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循着血迹在离这三里之地的一颗树上发现了这个。”一个衙役把一块带有血迹的破布呈給县老爷,“自那后,血迹就消失了,应该是被人处理过。”

    此时,计姝她们一群人正处在山脚的水潭边,也正是之前他们最先发现血人的地方。

    “其它,可有不妥?”县老爷接过破布,摸了摸又闻闻。

    “暂未发现。”

    “加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沉吟半响,县老爷补充道,“尤其要注意悬崖洞穴一些可藏人的地方。”

    计姝待要开口,被季度珏和季原春給阻止了。

    “回去说。”季度珏在计姝耳边小声道。

    接下来,没有用得上计姝他们,县老爷就让她们各自散去。

    “山上有两处洞穴,均可住人,你为何阻止我说。”

    “那两处大洞,均在上山主干两侧,只要细心点,都能寻到。”季度珏蹙眉,“观那县令神色,似是干系重大。咱还是不要牵扯甚深。”

    接下来两天,村里乱糟糟的,时不时有生人进出。县老爷下令搜山,召集了大量人手。

    这天,一辆红木马车停在了季原村家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一神情懒散的少年。

    “就这?”

    “是的,少爷,就是这里。”车夫颔首。

    “敲门。”

    开门的是季度琮。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情?”都不认识。

    “尔等可认识郭嘉?”少年坐在马车上懒洋洋的问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却好无理。连他这个孩子都知道登门需要先自报家门。

    “听说,你们一家是最先发现他的?”

    季度琮转了转眼珠,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狗眼看人低之人。

    嘣的一声,院门被关上。

    “阿琮,是谁?”计姝探出窗户问。

    “敲错门的。”季度琮一骨碌跑进胞妹的房间,留下这一句。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没有停,计姝放下手上未做完的小肚兜,欲待起身。

    “我去。”边上看书的少年放下书本,示意她不用管。

    计姝重新拿起肚兜,细细缝制起来。随着一声开门声,隐约听见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许久,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

    片刻,季度珏回来了,若有所思。

    “怎么了?”

    “郭嘉的事,有点棘手。”

    “嗯?”计姝一惊,放下绣针,“来人是谁?可是会影响到我们。”

    “那倒不至于。”季度珏拿起桌上的茶盏,“来的是郭嘉的表哥,恰缝此处,听闻噩耗,特意过来了解一番。”

    “不是有官府吗?怎还找我们。”

    “正是因为打听不出消息,奢望我们能知道点什么,才找上来,先前他已经拜访了一些村里其他人。”

    计姝听完,沉默。

    官府遮遮掩掩的,连亲人上门都不露口风,看来,这里面的事情可大了。

    “那你对他说什么了?”

    “无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县老爷既没有特意交代我们不能说,那就是无碍了。”

    计姝放心了。

    上季村热闹了四五天,县老爷终于鸣鼓收兵,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进展。不过,从村里偶尔流出一些传言,说是县老爷走的那天有带走几个大麻袋。

    当然,这些和计姝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一家现在烦恼的是,季度珏接下来的求学之路。

    云山书院,虽说担着一个书院的名称,却也只是一个放大版的私塾,里面只有三位夫子。

    一个举人,两位秀才。

    钱夫子就是举人,本来,季度珏跟着钱夫子直到他中举,他都不用担心没有老师教导的问题。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今儿个得到消息,钱夫子远嫁的女儿生了个大胖娃,叫两老过去吃喜酒。两地相隔甚远,一来一回也要个一年半载。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明年就是乡试之年。

    所以,接下来季度珏就需要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而他的老师,这个当头,跑了。

    “无事,虽然没有老师教导,但是这十里八乡出了二十来个生员,十几位都有乡试经验,到时候我去叨扰,大家相互探讨,总归会有进步的。”

    如是,接下来的日子,季度珏开始风尘仆仆起来,家里也时常有儒者出入。

    时光荏苒,第二年春。

    “好痛,啊 ,我要剖腹产。”

    “痛死了,我以后再也不生了。”

    “啊,不行了,我要……”

    此时,季度珏在房门外紧张的来回踱步,乍暖还寒,脑门上竟沁出薄薄一层汗。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同样满脑门热汗的季原春阻止了他:“你这时候进去添什么乱?”

    “生了,生了。”紧接着是一阵嘹亮的婴孩啼哭声。

    稍等一会儿,两父子对视一眼 ,紧接着推门而入。

    房间里有四个人 ,计姝已裹着棉被睡了过去。李氏手上抱着一个襁褓 ,季嬷嬷和红儿各自站在一个角落。

    冲进房间的两人都没有发现气氛不对劲。

    季度珏冲向计姝,看着沉睡的脸庞,用修长的手指把她濡湿的头发撩到耳后。

    “男娃,女娃?”季原春看了沉睡的计姝后,走向李氏。

    李氏沉默许久,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男娃。”

    “给我抱抱!”季原春高兴地接过襁褓,脸上兴奋的表情,在望向婴儿的脸时凝滞。

    “怎,怎会这样?”

    季度珏发现不对劲,走过来接过婴儿,只见红彤彤皱巴巴的婴儿上唇,赫然少了一块肉。

    生而兔缺,这是,兔唇!

    季度珏神情难辨,眼睛微闭,半晌又睁开,嘴唇微微勾起,眸里出现笑意:“这是,我儿子。”

    计姝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她是半夜三更发动的。如今,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来,先把粥给喝了。”季渡珏背靠窗壁,看见她醒来,把桌上热乎乎的一碗粥递给她。

    计姝狼吞虎咽,整碗下肚,才终于感觉好受了很多。

    “宝宝呢?”把碗递给季度珏,计姝环顾一周,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娃。

    季度珏接碗的手一顿:“阿娘给喂米汤呢。”

    计姝摸了摸自己胸前,好像还未下奶。

    “对了,儿子女儿?”她在肚子一泄如故的时候就晕了过去,所以不知道自己生的是男是女。

    “儿子。”

    “叫阿娘抱来我瞧瞧。”

    “……”

    “怎么了?”没听到回答,计姝疑问。

    “没事,我这就去。”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

    “怎,怎么会这样?”计姝呼吸一窒,从心底深处泛出一股寒意。

    这是,唇裂!在现代这是小问题,可以医治好。可是这里是古代呀,难道要让她孩子顶着这张嘴自卑的过一辈子。

    “阿姐,你不要激动。我们想办法!”

    “我现在很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学医,不然如今也不会如此悔恨。

    少年的脸色蓦然苍白,他煽了煽嘴角却没有发出声音 ,转瞬,又恶狠狠道:“后悔也没用,如今你是要和我埋在同一个坟头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计姝抬脸,看着少年,少年眉头紧皱,薄唇紧抿,脸色苍白,圆润的额头上冒出了几颗大痘痘,显眼这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上火串的。

    过了年,他也才十七岁呀!

    “我从未后悔过与你成亲。”

    得到她这句话,少年就安心了。

    接下来几天,计姝绞尽脑汁的回忆起现代裂唇的治疗方法。

    也终于在朦胧的记忆宫殿中捕捉了几点关键信息。兔唇修复手术在小孩子出生三个月到半年间修复是最佳时间。

    至于,怎么修复?怎么治疗?她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季度珏也查了许多古书,走访了附近几个有名望的大夫,也都没有办法。说是古往今来,从未耳闻有兔唇患者治愈的消息。

    计姝也找了王大夫,王大夫曾缝过季大壮的腿,问他是否可治兔唇。

    王大夫摇头拒绝,没有看到季大壮那腿上的大肉疙瘩和大蜈蚣吗?找他修复,是找他毁容吧!

    这种日子持续到计姝做完月子。

    季度瑜从县里带回来一个消息。

    “据说是朝廷上有一个大官,生了一个女儿也是兔唇,后来嫁人出来走动时发现人家那唇,端的是红润饱满,让人恨不得上去一亲芳泽…”

    “说正经。”季原春啪的一声,打了季度瑜的后脑勺。

    “啊,痛,阿爹你又打我。”季度瑜很委屈,“这话又不是我说的,而是商队那护卫说的。”

    “继续。”季度珏盯着季度瑜,催促。

    季度瑜清了清嗓子:“然后就有人好奇问了,没想到那小姐也没有否认,坦率的说是被鸿蒙寺的一大师給治好了。”

    “此事当真!”

    “那护卫说的信誓旦旦,说是他姑姑的邻居的舅舅的女儿是在那大官家里当奴婢的,所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管真假,这事儿,总归是一个希望。

    两人相视一笑,下了决定。

    鸿蒙寺位于京城近郊一处小山峰上。

    既然下了决定要去求医 ,那一切就要准备起来。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李氏也是有娘家的。

    “臭小子,说什么呢?难道你阿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季原春又给了季度瑜一记。

    “此去,既是求医,也算是回家省亲吧。阿琮,莺歌,小亦也都去。”

    “阿娘,我也想去。”季度瑜跃跃欲试。

    “你莫不是忘了,你今年还有童试。”

    季度瑜焉了。

    “阿珏,你也不能去。”看见季度珏有话说,李氏温柔的反驳,“你的乡试在及,就算你把我们送到,再赶去汝州考试,也要耽误四五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舟车劳累,哪里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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