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鬼（四）
三日过尽，便到沈府晚荷宴的时间，李月楚天还没亮就被从床上拉起来梳妆。
她今日的打扮很符合宴会的主题，淡青色的轻薄上襦搭配着藕荷色的纱裙，头发盘成菱角似的双髻，栩栩如生的荷花头饰缠绕在发髻周围，后背垂下两条灵动的杏色飘带，像个小荷花精。
她带着小春，和沈翎、叶轻轻在叶府大门前碰面。
李月楚和叶轻轻各乘一辆马车，沈翎则换上了叶府的丫鬟服，微微垂首，和小春一前一后，跟着马车的旁边。
沈府虽然比不上叶家这样的大族，可有着几代人战功的积累，他们的府邸在金都豪宅中也排得上前列。
李月楚她们抵达时，沈府门外已经来了许多人。
见到叶家的马车时，现场的人不免投来诧异的目光，没人想到叶家也会来参加晚荷宴，可更让他们诧异的是，跟着叶府马车后面的，是崔家的夫人和小姐。
一个晚荷宴，金都四大世家居然来了两家。
门口的人急匆匆地进去禀报，不多时，沈夫人就带着沈芙茗出来迎接贵客。
沈翎将头垂得更低，以免被她们母女看清脸。
李月楚不着痕迹地往沈翎面前挡了挡，然后抬头看向沈芙茗和沈夫人。
沈芙茗今日打扮得很是娇艳，姣好的面容上丝毫瞧不出曾经被猫抓过的痕迹。
沈夫人年近四十，人逢喜事，红光满面，可令人感到违和的是，她的妆容画得十分浓艳，一张脸上有红有白，脂粉气浓郁刺鼻。
金都的贵夫人崇尚端庄大气，沈夫人如此装扮，是会被人背后取笑嘲弄的程度。
李月楚很惊讶，虽然沈夫人在原文中的设定就是难上台面的小家子气作风，可晚荷宴这样重要的场合，她难道不会装一装吗？
沈翎没有抬头，眼中是压抑的情绪，她光是听见她们的声音，心中的恨意就翻腾不止，可她必须忍耐。
沈夫人语气难掩激动，先向崔夫人问好，道：“今日府中繁忙，怠慢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理解，沈夫人不必客气。” 崔夫人看向沈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可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沈夫人又对着叶家姐妹和崔家小姐崔芊盈笑了笑，然后将沈芙茗拉出来，用慈爱又客气的声音说：“叶三小姐，崔小姐，叶四小姐，你们小姑娘之间玩得来，今儿便让茗儿好好招待你们吧。”
“崔小姐，两位叶小姐，” 沈芙茗端起主人家的温柔大方，面对李月楚的微笑有一瞬的不自然，可很快又被遮掩下去，“请随芙茗进府。”
李月楚跟着沈芙茗往里走，身体却突然被人猛地一撞，回头一瞧，居然是崔芊盈。
崔芊盈一身衣裙火红亮眼，她抬起下巴高傲地蔑了李月楚一眼，抢先一步迈进沈府。
李月楚心头顿时起了火气，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翻翻找找，定位到崔芊盈。
崔芊盈，崔家家主崔钟之女，大将军崔焱之妹，和原主算得上是死对头。
和原主压倒性欺负的其他柔弱贵女不同，崔芊盈传承了崔家一贯嚣张的作风，两人傲得旗鼓相当，打得是有来有回。
“三姐姐，你没事吧。”
叶轻轻担忧的声音传进耳朵，李月楚摇摇头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沈芙茗引着两人进到沈府的荷花园。
这荷花园着实漂亮，湖面广阔，水上架起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廊，每条路径的交错点上都有一座廊亭，亭中摆放着各种招待客人的水果点心。
湖水清澈，荷叶碧绿，花朵娇艳，花叶间隙间，倒映着不规则的湛蓝天空，日光下潜，可见嬉戏的五彩锦鲤，一派高雅脱俗的好风光。
沈翎脸色暗了暗，沈家是武将出身，和风雅不沾边，这一片荷花园，原本是他们的练武场，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可见这些年沈近水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荷花园一眼望过去，差不多都是少年人。
那些贵老爷由沈近水招待，在花厅里喝茶，那些贵夫人们则和沈夫人在一起，聊些家常里外。
沈芙茗和崔芊盈走在前面，李月楚突然停下脚步捂住腹部，弯腰哎呀一声。
沈芙茗回头问：“三小姐，你怎么了。”
李月楚道：“我要如厕。”
崔芊盈一脸嫌弃，“真是扫兴，这样好的风景，居然说如此坏人兴致的话。”
“怎么，崔小姐体质不同常人，平日里只吃不拉？” 李月楚直起身体，双手抱胸，说起话来也不客气，眼中还带着几分挑衅。
遇见硬茬，她不介意用原主的人设。
“你！”崔芊盈气得脸一红，“真是粗鄙！谁像你一样，大庭广众下好意思说这种话。”
沈芙茗和崔芊盈一样的看法，甚至也想附和两句，可如今的场合，她不能让两人掐起来，于是赶紧打圆场道：“三小姐，我让人给你带路。”
她随机叫来一个丫鬟。
李月楚朝着小春抬抬下巴，“小春，你在这儿陪着四小姐。”
又对叶轻轻说：“轻轻，你先和她们逛一逛，我很快就回来。”
叶轻轻乖乖点头，看着她们走远后，回头就对上了崔芊盈恶狠狠的目光。
……
李月楚和沈翎跟着沈府丫鬟去恭房，沈翎找准机会将丫鬟打晕，然后迅速将人藏起来，又换上她的丫鬟服。
她留意着四周的人，道：“楚楚，我先走了。”
李月楚还有点担心，“沈姐姐，千万小心。”
沈翎轻点头，轻车熟路地混进人群。
李月楚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准备自己瞎逛逛，一回头，竟被背后一个身影吓得心脏一跳。
“路、路世子？”
路清澜仿佛夏日里一抹凉风，似乎没有受温度的困扰，他朝着李月楚温柔一笑，“三小姐，又见面了。”
“好巧。”
李月楚不知道路清澜何时来的，也不清楚他是否看见了沈翎，虽然原文里路清澜没有害沈翎的心思，可如今剧情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更谨慎，她试探道：“世子平时不是不爱参加宴会吗，今天怎么来了？”
路清澜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先前为解毒去了趟明州，回来后发现还是外面的世界更辽阔，所以不想再把自己关在府里，恰好前几日收到沈府的邀请，所以才就决定来看看，没想到刚刚进来，就看见三小姐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李月楚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那应该没有看见沈翎。
她佯装苦恼道: “其实我是在找路，刚刚有个丫鬟引路来着，但是人太多，我和她走散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荷花园。还有我赞同你说的话，人确实需要出门多走走看看，一直闷在家里，对身心都不太好，看世子的状态，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
路清澜微笑地说：“或许是荼灵的力量强大，毒解以后，我的身体也变健康了一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知道荷花园的方向，三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一起。”
“好啊！”李月楚和路清澜并肩而行，两人一边朝着荷花园走，一边闲聊。
路清澜：“三小姐在太守府失踪的时候，我和四殿下、阿翎还有裴五公子都十分担心，可我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拖后腿，就先行回金都了，前几日听闻你们都平安归来时，我心里很开心，就是不知阿翎如今在何处？”
李月楚说话真假参半：“沈姐姐现在住在我家呢，今天在家休息。”
“我以为今日沈府举办宴会，阿翎会回来瞧一瞧的。”路清澜叹气道。
“沈府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府了，他们对沈姐姐又不好，沈姐姐干嘛来找不痛快。”李月楚心里一紧，但是面上若无其事地将话题扭了一个方向，“路世子是想见沈姐姐吗？我回去可以帮你带话。”
路清澜感激道：“那就有劳三小姐了。”
两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荷花园，和刚来时的赏花氛围不同，此时前方的一处廊亭围着一圈人，时不时有讥笑声传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李月楚好奇地说：“她们在干嘛？”
路清澜也困惑道：“不知，不如我们过去看一看？”
两人刚开始还走得慢悠悠的，直到李月楚听见小春焦急的声音。
“四小姐！呜……呜……”
李月楚脸色一变，朝着廊亭飞奔而去。
人群中间，是被众人围住无法逃离的叶轻轻，旁边的小春被几个丫鬟按住没法动弹，只能大声呼救，可刚喊了几句，就被人捂住了嘴。
叶轻轻被人泼了水，夏装单薄，水一沾湿衣裳，几乎可窥见内里的肌肤，围观的人除却和崔芊盈交好的世家小姐，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纨绔公子哥。
崔芊盈身边的丫鬟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瓢，随时准备递给自己的主人，崔芊盈看着叶轻轻，声音里满是恶劣的威胁，“你只要说一句，叶楚楚是个贱人，我就放你走。”
叶轻轻双手环胸，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她忍住眼中打转的泪花，倔强地不肯屈服。
崔芊盈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讥讽道：“你这么忠心，叶楚楚她知道吗？你不过是叶家一个小小庶女，连去大宴的资格都没有，有人把你当回事吗？”
尖锐的指甲在叶轻轻的下巴上留下血痕，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沈芙茗看得内心暗爽，可却害怕生出事端，劝道：“崔小姐，还是算了吧……”
崔芊盈一个眼神，便让她噤了声。
崔芊盈继续道：“我听说，你那姨娘被赶到乡下庄子去了，叶家恐怕都没有几个真心对待你的人吧？你可怎么办哟，以后不会被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做小妾吧？”
周围的小姐们掩唇而笑，那些纨绔公子更过分，直接哈哈大笑。
崔芊盈心里得意，愈发嚣张起来：“轻轻，轻轻，命比纸轻啊，这里根本没有人在乎你……”
“崔芊盈，你死了！” 围成圈的人群突然被一道飞奔而来的身影破开一条路。
崔芊盈的丫鬟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水瓢就被人猛地夺去，满瓢的水被重重地泼到崔芊盈的脸上，直接将她泼傻眼了。
周围都笑声逐渐弱了下去，廊亭里变得鸦雀无声。
李月楚一手一个，将叶轻轻和小春拉到她身后，以母鸡护崽的姿势保护着两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两只眼睛都快飘着火星子了。
叶轻轻愣愣地流眼泪：“三姐姐……”
崔芊盈终于反应过来，屈辱和愤怒同时涌上心头，“叶、楚、楚！”
李月楚盯着她，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崔芊盈的愤怒还没有发酵成功，就被猛地扑到在地。
两个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毫无形象地扭打起来。
李月楚这一趟明州可不是白去的，她如今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崔芊盈这样未经风霜的娇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完全是单方面地碾压对方。
听见崔芊盈的哭喊声时，围观的人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面对崔芊盈的求助，那些平日和她交好的闺中密友想上前，可是亲眼目睹叶三小姐的凶悍，她们又被吓得退了回去。
沈芙茗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尖叫着让丫鬟赶紧去叫人，然后忍着害怕去拉架，没成想拉架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荷花园的平静被彻底打破，李月楚一对二，打得两个娇小姐嗷嗷哭。
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小春颤颤巍巍地挡在叶轻轻面前，惊恐地咽了咽口水，她还以为三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没想到竟然是更甚从前……
路清澜盯着眼前场景，只惊讶片刻，便倚靠在栏杆上悠然看戏。
她今日的打扮很符合宴会的主题，淡青色的轻薄上襦搭配着藕荷色的纱裙，头发盘成菱角似的双髻，栩栩如生的荷花头饰缠绕在发髻周围，后背垂下两条灵动的杏色飘带，像个小荷花精。
她带着小春，和沈翎、叶轻轻在叶府大门前碰面。
李月楚和叶轻轻各乘一辆马车，沈翎则换上了叶府的丫鬟服，微微垂首，和小春一前一后，跟着马车的旁边。
沈府虽然比不上叶家这样的大族，可有着几代人战功的积累，他们的府邸在金都豪宅中也排得上前列。
李月楚她们抵达时，沈府门外已经来了许多人。
见到叶家的马车时，现场的人不免投来诧异的目光，没人想到叶家也会来参加晚荷宴，可更让他们诧异的是，跟着叶府马车后面的，是崔家的夫人和小姐。
一个晚荷宴，金都四大世家居然来了两家。
门口的人急匆匆地进去禀报，不多时，沈夫人就带着沈芙茗出来迎接贵客。
沈翎将头垂得更低，以免被她们母女看清脸。
李月楚不着痕迹地往沈翎面前挡了挡，然后抬头看向沈芙茗和沈夫人。
沈芙茗今日打扮得很是娇艳，姣好的面容上丝毫瞧不出曾经被猫抓过的痕迹。
沈夫人年近四十，人逢喜事，红光满面，可令人感到违和的是，她的妆容画得十分浓艳，一张脸上有红有白，脂粉气浓郁刺鼻。
金都的贵夫人崇尚端庄大气，沈夫人如此装扮，是会被人背后取笑嘲弄的程度。
李月楚很惊讶，虽然沈夫人在原文中的设定就是难上台面的小家子气作风，可晚荷宴这样重要的场合，她难道不会装一装吗？
沈翎没有抬头，眼中是压抑的情绪，她光是听见她们的声音，心中的恨意就翻腾不止，可她必须忍耐。
沈夫人语气难掩激动，先向崔夫人问好，道：“今日府中繁忙，怠慢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理解，沈夫人不必客气。” 崔夫人看向沈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可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沈夫人又对着叶家姐妹和崔家小姐崔芊盈笑了笑，然后将沈芙茗拉出来，用慈爱又客气的声音说：“叶三小姐，崔小姐，叶四小姐，你们小姑娘之间玩得来，今儿便让茗儿好好招待你们吧。”
“崔小姐，两位叶小姐，” 沈芙茗端起主人家的温柔大方，面对李月楚的微笑有一瞬的不自然，可很快又被遮掩下去，“请随芙茗进府。”
李月楚跟着沈芙茗往里走，身体却突然被人猛地一撞，回头一瞧，居然是崔芊盈。
崔芊盈一身衣裙火红亮眼，她抬起下巴高傲地蔑了李月楚一眼，抢先一步迈进沈府。
李月楚心头顿时起了火气，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翻翻找找，定位到崔芊盈。
崔芊盈，崔家家主崔钟之女，大将军崔焱之妹，和原主算得上是死对头。
和原主压倒性欺负的其他柔弱贵女不同，崔芊盈传承了崔家一贯嚣张的作风，两人傲得旗鼓相当，打得是有来有回。
“三姐姐，你没事吧。”
叶轻轻担忧的声音传进耳朵，李月楚摇摇头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沈芙茗引着两人进到沈府的荷花园。
这荷花园着实漂亮，湖面广阔，水上架起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廊，每条路径的交错点上都有一座廊亭，亭中摆放着各种招待客人的水果点心。
湖水清澈，荷叶碧绿，花朵娇艳，花叶间隙间，倒映着不规则的湛蓝天空，日光下潜，可见嬉戏的五彩锦鲤，一派高雅脱俗的好风光。
沈翎脸色暗了暗，沈家是武将出身，和风雅不沾边，这一片荷花园，原本是他们的练武场，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可见这些年沈近水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荷花园一眼望过去，差不多都是少年人。
那些贵老爷由沈近水招待，在花厅里喝茶，那些贵夫人们则和沈夫人在一起，聊些家常里外。
沈芙茗和崔芊盈走在前面，李月楚突然停下脚步捂住腹部，弯腰哎呀一声。
沈芙茗回头问：“三小姐，你怎么了。”
李月楚道：“我要如厕。”
崔芊盈一脸嫌弃，“真是扫兴，这样好的风景，居然说如此坏人兴致的话。”
“怎么，崔小姐体质不同常人，平日里只吃不拉？” 李月楚直起身体，双手抱胸，说起话来也不客气，眼中还带着几分挑衅。
遇见硬茬，她不介意用原主的人设。
“你！”崔芊盈气得脸一红，“真是粗鄙！谁像你一样，大庭广众下好意思说这种话。”
沈芙茗和崔芊盈一样的看法，甚至也想附和两句，可如今的场合，她不能让两人掐起来，于是赶紧打圆场道：“三小姐，我让人给你带路。”
她随机叫来一个丫鬟。
李月楚朝着小春抬抬下巴，“小春，你在这儿陪着四小姐。”
又对叶轻轻说：“轻轻，你先和她们逛一逛，我很快就回来。”
叶轻轻乖乖点头，看着她们走远后，回头就对上了崔芊盈恶狠狠的目光。
……
李月楚和沈翎跟着沈府丫鬟去恭房，沈翎找准机会将丫鬟打晕，然后迅速将人藏起来，又换上她的丫鬟服。
她留意着四周的人，道：“楚楚，我先走了。”
李月楚还有点担心，“沈姐姐，千万小心。”
沈翎轻点头，轻车熟路地混进人群。
李月楚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准备自己瞎逛逛，一回头，竟被背后一个身影吓得心脏一跳。
“路、路世子？”
路清澜仿佛夏日里一抹凉风，似乎没有受温度的困扰，他朝着李月楚温柔一笑，“三小姐，又见面了。”
“好巧。”
李月楚不知道路清澜何时来的，也不清楚他是否看见了沈翎，虽然原文里路清澜没有害沈翎的心思，可如今剧情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更谨慎，她试探道：“世子平时不是不爱参加宴会吗，今天怎么来了？”
路清澜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先前为解毒去了趟明州，回来后发现还是外面的世界更辽阔，所以不想再把自己关在府里，恰好前几日收到沈府的邀请，所以才就决定来看看，没想到刚刚进来，就看见三小姐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李月楚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那应该没有看见沈翎。
她佯装苦恼道: “其实我是在找路，刚刚有个丫鬟引路来着，但是人太多，我和她走散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荷花园。还有我赞同你说的话，人确实需要出门多走走看看，一直闷在家里，对身心都不太好，看世子的状态，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
路清澜微笑地说：“或许是荼灵的力量强大，毒解以后，我的身体也变健康了一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知道荷花园的方向，三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一起。”
“好啊！”李月楚和路清澜并肩而行，两人一边朝着荷花园走，一边闲聊。
路清澜：“三小姐在太守府失踪的时候，我和四殿下、阿翎还有裴五公子都十分担心，可我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拖后腿，就先行回金都了，前几日听闻你们都平安归来时，我心里很开心，就是不知阿翎如今在何处？”
李月楚说话真假参半：“沈姐姐现在住在我家呢，今天在家休息。”
“我以为今日沈府举办宴会，阿翎会回来瞧一瞧的。”路清澜叹气道。
“沈府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府了，他们对沈姐姐又不好，沈姐姐干嘛来找不痛快。”李月楚心里一紧，但是面上若无其事地将话题扭了一个方向，“路世子是想见沈姐姐吗？我回去可以帮你带话。”
路清澜感激道：“那就有劳三小姐了。”
两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荷花园，和刚来时的赏花氛围不同，此时前方的一处廊亭围着一圈人，时不时有讥笑声传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李月楚好奇地说：“她们在干嘛？”
路清澜也困惑道：“不知，不如我们过去看一看？”
两人刚开始还走得慢悠悠的，直到李月楚听见小春焦急的声音。
“四小姐！呜……呜……”
李月楚脸色一变，朝着廊亭飞奔而去。
人群中间，是被众人围住无法逃离的叶轻轻，旁边的小春被几个丫鬟按住没法动弹，只能大声呼救，可刚喊了几句，就被人捂住了嘴。
叶轻轻被人泼了水，夏装单薄，水一沾湿衣裳，几乎可窥见内里的肌肤，围观的人除却和崔芊盈交好的世家小姐，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纨绔公子哥。
崔芊盈身边的丫鬟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瓢，随时准备递给自己的主人，崔芊盈看着叶轻轻，声音里满是恶劣的威胁，“你只要说一句，叶楚楚是个贱人，我就放你走。”
叶轻轻双手环胸，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她忍住眼中打转的泪花，倔强地不肯屈服。
崔芊盈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讥讽道：“你这么忠心，叶楚楚她知道吗？你不过是叶家一个小小庶女，连去大宴的资格都没有，有人把你当回事吗？”
尖锐的指甲在叶轻轻的下巴上留下血痕，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沈芙茗看得内心暗爽，可却害怕生出事端，劝道：“崔小姐，还是算了吧……”
崔芊盈一个眼神，便让她噤了声。
崔芊盈继续道：“我听说，你那姨娘被赶到乡下庄子去了，叶家恐怕都没有几个真心对待你的人吧？你可怎么办哟，以后不会被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做小妾吧？”
周围的小姐们掩唇而笑，那些纨绔公子更过分，直接哈哈大笑。
崔芊盈心里得意，愈发嚣张起来：“轻轻，轻轻，命比纸轻啊，这里根本没有人在乎你……”
“崔芊盈，你死了！” 围成圈的人群突然被一道飞奔而来的身影破开一条路。
崔芊盈的丫鬟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水瓢就被人猛地夺去，满瓢的水被重重地泼到崔芊盈的脸上，直接将她泼傻眼了。
周围都笑声逐渐弱了下去，廊亭里变得鸦雀无声。
李月楚一手一个，将叶轻轻和小春拉到她身后，以母鸡护崽的姿势保护着两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两只眼睛都快飘着火星子了。
叶轻轻愣愣地流眼泪：“三姐姐……”
崔芊盈终于反应过来，屈辱和愤怒同时涌上心头，“叶、楚、楚！”
李月楚盯着她，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崔芊盈的愤怒还没有发酵成功，就被猛地扑到在地。
两个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毫无形象地扭打起来。
李月楚这一趟明州可不是白去的，她如今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崔芊盈这样未经风霜的娇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完全是单方面地碾压对方。
听见崔芊盈的哭喊声时，围观的人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面对崔芊盈的求助，那些平日和她交好的闺中密友想上前，可是亲眼目睹叶三小姐的凶悍，她们又被吓得退了回去。
沈芙茗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尖叫着让丫鬟赶紧去叫人，然后忍着害怕去拉架，没成想拉架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荷花园的平静被彻底打破，李月楚一对二，打得两个娇小姐嗷嗷哭。
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小春颤颤巍巍地挡在叶轻轻面前，惊恐地咽了咽口水，她还以为三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没想到竟然是更甚从前……
路清澜盯着眼前场景，只惊讶片刻，便倚靠在栏杆上悠然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