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厨子道:“我没有见到那人的样貌,只是从铁门下面的小窗将饭菜递进去……”正说话间,忽听山洞外的鹅卵石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有三个人。那厨子猛地高声呼救,被左采葵一掌劈在脖颈上,晕了过去。但洞外的三人已听到这声呼救,直往假山山洞处走来。
宁若英侧头一看,这三人之中,走在前面的是二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跟在二人身后的正是今天遇见过的掌门义子江宁儿。三人离山洞越来越近,宁若英和左采葵拔出长剑,指向洞口。一旦对方冲将进来,她们须在他们出声前制服他们,宁若英道:“我们用剑制住他们后,采葵姊你来点穴。”左采葵点头道:“前面二人容易制服,可后面那个江宁儿万一跑去喊人便麻烦了。”
忽见江宁儿连戳两指,点倒了身前二个仆从,冲着山洞洞口处笑道:“藏在山洞里的,可是白天见过的二位姊姊?”
宁若英探出头来,笑道:“江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啊。”江宁儿听出她的声音,也笑道:“果然是端木姑娘。”宁若英摘下蒙面黑布,露出笑脸盈盈的面庞,却见江宁儿一看之下,面色大变,神情惊惧。宁若英奇道:“我的模样这么吓人吗?”江宁儿定了定神,才道:“不是不是,端木姑娘眼如点漆,容貌清秀,又怎么会吓人呢。”顿了片刻,才叹道:“唉,实不相瞒,我幼年生过一场重病,将五六岁前的事情统统忘记了。可最近不知道为甚么,经常会做奇怪的梦,梦里会浮现我幼年的一些记忆。端木姑娘,我在梦里似乎常常见到你,是以方才真的见到了与梦中一样的面容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在江宁儿说话时,宁若英已与左采葵一人拖着一个仆从进了山洞,顺手也将江宁儿推了进来。
宁若英听他说的信誓旦旦,不似编造之辞,也心生好奇,问道:“那你这些梦中还有甚么?”。
江宁儿继续回忆道:“有时候好像在睡觉的时候还骑着马,又好像有一个长相颇似端木姑娘的女子总是与我斗嘴,还有,我睡觉正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她拎起耳朵。不过都是些支离破碎的梦,我也不太清楚为甚么会做这些梦。”
宁若英心口一紧,再也笑不出来,只盯着江宁儿的面庞,道:“江……宁儿?你,你……你的右足,是不是有一片青色的胎记?”
“有的。端木姑娘怎么知道?”江宁儿坐在洞口地上,脱下熟皮靴,褪去粗布袜,露出右足,迎着洞口的月光一瞧,足面果然有一块树叶大小的胎记。
宁若英拉起江宁儿,紧紧抱在怀中,抽泣起来,过了良久,又捧着他的脸庞,仔细端详,说道:“难怪第一眼见到你,我也觉得眼熟,总好像见过无数次一般。”江宁儿挣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宁若英激动地道:“我是你姊姊宁若英,你叫宁璞。我们分别已有十余年,你长大了,也变化了。”当下平复情绪,将一家四口如何前往西夏,如何分离,如何来寻江沉月的前事简单地说给他听。江宁儿也说起自己梦中片段,果然与前事一一相应,不得不相信自己便是宁璞。
左采葵对宁璞说道:“恐怕你幼年不是因为身患重病而导致失忆。别忘了江沉月后娶的新夫人是五毒教的百里玄姬,那可是用毒的高手。他们一定认为万无一失,才将你认作义子,只是没有料到,如今毒性减弱,你已经想起了幼年的一些往事。”宁璞恍然道:“难怪义父总是借我生辰之名,在九月初五那日让我喝一碗滋养元气的浓汤,而且一定要看着我喝完之后才走,恐怕这汤里有古怪。”
宁若英问道:“当年爹爹和你一起送江沉月回来的,你可有爹爹的消息?”宁璞摇摇头,看向地上昏倒的厨子,道:“我曾听江沉月在无意间与百里玄姬提及过一个地方,叫江府别院暗坑机关道。我不知道这地方具体在哪里,不过这个姓冯的厨子在府上多年,资历颇深,或许会知道。”宁若英道:“方才你们过来之前,他正说到他每逢单数日都会给一个关在铁门里的人送酒食。那个被关之人会不会是爹爹?”宁璞道:“那我们赶紧唤醒他,叫他带路。”
“慢!”左采葵忙制止二人,问道:“宁璞,据你所知,这冯厨子与你的感情如何,与江沉月感情又如何?”宁璞道:“冯叔一直待我很好,他对义……江沉月更是忠心耿耿,否则江沉月也不会派他去那秘密地方送食。”左采葵道:“可我们方才稍加逼问,他便全都招了,完全不像一个忠心耿耿的厨子。对了,你说那地方叫江府别院暗坑机关道。我在想,这冯厨子主动要带路,恐怕没安好心,他是要引我们进那机关道中,用机关害人。”
“得想个办法让他真个带路,不敢耍滑。”宁若英想了想,看着宁璞道:“我有办法了,不过你得先受点委屈。”宁璞道:“一切听阿姊安排。”宁若英解下二个仆从腰间的束带,将宁璞双手反剪在背后,又用第二根束带圈住宁璞的脖颈,垂下后与绑手的束带扎在一起。
宁若英道:“采葵姊,待会儿你来扯这根束带。我下不去手。”宁璞笑道:“阿姊,我瞧你绑我的时候倒绑得挺顺手的,没见你下不去手啊。”
左采葵扶正冯厨子,双掌抵住他的后背心,将绵绵内力一点点输进去。只片刻工夫,那冯厨子果然睁开了眼睛,一瞧仍有一个蒙面女子在自己身前,立刻又把眼睛闭上装晕。宁若英有些生气,这月光亮堂堂的,自己又不眼瞎,这冯厨子居然还想装晕,果然有点小聪明。她伸出单掌,在离他头皮三寸处削了过去,掌风刮过头皮,只教他痛得“唉哟”了一声,不得不睁眼。
冯厨子忽听身后也有一声唉哟,忙回身看去,竟是公子爷也被贼人俘虏了,脖颈被一根束带勒得快喘不过气来。冯厨子惊道:“公子爷,你也不是她们对手?”宁若英道:“你老老实实带我们去那个关人的地方,我们自会放了你们二人,否则你们决见不到明天日出。”冯厨子正要说话,却听公子爷又是一声闷哼,估计是那根束带又勒得更紧了,忙道:“我带你们去,我这就带你们去,你们不要再伤我家公子爷了,否则掌门发起怒来,你我可都死无葬身之地。”
宁若英抵着冯厨子走在前面,左采葵与宁璞走在后面,仍是贴着墙边暗处,直往后院走去。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四人摸到一个院子的花园墙壁处,宁若英见眼前无路,正觉奇怪,却见冯厨子转动地上一处机关,便推开半面砖墙,如同一扇门一般,领众人走了进去。宁若英暗叹原来江府别院的入口如此隐蔽,如果只靠自己与左采葵来找,那是无论如何也找不着的。
走进别院,又在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内转动机关,中庭地上便显露出一条往下走的斜斜的暗道,想来便是所谓的暗坑机关道。
众人往地下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瞧见前面暗道的墙上燃了火把,再往前走了片刻,忽见地上坐着一个人。众人停下脚步,宁若英用剑柄轻轻一戳冯厨子腰窝,冯厨子只得上前一步,问道:“你……你是甚么人,怎么会在这机关道中?”那人站起身来,手中提着一把剑,说道:“我是江掌门的客人,得江掌门准许,来此听高人的一番指点。你们又是甚么人,为何闯入此地?”冯厨子道:“我是江府的厨子,姓冯,专门负责给被关之人送酒食。”
提剑的人道:“可你手上并没有酒食。”又看向他身后,问道:“你身后这三人是甚么人?”冯厨子忽地发足疾奔,跑向提剑之人,边跑边道:“蒙面的是二个女贼!她们还抓了我们公子爷。”离提剑之人还有三步距离,冯厨子突然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一根一尺多长的树枝落在他身侧。提剑之人喝彩道:“好功夫!一根短短的树枝,竟能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戳中这厨子的后背要穴。寻常的江湖人士可做不到这一点,阁下可否赐告姓名?”左采葵拱手道:“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罢了。”
提剑之人笑道:“不说也无妨,反正你们二人今日要死在这里了。我答应过江掌门,任何擅闯此地的人,统统杀无赦。小姑娘武功不错,正好让我练练手,看我的武功这几日精进多少。”长剑一指,卷起剑风直扑二女。宁若英与左采葵看清他的剑法,俱是一惊,先不接招,直接连退三步,避开剑风。宁若英道:“明月无魄?你怎么会点苍派陆家的剑法?”提剑那人听了这姑娘声音,知道她年纪尚轻,却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剑法来历,也是大吃一惊。
左采葵追问道:“前辈可认识陆云白陆少侠?”
提剑之人哈哈笑道:“陆云白,自然认识,熟得很。”说话间却又向宁若英与左采葵二人各刺一剑,仍是点苍剑法中的“乱云有痕”“游丝绕树”。
宁若英在这人转身挥剑的霎那间,瞧见了被长发遮挡的面目,惊呼道:“采葵姊,不要上当!他不是云白大哥的前辈,他是辽国的将军萧轸!”
宁若英侧头一看,这三人之中,走在前面的是二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跟在二人身后的正是今天遇见过的掌门义子江宁儿。三人离山洞越来越近,宁若英和左采葵拔出长剑,指向洞口。一旦对方冲将进来,她们须在他们出声前制服他们,宁若英道:“我们用剑制住他们后,采葵姊你来点穴。”左采葵点头道:“前面二人容易制服,可后面那个江宁儿万一跑去喊人便麻烦了。”
忽见江宁儿连戳两指,点倒了身前二个仆从,冲着山洞洞口处笑道:“藏在山洞里的,可是白天见过的二位姊姊?”
宁若英探出头来,笑道:“江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啊。”江宁儿听出她的声音,也笑道:“果然是端木姑娘。”宁若英摘下蒙面黑布,露出笑脸盈盈的面庞,却见江宁儿一看之下,面色大变,神情惊惧。宁若英奇道:“我的模样这么吓人吗?”江宁儿定了定神,才道:“不是不是,端木姑娘眼如点漆,容貌清秀,又怎么会吓人呢。”顿了片刻,才叹道:“唉,实不相瞒,我幼年生过一场重病,将五六岁前的事情统统忘记了。可最近不知道为甚么,经常会做奇怪的梦,梦里会浮现我幼年的一些记忆。端木姑娘,我在梦里似乎常常见到你,是以方才真的见到了与梦中一样的面容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在江宁儿说话时,宁若英已与左采葵一人拖着一个仆从进了山洞,顺手也将江宁儿推了进来。
宁若英听他说的信誓旦旦,不似编造之辞,也心生好奇,问道:“那你这些梦中还有甚么?”。
江宁儿继续回忆道:“有时候好像在睡觉的时候还骑着马,又好像有一个长相颇似端木姑娘的女子总是与我斗嘴,还有,我睡觉正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她拎起耳朵。不过都是些支离破碎的梦,我也不太清楚为甚么会做这些梦。”
宁若英心口一紧,再也笑不出来,只盯着江宁儿的面庞,道:“江……宁儿?你,你……你的右足,是不是有一片青色的胎记?”
“有的。端木姑娘怎么知道?”江宁儿坐在洞口地上,脱下熟皮靴,褪去粗布袜,露出右足,迎着洞口的月光一瞧,足面果然有一块树叶大小的胎记。
宁若英拉起江宁儿,紧紧抱在怀中,抽泣起来,过了良久,又捧着他的脸庞,仔细端详,说道:“难怪第一眼见到你,我也觉得眼熟,总好像见过无数次一般。”江宁儿挣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宁若英激动地道:“我是你姊姊宁若英,你叫宁璞。我们分别已有十余年,你长大了,也变化了。”当下平复情绪,将一家四口如何前往西夏,如何分离,如何来寻江沉月的前事简单地说给他听。江宁儿也说起自己梦中片段,果然与前事一一相应,不得不相信自己便是宁璞。
左采葵对宁璞说道:“恐怕你幼年不是因为身患重病而导致失忆。别忘了江沉月后娶的新夫人是五毒教的百里玄姬,那可是用毒的高手。他们一定认为万无一失,才将你认作义子,只是没有料到,如今毒性减弱,你已经想起了幼年的一些往事。”宁璞恍然道:“难怪义父总是借我生辰之名,在九月初五那日让我喝一碗滋养元气的浓汤,而且一定要看着我喝完之后才走,恐怕这汤里有古怪。”
宁若英问道:“当年爹爹和你一起送江沉月回来的,你可有爹爹的消息?”宁璞摇摇头,看向地上昏倒的厨子,道:“我曾听江沉月在无意间与百里玄姬提及过一个地方,叫江府别院暗坑机关道。我不知道这地方具体在哪里,不过这个姓冯的厨子在府上多年,资历颇深,或许会知道。”宁若英道:“方才你们过来之前,他正说到他每逢单数日都会给一个关在铁门里的人送酒食。那个被关之人会不会是爹爹?”宁璞道:“那我们赶紧唤醒他,叫他带路。”
“慢!”左采葵忙制止二人,问道:“宁璞,据你所知,这冯厨子与你的感情如何,与江沉月感情又如何?”宁璞道:“冯叔一直待我很好,他对义……江沉月更是忠心耿耿,否则江沉月也不会派他去那秘密地方送食。”左采葵道:“可我们方才稍加逼问,他便全都招了,完全不像一个忠心耿耿的厨子。对了,你说那地方叫江府别院暗坑机关道。我在想,这冯厨子主动要带路,恐怕没安好心,他是要引我们进那机关道中,用机关害人。”
“得想个办法让他真个带路,不敢耍滑。”宁若英想了想,看着宁璞道:“我有办法了,不过你得先受点委屈。”宁璞道:“一切听阿姊安排。”宁若英解下二个仆从腰间的束带,将宁璞双手反剪在背后,又用第二根束带圈住宁璞的脖颈,垂下后与绑手的束带扎在一起。
宁若英道:“采葵姊,待会儿你来扯这根束带。我下不去手。”宁璞笑道:“阿姊,我瞧你绑我的时候倒绑得挺顺手的,没见你下不去手啊。”
左采葵扶正冯厨子,双掌抵住他的后背心,将绵绵内力一点点输进去。只片刻工夫,那冯厨子果然睁开了眼睛,一瞧仍有一个蒙面女子在自己身前,立刻又把眼睛闭上装晕。宁若英有些生气,这月光亮堂堂的,自己又不眼瞎,这冯厨子居然还想装晕,果然有点小聪明。她伸出单掌,在离他头皮三寸处削了过去,掌风刮过头皮,只教他痛得“唉哟”了一声,不得不睁眼。
冯厨子忽听身后也有一声唉哟,忙回身看去,竟是公子爷也被贼人俘虏了,脖颈被一根束带勒得快喘不过气来。冯厨子惊道:“公子爷,你也不是她们对手?”宁若英道:“你老老实实带我们去那个关人的地方,我们自会放了你们二人,否则你们决见不到明天日出。”冯厨子正要说话,却听公子爷又是一声闷哼,估计是那根束带又勒得更紧了,忙道:“我带你们去,我这就带你们去,你们不要再伤我家公子爷了,否则掌门发起怒来,你我可都死无葬身之地。”
宁若英抵着冯厨子走在前面,左采葵与宁璞走在后面,仍是贴着墙边暗处,直往后院走去。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四人摸到一个院子的花园墙壁处,宁若英见眼前无路,正觉奇怪,却见冯厨子转动地上一处机关,便推开半面砖墙,如同一扇门一般,领众人走了进去。宁若英暗叹原来江府别院的入口如此隐蔽,如果只靠自己与左采葵来找,那是无论如何也找不着的。
走进别院,又在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内转动机关,中庭地上便显露出一条往下走的斜斜的暗道,想来便是所谓的暗坑机关道。
众人往地下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瞧见前面暗道的墙上燃了火把,再往前走了片刻,忽见地上坐着一个人。众人停下脚步,宁若英用剑柄轻轻一戳冯厨子腰窝,冯厨子只得上前一步,问道:“你……你是甚么人,怎么会在这机关道中?”那人站起身来,手中提着一把剑,说道:“我是江掌门的客人,得江掌门准许,来此听高人的一番指点。你们又是甚么人,为何闯入此地?”冯厨子道:“我是江府的厨子,姓冯,专门负责给被关之人送酒食。”
提剑的人道:“可你手上并没有酒食。”又看向他身后,问道:“你身后这三人是甚么人?”冯厨子忽地发足疾奔,跑向提剑之人,边跑边道:“蒙面的是二个女贼!她们还抓了我们公子爷。”离提剑之人还有三步距离,冯厨子突然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一根一尺多长的树枝落在他身侧。提剑之人喝彩道:“好功夫!一根短短的树枝,竟能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戳中这厨子的后背要穴。寻常的江湖人士可做不到这一点,阁下可否赐告姓名?”左采葵拱手道:“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罢了。”
提剑之人笑道:“不说也无妨,反正你们二人今日要死在这里了。我答应过江掌门,任何擅闯此地的人,统统杀无赦。小姑娘武功不错,正好让我练练手,看我的武功这几日精进多少。”长剑一指,卷起剑风直扑二女。宁若英与左采葵看清他的剑法,俱是一惊,先不接招,直接连退三步,避开剑风。宁若英道:“明月无魄?你怎么会点苍派陆家的剑法?”提剑那人听了这姑娘声音,知道她年纪尚轻,却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剑法来历,也是大吃一惊。
左采葵追问道:“前辈可认识陆云白陆少侠?”
提剑之人哈哈笑道:“陆云白,自然认识,熟得很。”说话间却又向宁若英与左采葵二人各刺一剑,仍是点苍剑法中的“乱云有痕”“游丝绕树”。
宁若英在这人转身挥剑的霎那间,瞧见了被长发遮挡的面目,惊呼道:“采葵姊,不要上当!他不是云白大哥的前辈,他是辽国的将军萧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