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换地方?”百里策又双叒叕怀疑自己耳朵了。

    要不然就是她还被困在梦里。

    “来”王青衍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麻烦,百里策直接连碗端过来一口干了。

    并拒绝他给的糖,“吃糖会破坏药效。”

    王青衍收回糖和碗放到一边,“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正好,我也住腻了。”

    “不不不,我不想”严厉拒绝。

    “你可以想。”

    “不!我不想!”百里策直接跪起来发誓。

    深吸一口气,王青衍有些无奈,“我并非试探你,是真觉得应该换个住处了。”

    额......

    听着话里隐隐透着不可一世的嚣张,百里策还是谨慎了一把,“你是说回临城?”

    “可临城不是......”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发现“你老巢不是被人端了”这种话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看她想嘲讽他又不得不认真敷衍的样子,王青衍直接言明,“不是临城。”

    “那?”她想说总不至于是京城吧。

    “四海为家。”

    “哦”那没事了。

    嗯?!!!

    “我真佩服你”百里策突然开始称赞他。

    后者一头雾水,“佩服我什么?”

    “居然把到处要饭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完全忽视骤然脸黑的王青衍,百里策开始下床穿鞋。

    这些日子,她已经好多了,“你要是养不起我,完全可以放了我。”

    “毕竟要饭是真的养不活我。”

    “你再说一遍。”

    听到咬牙切齿的冷音,百里策又开始装聋,“哈?什么?”

    “我最近不想吃鱼。”

    “去园子逛逛?可以可以。”

    说完一绕,在他伸手拽她的同时——

    嗒一下跳他背上,“你背我?那多不好意思。”

    “......”

    鉴于个人实力实在拉胯,百里策从那天被王青衍无情拒绝后就再也没有提过陆缄他们半个字。

    未免为此事吵架的王青衍,虽然日常被她的“空耳”气到食不下咽,却也不愿再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没有半点生气。

    当然,只知道挤兑他的百里策,对于惹他生气的力度那是把握得相当精准。

    比如——

    “离开这里之后,你最想去哪里?”

    “回家”

    气氛瞬间凝固。

    “看你,又急!”

    “我的意思是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去哪里都行”虽然在安慰,但一脸“问不起就别问”。

    再比如——

    “这菜怎么样?”

    “难吃的要死。”

    气了,再试,“这个。”

    “你是不是想毒死我?是就直说,我这就去上吊。”

    闷声闷气,“那喝碗汤吧。”

    “哈哈哈,这也叫汤?我都可以下去游泳了。”

    “......”王青衍等了一会儿,没有安慰,于是摔筷子走人。

    又比如——

    “这沙包是专门给我缝的?”

    “它叫荷包,谢谢。”

    高兴~

    摸着沙包鼓鼓的,又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断肠草”

    “......”刚拿着沙包闻了一鼻子的王青衍。

    正要生气,又被她握着手深情对视,“这代表我们肝肠寸断的爱情,花一样圆满灿烂的生活。”

    “花?”话音刚落,王青衍就被扎出了血。

    打开沙包一看。

    一颗带着花骨朵的刺球就夹在断肠草之中。

    “是不是很圆?”百里策“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

    一套丝滑小妙招下来,百里策又被关在了屋子里,老老实实等着他处理好一切事宜后再离开这里。

    那是不可能的。

    通过二十四节气和昼夜长短的变化,以及她那干到裂开的脚后跟,百里策估计距离陆缄退出“桃花源”大概是过去了一个多月。

    最多,也不超过四十天。

    也就是说,不管陆缄那边怎么样,她这边必须得加快进度。

    唉......

    百里策连连摇头,无声哀叹,并给滋滋冒油的烤肉撒上一层茱萸粉。

    到头来,还是她抗下了所有。

    什么青年才俊、九五至尊、世家大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是废物。

    “嘶~”藏在“桃花源”某处的陆缄冷不丁就打了个寒战。

    张善立即上前查看,“陛下,可是伤口又疼了?”

    “没事,就是突然瘆得慌。”

    瘆得慌?

    张善下意识以为陆缄是担心被王青衍发现,“陛下宽心,观星道长说过这里的布局王青衍并不完全了解,又有奇门秘术遮掩,他发现不了的。”

    虽然他不是,但有被安慰到,“是啊,谁又能想到,真正的摘星观竟是一座巨大的八门阵。”

    “福祸相依,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嗬”陆缄被逗笑了。

    一个月了,距离中毒解毒,再到他醒来都一个月了!!!

    还是没有找到“生门”出去!

    还好事?!

    拍拍张善的肩膀,陆缄皮笑肉不笑,“理由很好,下次别找了。”

    张善尬笑地低下头。

    然后就听有人过来禀报,“陛下,又找到一个‘出口’。”

    现在龙甲军都不说那是“生门”了。

    “嗯,照旧”一点也不激动的陆缄头都没抬一下。

    来禀报的人也是淡淡的死感,“你,你,还有你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出去。”

    只见他随便点了几个人就去巡视营地了。

    一个时辰后。

    刚吃完野菜的陆缄看着明明是从西边出发,却从东边回来的三人小队,心安理得的回营帐躺平。

    京城,通天街。

    “草民陈三,请御史台为江州十郡百姓伸冤!”

    “草民陈三,请御史台为江州十郡百姓伸冤!”

    “草民陈三,请御史台为江州十郡百姓伸冤!!”

    随着一声声喊冤响起,通天街附近的百姓都被吸引了过来,那条久未有人走过的“天听路”也被陈三的双膝跪出了两道断断续续的血迹。

    御史衙门前值守的吴忠一见陈三满身是伤,当即警惕起来,“快!去禀报诸位大人!有人告御状!”

    “是!”

    怎料他一转头的功夫,竟有人从人群冲了出来,按住陈三就是欻欻几刀!

    “噌——”当差的官兵也立即拔刀冲了上来。

    “啊啊啊!!!!”

    “杀人啦!!”

    然而惊恐四散的人群却严重阻碍了他们的追击,等道路让开,行凶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再回头,陈三已经躺在御史衙门前的台阶上呕血不止。

    “兄弟你撑住!薛大人马上就来了!”瞥见匆匆而来的薛封识,吴忠扶起陈三,一边高声呼喊,一边用暗劲打在他背上。

    已经以最快速度赶来的薛封识一到跟前,便刚好见到陈三咽气。

    “薛大人,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去通报的衙差连忙问到。

    “行凶之人出手太快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当街行凶!什么人这么猖狂?!”

    “不清楚,王班头已经去追了,但刚才围观的百姓太多,怕是......”

    说到此处,吴忠直接跪下来请罪,“还请大人责罚!”

    沉默地扫了吴忠一眼,薛封识神色凝重地蹲下来仔细检查陈三的尸体。

    这“天听路”取上达天听之意,不过三四丈,但为了防止恶意诬告,路面皆由尖锐的石头铺成,敢走这条路来伸冤的人,必定心智坚韧,也必然是走投无路了。

    可薛封识检查下来,发现陈三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身份亦或是陈述冤情的东西。

    难道是被行凶之人拿走了?

    下意识又看了吴忠一眼,原本没有多想的薛封识在看到对方眼神闪避后,突然就有了别的猜测。

    “大人有何吩咐?”吴忠也是反应极快地问。

    薛封识心下一思,随口吩咐道,“将人抬进去,再请个仵作过来。”

    “是”

    吴忠应声而去,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张望的百姓中有个妇人转身走进了巷子里。

    ......

    未等验尸的结果出来,“朝中官员为掩盖江州罪行,杀人灭口”的流言就传遍了京城。

    更有甚者,还绘声绘色的描述出了江州十郡的灾情,仿佛那里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白骨成山。

    为避免事态恶化,各部官员相互猜忌攻讦,薛封识只得连夜进宫禀报太后。

    “当街杀人?简直胆大妄为!”

    “太后息怒,陈三身上虽未搜出任何证据,但他高喊为江州十郡伸冤,又被当街击杀却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臣想,江州之事怕是真的,只是臣......拿不出证据。”

    “行凶之人可有线索?”

    薛封识面露赧色地低头,“还在搜寻,缉查司那边也抽调了人手帮忙。”

    “薛御史办事,哀家自然放心,不过大人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吧。”

    看太后猜到,薛封识也不绕弯子了。

    直接拱手下拜,“微臣想去江州一趟。”

    一听这话,太后立马变了脸色,“薛......”

    转瞬又冷静下来,气定神闲地坐下,“薛大人可知现在朝中是什么情形?”

    “臣当然清楚,可若江州十郡的百姓当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身居高位者又怎可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你是指哀家,还是陛下?”

    薛封识陡然一惊,赶紧跪下,“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眼看镇住他了,太后又缓和了语气,“你薛封识有什么不敢的。”

    “从前陛下就常说,你眼中只有百姓,没有天子。”

    “太后!臣...臣......”薛封识更惶恐了,生怕帽子越扣越大,让他今天就交代在这里。

    看薛封识支支吾吾,太后一拂衣袖,横眉冷眼,“罢了,薛御史既然想查,哀家就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薛封识伸了伸身子,想要说什么,又被太后凌厉的眼神瞪了回来。

    “薛御史难不成觉得满朝文武,就你一个人会查案?”

    “臣不敢!”薛封识慌忙拜伏在地。

    只觉得自己突然就被太后针对了,满脑子都在想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薛大人何必如此惊慌”语气还是很平和,可听在耳朵里,却让人直发冷。

    良久过后,就在薛封识浑身僵硬的脖子都酸了的时候,顶上又传来了太后的声音。

    “五当家如今也算是能征善战,哀家会派他领军压阵,便宜行事。”

    “......”薛封识一听,心中大石落地。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内侍快步进来,“薛大人,您可以走了。”

    呼......浑身一松,薛封识这才驰懈地坐在地上。

    一边擦汗,一边就着内侍地搀扶站起来,“多谢。”

    “大人慢走”

    出了宫门,薛封识仍然心有余悸。

    回头再看,惊觉太后的气势竟还要胜过陆缄三分。

    并突然觉得,陛下平时对他好像还不错?

    “大人是回府,还是去御史衙门?”在宫墙下等着的马夫上前询问。

    收回心神,薛封识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沉了一口气道,“骠骑将军府。”

    另一边的长宁殿中,听完内侍的复命,太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薛封识还真难对付”装凶什么的,对她这个老人家来说真的好累。

    内侍就很嘴甜,“再难对付,不也还是要听太后和陛下的。”

    “是啊,要不是我儿神机妙算,只怕是拦不住他。”

    “只是......”

    “太后放心,陛下洪福齐天,定然能凯旋回朝。”

    太后点点头,总算办成一件事,也让她宽心不少,之后便熄灯睡下,想着明日一早就给五当家下旨。

    ......

    “父亲,不好了”一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何从君就叫醒了何师道。

    可听儿子说完,何师道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父亲这是做什么?您赶紧想个办法啊,要是...”

    “不用担心”看着儿子,何师道目光锐利的笃定道,“薛封识一定会去。”

    “可......”何从君思量再三,大为不解,“太后不是已经决定派那个土匪去了吗?”

    “我记得从山城郡跑出来几个贱民?”

    “是,其余的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就是还有三个......父亲是说御史衙门前行凶的是他们!”

    “你觉得如果有人当面陈述冤情,薛封识还忍得住吗?”

    何从君困惑地挤了挤眉头,“可他们没有证据啊。”

    “这不就是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最大的证据”何从君低声重复一遍。

    继而心领神会,笑容满面地退后一步,躬身一拜,“儿子这就去办。”

    ......

    “驭——”寂静的长街上,薛封识的马车走着走着,突然就蹿出个人影倒在车前,惊得马夫猛然一个急停,险些把薛封识甩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好像有个女人摔地上了”天色太暗,马夫也看得不太清楚,只依稀瞧出地上那人的轮廓像个女人。

    “去看看”

    “是”

    不料等马夫刚提着灯走近,就被飞来粉末迷晕倒地。

    “马大?”听到闷响,薛封识顿时警惕起来,一边出声,一边想找个称手的东西。

    结果刚翻出书简最底下的匕首,就眼前一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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