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2）
浅倾椿走之后，贺北岛洗了个澡。回来打开手机才发现韩行知和崔理洵两个人都发来了信息，内容却雷同。
“半个月前凌晨4点19，杭京郊外无尽夏研究所基地发生特大爆炸造成1死3伤，杭京和禹城警方已带走实验室负责人陆兰星调查。”
“陆兰星，疑杭京无尽夏研究所基地事故导致人。”
陆兰星，女，23岁，无尽夏研究所所长，同时也是注资最多的股东并参与部分实验。她背后有陆家雄厚的财力作为支持，然而陆兰星的“陆”并非是陆景和的“陆”。陆景和背后是和印，陆兰星背后是无尽夏房地产，能说得上八竿子打不着。
这个人与无尽夏研究所贺北岛都不熟悉，也没多关注这个案件，回了信息后便直接睡下了。
如浅倾椿所说，金宿栖翌日早上九点钟就到了。当时贺北岛给警局请了假在家百无聊赖，便再次提醒了出差回来的左然中午记得去接金世正，得到肯定的答复，她刚放下手机，林林就送来了新鲜百合花。
还没来得及出去，金宿栖和路明就来敲门了。
都是认识的人，金宿栖连警官证都懒得亮，发现屋子里不止一个人，简要地说明来意。浅倾椿在他身后，没说自己昨晚才找过贺北岛，只是眨眨眼睛，重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金宿栖和路明都是便服打扮，但周身的气场太强烈，纵然是林林也察觉到不对：“各位……？”
贺北岛这才想起来她，有些抱歉：“不好意思，你先走吧。”
“她是谁？”金宿栖扫过一眼，目光定了几秒。
“路口花店的店长，每天早上都会来我这里送花。”
“哦，”金宿栖点点头，表情很冷淡，“赶紧走吧。”
林林稍作告别，便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林离开之后，屋内的四个人更加沉默了。
金宿栖咳了声，亮出了带走调查的文件：“…这是上级批复的文件。”
“无所谓。”贺北岛耸了耸肩，她抓别人一向是先斩后奏全靠唬人和糊弄，自然也不会要求别人抓她多么文明。双标也挺臊人的。
金宿栖不强求。
贺北岛前头出了家门，金世正后头打来了电话：“今天为什么是左律师来接我啊？”
“我有事，”贺北岛含糊，“这才几点，你放学了？”
“…当然没放，但左律师跟班主任说了声，然后林方影那狗东西来通知我了。”金世正忿忿，“那我是去他家还是回来住？”
她这边其实因为春夏运动会的缘故在进行大清扫，这才让金世正有机会躲懒。
“去他家吧，过两天我来接你。”
金世正也没多想：“行。”
到下了楼，贺北岛才发现这次来并不只是金宿栖和路明，还有个熟人。
“贺小……贺警官，好久不见。”
三个月过去，柳山头发长长不少，除了干练以外，她笑起来总给贺北岛一种冷感。不过贺北岛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
“好久不见。”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柳山也不在乎她的冷淡，自顾自地坐进了车后排。
反倒是金宿栖解释：“因为临江案和曹文案合并调查，于是韩队长把柳山派了过来。你们也认识，熟人好办事。”
贺北岛能够理解，这些流程她都懂：“不需要和我解释。”
路明开车，金宿栖坐副驾。后排座位排成柳山、浅倾椿、贺北岛，后排空间足够大，还能留下一些空挡。
浅倾椿放下了包，然后说：“小路，我昨晚没睡好，麻烦你把车开得稳一点。……你们要聊天的话就聊你们的吧。”
路明对浅倾椿从来狗腿：“好的。”
未名市路况复杂，路明又没有装车载AI再加上浅倾椿在睡觉，因此车速趋缓。气氛也安静，毕竟没什么可谈的。
在第三次被车超过还被对方按喇叭炫了一脸之后，金宿栖忍不住：“你就不能开快点？”
“……”路明被他吓一跳，不满地回呛，“不能吓唬司机行不行？搞不好一车四个人，两行泪都不够哭的。”
贺北岛了解过他俩的相处模式，只是微微勾唇。
柳山第一次见这么活泼和谐的上下级关系，一下就乐了，上身前倾：“韩队之前跟我说这次只有金督查你一个人督办，怎么路明也来了？专属司机吗？”
“屁，”金宿栖冷嗤，“我还敢使唤这位大少爷？”
路明则嘀咕：“谁特么愿意当金宿栖的专属司机啊……”他明知金宿栖的名字正确发音类同于“秀西”，但故意读成“速七”。
金宿栖当然听见了：“给我闭嘴。”
柳山左右看看：“说来听听？”
“这狗崽子前段时间跨地办案犯事了。”
贺北岛这才来了兴趣：“杭京陆兰星案？”
金宿栖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起案件：“是。你从哪里知道的？我记得网上没泄露一点消息出来。”
“朋友当八卦讲给我的。”贺北岛没打算告诉他实话。韩行知有中央最高级别调查权的事情只有调查组的成员才知道，崔理洵查到杭京陆兰星案想也能明白不是什么正规调查渠道。贺北岛并没有坑朋友的想法。
金宿栖耸肩，只当她这个朋友是碰巧在现场或工作人员什么的：“这案子其实在我们那边不是秘密。问题就是，它扯到的人物太特么复杂了。”
能想得到。各个地区的案件带着各个地区的风土人情和“特色”，譬如未名市作为一线城市也作为高新技术产业第一，就业压力与生活压力自然是其他城市难以比拟的，精神病人患者比例逐年增大与之相对应的是市民幸福指数开始降低。但毕竟有城市的繁华热闹在，再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不过近年的报告显示，未名市高中生高考志愿填报方向主要以人工智能、心理学以及法学三大方向为主，非常符合本市所需。岐城作为一个被评为“东方哥谭”的城市，治安条件极差，暴力出警也常见，混乱与罪恶从长岛的土壤里生长。但与此同时，市民不服管教，媒体啥都敢说，反倒让岐城的公检法成为热门选项。而金宿栖、路明所居住的禹城与陆兰星案事发的杭京都是历史底蕴丰厚的城市，老字号遍地走，古建筑处处有，盘根错节的关系让查案难上加难，有时找个目击证人都要通知一下几方势力，不像贵族，像极道势力。
路明冷哼：“你知道我最开始查这个案件涉及人员查到了哪些人吗？”
贺北岛靠在柔软的车坐上：“无尽夏肯定有，和无尽夏关系比较好的……YOUNG？”
“远远不止呢，”路明觉得好笑，“我寻思真是奇怪哈，我查个爆炸案，它给我整出来了一堆关系链。YOUNG的继承人贺采之是陆兰星未婚夫，他被扯进来我忍了。仁华一个医院还有海奥森一个卖保健品的也被牵扯进来了。你说这算什么？”
贺北岛评价：“离谱。”
金宿栖说：“而且这个无尽夏研究所，和临江案还有点联系。”
“怎么个联系法？”
“我们后续对视频加工，放大调整清晰度之后，发现于善之注射毒品所用的注射器上面有着蓝色的绣球花标识。后来联系了一些人，调查出此为无尽夏研究所特供，这类注射器只有这一个地方会用，市面上没有任何类似款式。”金宿栖说，“后面路明和杭京警方联系一路追查出无尽夏研究所背后在进行活体实验，查到一场每个人都能判十年的那种，然后就……爆炸了。”
“活体实验”这个词贺北岛已经许久没听过了：“只是活体实验判这么严重？”
金宿栖沉默了会儿，才道：“人体实验。一个人十万，不限人数不限男女，不能超过35岁，也不能告诉身边的任何人，需要签署保密协议。”
“婴儿也要？”
“要。”杭京警方刚调查到时就被震撼许久，路明更是直接骂娘，独金宿栖还算冷静，“如果是孕妇，最高可以拿一百万，最低也有三十万。”
“伤亡严重吗？”
“严重吧，”金宿栖揉了下头发，“我们查案子的两个月期间，虽然有部分证据来证明，但没有出现过一个人证。而我们调查出的该项财政支出至少达三千万，如果不是那些人自己不愿意作证或已经被控制了的话，那就是全都死了。”
柳山没见过这种事：“要钱不要命啊？”
“两头都是个死，拿点钱还能让家人朋友过好点。”浅倾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听了很久。
唯独贺北岛没有什么反应。
金宿栖回头：“你呢？你什么想法？”金宿栖干这行快十年了，处理过的离谱案子数不胜数，但规模这么大奖金这么“丰厚”的联合作案还是少见，毕竟现在大多数企业都爱惜羽毛。他略知一点贺北岛的家庭经历，颇有些好奇她这个人的想法。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贺北岛表情冷了些，“但我也没想到国内的研究所也开始干这件事了。”
“半个月前凌晨4点19，杭京郊外无尽夏研究所基地发生特大爆炸造成1死3伤，杭京和禹城警方已带走实验室负责人陆兰星调查。”
“陆兰星，疑杭京无尽夏研究所基地事故导致人。”
陆兰星，女，23岁，无尽夏研究所所长，同时也是注资最多的股东并参与部分实验。她背后有陆家雄厚的财力作为支持，然而陆兰星的“陆”并非是陆景和的“陆”。陆景和背后是和印，陆兰星背后是无尽夏房地产，能说得上八竿子打不着。
这个人与无尽夏研究所贺北岛都不熟悉，也没多关注这个案件，回了信息后便直接睡下了。
如浅倾椿所说，金宿栖翌日早上九点钟就到了。当时贺北岛给警局请了假在家百无聊赖，便再次提醒了出差回来的左然中午记得去接金世正，得到肯定的答复，她刚放下手机，林林就送来了新鲜百合花。
还没来得及出去，金宿栖和路明就来敲门了。
都是认识的人，金宿栖连警官证都懒得亮，发现屋子里不止一个人，简要地说明来意。浅倾椿在他身后，没说自己昨晚才找过贺北岛，只是眨眨眼睛，重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金宿栖和路明都是便服打扮，但周身的气场太强烈，纵然是林林也察觉到不对：“各位……？”
贺北岛这才想起来她，有些抱歉：“不好意思，你先走吧。”
“她是谁？”金宿栖扫过一眼，目光定了几秒。
“路口花店的店长，每天早上都会来我这里送花。”
“哦，”金宿栖点点头，表情很冷淡，“赶紧走吧。”
林林稍作告别，便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林离开之后，屋内的四个人更加沉默了。
金宿栖咳了声，亮出了带走调查的文件：“…这是上级批复的文件。”
“无所谓。”贺北岛耸了耸肩，她抓别人一向是先斩后奏全靠唬人和糊弄，自然也不会要求别人抓她多么文明。双标也挺臊人的。
金宿栖不强求。
贺北岛前头出了家门，金世正后头打来了电话：“今天为什么是左律师来接我啊？”
“我有事，”贺北岛含糊，“这才几点，你放学了？”
“…当然没放，但左律师跟班主任说了声，然后林方影那狗东西来通知我了。”金世正忿忿，“那我是去他家还是回来住？”
她这边其实因为春夏运动会的缘故在进行大清扫，这才让金世正有机会躲懒。
“去他家吧，过两天我来接你。”
金世正也没多想：“行。”
到下了楼，贺北岛才发现这次来并不只是金宿栖和路明，还有个熟人。
“贺小……贺警官，好久不见。”
三个月过去，柳山头发长长不少，除了干练以外，她笑起来总给贺北岛一种冷感。不过贺北岛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
“好久不见。”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柳山也不在乎她的冷淡，自顾自地坐进了车后排。
反倒是金宿栖解释：“因为临江案和曹文案合并调查，于是韩队长把柳山派了过来。你们也认识，熟人好办事。”
贺北岛能够理解，这些流程她都懂：“不需要和我解释。”
路明开车，金宿栖坐副驾。后排座位排成柳山、浅倾椿、贺北岛，后排空间足够大，还能留下一些空挡。
浅倾椿放下了包，然后说：“小路，我昨晚没睡好，麻烦你把车开得稳一点。……你们要聊天的话就聊你们的吧。”
路明对浅倾椿从来狗腿：“好的。”
未名市路况复杂，路明又没有装车载AI再加上浅倾椿在睡觉，因此车速趋缓。气氛也安静，毕竟没什么可谈的。
在第三次被车超过还被对方按喇叭炫了一脸之后，金宿栖忍不住：“你就不能开快点？”
“……”路明被他吓一跳，不满地回呛，“不能吓唬司机行不行？搞不好一车四个人，两行泪都不够哭的。”
贺北岛了解过他俩的相处模式，只是微微勾唇。
柳山第一次见这么活泼和谐的上下级关系，一下就乐了，上身前倾：“韩队之前跟我说这次只有金督查你一个人督办，怎么路明也来了？专属司机吗？”
“屁，”金宿栖冷嗤，“我还敢使唤这位大少爷？”
路明则嘀咕：“谁特么愿意当金宿栖的专属司机啊……”他明知金宿栖的名字正确发音类同于“秀西”，但故意读成“速七”。
金宿栖当然听见了：“给我闭嘴。”
柳山左右看看：“说来听听？”
“这狗崽子前段时间跨地办案犯事了。”
贺北岛这才来了兴趣：“杭京陆兰星案？”
金宿栖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起案件：“是。你从哪里知道的？我记得网上没泄露一点消息出来。”
“朋友当八卦讲给我的。”贺北岛没打算告诉他实话。韩行知有中央最高级别调查权的事情只有调查组的成员才知道，崔理洵查到杭京陆兰星案想也能明白不是什么正规调查渠道。贺北岛并没有坑朋友的想法。
金宿栖耸肩，只当她这个朋友是碰巧在现场或工作人员什么的：“这案子其实在我们那边不是秘密。问题就是，它扯到的人物太特么复杂了。”
能想得到。各个地区的案件带着各个地区的风土人情和“特色”，譬如未名市作为一线城市也作为高新技术产业第一，就业压力与生活压力自然是其他城市难以比拟的，精神病人患者比例逐年增大与之相对应的是市民幸福指数开始降低。但毕竟有城市的繁华热闹在，再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不过近年的报告显示，未名市高中生高考志愿填报方向主要以人工智能、心理学以及法学三大方向为主，非常符合本市所需。岐城作为一个被评为“东方哥谭”的城市，治安条件极差，暴力出警也常见，混乱与罪恶从长岛的土壤里生长。但与此同时，市民不服管教，媒体啥都敢说，反倒让岐城的公检法成为热门选项。而金宿栖、路明所居住的禹城与陆兰星案事发的杭京都是历史底蕴丰厚的城市，老字号遍地走，古建筑处处有，盘根错节的关系让查案难上加难，有时找个目击证人都要通知一下几方势力，不像贵族，像极道势力。
路明冷哼：“你知道我最开始查这个案件涉及人员查到了哪些人吗？”
贺北岛靠在柔软的车坐上：“无尽夏肯定有，和无尽夏关系比较好的……YOUNG？”
“远远不止呢，”路明觉得好笑，“我寻思真是奇怪哈，我查个爆炸案，它给我整出来了一堆关系链。YOUNG的继承人贺采之是陆兰星未婚夫，他被扯进来我忍了。仁华一个医院还有海奥森一个卖保健品的也被牵扯进来了。你说这算什么？”
贺北岛评价：“离谱。”
金宿栖说：“而且这个无尽夏研究所，和临江案还有点联系。”
“怎么个联系法？”
“我们后续对视频加工，放大调整清晰度之后，发现于善之注射毒品所用的注射器上面有着蓝色的绣球花标识。后来联系了一些人，调查出此为无尽夏研究所特供，这类注射器只有这一个地方会用，市面上没有任何类似款式。”金宿栖说，“后面路明和杭京警方联系一路追查出无尽夏研究所背后在进行活体实验，查到一场每个人都能判十年的那种，然后就……爆炸了。”
“活体实验”这个词贺北岛已经许久没听过了：“只是活体实验判这么严重？”
金宿栖沉默了会儿，才道：“人体实验。一个人十万，不限人数不限男女，不能超过35岁，也不能告诉身边的任何人，需要签署保密协议。”
“婴儿也要？”
“要。”杭京警方刚调查到时就被震撼许久，路明更是直接骂娘，独金宿栖还算冷静，“如果是孕妇，最高可以拿一百万，最低也有三十万。”
“伤亡严重吗？”
“严重吧，”金宿栖揉了下头发，“我们查案子的两个月期间，虽然有部分证据来证明，但没有出现过一个人证。而我们调查出的该项财政支出至少达三千万，如果不是那些人自己不愿意作证或已经被控制了的话，那就是全都死了。”
柳山没见过这种事：“要钱不要命啊？”
“两头都是个死，拿点钱还能让家人朋友过好点。”浅倾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听了很久。
唯独贺北岛没有什么反应。
金宿栖回头：“你呢？你什么想法？”金宿栖干这行快十年了，处理过的离谱案子数不胜数，但规模这么大奖金这么“丰厚”的联合作案还是少见，毕竟现在大多数企业都爱惜羽毛。他略知一点贺北岛的家庭经历，颇有些好奇她这个人的想法。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贺北岛表情冷了些，“但我也没想到国内的研究所也开始干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