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从甄荣那出来,恰巧遇见甄勇。

    “大哥别进去了,她这会正有气,见到你不会有好话。”

    甄勇知道大妹的脾气,嗯了一声,说要送甄宓回住处,两人并肩同行,路过甄家的水榭时,听到几句不堪入耳的淫词艳曲,定睛一望,是袁熙、简良子,还有一个身姿曼妙穿着清凉的女子,他们显然是喝醉了,互相勾着手臂揽着肩,走的东倒西歪。

    甄勇指着袁熙的身影问甄宓:“四妹妹真要嫁给他?”

    “你与我虽不是一母所出,但自小感情甚笃,我待你跟待甄荣甄姜并无区别,今日我能为甄荣闯长孙家的州牧府,也自然能为你上刀山剑树,赴龙潭虎穴。”

    “大哥虽然投身袁绍将军,但绝不怕因为你得罪袁家,瞧,袁熙把女人都领到这里来了,实在是胡闹,宓儿,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该再细细想想。”

    甄宓点头道:“我知大哥是为宓儿好,宓儿答应嫁给袁熙,一不图富贵荣华,二不因男女之情,只是想寻个栖身地,免遭他人觊觎罢了。”

    现今的天下,要想逃开姓曹的魔爪,只有背靠袁家的大树,她之所以应允了与袁熙的亲事,皆是因要断了曹子桓的歹念。

    兄妹俩沉吟间,袁熙已来到跟前,抬头看见甄宓的瞬间,他仿佛有些害臊,闪烁着眼神把简良子叫到跟前训斥:“我醉酒,难道你也醉酒?看到少夫人也不知会我一声,哎?这女子是谁?谁把她的腰放进我手里的?”

    袁熙急于摆脱,一下把那女子推到了湖里。

    甄宓掩住笑意,道:“无极县地方小,吃的玩的都比不了邺城,大哥方才还对我说怕怠慢了你,看来公子结交了新朋友,过的这样快乐,我们也安心了。”

    袁熙滚烫的额头抵在甄宓肩头,仿佛是小孩子在撒娇,“我是因你不搭理我才去找别的乐子,划船酒楼里抱着那些女人时,其实都是在想你,好甄宓,咱们明日就回邺城完婚吧。”

    “婚姻大事,急不在一时,简良子还不快去救人!”

    那女子在湖里扑腾,整个身子都沉进水里,只露出一团浓密的水草般的头发浮在水面,已经发不出呼救声,袁熙欲要下水捞人,却担心弄脏衣裳,索性把简良子也推了下去。

    水花四溅,喷溅到岸上,甄宓退后两步,挽住袁熙的胳臂,轻声耳语:“你也别玩的太过火,毕竟是在这里。”

    “都是酒的过错,我本意也不想闹成这样。”袁熙深嗅着甄宓头发上的香气,亲了亲她的脸颊,“放心,她们都是烟云,转个脸的功夫就消散了。”

    “公子手下是不是有个人叫袁凤行?明日可否借我一用?”

    “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我的好甄宓,你要担心安危想找个人保护的话,我那有的是骁勇善战的,袁凤行那厮,空有些见风使舵的本领,不堪用也。”

    “公子只管把他借我一天,有桩差事,非得是他去办。”

    甄荣歪歪倒到地躺着,婢女把汤药用勺子一口一口喂进她嘴里。

    “太苦了,你是猪脑子吗?不知道拿块糖来?”

    婢女唯唯诺诺下去拿糖,慢了些,甄荣接过糖撒到婢女脸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大小姐,奴婢没磨蹭,是门外有个男人要见您,我说您在喝药,让他等会来,几句话说的耽误了。”

    甄荣恹恹地问:“什么男人?”

    “说是四小姐叫他来的,叫袁凤行。”

    甄荣周身一颤,胸中刮起呼呼的风,骨头噼里啪啦地响,袁凤行?已经十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旧时的记忆苏醒,她五脏六腑变得滚热,却不知是因为恋旧还是因为愤怒。

    “叫他进来,你在门口守着。”甄荣掀被下床,对着铜镜端详自己,把掉下的头发捋上去,把惨白的脸颊搓红,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又抚平紧皱的眉头,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袁凤行的一瞬,眼泪聚满眼眶,头一低,把脸藏进腋窝里。

    “你来干什么?”

    “四小姐叫我来见个人,我便来了。”

    袁凤行小步前进,很快到了甄荣身旁,熟悉的气息扑面,几乎叫她站不稳。

    “其实我猜到了要见的人是你,荣儿,曾经是我负你。”

    这句话叫甄荣泣不成声,依着铜镜,微微弯着腰背,眼泪顺着指缝滑出,“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

    “当年也是实属无奈,因与你私会误了军情,我被曹子桓鞭笞后,押送离了这里,若不然,何至于这种结局?定是要和你双宿双飞的,听闻你嫁给长孙雷霆后,过的不好,他经常打你,是吗?”

    袁凤行捧住甄荣的脸,轻轻吻了吻脸上的淤青,“往后叫我照顾你。”

    甄荣推开他,棉花一样的拳头捶下,“都是你害的,那些苦头都是因为你......”

    “都过去了。”袁凤行抱住甄荣道:“随我去邺城,我娶你。”

    “娶我?”甄荣大受震撼,眼泪落的更加汹涌,“都怪这乱世,要不是黄巾军,你不会被责罚,我也不会离开无极县,当时的误会定然就解开了,若是那样,袁大哥,我们就不会忍受十几年的分离了。”

    “好事多磨。你别再哭泣神伤,好好静养身体,等过几日我们随袁公子一块回邺城,荣儿,我发誓,今后定不辜负你。”

    袁凤行的算盘打的响!他自知自己无才,不论是在曹家,还是在袁家,都难得到重用,若要谋取高位,必须走点捷径,所幸的是,即便武功不高,智谋不足,但对付女人方面他向来得心应手。

    自打知道袁熙定了甄家四小姐为妻后,他便极力自荐跟着袁熙一行来到无极县,为的就是甄宓未出阁的两个姐姐,本想从甄姜下手,怎奈甄姜性格木讷,迟迟不给他想要的回应,为了跟袁熙做连襟,袁凤行几乎都打算去向甄朱献媚了,怎料甄荣突然被休,真是老天爷都帮他,三言两语就把人哄到了手。

    “可不知旁人会如何议论?”甄荣忧心忡忡,“长孙家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有什么不肯罢休的?休书上落的是长孙雷霆的名字,还能反悔不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长孙家不敢闹事,他们就算不看你兄长的面子,也得看袁公子的面子,现如今袁公子可是甄家的姑爷了。”

    甄荣被袁凤行抱着,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甄家与长孙家是亲戚,府内用的仆人大多也是亲戚,甄荣委身袁凤行的事很快传到州牧府,长孙雷霆勃然大怒,不顾被打瘸掉的腿踉踉跄跄跪求他爹为他出口气。

    州牧大人捋着长胡子,先是仰头思索,后是沉重叹气,“我儿,你先是被人狠揍一顿,而后甄荣不思己过转头跟了别的男人,可谓奇耻大辱,为父愿意为你倾尽人力物力,掀了他甄家,可此时的甄家并不单是甄家了,它背后是袁绍,与之相抗,实在是蚍蜉撼树呀,出气容易,怕只怕这个州牧都要干不成了。”

    “天下又不全是袁绍的,父亲,朝局一直在变,咱们何不另投明主?”

    “为今,能与袁绍抗衡的只有曹操了。”

    “父亲,那咱们就转投曹操!”

    长孙雷霆提着瘸腿走进一步,扯住州牧大人的衣袍道:“我看袁绍气运衰败,往后的天下定然是曹操的,咱们父子应早做打算,眼下正有条捷径,曹家二公子曹子桓就在离无极县不远处的阳原,咱们何不派个可靠的人去表明心意?”

    “曹子桓?”州牧大人又捋了捋胡子,“铜山山谷一仗,曹家因曹子桓而错失良机,他已然成为曹家的弃子了,如今只被派去干些边角料般的事罢了。这就是兄弟多的坏处,想那袁熙,吃喝嫖赌,一无是处,若生在曹家,早就被曹操一泡尿溺死了,人家偏偏命好生在袁家,袁绍即便再看不上儿子,奈何拢共就这一个,不爱他也不行。”

    “父亲说的是,雷霆也是好命。”

    “既如此,先派个人去曹家那里探听探听也好,万一袁熙为了讨好新妇,拿休甄荣的事来为难咱们,也不至于没个退路。你方才说曹子桓在阳原做什么?”

    “打黄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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