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谭轻歌到达射击赛场时，场上仅有一位神州的艺人在比赛，其余的都是下半场。
【旁边那群人笑什么，怪阴森的。】
经弹幕一提醒，她才注意到，每逢神州选手射击时，高瀛的团队那边总是传来零星的冷哼声，像是瞧不起成绩，又像是憋着什么坏水。
场上的那位选手被笑得满头大汗，眉头紧锁。
其余候场的选手们坐在长椅之上，冷冷的目光如刀般瞥过去，却仍没能阻止频频的扰乱之笑。
“就知道搞这些小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楚孟云狠狠翻了个白眼，指骨捏得嘎嘎作响。
他的经纪人抱臂站在一旁，直伸手作嘘状让他小声些。
楚孟云不以为然，他摆了摆手，道：“快到我上场了，我去拿枪械。”
经纪人把他按在座位上，念叨：“那种事工作人员会做好的，你在这里给我多赚几个镜头，背挺直！”
楚孟云纵是心有惴惴，可还是得卖经纪人几分薄面，他在镜头前按捺下躁意，可心中却仍是有不安之感，那诡异的感觉让他如同脚底无根，漂浮在空中，四肢百骸充斥着无力感。
他扭头望向一边，那个身着青色改良汉服的女人身上，她的发髻上簪有珠玉，在一众圈中帅哥中也是十分惹人注目。
女人正低头耐心倾听，她来此是请教些射击的问题。
楚孟云听到她在问其他队员诸如“平时去哪里联系射击”“定海市哪家射击馆比较安全”“射击技巧”等一类的问题。
他舌头顶起腮帮，嗤了一声，病态一般的白色肌肤遮不住他的烦躁。
——问那群猪还不如来问他。
手指扣住长椅边，楚孟云想，罢了，先把冠军拿到手吧。实力才能证明一切，在没有拿到那座奖杯前，他就是现在凑上去免费当老师人家也不会乐意的，毕竟他总饰演“病秧子”的名头在外，任谁也不会想认一个柔弱地仿佛一推就倒的人当射击老师吧。
很快便到达了他上场的时间，楚孟云慢条斯理地带上防具，眼神向经纪人那边瞥去。
谭轻歌就站在经纪人旁边，稳静地看着场内，目光倒是没刻意落在他身上。
倒是经纪人冲他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楚孟云回了个“OK”，随后漫不经心地去摸桌上的□□。
起初并未有什么感觉，但在完全拿起那把枪械之时，他猛地怔愣住，那一瞬间，仿佛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爆发了一样。
悬着的石头在心上空爆炸了……这把枪不是他的。
准确来说，这根本不是一把合格的枪械，准星和枪口甚至不在一条直线上，用这种枪别说能赢，就是连中靶都费劲，谁知道子弹会飞向哪里？
短短几秒内，楚孟云想了无数种可能，他甚至怀疑是不让他亲自去取枪的经纪人有问题。但随即否决，他来参加星运会可是经纪人费了大力气的，他没必要这么做。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楚孟云闭上眼睛，咬着牙举手。
可还是晚了一步，哨响开始，一切都不能停止了。
*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谭轻歌微笑着向楚孟云经纪人示意。
比赛已经开始，多数神州选手得分稳健，她想问的问题也基本问完了，不必一直在这里等到比赛结束。
经纪人皱着眉头，盯紧远处，似在呢喃：“那孩子怎么回事？抖什么，拉肚子了？”
等谭轻歌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恍然回神，连忙道：“我送你，我送你。”
“不用了，你手底下的艺人还没开始第一枪呢，你在这看着他会安心些。”
说罢她转身欲走，哪想经纪人却是两步并作一步追了上来：“不差这一两分钟的。”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却不想在两人已经走到场地门口，只剩一步便要踏出时，传来比赛的播报声：
[8号楚孟云：脱靶，成绩为0.]
谭轻歌脚步骤然止住，眼眶猛地一扩。
经纪人满脸错愕，他问道：“什么？……”
像是回应他一样，播报再度响起，证明他没有听错，楚孟云的确是脱靶了。
“不可能，”经纪人恍惚，“他可是神州进入决赛的最好的选手，他刚摸枪时都没脱过靶子！”
【我方才瞧着那位楚公子一脸震惊，莫不是突然病痛？】
【应当不是，虽然圣女离得远，但我看他拿枪时手丝毫不抖，只是在将要射击时忽然歪了一下枪头。】
【这是为何？】
【是枪有问题】弹幕中有人一语道破玄机，【我营中战士在拿到不称手的弓箭之时也是这般，会下意识调整准头，但他这把……枪应当是本身有问题，不然娴熟的弓箭手纵使突然换弓也不该如此失态。】
【圣女快想想办法，这人说楚公子是神州成绩最好的选手，若是他的枪出了问题，那神州岂不是夺冠无望了？】
谭轻歌抿唇，黑水银似的眼底弥漫起水雾，但她并未轻举妄动。
不知怎地，场地内竟响起一大批的鼓掌声，每当楚孟云射出一枪仅有一二环的成绩时，掌声都如雷般震动，还有像猿猴一样的吼叫动静。
这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
广播播报了最终设计比赛的全体成绩：
冠军：赖禹在（高瀛）；亚军：沈宏远（神州）；季军：赵义光（高瀛）
“全乱了，全乱了……”经纪人在一旁团团转，手指深深扣进头发深处，“赖禹正那成绩，小组赛垫底进来的，怎么可能一下子逆袭，而我们原定的最大的敌人甚至都没进前三？”
“不行，我得找举办方要说法去！”他豁然起身，挥着拳头就要冲进场地。
退场回来的楚孟云长臂一伸，把他拦住了：“别生事了，对方既然都做出这种事来了，怎么可能落下把柄？”他耷拉着脑袋，说着丧气话，可眼中的不甘是掩盖不住的。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这样的屈辱？】
【要我说楚孟云也太不济了，能不能有点心性，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要忍着？】
经纪人咬牙：“就这么算了？之前你被玻璃划伤我们找不到监控视频，这次也算了？你平时的傲劲儿呢，一到正经时候你就怂起来了。”
“可总得讲究证据吧，”楚孟云红着眼睛，他右手因频繁撕裂伤口而疼痛不已，这种亏他已经吃过一回了，没有勇气再跳一遍人家留好的坑，徒留笑柄罢了。
正在僵持时，他们忽然听到清润的嗓音：
“有证据，就是那把枪。”谭轻歌在一旁平静道，她目光扫过去，落在了在撤场的工作人员身上。
“对的，枪。”刚得到亚军的沈宏远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把奖牌挂在脖子上，也没拿捧花。
沈宏远摸了摸头：“孟云，我知道你的实力，我也清楚我自己的实力，赖禹在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爆发，要知道他联系的时候可是连十环都没打出来过！……里面肯定有猫腻，孟云，我支持你，去向举办方说明此事，就算成绩不能更改，起码不留遗憾。”
经纪人附和：“对啊，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呢？”
在周围人的鼓励下，楚孟云也终于点了头，他和经纪人朝着主工作室走去。
【希望能沉冤得雪，楚公子可是手受伤都能打出10环以上的人，若是让这样的人蒙受不白之屈，那世间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成绩已定，他们再怎样折腾也终是徒劳无功。】
【可是连试都不试，又怎能甘心呢？人做到对得起自己就够了。】
谭轻歌也是这样想的，灵朝百姓与她同一视角看这个世界，不知不觉间，他们心意相通，价值观也有趋同之处了。
众人都在沉默地等待着，艾艾凑到谭轻歌跟前来，八卦地扑簌着眼睛问：
“轻歌姐，要是他，额楚孟云的成绩还是作废，该怎么办呀。”
谭轻歌自然不知道艾艾心中的百转千回，也完全不晓得她已经误会了自己和楚孟云的关系。
她只以为艾艾可能是楚孟云的粉丝，在力求自己挺他，于是她道：“我会竭力为她争取的。”
虽然于这种大型赛事上，神州秉承对其他选手的公平，不会单独让楚孟云比一场，可她还是会在事后为对方争取舆论空间的。
不过说真的，她也格外希望举办方能给出一个两全之法来……就算再进行一次决赛也不费什么时间的，这也是全场观众所期望的。
可最后等来的，是泪流满面的经纪人，他一度哽咽到失声。
沈宏远见状不对，急忙上前：“楚孟云呢？到底怎么回事？”
经纪人一看扶住自己的人是沈宏远，他情绪更为崩溃，站都站不住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大家，都怪我们非要去复核申诉。”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沈宏远急了。
“真的对不起……举办方听说枪械有问题，便全部收上去检查，结果，结果神州选手的枪械被查出来全部有问题，我们、我们所有人的成绩都被取消了……”
恰在此时，广播忽然响起冰冷的声音。
[很抱歉的在此通知大家，经查，神州所有参与射击比赛的运动员枪械全部不合格，部分存在作弊嫌疑，这已违反星运会的初衷与规定。经商议，现取消神州射击赛全部成员的成绩，沈宏远亚军作废，神州队伍射击赛禁赛两年——]
【旁边那群人笑什么，怪阴森的。】
经弹幕一提醒，她才注意到，每逢神州选手射击时，高瀛的团队那边总是传来零星的冷哼声，像是瞧不起成绩，又像是憋着什么坏水。
场上的那位选手被笑得满头大汗，眉头紧锁。
其余候场的选手们坐在长椅之上，冷冷的目光如刀般瞥过去，却仍没能阻止频频的扰乱之笑。
“就知道搞这些小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楚孟云狠狠翻了个白眼，指骨捏得嘎嘎作响。
他的经纪人抱臂站在一旁，直伸手作嘘状让他小声些。
楚孟云不以为然，他摆了摆手，道：“快到我上场了，我去拿枪械。”
经纪人把他按在座位上，念叨：“那种事工作人员会做好的，你在这里给我多赚几个镜头，背挺直！”
楚孟云纵是心有惴惴，可还是得卖经纪人几分薄面，他在镜头前按捺下躁意，可心中却仍是有不安之感，那诡异的感觉让他如同脚底无根，漂浮在空中，四肢百骸充斥着无力感。
他扭头望向一边，那个身着青色改良汉服的女人身上，她的发髻上簪有珠玉，在一众圈中帅哥中也是十分惹人注目。
女人正低头耐心倾听，她来此是请教些射击的问题。
楚孟云听到她在问其他队员诸如“平时去哪里联系射击”“定海市哪家射击馆比较安全”“射击技巧”等一类的问题。
他舌头顶起腮帮，嗤了一声，病态一般的白色肌肤遮不住他的烦躁。
——问那群猪还不如来问他。
手指扣住长椅边，楚孟云想，罢了，先把冠军拿到手吧。实力才能证明一切，在没有拿到那座奖杯前，他就是现在凑上去免费当老师人家也不会乐意的，毕竟他总饰演“病秧子”的名头在外，任谁也不会想认一个柔弱地仿佛一推就倒的人当射击老师吧。
很快便到达了他上场的时间，楚孟云慢条斯理地带上防具，眼神向经纪人那边瞥去。
谭轻歌就站在经纪人旁边，稳静地看着场内，目光倒是没刻意落在他身上。
倒是经纪人冲他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楚孟云回了个“OK”，随后漫不经心地去摸桌上的□□。
起初并未有什么感觉，但在完全拿起那把枪械之时，他猛地怔愣住，那一瞬间，仿佛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爆发了一样。
悬着的石头在心上空爆炸了……这把枪不是他的。
准确来说，这根本不是一把合格的枪械，准星和枪口甚至不在一条直线上，用这种枪别说能赢，就是连中靶都费劲，谁知道子弹会飞向哪里？
短短几秒内，楚孟云想了无数种可能，他甚至怀疑是不让他亲自去取枪的经纪人有问题。但随即否决，他来参加星运会可是经纪人费了大力气的，他没必要这么做。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楚孟云闭上眼睛，咬着牙举手。
可还是晚了一步，哨响开始，一切都不能停止了。
*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谭轻歌微笑着向楚孟云经纪人示意。
比赛已经开始，多数神州选手得分稳健，她想问的问题也基本问完了，不必一直在这里等到比赛结束。
经纪人皱着眉头，盯紧远处，似在呢喃：“那孩子怎么回事？抖什么，拉肚子了？”
等谭轻歌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恍然回神，连忙道：“我送你，我送你。”
“不用了，你手底下的艺人还没开始第一枪呢，你在这看着他会安心些。”
说罢她转身欲走，哪想经纪人却是两步并作一步追了上来：“不差这一两分钟的。”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却不想在两人已经走到场地门口，只剩一步便要踏出时，传来比赛的播报声：
[8号楚孟云：脱靶，成绩为0.]
谭轻歌脚步骤然止住，眼眶猛地一扩。
经纪人满脸错愕，他问道：“什么？……”
像是回应他一样，播报再度响起，证明他没有听错，楚孟云的确是脱靶了。
“不可能，”经纪人恍惚，“他可是神州进入决赛的最好的选手，他刚摸枪时都没脱过靶子！”
【我方才瞧着那位楚公子一脸震惊，莫不是突然病痛？】
【应当不是，虽然圣女离得远，但我看他拿枪时手丝毫不抖，只是在将要射击时忽然歪了一下枪头。】
【这是为何？】
【是枪有问题】弹幕中有人一语道破玄机，【我营中战士在拿到不称手的弓箭之时也是这般，会下意识调整准头，但他这把……枪应当是本身有问题，不然娴熟的弓箭手纵使突然换弓也不该如此失态。】
【圣女快想想办法，这人说楚公子是神州成绩最好的选手，若是他的枪出了问题，那神州岂不是夺冠无望了？】
谭轻歌抿唇，黑水银似的眼底弥漫起水雾，但她并未轻举妄动。
不知怎地，场地内竟响起一大批的鼓掌声，每当楚孟云射出一枪仅有一二环的成绩时，掌声都如雷般震动，还有像猿猴一样的吼叫动静。
这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
广播播报了最终设计比赛的全体成绩：
冠军：赖禹在（高瀛）；亚军：沈宏远（神州）；季军：赵义光（高瀛）
“全乱了，全乱了……”经纪人在一旁团团转，手指深深扣进头发深处，“赖禹正那成绩，小组赛垫底进来的，怎么可能一下子逆袭，而我们原定的最大的敌人甚至都没进前三？”
“不行，我得找举办方要说法去！”他豁然起身，挥着拳头就要冲进场地。
退场回来的楚孟云长臂一伸，把他拦住了：“别生事了，对方既然都做出这种事来了，怎么可能落下把柄？”他耷拉着脑袋，说着丧气话，可眼中的不甘是掩盖不住的。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这样的屈辱？】
【要我说楚孟云也太不济了，能不能有点心性，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要忍着？】
经纪人咬牙：“就这么算了？之前你被玻璃划伤我们找不到监控视频，这次也算了？你平时的傲劲儿呢，一到正经时候你就怂起来了。”
“可总得讲究证据吧，”楚孟云红着眼睛，他右手因频繁撕裂伤口而疼痛不已，这种亏他已经吃过一回了，没有勇气再跳一遍人家留好的坑，徒留笑柄罢了。
正在僵持时，他们忽然听到清润的嗓音：
“有证据，就是那把枪。”谭轻歌在一旁平静道，她目光扫过去，落在了在撤场的工作人员身上。
“对的，枪。”刚得到亚军的沈宏远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把奖牌挂在脖子上，也没拿捧花。
沈宏远摸了摸头：“孟云，我知道你的实力，我也清楚我自己的实力，赖禹在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爆发，要知道他联系的时候可是连十环都没打出来过！……里面肯定有猫腻，孟云，我支持你，去向举办方说明此事，就算成绩不能更改，起码不留遗憾。”
经纪人附和：“对啊，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呢？”
在周围人的鼓励下，楚孟云也终于点了头，他和经纪人朝着主工作室走去。
【希望能沉冤得雪，楚公子可是手受伤都能打出10环以上的人，若是让这样的人蒙受不白之屈，那世间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成绩已定，他们再怎样折腾也终是徒劳无功。】
【可是连试都不试，又怎能甘心呢？人做到对得起自己就够了。】
谭轻歌也是这样想的，灵朝百姓与她同一视角看这个世界，不知不觉间，他们心意相通，价值观也有趋同之处了。
众人都在沉默地等待着，艾艾凑到谭轻歌跟前来，八卦地扑簌着眼睛问：
“轻歌姐，要是他，额楚孟云的成绩还是作废，该怎么办呀。”
谭轻歌自然不知道艾艾心中的百转千回，也完全不晓得她已经误会了自己和楚孟云的关系。
她只以为艾艾可能是楚孟云的粉丝，在力求自己挺他，于是她道：“我会竭力为她争取的。”
虽然于这种大型赛事上，神州秉承对其他选手的公平，不会单独让楚孟云比一场，可她还是会在事后为对方争取舆论空间的。
不过说真的，她也格外希望举办方能给出一个两全之法来……就算再进行一次决赛也不费什么时间的，这也是全场观众所期望的。
可最后等来的，是泪流满面的经纪人，他一度哽咽到失声。
沈宏远见状不对，急忙上前：“楚孟云呢？到底怎么回事？”
经纪人一看扶住自己的人是沈宏远，他情绪更为崩溃，站都站不住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大家，都怪我们非要去复核申诉。”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沈宏远急了。
“真的对不起……举办方听说枪械有问题，便全部收上去检查，结果，结果神州选手的枪械被查出来全部有问题，我们、我们所有人的成绩都被取消了……”
恰在此时，广播忽然响起冰冷的声音。
[很抱歉的在此通知大家，经查，神州所有参与射击比赛的运动员枪械全部不合格，部分存在作弊嫌疑，这已违反星运会的初衷与规定。经商议，现取消神州射击赛全部成员的成绩，沈宏远亚军作废，神州队伍射击赛禁赛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