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兮办事一向很利索。

    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良好原则,她在暂时告别了许寒归之后一刻都没有耽搁,立刻就回书房找陈萍萍了。

    离着房门还有约十步远,李瑶兮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随着内功的加深,她的五感也越发强大,隔着墙就能听声辩位。

    而此时的书房里,显然是有人在打斗。

    李瑶兮瞳孔微缩,脚尖在地上一点,无声向着紧闭着的房门扑了过去。

    随着噶啦一声,那扇木门被她重重地撞开,颓然地与墙壁进行了一次剧烈的撞击。

    屋内,一黑一白两道影子正缠斗在一起。两人的出招速度都极快,以至于李瑶兮只能看见两个残影。

    黑影自然是听到动静后为了陈萍萍的安危而出手的影子。可当李瑶兮把视线挪到那白影上时,眼眸中的杀意却转瞬间消失殆尽。

    她先是一个闪身冲过去护在了轮椅前,紧接着对影子大声喊道:“先住手!”

    影子犹豫了一瞬。

    “影子。”此时,陈萍萍开口淡淡地唤了一声。

    影子平静地“飘”回了陈萍萍身侧,一双拿惯了剑的手自然垂着,气息稳定得不似刚与另一位九品打了一架。

    “导演!”

    同样挡在陈萍萍身前的李瑶兮欢喜地叫出声来。

    顾不得身后的陈萍萍,她张开双臂朝着那个白衣身影扑了过去。

    李瑶兮一米六八,而白念鸾足足有一米七几。所以李瑶兮索性在挨上白念鸾之后向上一跃,整个人直接像只娇憨的狐狸崽子般挂在了她的身上。

    陈萍萍和影子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这姐妹情深的一幕,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双双被刺痛了。

    当李瑶兮把脸颊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脖颈旁,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后背时,白念鸾的唇角微扬,十分难得地温柔一笑。

    不过她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可就不是很温柔了。

    “滚下去。”

    她嫌弃地揉了一把李瑶兮的发顶,僵硬地说道。

    刚才还沉浸在重逢的温情中的李瑶兮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小嘴一瘪,恨不得现在就把白念鸾捶死。

    她乖乖地从白念鸾身上蹭了下来,委屈地盯着她,就像盯着一个负心汉。

    “她欺负我!”

    李瑶兮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白念鸾,面朝着陈萍萍可怜兮兮地控诉道。

    白念鸾看着李瑶兮让陈萍萍替她主持公道的那副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别丢人,回家。”

    她一把就将李瑶兮扯到了她身后,板着脸说道。

    “那可不行!”李瑶兮拨开她的手,叉着腰说道。“本姑娘可是有正经事儿的!”

    “哦,那就等会,我也有事。”

    李瑶兮慢慢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以白念鸾这个能避免社交就绝不主动找除李瑶兮以外的人的性格,今天居然能来鉴察院?

    这就说明,对方真的是有很重要且刻不容缓的事。

    一念及此,李瑶兮也不再和白念鸾玩闹,而是冲陈萍萍笑着点点头,然后一个人出去了。

    当然,她也没忘了把刚才白白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门轻轻地合上。

    在李瑶兮离去的刹那,白念鸾就开口了,显然她也对来见陈萍萍这件事不太情愿。

    陈萍萍漠然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而白念鸾也同样漠然地看着他。

    气氛一时间很是僵持。

    “你看起来比我估计的年轻一点。”白念鸾摸着下巴,以挑剔的口吻说道。

    事关李瑶兮的终身大事,白念鸾恨不得那放大镜把陈萍萍从头到脚都照一遍,看看哪里不合自己的心意。

    陈萍萍神色阴寒,枯瘦的手指缓慢地在羊毛毯子上抚过,冷漠的视线在触及到白念鸾的面容时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要不是看在李瑶兮认识她的份上,恐怕他早就会让影子出手了。

    “我叫导演,”白念鸾生硬地自我介绍道,“叫我导演。”

    陈萍萍听着这两句颠倒过来的介绍,眼瞳渐渐缩起。

    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新奇的词。听着这样的词汇从对方嘴里吐出来,陈萍萍很快就敏感地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有极大的可能与李瑶兮来自同一个地方。

    白念鸾继续细致地打量着陈萍萍,半晌摇头道:“太瘦了,也不知道小瑶儿是怎么看上你的。”

    她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她喜欢你,那也就算了吧。”

    “听着,陈萍萍,我不会无聊到来找你的麻烦,但你应该知道我有找你麻烦的实力。所以如果你敢对小瑶儿不好,我会知道。就这样,午安。”

    自始至终,白念鸾都没有给陈萍萍说话的机会。

    唇齿间吐出最后一个字后,她就扭头朝着门口喊道:“滚进来。”

    门开了,李瑶兮屁颠屁颠地小跑着进了屋。

    “说完啦?”李瑶兮八卦的小眼神闪烁着。“那……我是不是能说啦?”

    “要说就赶紧的。”白念鸾催促道。

    于是李瑶兮清清嗓子,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对陈萍萍道:“石见是不是一定会死?”

    “依庆律,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陈萍萍说道。

    “哟,那我肯定得给庆帝找点不痛快啊。”李瑶兮舔了舔上唇,坏笑着说。

    陈萍萍看着身后仿佛有一条狐狸尾巴的李瑶兮,悠悠地问:“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赶在刑部堂审之前,让许寒归亲手杀死石见,以报灭门之仇!”

    陈萍萍似笑非笑地盯着李瑶兮,反问道:“理由?”

    李瑶兮支支吾吾地想了一会,忽然一拍手,胸有成竹地说:“其实这事儿……根本不需要理由。”

    见陈萍萍还如平常般温和地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李瑶兮心里就有底了。

    “石见再怎么作恶,也只是个地方官,京都的老百姓又不怎么关心政务,估计十有八九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更别提知道他的罪状了。”

    “说下去。”陈萍萍鼓励道。

    “不如直接在牢里杀了,再弄些伤痕在身上,悬挂在菜市口,以儆效尤。”

    陈萍萍的面容在太阳朦胧的光晕中稍显模糊,但李瑶兮能看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些许欣慰。

    “那你可有想过,要如何向陛下交待?”

    李瑶兮面色沉静,低声说道:“死了便是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他在乎过么?”

    “李瑶兮。”白念鸾满含警告意味地唤道,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

    陈萍萍右手的食指轻轻敲着轮椅扶手,宛如在敲击一节空心的竹子,更衬得屋内寂静一片。

    正当白念鸾暗暗警惕时,陈萍萍却抿嘴笑着指了指李瑶兮,道:“长进多了,至少心能狠下来了。”

    李瑶兮低首顽皮地一笑,贝齿微绽,也不说话。

    白念鸾看着这二人两情相悦的模样,觉得自家这棵正水嫩的小白菜当真是被猪拱了。

    望着李瑶兮幸福的笑颜和几乎要从眼眸里溢出来的光亮,还有她雪白干净的颊畔染上的霞色,她的心里有些酸胀。

    她很害怕李瑶兮会在这场感情中付出得太多,最后败得一无所剩。

    真是个傻丫头。

    李瑶兮亲自推着陈萍萍去了地牢,白念鸾则是在书房里等着。

    她可不想当那二位之间的电灯泡。

    而李瑶兮知趣地带上了陈萍萍,是因为她算是看出来了,陈萍萍和白念鸾不怎么喜欢彼此。

    尤其是白念鸾,那简直一反常态,就像一只把浑身的尖刺都竖起来的刺猬。

    好奇心作祟下,她趁着推轮椅的时候悄声问陈萍萍:“导演让你不高兴了?”

    地牢里骤然扑面而来的冷气让陈萍萍不适应地咳嗽了数声。他将膝上有些不平整的毯子整理好,道:“她也是怕你受委屈,这倒是人之常情。”

    李瑶兮欲和陈萍萍讲一讲更多有关白念鸾的事,比如在江南时给陈萍萍送药什么的。可她又想到白念鸾很不喜欢别人讨论她的私事,于是就此打消了她的想法。

    紧接着陈萍萍又抛过来一个问题:“许寒归许诺了你什么,你就要帮他?”

    李瑶兮隐隐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因为是陈萍萍说出口的,她也未往细了想,只灿然笑道:“就……投缘呗!”

    李瑶兮敢肯定,要是她直说她是见色起意,那估计未来一个月都进不了陈园的大门了。

    听了她的回答,陈萍萍偏头道:“嗯,在我鉴察院就敢杀人,你果然胆子很大。”

    李瑶兮打了个哆嗦。她怎么觉得陈萍萍的语气这么淡漠呢?

    她这次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冲动,但以前比这还冒失的事儿陈萍萍都不知帮她担了多少回,不至于今天就生她的气啊。

    李瑶兮想了想,然后改口道:“也……也不光是投缘。”

    “那还有什么?”陈萍萍的语气都像是带了冰渣了。

    “萍萍你要听实话?”李瑶兮踮起脚凑近陈萍萍的耳朵,问道。

    “怎么,你还想骗我不成?”陈萍萍现在觉着他是对李瑶兮太纵容了,致使她现在专门和他对着干。

    李瑶兮先是拿袖子抹了一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接着边花痴地憨笑着边说:“因为他帅啊!”

    陈萍萍身子一僵,险些被李瑶兮气成心梗。

    可李瑶兮只顾着如数家珍地道:“你待会见了他就知道了!他身高往矮了说也得八尺,雪白的狐裘一披,妥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男神啊你知道嘛!”

    说道激动处,她直接抓住陈萍萍的右胳膊摇晃着,眼睛都快亮成星星了。

    “李瑶兮!”陈萍萍甩开她的手,皱着眉抚平袖子上的皱褶,喝道。

    “啊?怎么了?”李瑶兮一头雾水。

    “往前走啊……”陈萍萍无奈地说。

    两人———加上影子应该是三个人———一同来到了地牢的第一层,也就是最靠上的那层。

    “钥匙。”李瑶兮张开一只素白的手掌,道。

    陈萍萍扭头看向影子。影子会意,从衣袖中掏出牢房的钥匙扔给了李瑶兮。

    “你不过去?”李瑶兮站在铁门前,好笑地看着陈萍萍,道。

    陈萍萍直接向后一靠,倚在轮椅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那,让影子跟过来!”李瑶兮到现在也不知她哪里得罪了陈萍萍。

    “不行,”陈萍萍还没发话呢,影子就率先拒绝了。“他身边不能没有人。”

    “你陪她去,鉴察院里,我出不了事。”陈萍萍的眼睛仍然闭着,对影子道。

    李瑶兮刚要推门,忽又想起一事,对陈萍萍道:“你还是进来吧。这里正处在风口,待时间长了容易吹着。”

    陈萍萍轻哼一声,半睁开眼道:“嗯,那就进去。”

    难得有些傲娇的语调,配上那双隐着锋芒的狐狸眼,让李瑶兮觉得他又可爱了一些。

    铁门被影子霍然推开。可因为这地牢极深,所以竟是连一丝阳光也没有射进来。

    影子掩上身后的门,又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李瑶兮。

    “你只管带他出来找石见,陈萍萍和你的安危,我来负责。”

    李瑶兮笑着拿过匕首,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嘛!”

    她握着匕首一路穿过甬道,来到许寒归的牢房前。

    “走,姐带你手刃仇人去!”李瑶兮为他打开门,双手交叉在胸前,骄傲地道。

    许寒归依旧是冷冽的神色。他缓缓迈出牢房,望着李瑶兮的双眼,认真地道:“多谢。”

    李瑶兮将匕首一递,莞尔笑道:“别着急,你先把人杀了再说。”

    石见被关在离许寒归较远的一间牢房里。他的四肢都被枷锁牢牢拷住,头发凌乱如鸟窝一般,臃肿的身躯挤在狭小的牢房中,显得很是滑稽。

    看到李瑶兮和许寒归,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结巴着说:“你们是……什么人?”

    “狗官,不认识了?”

    许寒归还没说话,李瑶兮就眯起美目,抢先嘲讽道。

    石见没见过李瑶兮,可是他看那位白衣公子却有几分眼熟。

    他拧着眉苦苦回忆了很久,才依稀想起他好像在石府见过那个人。

    那年轻的小子一直在石见的地盘附近转悠,所以石见当时很生气,还叫了几个会一点拳脚功夫的下人把他赶走了。

    “老子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他妈来干嘛?”石见怒从心头起,吼道。

    “无冤无仇?”许寒归面色雪白,深邃的眼眸第一次蒙上了灼人的怒火。“短短七年,石知州就不记得许家了?”

    “许、许家?”石见撑着脑门,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然后像是见了鬼一样地向后一躲,道:“你是……”

    他的目光慌乱地瞟着,等落在许寒归攥着的匕首上时,这位作恶无数的石知州,才真正感到了恐惧。

    之前鉴察院把他扔到牢房里就不再管他,只是在他的属下身上用尽了刑罚。石见隔着墙壁听着地牢里传来的声声惨叫,也曾打心眼里害怕过。

    可再怎么怕,他也没有像此刻这般畏惧过。

    或者说,他这辈子,都未这般畏惧过。

    “为什么对许家动手。”许寒归半闭双眸,低声问道。

    石见喉结一动咽了一口吐沫下去。

    许寒归的手从铁栅栏的缝隙里伸进去,死死地揪住了石见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拽。

    石见的脑袋撞在了栅栏上,顿时眼前冒金星。

    他困难地伸出一只肥胖而沾满污垢的手,捏住了许寒归消瘦的手腕。

    “放下我……我就说。”

    许寒归厌恶地松开他,反复揉搓着自己的手腕,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石见此时已经基本上猜出了许寒归的身份。他喘匀了气,道:“你们许家世代经商,家底本来就厚实。我刚上任的时候,有时候晚上睡觉都想着,要是能摸上一把那些雪花银,嘿嘿……”

    他嗤笑着继续道:“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不识好歹。银子不花在正道上,偏偏要管那些叫花子口饭。我呸!我又不是没拉拢过你们是你们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装什么清高!呃———”

    他突然闷哼一声,因为许寒归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直拍得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许家再如何不堪,也永世不会与你这狗官同流合污,你也不配评价。”许寒归甩了甩手,厌弃道。“狗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你娘?”石见这回是真的困惑了。

    一看许寒归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怒气,他赶紧解释道:“我没杀她,她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你再说不是你?”又是一掌,狠狠拍了下去。

    石见望着许寒归手里明晃晃的匕首,道:“真不是我……我当年确实捏造罪名,把许家人该杀的都杀了。但你娘……”

    “说话!”许寒归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呵斥道。

    石见硬着头皮,道:“我看她长得貌美,就想让她给我当小妾,还能留一条命。可你娘非不肯,还把我胳膊给咬了。”他挽起袖子,露出右臂上的一道疤痕。“我一时气急,就把她关在后院。等我再过去看她,她就像疯了一样,还说了好多疯话……”

    “说什么了!”许寒归咬着牙,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就记得她说,她不想活了,可她要拉着我一起去见阎王。”石见断断续续地说。“然后她就说什么,要看着我遭报应,生生世世都遭报应,每一世都不得好死……”

    “每一世?”李瑶兮突然觉得有些蹊跷。

    “对了,她说这些都是假的,还说我逃不出去的。她说她会死在神庙手里,我也一样!”

    “母亲……”许寒归惘然地扶住栅栏,喃喃道。“是神庙容不下您么?”

    “她有说为什么神庙要除掉她么?”李瑶兮急切地问。

    “她泄露了天机,当然该死!”石见忿忿道。“只是她死到临头还要拉上我,我焉能不恨?”

    “那你为什么还好好地活了七年?”李瑶兮知道以神庙的作风,如果有人违反了神庙四定律,一定会当时就除之而后快。

    石见茫然地摇头。

    “那女人八成是疯魔了!我走之后,她就撞墙自尽了。”

    他忽然疯子般地扑了过来,对许寒归道:“还有你!你等了整整七年,就是为了今天,是吧?你———”

    他的话刚说了半截,就听得“噗”地一声闷响。

    石见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一低头,就看见利刃已经没入了他的心口。

    他喉间一阵腥甜,嗬嗬作响着,抬手指着许寒归。

    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软绵绵地垂下,身子痉挛了几下。

    许寒归手指发力,将匕首自石见的心口拔出。

    一声沉闷的倒地声后,仍然不甘地瞪着眼的石见断了气。

    李瑶兮掩着鼻子拿回了匕首,道:“还得委屈你在地牢待几天。等沙州的鉴察院官员调查完,你就自由了。”

    许寒归迟缓地颔首,然后深深为李瑶兮鞠了一躬。

    甬道的另一端,陈萍萍伸着脖子看着这一幕,然后道:“的确比以前心狠了。”

    “嗯,这值得高兴。”凡是陈萍萍的观点,影子几乎都很赞同。

    陈萍萍的眼神黯了一瞬,幽幽道:“你来处理,记得别露破绽。”

    影子点头,然后歪头问道:“你不高兴?”

    “嗯?”陈萍萍蹙眉。

    经影子一提醒,他才醒悟自己似乎真的已经把那个许寒归列为假想敌了。

    他缓过神来,若无其事地道:“让人禀报陛下,石见在鉴察院地牢中被暴徒所杀。”

    他又瞥了一眼深邃而昏暗的甬道尽头那个夺目的红影,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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