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子画有伤,花千骨慌乱的支撑起身体,想要抽手离开,然而她一挣扎白子画就醒了,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们的脸之间只有几寸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白子画的目中是惊喜和迷茫;花千骨的目中则是慌张和惶恐,时间仿佛静止了。白子画看着眼前魂牵梦萦的人儿,虚弱的开口:“小骨?”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梦,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然而孱弱的他手才抬到一半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花千骨回过神,连忙站起来转身就走,“不要走!”白子画大急,想挣扎着坐起来去拉住她,然而努力了半天脸都憋红了还是无果,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远,急得再度晕了过去。花千骨听到后面没了动静停下脚步转身折了回来,她先给白子画把了脉——依旧脉像虚浮而紊乱,轻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后拿了笙箫默留下的药包去厨房煎药了。

    好在厨房里的用具、布置都与先前无异,花千骨轻车熟路的就找齐了东西点上灶开始熬药。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她把熬好的药用篦子滤到了琉璃盏内,不由想到白子画中毒时她也是这般照顾他给他备药,抬起手腕刚想要再次放血,忽而想到自己早已不是神身,她的血再也没有疗伤的功效了,不由得收回了手……

    白子画悠悠醒转,他想起之前的事情转头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是一如既往的绝情殿的景致。他失落的看着头顶发呆:“原来那只是梦,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她。”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迷迷糊糊间似传来药香,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白子画半睁开眼睛,看到花千骨端着琉璃碗走了进来,将药盏放到床头。

    虽然有些拘谨,但是花千骨动作轻柔娴熟,宛如昨日。白子画心想:“这是梦吗?是了,梦境是人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果然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她。”白子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反正是在梦境,就让他任性一次。他太害怕了,生怕一转眼梦就醒了,她就不见了。花千骨走到白子画身边轻声说:“起来喝药。”说完扶起他,在他后背处垫了个大蒲团,让白子画半靠着。花千骨端着碗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递到了他唇边,白子画顺从的张开了嘴。

    温热而苦涩的药汁入口,仿佛一下子惊醒了白子画。他突然面现慌乱,瞪大眼睛说:“这、这不是梦境?!”花千骨平静的说:“当然不是梦境,也不是冥界。你因为我的缘故受了重伤,所以掌门和儒尊让我来绝情殿照顾你一段时日,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张嘴。”白子画听话的张开嘴喝药,可为什么觉得心中的苦涩更甚?他心心念念想她回到他身边,她却说这是惩罚。惩罚就惩罚吧,只要她在他身边。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的喂药和喝药。白子画见花千骨神情淡漠似乎不高兴的样子,他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仔细想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问:“小骨,你生气是因为我与杀阡陌动手?”花千骨沉着脸说:“既然尊上早就说将七杀殿与其他仙派一视同仁,我不知杀姐姐做了什么竟让尊上要痛下狠手。”

    白子画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想要杀他,是因为他说——”白子画说得急,胸中一阵翻涌,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了会儿接着说:“他说他抹去了你所有关于我的记忆,我一着急就——我只想打得让他的摄魂术失效而已。所以……当你喊出那声师父的时候,我非常惊讶……也明白了他原来是信口胡说,其实并未消除你的记忆。”

    白子画断断续续的说完,花千骨也明白了个中缘由,原来让她忘了他会令他如此愤怒和紧张。她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哦?我以为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堪和耻辱,如果我忘了你,你也可以当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再也不用犹豫不决和各种纠结了,你可以继续做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其实这对你来说明明是件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她说话夹枪带棒,说到后来内容虽是讽刺挖苦,但她的语气却是悲凉的,不知不觉热泪盈眶。

    听到这些话白子画心中大恸,胸口如遭锤击,“小骨!”他捂着胸口痛苦的摇着头:“不,没有!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耻辱和不堪。你为了苍生的大义让我感到骄傲和心疼,你知道吗?今天你喊我那一声师父我有多开心,说明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是马上死了都值了。”他满眼泪光虚弱的说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的拉住花千骨的手:“可你若忘了我,我怎么办?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是千万不要忘了我,不理我。”

    见白子画情绪太激动,怕影响他的伤,花千骨有点后悔说这些话刺激他了。她抽出手来抹了抹眼泪慌乱的说:“不要说了!药已喝完,你情绪不宜太激动,早些休息吧。”说完她扶白子画躺好,拿起空药碗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白子画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眼睛一直追随着花千骨,直到看不到了,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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