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们一同烹制了他们的圣诞晚餐，互祝了圣诞快乐。但他们之间的气氛简直是有史以来最诡异的。
这种微妙的平衡，平静的假像最终被艾弗里希打破。他双拳反反复复地攥紧又松开，双眼久久地凝望着弈春恒在厨房里忙碌着善后的背影，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走进书房，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这个给你。”
当弈春恒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里走出来时，他把这个纸袋递给她。
弈春恒愣了一下，说了句“稍等”后，把手往裙子上蹭了蹭弄净了水珠，这才接了过来。
她打开袋子，一样一样将里面的纸制品拿出来过目后，突然笑了起来。
“我很高兴你最终放弃了禁锢我的想法。”她说。
艾弗里希震悚地睁大了眼。——她什么都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好吧我确实不太了解你的过往，但我能大致弄清你在想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
“我知道你会做出抉择——做出与我的观念相契合的抉择。”弈春恒正肃了面容，对艾弗里希说，“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会以自己对道德的坚守遏制不道义的渴望。若非如此——”
她止住了话语，用力闭了闭眼，忍住了泪意。
若非那样，她也不会爱上他。
她爱的从来都是那个在本心与信仰间徘徊挣扎，最后顺应了本心的呼唤的艾弗里希。她怎么可能深爱一副皮囊。
“抱歉。”艾弗里希哑着嗓子开口，“我承认我有过阴暗的念头。我设想过，不管是诱骗还是威胁，把你困在这间公寓里。你只能和我交流。每一天，你能看到的人只有我。”
他的脸上显现出挣扎痛苦且难堪的神情，整个人——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现在坐在那，躬着背背，在颤抖。
“但我最终，用你的话说，‘克服了我不道义的渴望’。我怎么能禁锢你？我怎么敢生出这种想法？我怎么可以伤害你，折断你的双翼？！”
“幸好你这样做了。”弈春恒冷笑，“否则我情愿与你一刀两断再拼个鱼死网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话音一转：“按照生理年龄，我应出生于1924年，你怎么办成了出生于1921年？”
艾弗里希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应该遇到十八岁的你。奇怪，我明明清楚我长你十二岁……”
弈春恒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强忍着眼眶的酸涩，仓促道了句“晚安”后快步转身进了卧房。
甫一关门，她便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抱着膝低声抽泣起来。
这个人，明明都忘了，还有那些影影绰绰的印象做什么？！平白惹得她悲伤难过。
可是。她又自问。奔春恒，你怎么就不能正视自己希望他记得那些互为浮木的过往的内心呢？
翌日，当弈春恒半睁着两只林黛玉同款的桃儿眼开了卧室的门，四处扫视了一圈，却不见艾弗里希的身影。
她顿时没了睡意。不安充斥了她的心脏。
他不在？他为什么不在？他安全吗？他去哪了？
正胡思乱想着，惊惶不安着，门“咔嗒”一响，再被人推开，艾弗里希拎着一个长条状的包裹走了进来。
弈春恒长出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他。唔，没缺胳膊没少腿，脸上也没有很明显的负面情绪，仪容整洁……
等等！
弈春恒哆嗦着手摸了一把脸，不出意料地摸到了些许油腻和……明显的口水印。这么明显的对比......而且她好像这么在他面前晃过好多次。
她眼前一黑，拿出了上辈子抢救伤员时抬担架的连度，飞也似的蹿进了卫生间。
艾弗里希：“？”
他先是有些困惑，而后了然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春恒，她是仙女，但她也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她在乎我。
弈春恒洗干净了脸，梳整顺了发，以一种极力装出来的云波风轻的淑女姿态走出卫生间时，艾弗里希正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个长条包裹出神。
“在想什么？”弈春恒问他。
“在回想我在接受狙击手培训的日子。”艾弗里希回答。
弈春恒皱了下眉。
“你不是装甲部队的指挥官吗？”
艾弗里希笑了起来：“春恒，难道你也被德意志出击波兰的过程中所展现出的钢铁之师迷花了眼？我当然不是。我虽然也可以是，但我是狙击手！王牌狙击手。”
“王牌？那你可真是厉害！”弈春恒打着哈哈。
她再次意识到，她或许了解艾弗里希的灵魂属性，但她绝不了解艾弗里希的过去。上辈子，他从未正式以狙击手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你很喜欢当一名狙击手吗？”她继续问。
“是的。”艾弗里希一边拆那两个包裹一边答，“我享受那种孤身进入敌军阵地，凭借精密的计算，沉着冷静且精确的动作为己方获得第一个胜利的感觉。”
他说这话时，罕见地露出了年轻人明朗轻快，毫无阴霾的神情。
“很伟大。”弈春恒干巴巴地赞叹。可上辈子的东线上他未能以他热爱的狙击手的身份出场，这让她无力发出更多溢美之词。
好在艾弗里希的注意力此时完全在包裹中的那杆枪械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上的不自然。
“苏制狙击式步枪。”他轻轻抚摸着枪身，念叨着，“花了我不少门路和钱才走私过来一支。可惜我不能给你弄一把我的老伙计，连德制的任何一种武器都不能给你带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弈春恒笑了一下：“好吧。不过，不提德制苏制——你为什么带来一支狙击枪呢？”
“啊呀，”艾弗里希拍了一下脑门，“原谅我的本末倒置——我本来想先给你这个的。结果，却被狙击枪夺去了全部注意力。”
他说着，站起来，从衣架上的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了个物件，递到弈春恒手中。
那是个皮质枪套。
“送你防身。”艾弗里希说，“TT-33型，简单，质朴，实用。我想你会喜欢。”
弈春恒心中涌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用微微发颤的指尖挑开扣子，把那把手.枪握在手中。
这是我的。她想。这是由我掌控的力量。
艾弗里希看出了她的兴奋，微微一笑，打趣道：“不怕走火？”
弈春恒也笑着回答：“你不会交给我一把拉开了保险栓的枪。”
艾弗里希又一笑，低下头来，手把手地纠正这个雀跃的姑娘表现出来的错误，从握枪的手势到瞄准的姿态。他规范着她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没有一点含糊。
“春恒，我要为你的安全多增添些把握。”
当弈春恒假意抱怨他的严苛时，他正肃了神色，这样说。
等弈春恒能行云流水般地做出扣下拔机之前的一切准备动作后，艾弗里希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要好好练习瞄准，我争取过三四天带你去练实弹。”他说。
弈春恒忙不迭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这把手.枪放回枪套，又抬头问：“防身绝对用不上狙击枪的，所以……”
“我忍不住想要在你面前卖弄我的本领。”艾弗里希有些尴尬地回答，“比如……”
他拿过那支枪，扳扳拧拧。不一会就把它拆成了一堆零件，再一会，就又把它装回了原样。
弈春恒：“！”
她震惊地看向艾弗里希，目光里带着崇拜。
艾弗里希见她如此情状，不禁说：“这只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的基本素质，每个合格的狙击手都应该知枪，懂枪。”
然后他如愿从弈春恒眼中看到了更多的钦佩，满足了他那隐秘的虚荣心。
只是，他的仙女为何眼中亦有痛惜？
艾弗里希突然觉得他不该继续展示自己在狙击方面有多么优秀了。
“春恒，你一定饿了吧！我们来吃早饭吧。”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好。”他的春恒默契地应答。
他们在完全站在对立面上之前最后的宁静——应该说相对宁静——的时光是在教与学中度过的。
艾弗里希每隔六七天便开车带着弈春恒去郊外练习打靶。弈春恒经过子弹不限量的练习，终于从被后坐力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臂酸软到半天抬不起来，进化到了能一口气打光弹夹而面不改色。
她除了练习使用那把TT-33，还热衷于摆弄艾弗里希弄回来的M-1895╱33。
她尝试着承担这兵器的重量，尝试着把它拆开再拼好——像拼拼图一样但多次以失败告终，尝试着通过瞄准镜观察街道的远方。
她仍不敢出门。艾弗里希为她办下的那一叠子证件应付得了普通的盘查却挡不住有心的刁难。
足不能出户，又不愿面对书房里的外文书，她干脆按照艾弗里希谈到的狙击手训练内容训练起了自己——虽然只有一些最基础的。
她这样一天天地打发看日子。
直到1940年的1月17日。
那天晚上，弈春恒正盘膝靠在沙发上发愣，艾弗里希回来了，带着一身细雪。
“你抽烟了。”弈春恒头也不抬地说，“出了什么事？”
艾弗里希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弈春恒抬头，径直撞进他的眼中。
二人相顾，竟一时无言。
“春恒，我要走了。”好半天，艾弗里希才开口，“帝国之剑将指向北方，我也是调集部队中的一员。”
“不知为何，我竟有我们将长久分别的不祥预感。”
弈春恒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要去哪？”她问。
“欧洲北部。瑞典，挪威等国。”
北欧。
弈春恒无力地倒向沙发。她还记得再次穿越前无意间在微博上见到的他的前生，他就是在这场战役中获国了中校军衔。
命运的齿轮转动着，似乎并未因她的到来而改变。
但她一定改变了什么。
“我给你另找了处住所，给你搜罗了很多中文书。我会掌给你写信……”他说不下去了。
弈春恒撑起身子，向他苦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下的雪？”她问，转移话题。
“中午，下到现在。”
“中午啊。”
可她发觉这场雪的到来，是在晚上八点多钟。
这种微妙的平衡，平静的假像最终被艾弗里希打破。他双拳反反复复地攥紧又松开，双眼久久地凝望着弈春恒在厨房里忙碌着善后的背影，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走进书房，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这个给你。”
当弈春恒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里走出来时，他把这个纸袋递给她。
弈春恒愣了一下，说了句“稍等”后，把手往裙子上蹭了蹭弄净了水珠，这才接了过来。
她打开袋子，一样一样将里面的纸制品拿出来过目后，突然笑了起来。
“我很高兴你最终放弃了禁锢我的想法。”她说。
艾弗里希震悚地睁大了眼。——她什么都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好吧我确实不太了解你的过往，但我能大致弄清你在想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
“我知道你会做出抉择——做出与我的观念相契合的抉择。”弈春恒正肃了面容，对艾弗里希说，“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会以自己对道德的坚守遏制不道义的渴望。若非如此——”
她止住了话语，用力闭了闭眼，忍住了泪意。
若非那样，她也不会爱上他。
她爱的从来都是那个在本心与信仰间徘徊挣扎，最后顺应了本心的呼唤的艾弗里希。她怎么可能深爱一副皮囊。
“抱歉。”艾弗里希哑着嗓子开口，“我承认我有过阴暗的念头。我设想过，不管是诱骗还是威胁，把你困在这间公寓里。你只能和我交流。每一天，你能看到的人只有我。”
他的脸上显现出挣扎痛苦且难堪的神情，整个人——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现在坐在那，躬着背背，在颤抖。
“但我最终，用你的话说，‘克服了我不道义的渴望’。我怎么能禁锢你？我怎么敢生出这种想法？我怎么可以伤害你，折断你的双翼？！”
“幸好你这样做了。”弈春恒冷笑，“否则我情愿与你一刀两断再拼个鱼死网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话音一转：“按照生理年龄，我应出生于1924年，你怎么办成了出生于1921年？”
艾弗里希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应该遇到十八岁的你。奇怪，我明明清楚我长你十二岁……”
弈春恒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强忍着眼眶的酸涩，仓促道了句“晚安”后快步转身进了卧房。
甫一关门，她便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抱着膝低声抽泣起来。
这个人，明明都忘了，还有那些影影绰绰的印象做什么？！平白惹得她悲伤难过。
可是。她又自问。奔春恒，你怎么就不能正视自己希望他记得那些互为浮木的过往的内心呢？
翌日，当弈春恒半睁着两只林黛玉同款的桃儿眼开了卧室的门，四处扫视了一圈，却不见艾弗里希的身影。
她顿时没了睡意。不安充斥了她的心脏。
他不在？他为什么不在？他安全吗？他去哪了？
正胡思乱想着，惊惶不安着，门“咔嗒”一响，再被人推开，艾弗里希拎着一个长条状的包裹走了进来。
弈春恒长出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他。唔，没缺胳膊没少腿，脸上也没有很明显的负面情绪，仪容整洁……
等等！
弈春恒哆嗦着手摸了一把脸，不出意料地摸到了些许油腻和……明显的口水印。这么明显的对比......而且她好像这么在他面前晃过好多次。
她眼前一黑，拿出了上辈子抢救伤员时抬担架的连度，飞也似的蹿进了卫生间。
艾弗里希：“？”
他先是有些困惑，而后了然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春恒，她是仙女，但她也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她在乎我。
弈春恒洗干净了脸，梳整顺了发，以一种极力装出来的云波风轻的淑女姿态走出卫生间时，艾弗里希正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个长条包裹出神。
“在想什么？”弈春恒问他。
“在回想我在接受狙击手培训的日子。”艾弗里希回答。
弈春恒皱了下眉。
“你不是装甲部队的指挥官吗？”
艾弗里希笑了起来：“春恒，难道你也被德意志出击波兰的过程中所展现出的钢铁之师迷花了眼？我当然不是。我虽然也可以是，但我是狙击手！王牌狙击手。”
“王牌？那你可真是厉害！”弈春恒打着哈哈。
她再次意识到，她或许了解艾弗里希的灵魂属性，但她绝不了解艾弗里希的过去。上辈子，他从未正式以狙击手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你很喜欢当一名狙击手吗？”她继续问。
“是的。”艾弗里希一边拆那两个包裹一边答，“我享受那种孤身进入敌军阵地，凭借精密的计算，沉着冷静且精确的动作为己方获得第一个胜利的感觉。”
他说这话时，罕见地露出了年轻人明朗轻快，毫无阴霾的神情。
“很伟大。”弈春恒干巴巴地赞叹。可上辈子的东线上他未能以他热爱的狙击手的身份出场，这让她无力发出更多溢美之词。
好在艾弗里希的注意力此时完全在包裹中的那杆枪械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上的不自然。
“苏制狙击式步枪。”他轻轻抚摸着枪身，念叨着，“花了我不少门路和钱才走私过来一支。可惜我不能给你弄一把我的老伙计，连德制的任何一种武器都不能给你带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弈春恒笑了一下：“好吧。不过，不提德制苏制——你为什么带来一支狙击枪呢？”
“啊呀，”艾弗里希拍了一下脑门，“原谅我的本末倒置——我本来想先给你这个的。结果，却被狙击枪夺去了全部注意力。”
他说着，站起来，从衣架上的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了个物件，递到弈春恒手中。
那是个皮质枪套。
“送你防身。”艾弗里希说，“TT-33型，简单，质朴，实用。我想你会喜欢。”
弈春恒心中涌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用微微发颤的指尖挑开扣子，把那把手.枪握在手中。
这是我的。她想。这是由我掌控的力量。
艾弗里希看出了她的兴奋，微微一笑，打趣道：“不怕走火？”
弈春恒也笑着回答：“你不会交给我一把拉开了保险栓的枪。”
艾弗里希又一笑，低下头来，手把手地纠正这个雀跃的姑娘表现出来的错误，从握枪的手势到瞄准的姿态。他规范着她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没有一点含糊。
“春恒，我要为你的安全多增添些把握。”
当弈春恒假意抱怨他的严苛时，他正肃了神色，这样说。
等弈春恒能行云流水般地做出扣下拔机之前的一切准备动作后，艾弗里希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要好好练习瞄准，我争取过三四天带你去练实弹。”他说。
弈春恒忙不迭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这把手.枪放回枪套，又抬头问：“防身绝对用不上狙击枪的，所以……”
“我忍不住想要在你面前卖弄我的本领。”艾弗里希有些尴尬地回答，“比如……”
他拿过那支枪，扳扳拧拧。不一会就把它拆成了一堆零件，再一会，就又把它装回了原样。
弈春恒：“！”
她震惊地看向艾弗里希，目光里带着崇拜。
艾弗里希见她如此情状，不禁说：“这只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的基本素质，每个合格的狙击手都应该知枪，懂枪。”
然后他如愿从弈春恒眼中看到了更多的钦佩，满足了他那隐秘的虚荣心。
只是，他的仙女为何眼中亦有痛惜？
艾弗里希突然觉得他不该继续展示自己在狙击方面有多么优秀了。
“春恒，你一定饿了吧！我们来吃早饭吧。”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好。”他的春恒默契地应答。
他们在完全站在对立面上之前最后的宁静——应该说相对宁静——的时光是在教与学中度过的。
艾弗里希每隔六七天便开车带着弈春恒去郊外练习打靶。弈春恒经过子弹不限量的练习，终于从被后坐力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臂酸软到半天抬不起来，进化到了能一口气打光弹夹而面不改色。
她除了练习使用那把TT-33，还热衷于摆弄艾弗里希弄回来的M-1895╱33。
她尝试着承担这兵器的重量，尝试着把它拆开再拼好——像拼拼图一样但多次以失败告终，尝试着通过瞄准镜观察街道的远方。
她仍不敢出门。艾弗里希为她办下的那一叠子证件应付得了普通的盘查却挡不住有心的刁难。
足不能出户，又不愿面对书房里的外文书，她干脆按照艾弗里希谈到的狙击手训练内容训练起了自己——虽然只有一些最基础的。
她这样一天天地打发看日子。
直到1940年的1月17日。
那天晚上，弈春恒正盘膝靠在沙发上发愣，艾弗里希回来了，带着一身细雪。
“你抽烟了。”弈春恒头也不抬地说，“出了什么事？”
艾弗里希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弈春恒抬头，径直撞进他的眼中。
二人相顾，竟一时无言。
“春恒，我要走了。”好半天，艾弗里希才开口，“帝国之剑将指向北方，我也是调集部队中的一员。”
“不知为何，我竟有我们将长久分别的不祥预感。”
弈春恒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要去哪？”她问。
“欧洲北部。瑞典，挪威等国。”
北欧。
弈春恒无力地倒向沙发。她还记得再次穿越前无意间在微博上见到的他的前生，他就是在这场战役中获国了中校军衔。
命运的齿轮转动着，似乎并未因她的到来而改变。
但她一定改变了什么。
“我给你另找了处住所，给你搜罗了很多中文书。我会掌给你写信……”他说不下去了。
弈春恒撑起身子，向他苦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下的雪？”她问，转移话题。
“中午，下到现在。”
“中午啊。”
可她发觉这场雪的到来，是在晚上八点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