为什么非得来这不可!”

    “因为她想给你一点惩罚!你之前怎么浪荡轻狂她不管,现在不同了,你应该把心思放到婚事上!你以为司空云樾真的把你当亲孙子?就算你爷爷喊的再甜,爱他眼里不过是一头狗!你必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哑巴。” 司空煜成的舅舅甚是严肃。

    “惩罚?” 司空煜成不屑道:“就是让我来亲眼见证欧阳娟的尸体被挖出?当初负责办事的人怎么不直接毁尸灭迹,非要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

    “你在怪我办事不力?”

    “......你们打算活埋了林莞吗?就像当时对欧阳娟那样?那周溪月怎么办?她如果出事的话——”

    “那你为什么将她找来?就因为她让风予安当众羞辱你,你咽不下这口气?TMD我骗谁呢!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这烂货弄瞎了我的一只眼睛!”

    宋之扬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溪月的名字出现在这个听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嘴巴里,肯定没好事,但至少他确定溪月还活着。

    司空煜成:“我将周溪月叫来,是因为林莞的病情突然加重,她想见周溪月,我没想到——”

    “没想到那哑巴已知道你不少秘密?你勾女的时候就没想过嘴巴要收得紧一些?我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你这种儿子!”

    这话激怒了司空煜成:“你在国外时那些破事,如果不是我妈妈到处求人,你会清清白白的回到琴洲吗?我警告你,对我说话客气点!我是她亲儿子,你不是!TMD到底找到了没有,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耐心点,一切祸事源头都来自你。” 司空舅舅又说:“煜成,你不可能真的对那哑巴动心吧?”

    黑暗中传来了几声尖利的犬吠声,只听司空煜成岔开话题,高声说:“找到了!居然埋在这里!是不是有点邪?”

    “邪?你真当这些泥塑的菩萨有作用?” 司空煜成的舅舅冷道:“能找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这寺庙从明代开始就在了,后来最后一个看门的老和尚死了,就彻底荒废了。这里死过的人多,邪性的很,晚上还闹鬼。”

    也许司空煜成眼前躺着的欧阳娟的尸骸镇住了他,司空煜成沉默了一下才说:

    “可以放过林莞和周溪月吗,我想——”

    “你发什么疯说这种话!正好这是丛林,那打猎的老头说她喜欢来森林里,她就是不小心迷路了,意外死在这里。”

    司空煜成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两人死了怪可惜的。”

    “犹犹豫豫又好色,我看你这人迟早毁在娘们的手上!我姐说今天正好给你个教训,让你收起对哑巴的那心思,好好去巴江家的二小姐。喂,你们几个,把他们三个带过来。”

    有几个人应了一声,宋之扬心里一突,光是司空煜成和他的舅舅情况就不妙,现在他们还带了手下。

    三个人从大雄宝殿走出,往右边一座罗汉堂去。过了一会,宋之扬听到有东西砸碎的声音,一声咆哮响起。

    “老实点!老实点!”

    罗汉堂的门被粗暴的打开,先出来的是被五花大绑的黄大叔,后面两男人一人推着一个,一个是看起来病恹恹的林莞,另一个则是宋之扬担心至极的溪月,她们都没有被绑起来。

    溪月很是狼狈,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红色裙子,那颜色太鲜艳,被雨水打湿后变得十分黏腻,紧紧贴在身/上,裙摆处则被撕成一条一条。

    宋之扬捏紧了手中的弓,这是他唯一的武器,可他如何与五个男人缠斗?如果对方有枪,那他更是毫无胜算,只怕救不了溪月,把自己也搭进/去。

    **

    “话说,你是怎么惹到这个姓黄的家伙?” 司空舅舅指了指地上挣扎不安的黄大叔。

    司空煜成用舌尖顶了下左脸颊,他对男人没兴趣,插着口袋,散漫道:“我怎么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不是舅舅你认识的,来带路的吗?”

    “对,这家伙对林子熟悉的很。不过我没想到他会想杀你。幸好有你老舅在,不然你就死在他手上了。这蠢货,还顺便给我们贡献了点装备。” 司空舅舅得意洋洋的指了指地上的弓弩,匕首等用具,他们没有拿那把弓箭。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把老式猎/枪。

    “行,动手吧。”

    “等一下!” 司空煜成拦住了舅舅,看向林莞。

    林莞此时蹲在地上,她的头发比周溪月的整齐不少。舅舅色心大起想要强/暴周溪月,不仅没得手反而被她戳瞎了一只眼睛。不然他也不会愤恨到非要杀了周溪月。

    “你舍不得?” 舅舅挑眉道。

    “我——”

    林莞抬起头,看着走近的司空煜成。

    他想起初见林莞时,她从咖啡店里出来寄快递,穿着一件粉色的针织衫。那时她也是蹲在地上找快递,扎着松松垮垮的丸子头,远看像一团可爱的粉色毛绒小球。

    直到她抬起头看向自己,莞尔一笑。

    司空煜成怦然心动。干净清澈的双眸,温柔委婉的气质,他觉得眼前人格外诱人,因此喉咙发痒,忍不住上前搭讪。

    他知道她是聋哑人,心里又是怜惜又是心动,对这女人更势在必得。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他就没有在女人这里吃亏过。他好于她太多,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家世金钱,他都完全凌驾于林莞。

    她发了高烧,在短暂清醒时只想见见周溪月。他把那女人找来,一方面是为了出气吓吓她,一方面也是满足林莞的心愿。

    可司空煜成没想到,他满心满眼的对她,林莞却是在找机会逃走,然后将他送入监狱。

    林莞抬起头看了看他,一如当时初见的清澈眼睛。

    “你想求我吗?” 司空煜成语气漫不经心的。

    林莞做了几个手势,然后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她什么意思?翻译给我听。” 司空煜成看向溪月。

    “她说去你妈的。”

    林莞成功激怒了司空煜成,明明是他站着,他俯视,林莞差不多是匍匐在他脚边,她凭什么还可以笑的如此肆无忌惮,充满鄙夷。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条臭水沟旁边的流浪狗。

    他自觉样貌俊美,又顶着司空这个姓,不知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前赴后继,为的就是得到他的垂青。只要他愿意,林莞可以跟她哥哥林未泉一样火遍大江南北,赚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他收起了心中的怜悯。

    司空舅舅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不然先动那个姓黄的吧。”

    一直站在司空煜成身后的两只杜高犬直起身子,两只狗充满怒意的吼声响彻黑夜,随着一声令下,两只狗朝着地上的黄大叔扑去。

    溪月发出一声尖叫,林莞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嗖的一声,有东西破空而至。

    扑在黄大叔身上的那只杜高犬呜咽一声,翻滚到一边,很快不再动弹。

    **

    溪月做梦都没想到宋之扬会出现在这间破旧的寺庙里,来之前她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可当司空煜成和他的舅舅放出那两只杜高犬时,她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可怕。

    他们要像当年欺辱sandy一样,放出犬只来嘶哑和折磨他人。

    宋之扬的出现将在场的人都惊到,另一只杜高犬龇牙咧嘴的朝他扑过去。

    “宋之扬!小心!”

    几百来斤的凶恶犬只,站起来几乎能与宋之扬齐平,张大嘴巴朝他扑来。

    溪月朝司空煜成扑过去,像一只不要命的母狼,凶恶异常。司空煜成一开始以为周溪月要跟他拼命,她却只是抄起了地上一个东西。

    溪月抓起地上被收缴的弓弩,迅速调转头,朝着企图压制宋之扬杜高犬,扣动机关。

    她并不清楚自己能否在光线暗淡的夜晚射出准确的一箭,可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宋之扬死,绝对不能!

    这件事甚至超越了她对生存的渴求,而他突然出现也打乱了在场人原本的计划,所有人都处于惊愕的时候,只有她迅速反应了过来。她之前只玩过几次弓弩,在后来也没复刻过此时敏捷的动作。

    那一箭正中杜高犬的后腿,虽没能将它当场杀死,但它受到了惊吓,哀嚎一声,宋之扬趁此机会用手上的箭扎进了杜高犬的心脏。

    两只杜高犬都已丧命,溪月被司空煜成的手下压了下去,弓弩脱手而出,被甩到了一边。

    “放开她!”

    “宋之扬!” 她的声音和脸都几乎要被压入泥土里,她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心头仅剩极度的恐惧。

    接着她听到一声惨叫,身后的压力没了,有一双靴子从她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站不起来吗?” 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

    溪月紧紧握住伸过来的手,依靠着那人的力气迅速站了起来。

    “雨霏小姐,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来?闪开!”

    溪月往左边一扑,同时听到了一声惨叫,不是来自任何她认识的人,是司空煜成的手下。

    她抬起头,看到司空的舅舅正举着从黄大叔手上缴获的□□对着自己。

    “砰!”

    “溪月!”

    被重重压倒在地后,溪月听到宋之扬于她耳边发出一声闷哼,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到了她的脖子上。

    溪月伸手摸了一把,在应急灯的照映下,看到是血。

    “宋之扬!” 溪月回身将他抱住,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下来。宋之扬的右肩膀中了一枪,如果他没有冲过来,那子弹就不知打入溪月身/上哪个地方了。

    “你是哪来的婊子!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杀了他们!” 司空舅舅吼道,溪月环顾了一圈,不再见萧雨霏的踪迹。

    应急灯在打斗中被踢坏了一盏,三个手下跑了一个,伤了两个正在地上哀嚎,这时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舅舅,我——”

    众人朝角落望去,应急灯只有部分光线分散到那里。如果萧雨霏不吭声,压根没有人知道她就躲在司空煜成后面,正用匕首横在他脖子的大动脉处。

    “放下枪,不然我马上杀了他。” 司空煜成引以为傲的身高,这时成了萧雨霏绝佳的庇护之地。

    “舅舅,你快放下枪啊!难道你想让我死吗?” 司空煜成吼道。

    按压司空煜成大动脉的匕首进了几分,他的表皮已被割破。

    “放下枪!你在国外杀你老婆的事,如果不是我妈,你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琴洲吗?” 司空煜成带了哭腔吼道。

    司空舅舅思索了一会,缓缓将枪/口向下移动,脸上是咬牙切齿的不甘心。

    然而,在一个结结实实的闷声后,司空的舅舅倒在地上。

    宋之扬将损坏的应急灯丢到一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颓然坐下,溪月上前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 溪月将脸贴到宋之扬脸上,鲜血与热泪,两人都已分不清了。

    “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之扬拍了拍她的手,强忍着剧痛看向萧雨霏:“你果然身手不凡。”

    萧雨霏很自然的放开了司空煜成,淡淡地说:“过奖了,我只是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而已。你的视力和反应也不错,我给了你个眼神,你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司空煜成似乎没想到要跑或者要反击,他像突然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之扬问。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他怎么办?” 萧雨霏指了指司空煜成,好像他是一只即将被宰杀的鸡。

    “解开我的绳子。” 说话的是黄大叔,萧雨霏上前,用匕首一划。

    “大叔你没事吧?” 溪月忍不住问道。

    黄大叔转向她,强忍着被杜高犬咬伤的痛苦:“你不恨我吗?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带到这里来。”

    溪月摇摇头:“我恨的是司空煜成。”

    “其实,我不是真正的老黄。真正的老黄两年前就死了,因为他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人打交道,我才冒充了他的身份。我,我帮那男人做过一点脏事,为的是拿钱继续治病。我帮他们找到这个地方,把你押过来,只是想见司空煜成,然后亲手杀了他。”

    “你恨他?” 宋之扬问道。

    “不可能!我跟他无冤无仇——” 司空煜成突然叫起来。

    “无冤无仇!无冤无仇!” 黄大叔又悲又怒:“好一个无冤无仇啊!司空煜成,你还记得我女儿sandy吗?”

    “你,sandy是你女儿?”

    “不记得了吗?是啊,你有过那么多女人......淼淼,淼淼是我的女儿,她从小就有当歌星的梦想,我和她妈妈不同意,我说家里穷,付不起声乐学院的费用,她就离家出走,说要去做练习生。”

    他像是很多年不曾对他人说起心爱的女儿,打开了话匣子就再也收不住。

    “一开始我很生气,把她找到后还将她大骂了一顿。我没想到她真的挨过了练习生时的训练正式出道了。她把赚到的第一笔钱给了我,说爸爸,我现在总算让你为我骄傲了吧?”

    “我以为她会大放光彩,没想到第二年团里有人出了霸凌的丑闻,她们风评变差,转眼就被新出的更年轻更靓丽的女团给取代了。公司最是冷血,威胁她们如果不去陪酒就要雪藏她们,这些事,都是我后来才知道了……”

    “我想让她回家读个书跟爸妈一起生活,放弃唱歌,可她不愿意,她说有公司愿意花钱出解约费,她相信还能再火,比原来更火。”

    “后来,她说她有男友了。他是个富家公子哥,两人不门当户对,估计只是露水姻缘。可是背靠这个男人,她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其实我知道她是爱那个男人的,或许她心里真抱有一丝他会娶的期望。再后来,她怀孕了,却说不清楚父亲是哪一个......”

    溪月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个晚上碰她的男人太多了!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哪一个!” 黄大叔对着司空煜成啐了一口,两行清泪流进了密密麻麻的胡子里:“她爱你,你却把她当玩物!你抛弃她就算了,为什么要强迫她堕/胎,为什么要放狗咬死她!”

    “我太太为了给女儿报仇想杀了这畜生全家,但她没成功又入了监狱。我试过了所有的办法,却没办法送这王八蛋入狱......你们一个个都是社会精英,知识分子,你们告诉我,法律到底是为谁准备的?穷人的命和有钱人的命不同吗?为什么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却有千万条退路!后来,我检查出肝癌晚期,我不能在没报仇之前死掉,所以我跟一个人合作,从他手里拿一点黑钱继续治病。我没想到他竟是你的舅舅。”

    “司空煜成连声道:“叔叔!不,伯父,伯父!岳父!岳父!我是真心喜欢sandy的,只要您给我一个机会,我回去一定会收拾那帮人替sandy报仇的!”

    “狗总是你放的吧?” 溪月冷道。

    “不是我,是我妈妈的主意,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那天都不在家呢,我——”

    “跟别的女人花天酒地去了?” 宋之扬嗤之以鼻。

    “我本来是要娶sandy的,但我家的情况,结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sandy有些着急——”

    “所以你打算把错全推到女方身上?” 萧雨霏冷道,然后将匕首递给了黄大叔。

    黄大叔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握着匕首缓缓朝司空煜成走去。

    司空煜成止不住的发抖,带着哭腔继续求饶,但已没人在意。溪月希望自己也能捅那家伙一刀,为死去的sandy,欧阳,还有失踪的Tina,等等——

    Tina。

    这时,林莞拦住了黄大叔,一阵比划。只有溪月看得懂手语,她对众人翻译道:“你不能杀他。你要杀了他你就是杀人犯了,你女儿和太太不会希望你变成杀人犯。不如先让他想办法把你太太从监狱里弄出来。”

    “把她弄出之后呢?我们就不再有机会亲手手刃这个畜生!杀了司空煜成,为女儿报仇是第一等要紧的事!”

    林莞:

    【我的朋友也因他而死,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尸体,她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和朋友,我希望能将司空煜成绳之以法,为朋友讨个公道。】

    溪月翻译完之后,又补充:“还有个Tina的女孩失踪可能跟他有关。”

    司空煜成本以为自己死到临头,溪月的话突然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些女人的金主,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们,自然不会在关键时刻想到这两人。这时他发现原来自己还有两个筹码,狭长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

    萧雨霏冷道:“这个不必担心。听说你爱玩刺激的东西,什么蹦极,滑雪,跳伞,赛车,还听说你跳过科罗拉大峡谷,这样吧,你就当这里是低配的科罗拉大峡谷,我拿根绳子捆着你的脚,你给我们表演一下如何?”

    “我不!” 司空煜成跳起来想揍萧雨霏,她一拳正中他的鼻子,司空煜成倒地,昏厥过去。

    萧雨霏脸上涌出失望的表情:“这么不禁打?我要点凉水把他浇醒。” 她转身离开,司空煜成突然从地上起来,抓起跌落在一旁的□□,在慌乱中对准了林莞。

    他一开始是想对准萧雨霏的,但第一次使用□□并不熟练。

    溪月只听砰的一声,闭上眼睛抱紧了宋之扬。

    “黄大叔!”

    随着宋之扬的一声惊呼,溪月睁开了眼睛。

    司空煜成本想再开一枪,但发现子弹已用尽,他见萧雨霏转回来,使劲全身力气将枪砸向她。萧雨霏见他摆出不要命的架势,微感惊讶,往右一闪,就这工夫便让司空煜成逃了。

    黄大叔倒在地上,胸膛处是热乎乎的,粘稠的鲜血,林莞在他的身后。

    他将视线移向了林莞,那张与她女儿很相似的脸。

    “到最后……还是没能……”

    林莞俯下身环住了黄大叔,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两双眼睛对视着,几秒之后,黄大叔那双眼睛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了,眼珠子变得暗淡起来,身子一歪倒在了林莞的怀里,再也没醒过来。

    萧雨霏从外面回来,宋之扬问道:“你没追到他?”

    “不必追了。” 她淡淡地说:“大晚上跑到森林里,他恐怕是凶多吉少。我们不必为了他冒险。报警吧。” 她将手机丢到溪月的手上。

    溪月本想说好,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打断了她。她颤抖着问:“那是,那是?”

    “狼。” 萧雨霏说:“如果没看错,司空煜成就是往它们的领地跑去的。”

    庙里一片沉默。

    宋之扬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救了我们?”

    “我说过,这不是重点。” 宋之扬却明白她只是不想告诉自己。

    他没有再问下去,狼嚎的声音消失,他听不到司空煜成发出的任何惨叫声。

    溪月联系到了救援的队伍。

    萧雨霏注意到宋之扬看向佛像的目光,问道:“你信佛?”

    “不。” 他转过头来,鲜血飞溅在他洁白如玉的脸上,只听他清冷低沉的声音:“我不信佛,但我相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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