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灾,云州确实是死亡人数最少的一座城,可人心会变。

    灾情结束之后王力并没有结束与恶鬼的交易,而是继续交易给自己谋取利益,从州府库房里的一堆金银珠宝就能看出来王力为了一己私心害死了多少人。

    要知道,一般人能看到鬼都是难得,王力居然丧心病狂到与恶鬼交易,这也解释了王力为何日日像是虚亏一般。

    虞知行想起匪徒头子的那句“害人终害己”,摇摇头感叹道:“确实是害人终害己,王力那一脸死相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王力确实没活多久,甚至没有撑到新任州府来,虞知行暂时没办法离开,只好写信派人送到了盛京,详细说明了云州发生的事情。

    虞景知晓后给王力冠上了勾结匪徒谋害端王的罪行,毕竟和鬼交易这种事不好对外传,容易引起百姓恐慌。

    活下来的那些匪徒虞知行没有给他们定罪,而是放了他们,他们本就没有害人,只是在没饭吃的情况下抢了些吃的。

    等到新任州府上任,虞知行和秦朗元就带着精兵离开。

    这一次云州之行属实是太刺激了些,虞知行表示自己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秦朗元却是想着怎么和自己媳妇添油加醋地讲故事,顺便幻想一下柳丽莲因为惊吓而扑倒自己怀里的画面。

    但事实证明秦朗元多想了,听了添油加醋版故事的柳丽莲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眼里都带着热切渴望的光。

    “那肯定很刺激啊,我也想去。”

    秦朗元:失策了。

    “那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那就好。”

    虽然现实不尽如人意,但柳丽莲对于秦朗元的关怀还是让他十分受用的。

    秦曦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爹,你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娘亲在敷衍你吗?

    “你是说祁修士给你们挡了攻击受了伤?”

    “是,我看着可严重了,但他那个样子不像寻常大夫可以治好,我还没道谢呢他们就飞走了。”

    “哎,以后若是有机会遇到,一定要给人家好好道谢。”

    “为夫知道了。”

    “你别乱来,小月儿还在屋里呢。”

    “没事,小月儿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也记不住。”

    秦曦月:听我说谢谢你,我能听见也能记住,并且十分清楚,不过没有关系,你们就当我是条单身狗好了。

    秦曦月想起祁长羽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又想到他受了重伤,心底泛出一丝疼痛。

    这么帅的人可千万不要有事。

    八年后,将军府。

    秦曦月坐在一棵树上,身上价格昂贵的衣裙自然地往下垂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虽然这点阳光并不能在寒冬里给予多少温暖。

    虞天澜站在树下,眼里写满了无奈。

    “月儿妹妹,你先下来吧,这天虽然说没有下雪但也是冷的,小心别染了风寒,咱们去屋子里烤烤火。”

    “我不去,待在屋里多无聊,到时候指不定你我父母又要说什么婚事,烦得要死,这儿多好,坐的高看的远。”

    没错,八年前秦朗元知晓这件婚事之后,脸色黑如锅底,他各种提防担心都变成了假的,这是好事。

    但把女儿搭进去,这种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以至于那一段时间秦朗元看见虞知行父子两人都垮着一张脸,但时间久了,秦朗元也就坦然接受了这道婚约的存在,但时不时的暗中敲打虞天澜。

    此时虞天澜也想到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就不再提去屋里烤火的事情了,而是坐在这棵树下从衣袖中掏出一本书。

    秦曦月看的连连摇头,这书呆子除了看书什么都不会,说起话来活像学堂里的那些老迂腐。

    秦曦月无聊地吹起口哨,虞天澜抬头看向上方:“月儿妹妹还是学得温婉些好。”

    “呸,”秦曦月吐出口中不知道从哪拔来的草叶子,一脸嫌弃地说道:“学什么温婉淑女,一天天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屋里绣花读《女德》,未来就待在深宅大院相夫教子?我可不要,我宁愿和我爹上战场杀敌。”

    “可是那样很危险。”

    秦曦月从树上跳下来,抢过虞天澜的书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要是哪天北虞被别国攻打,需要你带兵打仗,你会因为危险就不去吗?”

    “不会……”虞天澜气势弱了几分。

    “那不就对了,好好当你的世子爷,未来你会找到很多温婉女子作伴,我定然不在其中。”

    对于这个婚约,秦曦月真的是恨不得现在就让它消失,那玩意对她是一点用也没有。

    婚约主角的两个人都对这个婚约充满嫌弃,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这婚约也属实是没什么意义。

    虞天澜夺回自己的书,抚平被秦曦月捏出的褶皱,整个人身上都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委屈”。

    秦曦月也是无语:“我爹书房里有本书,市面上少有,下次我拿出来借给你看,可以了吧。”

    虞天澜变脸如翻书,脸上立刻带了笑,秦曦月看的嘴角直抽,这孩子不投个女胎都可惜了,真的。

    “今个我生辰,姜莹莹来吗。”

    “你没给她递帖子?”

    “以往递帖子这事不都是你帮我干吗?”

    “我忘了。”

    一阵沉默后,虞天澜头又挨了一计,秦曦月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个书呆子,我可是特地为了你办的这个生辰宴,要不然姜莹莹刚回盛京我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请她?”

    虞天澜捂着头,一脸委屈吧啦的样子:“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派人递帖子,多谢月儿妹妹为我着想,但下次还是不要敲我的头了,会变傻。”

    说完就一股脑地溜走了。

    还变傻,我看你就是傻,我为了撮合你和姜莹莹容易吗。

    秦曦月四十五度抬头望天,周身环绕着一种母亲对孩子嫌弃的气息。

    一阵寒风吹过,秦曦月朝风吹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棵树上有一团黑雾,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团黑雾了,从还不会说话走路开始,秦曦月就看见莲心院出现这团黑雾。

    她本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来害人,结果直到现在这团黑雾除了总是出现在她身边以外,府上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

    秦曦月权当是自己年纪小能看到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不过过了今天她就八岁了,应该是看不见这奇怪的东西了,毕竟看见它的次数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秦曦月盯着黑雾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有机会还是找个道士或者修士来把这东西除掉吧,免得夜长梦多。

    虞天澜如愿将姜莹莹请了过来,笑得和朵花似的,秦曦月只想远离他,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虞天澜和姜莹莹认识的原因也是巧。

    姜莹莹使姜桓的孙女,因为身体不好被送到山清水秀的晏都养着。

    去年虞知行一家去晏都游玩就住在晏都姜家,结果就是十三岁的虞天澜看上了十二岁的姜莹莹。

    秦曦月对于这件事没什么意外,反正早晚虞天澜都能遇到个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秦曦月觉得这个年纪就开始想这些情情爱爱实在是不对,这不就是早恋吗,早恋这个东西不可取啊。

    经过了现代教育的秦曦月对于古代的一些观点那是深深的唾弃。

    什么女孩子要少读书,十几岁就要嫁出去,身体还没发育好就生孩子,严重点落得个一尸两命,咦,想想就够可怕了。

    秦曦月搓着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朝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之后,秦曦月可谓是大吃一惊,这是什么风把皇帝给吹过来了。

    秦曦月可不认为她一个小小的八岁生辰宴有什么值得虞景来祝贺的,但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走,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子呀。

    “参见陛下。”秦曦月乖乖跪下行礼,虞景没让她久跪,亲手扶她起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揽月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那可不,姐天生丽质,这一点秦曦月可一点都不谦虚。

    秦曦月坐到了小孩那桌,基本上都是和她差不多大,就是辈分比她小上一截。

    秦朗元和那些朝堂中人拼酒,秦曦月瞧见他那嗨皮的样子就知道今天晚上他别想上娘亲的床了。

    柳丽莲和一众官家夫人聊东聊西,不用猜也知道是一些盛京八卦。

    秦曦月转头看向自己这一桌,一堆小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差流哈喇子了,虞天澜和姜莹莹眉目传情,看的她一阵无语。

    整天被爹娘强行塞狗粮就算了,怎么小孩子也给她塞狗粮。

    没天理啊。

    酒呢,她的酒呢,她要借酒消愁,她不该在小孩这桌,她应该和她爹一样去拼酒。

    秦曦月咬了一块肉,却没想到这肉里藏了一块骨头,“咔嚓”一声过后,秦曦月默默吐出了那颗早已松动的门牙,然后拿起茶杯漱口。

    这饭不吃也罢。

    那边秦朗元所在的桌子上,虞景喝了好几杯酒之后,带着些醉意开口道。

    “过完年玉凛山长老打算收徒,你们可以带自家孩子去测测是否有仙根,要是有送去修行倒也是孩子们的机缘。”

    这个消息可谓是一个炸弹。

    要知道玉凛山已经很多年没有公开收徒了,要是自家孩子有仙根可以进去,那可是家族之幸啊,毕竟丹药这东西以后可能就不缺了。

    秦曦月竖起耳朵,听见这个消息有些跃跃欲试,修仙啊,是不是就能来无影去无踪,缩地千里,各种打怪!好刺激!

    秦曦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全然已经忘了门牙掉落的痛苦。

    等到宾客散去,秦曦月凑到自己爹娘面前。

    “爹爹娘亲,我可以去测仙根吗?”

    秦朗元是不想让秦曦月去的,要是没仙根还好说,要是有了那必然是要去修行的。

    柳丽莲也是一脸担忧,八年前秦朗元去云州那事她是清清楚楚,也知道这些修行之人要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她就这一个女儿,实在不愿秦曦月深处危险之中。

    可看着满脸期待的秦曦月,夫妻俩那句“不可以”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叹了口气。

    “可以。”

    秦曦月高兴地在两人脸颊上分别留下了一个亲亲。

    “爹爹娘亲放心好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的,月儿还要给你们养老呢。”

    又聊了一会之后,秦曦月蹦蹦跳跳地走了。

    秦朗元抱着柳丽莲安慰道:“子孙自有子孙福,如同换牙一样,这些都是小月儿该经历的,我们只要尽可能保护好她就行了,她的路她自己来选择。”

    “我知道了,小月儿开心最好。”

    回到自己院子的秦曦月下意识看向院子里的树,发现了树上的一团黑雾,但慢慢的就消失在空气之中。

    “还真看不见了,我居然会感觉有些不习惯。”秦曦月摇着头进了屋。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过完生辰没几天就是除夕。

    秦曦月只希望吃年夜饭的时候不要再把另一颗门牙给磕掉了,要不然她走出去在那帮小孩子中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秦曦月穿着一身红色袄褂独自出了府。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找了个茶摊在角落坐了下来,叫了一壶茶之后掏出自己怀里还温热的点心吃起来。

    她时常这样干,刚开始秦朗元和柳丽莲还会很着急到处找她,不过每次都找不到,次数多了之后也就习惯了不再多管她。

    自己是为什么一直溜出来来着,秦曦月边吃边想,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

    对了,一开始是为了证明自己独立,后来就成了习惯,无聊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出来走走看看。

    就是可惜她还小,还不能出盛京。

    秦曦月看向一个人,那是一个有着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秦曦月已经看他第七次出现在这个茶摊前了。

    秦曦月轻叹了口气,谁让她那么热心肠呢,去帮帮忙吧。

    “老爷爷是迷路了么?”

    殷岐低头看着笑的灿烂的秦曦月,眼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子慈爱。

    这小丫头真漂亮,要是我孙女该多好。

    “啊哈哈哈,老夫也不怕丢脸,确实是迷路了,小丫头可以帮老夫一把吗?”

    “当然可以,老爷爷要去哪,盛京我可熟了。”

    “远山客栈,小丫头认识吗?”

    “自然认识,老爷爷随我来。”

    说着,秦曦月暗中打量了一下殷岐,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愉快,透着一股轻尘之气,一身灰袍看起来也不是凡品,不会是修行之人吧,还是很厉害的那种,怪不得能住远山客栈了。

    远山客栈足足九层楼高,越高的房间要价越高。

    不过在秦曦月眼里那就是花钱给自己买罪受,又没有电梯,爬楼梯爬到九楼岂不是得累死。

    但有一说一,远山客栈的服务,环境和吃的那真的是一流啊。

    远山客栈不在闹市区,到地点倒是费了不少时间,秦曦月不在意,她出门就是为了浪费时间。

    “老爷爷,这里就是远山客栈了。”

    殷岐抬头看向写着“远山客栈”的牌匾,嘴角歪了歪,这字还能再丑点吗?

    他没有在这块牌匾上停留太久,蹲下身揉了揉秦曦月的头:“多谢小丫头,老夫看你资质不错,很有修行天赋,这本书给你多参悟参悟,可以助你引气入体。”

    接过秘籍的秦曦月有些无语:老爷爷,你这番话真的很像是来坑蒙拐骗的。

    不过她脸上依旧甜甜的笑着:“谢谢老爷爷,拿我走了,拜拜。”

    殷岐看着秦曦月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胡子:“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啊。”随后跨进了远山客栈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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