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可以...回来?”

    我能再次听到他喊我阿珑?我能再次望见他温暖的红曈?我能再次牵起他炙热的掌心?我…我真的可以?

    「我……我当然…我当然希望你回来!」

    「我曾想如果能回到过去,我就算一辈子都待在琼琚室也没关系! 」

    「你还是小五,我也还是阿珑…没什么该死的东皇太一,该死的阴谋,该死的任何破事。」

    「我…我,我好想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即使啜泣声从未间断,身子抖动不停,掌中术法却依旧安稳。

    「阿珑…你。」

    「但是。」一句”但是”急切地打断了所有可能,我直视着他语颤道: 「但是…这样又算什么?」

    「自从我知道东皇太一设的死局,我便深深体会到毫无选择是多么可怕多么悲痛,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余地,所想不被重视,所念皆被利用。」

    「明明都知道了这些残酷,却还要将其加诸在星魂身上?」我低头看着自己抖动的双臂,眼泪一滴两滴的落在身上,一刻都不曾停下。

    「没有问过他的意愿,没有让他选择,呵…呵呵…我这都在说什么鬼话,这种烂问题根本连选都不用选! 打从一开始我便是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呢?我还要问这种蠢到极点的问题?!」

    「他没有义务为我做这么多的,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

    「阿珑,这些我都明白,是你心中的善良与负罪感使你得出这个答案,但你却忽略了那藏于心底深处的执念,你真正的意愿到底是什么?」

    「抛开世俗的道德,抛开顾虑他人的良善,我知道撇除这些你依然会拒绝我的提议,而这抉择背后所代表的又是?」

    「我…我不知道!」

    「当你说你能回来时,脑中只有一片空白,而当我回过神后,我却发现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明明…明明你可以回来,明明这比什么都重要,但…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般又闷又疼。」

    「阿珑,别钻牛角尖,你只需要告诉我在那闷疼难受的背后,你脑中所想的第一句话。」

    「我…我。」喉间的字语出了又进,进了又出,到了嘴前却又绕回喉间,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那么一丝细语默默道出。

    「我…我不想失去他。」

    「嗯?我没听清?」

    「我说我不想失去他。」

    「不小什么?」

    「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即便我由衷希望你能回来,但…但我就是无法答应,我不要你发动术法!」我大声吼着,小五的眼睛随着吼声渐渐睁大。

    当他听完我的回答后先是满脸吃惊,再来又呆愣了半晌,半晌过后才缓缓问道:「你…很在意他?」

    「在意他?」

    「他…他过去就是个冷漠的冰块,平时身旁没几个交心的,除了自己的傀儡外,对每件事都淡淡的,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骨子里既孤傲又乖张,也总爱说些我不懂的艰深学理,不合他的意就没好果子吃,得罪了他就只有一个死字!」

    「他这般难搞的人要我在意?!」

    「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的在意还真是使性子,你看你这不是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吗?」

    小五的话进了耳中到了心口,心头莫名的揪了一把紧张了起来。

    「我…我承认,我好…好像有点在……在…..在。」

    「嗯?」

    「在……在意。」

    「我也不知道这是从何时开始的,只知道他的每个身影都会时不时地浮现脑海。」

    「他三番两次地为我治疗为我奔波,去了兰荏堂后我才想起,往日在客栈之时他喂过我的汤药。」

    「当时云中君说星魂曾向他讨了万愈丹,若我猜得没错,当初客栈汤药里混的奇异的药味便是此丹。」

    「这些…不只这些,仔细想来还有好多好多…好多我过去未曾留意的细琐之事,一想到这些平凡的小事,心里竟还会默默地感到开心。」

    「我知道了。」小五淡淡一笑,笑中似有欣慰与感慨。

    「那…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

    小五移开视线像在思量什么般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才问道:「你不担心我早已施术夺舍吗?」

    听了小五这可笑的问题,我瞬间眯起眼,眉头挤在一块,嗤笑道: 「呵,你认真的?」

    「你要是真这么做就不会问我了。」

    「哦?你怎么如此肯定。」小五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我叹了一口气,不满的鼓起腮帮子,抱怨道: 「你忘啦!过去你问我的任何事,最后都是让我决定的!」

    「原来你都记得。」

    「你!你耍我?!你根本没忘对吧!」我怒目的瞅着小五,他无奈干笑了几声,手掌在不知不觉间轻放在了我的脸颊,脸颊上微暖的温度让我愣了半刻,星魂的躯体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一想到这心里突然放心了许多。

    「我怎么可能会忘呢?阿珑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我都不曾忘。」

    「只不过此次…此次不一样,这问题的结局早在未开口前就已注定。」

    「难道…?!」

    「难道你…难道你夺舍了?!」

    我惊恐的盯着小五,在这瞬间他的神色闪过了惊诧,失落,最后一抹无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他眸中。

    「事实是…。」

    「我做不到。」

    「什…?!」

    「据我所知世上并无如此强大的术法,就算有...那也必是违天之举不得长久,即便长久其背后庞大的代价也是无法估量的。」

    「况且,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即使我对你的答案早已了然于心。」

    「你?!」我皱起了眉头怒目以对。刚才我的肺腑可是在悬在峭壁上惊慌难挨,结果到头来跟本是我白担心了!

    「呵呵,别生气,我还没讲完呢!」

    「最后我还想向一位”内心脆弱”之人证明,证明这世上还是有人能够为他倾心相待,为他奋不顾身。」小五在”内心脆弱”的字句上加重了语气,仿佛是在提醒谁般,听他这么刻意的表示,身子忽然心虚的抖了一下。

    「内心…脆弱?」

    「你…你不会是指我吧?」

    「噗…哈哈哈哈!」小五突然大笑,搞得我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只是想到你过去说的,我...我就是个爱哭鬼,你说什么内心脆弱,这样讲不是在指我还能是谁啊?」

    「阿珑。」突然小五眼神认真的望着我,被他这么一望内心越发紧张起来,果然是在指我吧?!

    「爱哭不等于软弱,你也不需为此感到羞耻,重要的是你能否再哭完后,再次抱着面对眼前困境的勇气。」

    「况且你的爱哭除了自身心性外,与珑玉本身也有关系。」

    「想必你自己也发现了,自从三道禁制消去了一道,你的情绪也渐渐丰富起来,更甚者你对他人流露出的情感感受更加敏锐了。」

    「你怎么知道?」

    「在这数月来,我这残存的意念便一直附于木簪里头,在此期间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不少事物。」

    「你的本源珑玉虽为玉,其源却近水,神玉通天地,净邪意,此乃心神也。」

    「珑玉原本就有通晓万物意念的能力,这人的神识则为天地之间最为复杂之物,人心似水变化无常,珑源生水擅通心控意。」

    「通心…控意?」我喃喃自语愣了半刻,总觉得在久远的过去也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除了你天生所含玉泪满盈的特质,你的每滴泪水都是情感的实体表现,不要为了这点去贬低你自己好吗?」

    「还有你也该改改老是自责的坏毛病了,若总是为自己犯的错感到羞耻感到自责,总有一天这些微不足道,却又日积月累的情感会压垮你的。」

    「我…。」听着小五的语重心长,内心渐渐沉重起来。

    「你能再为小五笑一次吗? 」

    「我知道阿珑的笑最好看了。」小五浅浅一笑,眼里满是温柔,看着他像过去一般聊天谈心,心中泛出了苦涩与酸楚,明明他早就不在了却还能与我在这谈笑风生,明明我应该为这短暂的奇迹感到开心的,但这该死的眼泪却是止不住。

    「小五我…我,我好想你。」

    「傻ㄚ头,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呵呵,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小五嘶哑的声音混合着我的啜泣声萦绕于耳,心中为此暗自抽疼。

    「别哭了傻瓜,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星魂的伤势已恢复□□,我这最后意念的力量也耗尽了。」小五推开了我的手站了起来,他双手结印周身散出点点暖光。

    「等!你等等!」我猛然站起伸手一抓,指尖却掠过了他的衣摆扑了空。只见他缓缓伸出了手,食指轻抬,体内的扶桑木簪飞出身外。

    「此次万愈之法因为有我的引导才可如此顺利,你个傻ㄚ头可别太得意便随意施展救死扶伤,这咒法控制不当下不仅伤及自身,还有可能会加重病情,知道了吗?」

    「还有这木簪,真该庆幸当初东皇太一只将禁制加固在了我的神识上,而不是扶桑之本,如今我的神识消散,扶桑之本却依然完好,眼下这木簪虽无法替你做些什么,但祂依旧是神木且蕴含着神力,兴许日后你禁制解开能对你有所助益。」木簪在小五指尖飞旋,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木簪便再次回到了我的胸口。

    「小五别走…在一下子就好,一下子就好!」我抓住了他的臂膀哀求道,他却回以温暖一笑,眼中尽是不舍。

    我看着他想在说出些什么,却是将所有话都堵在了脑中,此刻就如当初半年未见,一见就有千言万语,却又道不出口,彼此都将心绪藏在了眼中,两两相望便胜过万语千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弹指一瞬,也许只是片刻之间,无论如何,这瞬间对我来说便是永远。

    眼前人终是闭上了双眼,过了半晌,星魂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他湛蓝的眼瞳凝视着我,看着他深沉的目光,心中渐渐认清了现实。

    我松开了紧抓他双臂的手,注视了一阵,缓缓道:「星魂。」

    「珑。」

    一声淡淡的珑传入耳里,心中大石陡然放下,紧绷的身子一放松便直接瘫软在地。

    「五君他走了。」

    「我知道。」我失魂的浅浅一答,心头变得空荡荡的。

    星魂蹲下了身子看了我好一会,望着重伤初愈的他,原本想说的话又再次搁在了心底未能吐出。

    「对…对不起。」片刻后,一句简短的道歉从我的口中颤悠悠的抖出,经历了那么多,却只有这简洁扼要的道歉能够勉强出口。

    「你不必道歉。」星魂眼神坚定的淡然说道。

    「你…不生气,不,你不…不怪我?」

    「都是我的莽撞,都是我的一意孤行才害你…。」

    「你是指不听我的劝告,还擅自干涉千泷体内的阵法,最后又搞得这般狼狈?」星魂冷冷地反问,每字每句皆是一针见血。

    「我不怪你。」蓦然轻语消融了所有冰冷,星魂的眼眸露出了前所未见的温柔,望着他柔情的双眼,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原以为他会发嗔的责骂或是冷眼以待,但突如其来的温柔伴随着喧闹的心跳,解开了所有的不安。

    「别乱动,我先将你抱回床上休息。」

    「嗯?」

    「抱…抱回? 」

    「咦咦咦?!!!」心未定,星魂俐落的一把抱起了我,惊吓间我的手直接环扣在他的肩颈上,刹那,明眸相望不过咫尺,他湛蓝的眼瞳在此刻变得闪耀无比,蓝眸中若隐若现的关切,一时间令人移不开眼。

    “这是星魂?那个冷眸待人,捉摸不透的星魂?”心中疑惑未解,身子便被星魂小心翼翼的放于床上。

    星魂立于床旁,眼神恢复了冷澈,他左手微抬,五指收拢,一股霸道的气息夹带着冷冰冰的怒意向趴跪在门口的弟子袭去。

    「等等!你的伤势刚好不能马上运功!」见他这番动怒我急得喊了一声,他微微转头,轻语道: 「没事的。」

    他温柔的轻语再次挠搔着心底,我被他出乎意料的举动搞得心痒痒的,下意识便仅攥了胸口的衣料。

    「胸口疼吗?」星魂突地柔声一问,我吓得像只炸毛的猫仔,支支吾吾地结巴道: 「没…没,没,没…事,没事。」

    星魂看了我半刻,在确认我的确没事后才将头给转了过去。

    “这人突如其来的转变也太让人措手不及了吧?!还有…我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难不成刚才疗伤之时哪没医好?脑子?脑子没医到?但这万愈之法照理说应是无处不愈,怎么…怎么星魂会…?!”

    当我为星魂一反常态的神态出神苦思时,一声大力的碰撞将脑袋给震醒,定睛一看,眼前的弟子被星魂的内力拉扯,一头撞在了星魂脚跟前的地板。

    “这弟子的模样怎么如此面生,我…我还以为他是星魂信赖的弟子?如果他不是那名弟子,那他是?”

    仔细一看,眼前弟子的脸上布满斑斑血痕,衣服上也染上了黯沉的血渍,他微微抬起了头,我才终于看清楚他的脸。

    “这人!”

    “我!我还...还真没见过…。”

    本以为他身上莫名孰悉的气息是认识的人,结果看着他的面孔脸生的很,看来是我想多了。

    细细端详,他脸上虽布满血污,但从五官来看却能猜着他是位清秀如玉的男子,与星魂这种十分”美男”来比,他应当也可得个六七分,如若他是位女子必定是温婉可人的大美人。

    「珑,你可还记得我过去提起身中傀儡术的弟子?」星魂突然发声打断了正在研究弟子面相的我。

    「嗯…嗯?啊…你是指那位你”信得过”的弟子?」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他方才明明还搂着你的,怎么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便是那名弟子」星魂冷眼盯着脚下弟子说道。

    “这男子是…是那名弟子?!”我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头。

    怎么今日遇到的事都如此惊人,不管身在太一殿、辰极宫、望疏殿,兰荏堂之中,总会发生令人心惊胆战的状况,该死的!珑月,这样想来你这扫把星的运气还真是无人可及啊?!

    「其名卫无留蕸,卫氏,名无,字留蕸。 」

    「卫…留蕸?」总觉得这名字别有深意,但是何深意一时半会又讲不出个所以然。

    「那卫留蕸的容貌怎会与之前差异如此之大?!难不成他也会幻形法!」

    「你可还记得不久前提及的阴阳家弟子。」

    「当初你说他们气息诡异打扮古怪,如今看来他们的面容你可还记得几个?」

    听着星魂的反问,脑中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

    「他们…他们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不对…是这样吗?」

    「呵,还记得我说的骗骗小孩子的戏法吗?」

    「入门弟子中有大部分为阴阳傀儡,而剩下的人便分为两种,一种为因缘牵引巧入阴阳家之人,另一种则是被术法禁锢之人,他们穿着一致,其身上都有水部长老所下的幻术,此种幻术能藏起他们的面容,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分。」

    「入门弟子还需要认清身分?」

    「入门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却也是整个阴阳家之中最为低等的存在,他们藏去名字,抹去过去,目无未来,有的只有如何为阴阳家效力的念头。」

    “低…低等?”这…难道之前遇见的每位大人都是这样看我的吗?

    「我…我,所以之前我就是个入门弟子。」

    「身分”低等”的…入门弟子。」我失落的小声咕哝道。

    「不,你不一样,你…你是特别的。」星魂口中特别二字盘旋在脑海,心跳突然莫名加快,我下意识地赶紧撇过头去。

    「我的意思是,你与普通的入门弟子不同,你别误…罢了。」星魂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而他语中的急躁陡然一转直接消失再句尾,看着他奇怪的反应,我直问道:「别勿…什么?」

    星魂愣了一刹,眼神游移的转开话题,说:「总之,他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以真容示人,而入门弟子的身分恰好能满足这点,不仅面容有术法遮掩,更是有毫不起眼的特点能够利用。」

    「好了,解释了那么多,也该来处理正事了。」星魂的神情恢复成平日的冷峻,他的蓝眸犀利的盯视着卫留蕸,仿佛能用尖锐的视线将人给刺穿似的,见此态势我都快要替这卫留蕸捏把冷汗了。

    「卫无,我只说一次,把你方才脑中愚蠢的妄想都给我吐出来,一—字—不—漏—的。」星魂嗔怒的冷声命令道。看着他冰冷的眼眸,眸中寒光就像把无形的寒刃,下一秒便能致人于死地;听着他的冰冷话语,语中嗔怒就如海面下的暗流汹涌,下一刻便要迎面扑来。

    星魂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光凭眼神与口气,还有他那不言而威的压迫感,便让我的五感打起了哆嗦。

    我从未看他如此愤怒过,那是比往常地斥责恼怒还要再更加令人恐惧的情感,顿时心中一阵冷颤,我慢慢细想下才往然大悟,此次与平常的动怒不同,这次可是真真实实带有杀心的怒意。

    眼前的卫留蕸身子颤抖,半晌后才道:「大…人,大人您是知道我的,我对大人绝无二心!」

    「闭—嘴。」星魂冷喝一声,卫留蕸便立马噤声。

    「你要是再拖拉不止,我不介意用傀儡术帮帮你。」星魂阴邪的勾起了嘴角,他邪魅的一笑夹带的寒意冰冷且刺人。

    突然,卫留蕸食指巍巍颤颤的指着我,眼里满是怒意吼道: 「都是那殃货!!!!」我看着他悲怒的眼神,心里开始难受起来。

    即便星魂不怪我,也不能否认他为我受伤的事实,我低着头一语不发,在这种处境下,我实在是没脸为自己辩驳什么。

    忽地,一声哀号打断了思绪,猛地抬头,卫留蕸神色痛苦的哀吼道:「我不怕大人罚我,啊!啊!啊!大人…大人,唔!大人是…知晓的。」

    「我绝不会让一个没用的…累赘,让她拖累大人!」

    「我给过你机会了,卫—无。」星魂字句清楚的缓缓念出卫留蕸的名字,刹那,卫留蕸的眼眸瞬间像失了魂般毫无生气,他脸上的血污与呆滞的暗眸,伴随着方才扭曲的面容,让人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震颤起来。

    「他…他怎么了?」我拉了拉星魂的衣角,惊惶的问道。

    「你害怕吗?」

    「不,就是头一次看见人变成这般模样,有点…。」

    话还未讲完,星魂暗蓝的衣摆随即将视线给遮挡了起来。

    「我可以的。」我轻握着星魂的手臂,试图将他的手臂从眼前给移开,起初他在我的施力下纹丝不动,坚持了一会他才往下稍微挪动了些。

    移开了星魂坚实的胳膊,印入眼里的卫留蕸眼神涣散,他乌黑的乱发无序的遮挡了他染血的容颜,他的嘴唇连着面颊肌肉时不时的抽动几下,整个人看起来既诡异又可怕。

    见此景象我吞吞口水,不经意的握紧了星魂的手臂,星魂被我这么一捏又打算将我的视线给挡起。

    「我,我没事的…不,不管有没有事我都要面对他。」

    只见星魂轻叹一声,便开始问话起来。

    「卫无,方才你故意让珑只身前往兰荏堂是什么意思?」

    卫留蕸双唇颤动,嘴巴闭合了几下,毫无情感的说道: 「当时我守在辰极宫外头,身上的傀儡术法忽然消散,我察觉了大人的异状,于是我便直往傀儡密室。」

    「当我到达之际大人倒在了珑的背上,我马上上前探查大人的状况,大人的经脉被庞大的内力冲撞破坏,寸寸皆断,已无生息,恼怒之下,我运起术法往珑的脑门重力一打,让她…。」

    卫留蕸话讲到一半,星魂突然右手怒挥,一股由庞大内力卷动的气劲直打在卫留蕸的脑袋上,刹那他黑眸一吊,整个人一头撞在了地板上。

    「喂?!!!」我朝卫留蕸惊慌一喊,整个人嗖的站起,打算上前看看他的状况。

    我架开了星魂的胳膊奔到了卫留蕸身旁,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身子,我小心的将他翻了过来,手掌凝气地朝他的胸口一探,不探还好这一探吓得我连忙抽回了手。

    “内息紊乱,气血淤堵,再加上他头部的撕裂伤以及多处重内伤…如今只是昏死过去已是大幸,不过若再这样放着不管,恐怕等会就要直接归天了。”

    眼见卫留蕸的状况如此不妙,我急忙将真气灌入他的体内,以此舒缓他的内伤。当我专心为他疗伤之时,身后传来阴冷的喃喃细语。

    「往珑的脑门…重力一打?重—力—一—打!」

    「星魂?」

    「先…先将他的伤势稳住可好?」我紧张的试探道,星魂的神色早在不知不觉间转为了阴邪,眼下仅仅是与他对视,全身上下就像被冰冷的铁链拴住般动弹不能,如若谁想睁开束缚,刺骨的压迫感就会紧紧的掐住身上每个角落,直至窒息。

    「哼,你—要救他?」星魂冷哼一声,质问道。望着他的冷眸,听着他的冷语,我深刻明白了一件事,此时此刻他不是在问我,而是提醒,提醒着不容拒绝的事实。

    “他会要了他的命,就—在—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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