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外，岑聿静立在屋檐下，细雨如丝绵绵，沿聚成雨珠从乌灰瓦片缝隙里从容滚落，砸在青石水洼上，漾出细小波纹，四散开来。
元宝一路小跑至府外，将一柄纸伞递给大人。岑聿将要撑伞之际，一辆富丽的马车自风雨中踏风而来，金色吊穗吹得翩飞，上面悬挂的木牌隐约可见刻着“宋”字。
玄木马车稳当在国公府门口停下，附着其上的雨水溅成水雾，一女子迅速掀帘跳下马车，才急匆匆地撑开伞看向此处，步履不停地朝这边赶来。
岑聿撑伞的手顿住动作，与女子隔雨相对而视，元宝将一切看在眼里，心想这是第五次了。
这是宋小姐见大人的第五次了。
宋槐站立在岑聿面前，一方檐下无风，一方春潮带雨。
她一手执伞，一手将信封递出，清亮的瞳眸盯着岑聿的脸，呼吸尚未平复，有些喘息地开口：“证据。”
“宋姑娘，来错地方了。”岑聿淡淡地回应她，垂在身侧的手拿着伞并没有想要接住信封的意思。
“我没有来错，我找的是你，他们帮不了我。”宋槐语气坚定，一动未动，伸出去的手依旧横在半空。
在上一世，即便靖安侯府已经及时报案至大理寺，无人能寻其蜚言踪迹，南境离燕京遥远，来回调查耗费至少两三个月。
宋槐不知道岑聿怎么办到的，但他确实是唯一有能力查清案子的人。
岑聿丝毫不含情绪地看她一眼，避过宋槐撑伞踏入雨中，向着对面停立的马车走去，元宝表情为难地看了眼宋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跟上自家大人。
宋槐立在原地，面无表情，手握住伞柄紧得泛白，伞面的水珠似不断的线下落在她眼前，看着看着，她眼神微动，转身不甘心地跟上岑聿。
“岑聿！你不接信我就给你说！”
“那些人用钱买通书肆、说书人还有城中散布的混混乞丐，他们却不露面，造谣我爹在南境私吞军饷。”
“我爹没有，他是先帝亲封的赤胆忠心靖安侯，手下八万将士平反贼，无一不是他用心培养的，他怎么会？那些人怎敢如此污蔑他？”
“大理寺的人查不清，但你可以——”
宋槐声音急促说道，眼睁睁见岑聿神情没有半分松动，动作利落地跨进马车，心一狠，手撑住横木半蹲下身，另只手中纸伞微斜，掀开车帘与岑聿面对面。
“岑聿，求求你。”宋槐轻咬唇，说出话里无可奈何带了丝恳求。
“我保证，这次过后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固执的少女孤身拦住马车，后面有国公府侍卫赶来，又劝又拉让她离开，岑聿坐在车内锦衣鹤氅，眉眼清冷，似高高在上而让人遥不可及的掌权者，不发一言，冷静与她对视。
四周人声马鸣，嘈杂喧嚣，唯有二人之间，雨滴声清晰可闻。
时至今日，宋槐终于明白，冷漠无情岑世子并不是民间传闻，近一月来是她一厢情愿，于他而言，只是闲时打发。
岑聿看见宋槐缓慢松开抓紧车帘的手，帘子落下，隔绝二人两方天地。
宋槐离开的脚步声已经远去，车内车外安静下来，遗落的信封沾了水，还躺在岑聿脚下，他只是低眸淡然盯着，并未拾起。
本该是这样。
*
宋槐确实离开了萧国公府，没再看渐行渐远的马车一眼，吩咐车夫去月满楼，她还记得石林住在附近。
经过弯绕的巷子，干净的绣花鞋沾了泥点，宋槐不在乎，带着侍卫和一箱白银，找到了还在数钱的石林。
石林先是闻声，把装钱的泥罐子藏进稻草深处，后是抬头，看见原是那位富贵财神爷抬着钱来了。
“哎呀呀，原来是大小姐啊，来小人这破地做什么呢？”石林露出八齿，脸上笑得比花还灿烂。
石林身上还穿着临走时靖安侯府侍卫递给他的衣服，人虽干瘦了点，好在眼睛圆溜溜地转，显得精气神十足。
他回身往自己的木棚子里看了看，空荡简陋的稻草床，锅碗瓢盆摆在外面装满了雨水，他想或许再隔个把月有人来他家，就不会是这番狼狈模样，他脸上或许更有光彩些。
“大小姐，小人没有好茶来招待你啊。”石林摊手，面上无所谓。
“无妨，我是来找你再谈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石林挑眉，略有兴致盎然。
一炷香的时辰里，宋槐将计划细细道来，期间石林总是忍不住反驳几句，最后沉默了下来，只说：“尤二不是好人。”
脸上横着刀疤，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在外作恶、十分棘手的猛汉。
“我知道他来头不小，你放心，你只需要把他再引出来，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
“无论何时，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宋槐指了指身后的箱子，“事成之后，这箱银子便是你的，我说到做到。”
石林坐在稻草上，看了眼宋槐，又看了眼后面箱子，脸上笑容不见，浮现少许的认真，低头思考计划的可行性。
宋槐站在一旁静声等待，这确实是个容易让石林身处危险的计划，也是现在最有希望的方法了。
她将一切悉数谋划想法向石林坦白，由他选择，就算……宋槐蜷起手指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人之常情而已，她还会有其他办法。
没到末途，就还有余路。
“我有个妹妹，”石林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平缓下来，突然开口道，“她怎么办？”
“我可以把她送到名下别苑，衣食住行都有人负责，我会派侍卫护她安全。”
“真的？”
宋槐点头，石林看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稻草松开，又恢复原来那般吊儿郎当模样，笑嘻嘻道：“有钱不赚是傻子，我可是聪明人。”
这便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大理寺暗牢内烛火扑闪明灭，凌柏带路，后方为首的男人被众人拥簇，手里拿着新供的词呈，边走边听凌柏禀报。
“大人，那人交代了。”
“他是徽州临汾县人，名叫齐光，与那人交易多是书信交易，订好的货由那人手下人护送，此番前往燕京，便是与那人亲自见面。”
“我们手下人埋伏在齐光必行的关道上，在他与那人手下交接前抓捕，后伪造书信称身体抱恙，见面时间推后。”
岑聿点头，在一处牢房前停下，铁门上是还未清理的暗色血渍，再往前一个血肉模糊、看不清人样的男人被挂在木架上，四肢绑着铁链，此刻头无力垂下，闭眼昏迷不醒。
“那人，齐光如何说？”
凌柏抬手打开牢房铁门，回答道：“齐光受不住刑，还未说就……”
他用手指了指惨不忍睹的人，没想到这人身体素质这么弱，没几下就晕了。
“弄醒。”岑聿冷眼旁观，仿佛对此场面早已习以为常，淡声下令。
很快，大理寺的狱卒抬来一桶冰水，凌柏指挥往齐光面上泼，把他全身上下浇个透心凉。
齐光打了个哆嗦，身上伤口没一处好肉，又疼又痒，眼皮子掀开，看见面前站了个未曾见过的人。
这人问道：“齐光？”
齐光不明所以，见这些日子来拷打他的人此时站在这人身后，怕是他更惹不起的大人了。
他没力气地点头。
“这里还有十三种刑具你没有试过，想试试吗？”
“……不、不想。”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光犹豫了下，凌柏不耐烦地举起大理寺研发的新式铁锹示意，“……好。”
岑聿将之前拿到手的供词书卷展开，手指在某处点了点，嗓音平淡如水，开始询问：“你们在半年前开始交易第一批货？”
“是的。”
“你可曾知道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们还没见过面，只有书信来往。”
“他可说你们在什么地点见面？”
“馁云山下十里处的长亭。”
“他叫什么名字？”
“小人不知道真名，但他的手下都称呼他为庞老大。”
……
一问一答差不多过了一盏茶时间，岑聿终于收起纸卷，微点了下头便带着人离开牢房。
齐光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之前拷问他的那位大人上前，用铁锹拍了拍他的脸，笑得危险，“大人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全部交代，不能说谎哦。”
齐光惊恐地瞪大了眼，大声反驳，“我没有！”
“哦？”凌柏笑着反问，“你不会认为大人刚刚点头就是真的相信你的话了吧？”
“交易半年，连对方地点、名字、身份一概不知，当你糊弄小屁孩呢？”
齐光脑子里一团乱麻，极力思索有什么可以拖延的解释，等到他们来了，他就有救了。
那位大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嗤一声，将铁锹扔给后面的狱卒，示意他们继续，只留给齐光一句话就踏出了牢房。
他说：“省省心吧，他们永远不会来了，毕竟‘你’还在赶路呢。”
什么意思？
齐光慌了起来，惊恐地呼唤，乃至大喊大叫，凄厉声音回荡在整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可没有人施舍给他一眼。
一路拐出了暗牢，外面停了细雨，湿润清朗的空气果然比里面好受，凌柏深吸一口，加快了步子，走到还在闲适喝茶的岑聿面前。
“大人，馁云山在京城往南郊外百里处，都是些深山老林，附近人烟稀少，属下已派人前往探查。”
岑聿嗯了一声，杯中茶已尽，该动身了。他瞥了眼凌柏，忽然从袖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他。
凌柏接过，有些疑惑地拆开，“大人这是？”
“去查，那个叫尤二的。”
凌柏感到奇怪，他们的任务里并没有这个叫尤二的人出现啊，但大人既下了令定有他的打算，凌柏还是拱手领命退去。
“等等。”
凌柏顿住步子回头，大人淡声补充道：“暗自调查便可。”
那意思是……不能告诉上面的人吗？
不太聪明的脑袋更加疑惑了，凌柏应是。
元宝一路小跑至府外，将一柄纸伞递给大人。岑聿将要撑伞之际，一辆富丽的马车自风雨中踏风而来，金色吊穗吹得翩飞，上面悬挂的木牌隐约可见刻着“宋”字。
玄木马车稳当在国公府门口停下，附着其上的雨水溅成水雾，一女子迅速掀帘跳下马车，才急匆匆地撑开伞看向此处，步履不停地朝这边赶来。
岑聿撑伞的手顿住动作，与女子隔雨相对而视，元宝将一切看在眼里，心想这是第五次了。
这是宋小姐见大人的第五次了。
宋槐站立在岑聿面前，一方檐下无风，一方春潮带雨。
她一手执伞，一手将信封递出，清亮的瞳眸盯着岑聿的脸，呼吸尚未平复，有些喘息地开口：“证据。”
“宋姑娘，来错地方了。”岑聿淡淡地回应她，垂在身侧的手拿着伞并没有想要接住信封的意思。
“我没有来错，我找的是你，他们帮不了我。”宋槐语气坚定，一动未动，伸出去的手依旧横在半空。
在上一世，即便靖安侯府已经及时报案至大理寺，无人能寻其蜚言踪迹，南境离燕京遥远，来回调查耗费至少两三个月。
宋槐不知道岑聿怎么办到的，但他确实是唯一有能力查清案子的人。
岑聿丝毫不含情绪地看她一眼，避过宋槐撑伞踏入雨中，向着对面停立的马车走去，元宝表情为难地看了眼宋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跟上自家大人。
宋槐立在原地，面无表情，手握住伞柄紧得泛白，伞面的水珠似不断的线下落在她眼前，看着看着，她眼神微动，转身不甘心地跟上岑聿。
“岑聿！你不接信我就给你说！”
“那些人用钱买通书肆、说书人还有城中散布的混混乞丐，他们却不露面，造谣我爹在南境私吞军饷。”
“我爹没有，他是先帝亲封的赤胆忠心靖安侯，手下八万将士平反贼，无一不是他用心培养的，他怎么会？那些人怎敢如此污蔑他？”
“大理寺的人查不清，但你可以——”
宋槐声音急促说道，眼睁睁见岑聿神情没有半分松动，动作利落地跨进马车，心一狠，手撑住横木半蹲下身，另只手中纸伞微斜，掀开车帘与岑聿面对面。
“岑聿，求求你。”宋槐轻咬唇，说出话里无可奈何带了丝恳求。
“我保证，这次过后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固执的少女孤身拦住马车，后面有国公府侍卫赶来，又劝又拉让她离开，岑聿坐在车内锦衣鹤氅，眉眼清冷，似高高在上而让人遥不可及的掌权者，不发一言，冷静与她对视。
四周人声马鸣，嘈杂喧嚣，唯有二人之间，雨滴声清晰可闻。
时至今日，宋槐终于明白，冷漠无情岑世子并不是民间传闻，近一月来是她一厢情愿，于他而言，只是闲时打发。
岑聿看见宋槐缓慢松开抓紧车帘的手，帘子落下，隔绝二人两方天地。
宋槐离开的脚步声已经远去，车内车外安静下来，遗落的信封沾了水，还躺在岑聿脚下，他只是低眸淡然盯着，并未拾起。
本该是这样。
*
宋槐确实离开了萧国公府，没再看渐行渐远的马车一眼，吩咐车夫去月满楼，她还记得石林住在附近。
经过弯绕的巷子，干净的绣花鞋沾了泥点，宋槐不在乎，带着侍卫和一箱白银，找到了还在数钱的石林。
石林先是闻声，把装钱的泥罐子藏进稻草深处，后是抬头，看见原是那位富贵财神爷抬着钱来了。
“哎呀呀，原来是大小姐啊，来小人这破地做什么呢？”石林露出八齿，脸上笑得比花还灿烂。
石林身上还穿着临走时靖安侯府侍卫递给他的衣服，人虽干瘦了点，好在眼睛圆溜溜地转，显得精气神十足。
他回身往自己的木棚子里看了看，空荡简陋的稻草床，锅碗瓢盆摆在外面装满了雨水，他想或许再隔个把月有人来他家，就不会是这番狼狈模样，他脸上或许更有光彩些。
“大小姐，小人没有好茶来招待你啊。”石林摊手，面上无所谓。
“无妨，我是来找你再谈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石林挑眉，略有兴致盎然。
一炷香的时辰里，宋槐将计划细细道来，期间石林总是忍不住反驳几句，最后沉默了下来，只说：“尤二不是好人。”
脸上横着刀疤，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在外作恶、十分棘手的猛汉。
“我知道他来头不小，你放心，你只需要把他再引出来，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
“无论何时，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宋槐指了指身后的箱子，“事成之后，这箱银子便是你的，我说到做到。”
石林坐在稻草上，看了眼宋槐，又看了眼后面箱子，脸上笑容不见，浮现少许的认真，低头思考计划的可行性。
宋槐站在一旁静声等待，这确实是个容易让石林身处危险的计划，也是现在最有希望的方法了。
她将一切悉数谋划想法向石林坦白，由他选择，就算……宋槐蜷起手指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人之常情而已，她还会有其他办法。
没到末途，就还有余路。
“我有个妹妹，”石林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平缓下来，突然开口道，“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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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宋槐点头，石林看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稻草松开，又恢复原来那般吊儿郎当模样，笑嘻嘻道：“有钱不赚是傻子，我可是聪明人。”
这便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大理寺暗牢内烛火扑闪明灭，凌柏带路，后方为首的男人被众人拥簇，手里拿着新供的词呈，边走边听凌柏禀报。
“大人，那人交代了。”
“他是徽州临汾县人，名叫齐光，与那人交易多是书信交易，订好的货由那人手下人护送，此番前往燕京，便是与那人亲自见面。”
“我们手下人埋伏在齐光必行的关道上，在他与那人手下交接前抓捕，后伪造书信称身体抱恙，见面时间推后。”
岑聿点头，在一处牢房前停下，铁门上是还未清理的暗色血渍，再往前一个血肉模糊、看不清人样的男人被挂在木架上，四肢绑着铁链，此刻头无力垂下，闭眼昏迷不醒。
“那人，齐光如何说？”
凌柏抬手打开牢房铁门，回答道：“齐光受不住刑，还未说就……”
他用手指了指惨不忍睹的人，没想到这人身体素质这么弱，没几下就晕了。
“弄醒。”岑聿冷眼旁观，仿佛对此场面早已习以为常，淡声下令。
很快，大理寺的狱卒抬来一桶冰水，凌柏指挥往齐光面上泼，把他全身上下浇个透心凉。
齐光打了个哆嗦，身上伤口没一处好肉，又疼又痒，眼皮子掀开，看见面前站了个未曾见过的人。
这人问道：“齐光？”
齐光不明所以，见这些日子来拷打他的人此时站在这人身后，怕是他更惹不起的大人了。
他没力气地点头。
“这里还有十三种刑具你没有试过，想试试吗？”
“……不、不想。”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光犹豫了下，凌柏不耐烦地举起大理寺研发的新式铁锹示意，“……好。”
岑聿将之前拿到手的供词书卷展开，手指在某处点了点，嗓音平淡如水，开始询问：“你们在半年前开始交易第一批货？”
“是的。”
“你可曾知道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们还没见过面，只有书信来往。”
“他可说你们在什么地点见面？”
“馁云山下十里处的长亭。”
“他叫什么名字？”
“小人不知道真名，但他的手下都称呼他为庞老大。”
……
一问一答差不多过了一盏茶时间，岑聿终于收起纸卷，微点了下头便带着人离开牢房。
齐光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之前拷问他的那位大人上前，用铁锹拍了拍他的脸，笑得危险，“大人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全部交代，不能说谎哦。”
齐光惊恐地瞪大了眼，大声反驳，“我没有！”
“哦？”凌柏笑着反问，“你不会认为大人刚刚点头就是真的相信你的话了吧？”
“交易半年，连对方地点、名字、身份一概不知，当你糊弄小屁孩呢？”
齐光脑子里一团乱麻，极力思索有什么可以拖延的解释，等到他们来了，他就有救了。
那位大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嗤一声，将铁锹扔给后面的狱卒，示意他们继续，只留给齐光一句话就踏出了牢房。
他说：“省省心吧，他们永远不会来了，毕竟‘你’还在赶路呢。”
什么意思？
齐光慌了起来，惊恐地呼唤，乃至大喊大叫，凄厉声音回荡在整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可没有人施舍给他一眼。
一路拐出了暗牢，外面停了细雨，湿润清朗的空气果然比里面好受，凌柏深吸一口，加快了步子，走到还在闲适喝茶的岑聿面前。
“大人，馁云山在京城往南郊外百里处，都是些深山老林，附近人烟稀少，属下已派人前往探查。”
岑聿嗯了一声，杯中茶已尽，该动身了。他瞥了眼凌柏，忽然从袖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他。
凌柏接过，有些疑惑地拆开，“大人这是？”
“去查，那个叫尤二的。”
凌柏感到奇怪，他们的任务里并没有这个叫尤二的人出现啊，但大人既下了令定有他的打算，凌柏还是拱手领命退去。
“等等。”
凌柏顿住步子回头，大人淡声补充道：“暗自调查便可。”
那意思是……不能告诉上面的人吗？
不太聪明的脑袋更加疑惑了，凌柏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