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跌跌撞撞的拐出了房间,再也忍不住了,她靠在廊柱上闭着眼睛泪如雨下,心里默默的说:“虽然你曾经判我受销魂钉之刑、用断念剑刺我、削肉剔骨都不承认爱过我、甚至最后用悯生剑杀了我。我怨过怪过,却从没有恨过你,你就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好了,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让我的心更痛,更犹豫不决?……是不是只有把自己伪装、封闭起来,就像当初做七杀圣使那样带上面具,这样就能好受一些了?”……

    晚上花千骨睡在了自己原先的房间,虽然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但她却尽量不去动用自己之前的东西,包括衣服和发饰,她依然保持着在七杀殿时的简单高发髻的装束,随手施个清洁咒就搞定了。夜间花千骨睡得并不太实,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她惊醒坐了起来,披衣来到白子画寝殿外,里面传来白子画迷迷糊糊的低喊:“小骨,不要……不要。”

    花千骨轻手轻脚的推门走近,月光下看到白子画似沉浸在梦魇之中,他闭着眼睛,紧皱着眉,看起来神情很痛苦。因为喊了她的名字,花千骨有点好奇,心想:“他到底做了什么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虚幻的?”伸出手想用摄魂术看他的梦境,但她马上缩了回来:“八成他是又看到我做坏事了,想要阻止我。看了还不是徒增烦恼?罢了。”索性收了摄魂术,向白子画挥出一道安神诀的光印。

    白子画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完全没了病态,反而如半透明般白得透亮,漆黑高耸的眉弓衬得棱角分明的脸格外清俊。她痴痴的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他的面颊,却在途中突然顿住,猛的收了回来。花千骨轻挥手,榻前的香炉袅袅生烟,是安神香,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快速离去……

    第二天早晨花千骨又穿上了七杀圣使的黑色大袍,戴上了凤头面具。她熬好药端到白子画寝殿的时候,白子画已经醒了,转过头看到花千骨,他的表情由兴奋激动迅速变成了惊谔:“小骨?”

    花千骨没有回应他,只是把药放到桌上,走到床边一言不发的开始给白子画按摩四肢。她的力道不大不小正好,但是手指冰凉,动作僵硬而机械,只是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按捏。白子画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的脸完全隐藏在面具下,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几次张了张嘴,然而看到那张面具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不得不忍了下来。

    直到花千骨给他按捏完将他扶坐起来,白子画终于鼓足了勇气捉住了花千骨的一只手:“小骨,我有话要和你说——”花千骨一惊之下本能反应就是抽回手,然而白子画握得太用力了,她一抽之下竟然没抽出。花千骨不得用大力才甩开了他的手,冷言道:“我只是答应了长留掌门暂时来照顾你,辅助你养伤而已,不是来听你说什么话的。”依旧是那怪异莫测,男女不辨的声音。

    花千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说:“看来你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正好药晾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喝吧。”她把药端过来塞到他手上:“喝完把碗放在那儿,回头我收拾。”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白子画低头看了看药碗又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一动不动。

    这之后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花千骨除熬药端药上茶外还照顾白子画的起居和四肢按摩,他们疏离有礼,几乎不用说话交流。不是白子画不想说,而是他刚一说就马上被花千骨打断或制止,甚至发生过她转身就走的情况。两天后的早上,笙箫默估摸着之前的药吃得差不多了便来到了绝情殿。花千骨正在练剑,她穿着黑袍并未戴面具,听到声响后收了剑跃了过来。

    笙箫默看见她的穿着有些奇怪:“千骨?你怎么又穿上这个了?”花千骨神色平静的说:“儒尊,该干的活我都干了,难道穿什么也要受限制?”笙箫默见花千骨语气不善,也不知什么情况,笑眯眯的说:“啊,没有限制,随意,你随意。那个,你带我去看看师兄的情况,我得再给他开些新的药。”

    花千骨没作声,直接往白子画的寝殿走,笙箫默边走边询问:“千骨,师兄何时醒的?”“两日前的傍晚。”“他这几天吃什么喝什么了?”“药,和茶。药都是按时吃的。”笙箫默怔了怔,说:“千骨,师兄他虽说是仙身不用吃东西,但毕竟受了重伤,吃些有营养的羹啊粥啊的还是对他身体恢复有益的。”“知道了。”花千骨全程面无表情,回答得简短但是语气温和。

    两人说着就到了寝殿,笙箫默推门走了进去。白子画披散着头发斜靠在床上,看见笙箫默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头发,喊了声:“师弟。”就要欠身坐起来,笙箫默连忙上去按住了他:“师兄,不必多礼,你躺好。”他坐在床边,侧目看到白子画床边的桌上放着茶壶茶杯,特意伸手去探试了一下,茶壶还挺烫,茶杯也是温的。

    笙箫默有些摸不着头脑,暗想:“这两日照顾下来看着千骨并未随时守着,倒是给师兄按时熬药,茶水也备着,必须之物并未怠慢。但是她未给师兄束发,也不给吃食,似乎不那么上心。可那日见千骨哭成那样说明她对师兄还是很关心和在意的,为什么感觉怪怪的,这两人是吵架闹别扭了还是别的?”他疑惑的扭头去看花千骨,却被吓了一跳,因为花千骨不知什么时候又把那金色的凤头面具给戴上了。

    花千骨大方的走过去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笙箫默,一杯递到了白子画手上。白子画从容的接了过来,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仿佛对此早习以为常。笙箫默喝下一大口茶给自己压惊,从墟鼎里掏出脉枕说:“师兄伸手,让我看看你现今情况如何了。”白子画却摆手,说:“不忙,师弟,烦你先给小骨看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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