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惊讶地发现用来纪录学院分的巨大沙漏里面的黄色宝石少了许多。

    “少了整整七十分,”艾利克斯凝重地说,“今天早上我经过那里的时候,专门看过分数。”

    实际上,如果不是那顶棒球帽被四分五裂成了碎片,赫奇帕奇被扣得将不止七十分。

    当时,伊迪丝固执地和史密斯僵持着,她不肯摘下帽子,除非他让奥斯顿也摘下那顶巫师帽。

    史密斯当然不会要求一个小巫师摘下他的纯巫师制帽子。

    他只是收敛了虚伪的笑容,硬邦邦地强迫伊迪丝摘下棒球帽。

    她坚持不肯,他就一边扣分,一边用魔杖打飞她的帽子。

    接着,伊迪丝就会起身去拣回来,重新戴在头上。

    见她这么执着,史密斯又补充了一个规矩:上课期间,学生不能私自离开座位,或是未经过允许使用魔杖。

    这并不能阻止她,因为在帽子又一次飞向另一处后,从属于格兰芬多的座位上伸出来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帽子。

    那是一个黑皮肤的、胖乎乎的姑娘,即便是在格兰芬多也不太有影响力,甚至就连宝拉也思考了一会才想起她的名字:杰奎琳·奥尔森。

    杰奎琳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帽子扔向伊迪丝。

    皱巴巴的白色棒球帽啪地落在桌面上,声音使讲台上背对着他们正在讲课的史密斯停顿了一下。

    伊迪丝抬起头看向她,杰奎琳依旧没有反应,她只是皱着眉毛,紧紧盯着黑板上的无声咒概念。

    伊迪丝只觉得一阵暖流涌遍全身,她露出笑容,用僵硬机械的动作想要继续戴帽子。

    可下一秒,伴随一道危险的红光,白色的棒球帽被四分五裂,散成了十几块碎片,飞向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伊迪丝猛然间瞪向讲台,史密斯站在那里,脸上没了微笑,眼睛里全是怒火。

    莫名的,看见史密斯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伊迪丝的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就像蜘蛛能感受风暴,蜜蜂能警示地震一样,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经历过上午“死亡”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提高班学生都围在伊迪丝身边坐着,七嘴八舌地和前来打听消息的同学解释。

    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指责她,但夏洛蒂有不同的意见。

    “可能他以前被麻瓜制品伤害过,”她放下手里的刀叉,“所以才对麻瓜制品这么抵触。”

    提尔达也建议,“别戴帽子——只要你不让他找到任何理由讨厌你,你很快就有不同的感受。”

    有些人赞同她们,因为对于赫奇帕奇来说,挑战教授的权威实在是一件太惊人骇俗的事情,他们希望伊迪丝不要冒这个险。

    另一些人则不同意,包括宝拉和奥斯顿,他们都是真切经历过针对性的案例的,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并不能说服他们。

    也不能说服伊迪丝。

    她抬起眼睛看向低声讨论的人群,微微提高了音量,“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

    “那你还想怎么样?”有人尖刻地问。

    “先是麻瓜制帽子,接着就会是袜子、外套、围巾、裤子——书包、书本、乐器——”

    伊迪丝一字一顿,从举例的第一个物品开始,每说出一个词语,她就逐渐从长桌旁站起来——走上长凳——走上长桌。

    最后像一位真正的领袖,站在众星捧月的人群之中,看着他们仰望的脸,愤怒地说:“——接下来就会是人!

    如果他可以要求我们摘下麻瓜的帽子,脱去麻瓜的外套,那他是不是也有权力拒绝麻瓜出身的巫师进教室?禁止麻瓜出身的巫师来霍格沃茨读书?

    ——他会不会要求我们放掉所有属于麻瓜的鲜血,割掉属于麻瓜的肉?”

    “他不能!”宝拉挥着拳头跳起来,怒火中烧,再也不想克制,“他没有资格!没有权力!”

    提尔达两眼发直,仰着脸喃喃道:“没有资格!没有权力!”

    不知不觉,围绕在伊迪丝周身的人越来越多。

    “他没有资格!没有权力!”他们喊。

    “他只是个教授!他不能做那些校长才有资格的事。”迪丽也喊道。

    “区别不在于他能不能做,”伊迪丝说,“而是他想不想做——更何况,他现在是学校的教授,他的权力已经够多了。”

    这时,奥斯顿问出关键问题:“你现在要怎么做?”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认她最终计划的目的——究竟是要史密斯改正观点,还是要求他道歉?

    伊迪丝思忖片刻,“我得先去和斯普劳特教授谈谈。”

    得先弄明白其他教授对此事是否知情,以及如果她告状的话,他们会不会把这件事认真看待。

    赫奇帕奇长桌的动静吸引了其他学院的注意力,虽然此时吃午饭的人还不算多,可还是有几个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伊迪丝和宝拉、奥斯顿没有吃完就离席了,因为今天上午有草药课的夏洛蒂告诉他们,斯普劳特教授回了教工休息室。

    他们在赶去的路上遇见了不少准备去吃饭的教授,但其中并没有斯普劳特。

    这说明她还在休息室里,也许还是独自一人,这正好给了他们想要单独谈谈的机会。

    但不幸的是,当他们走到休息室门口,伊迪丝正想敲响那声半掩的门时,里面传出了史密斯的声音。

    “我没有想过教书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呀。”他的语气既平和又懊恼,谦逊之意完全不像今天早上那个撕了学生的棒球帽的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以为只需要传授智慧和经验,对于一个教授来说就足够了。可维护课堂秩序却耗费了我那么多的时间,我认为很对不起其他想要认真学习的学生。”

    伊迪丝想要敲门的手猛地攥拳,硬生生僵在空中。

    “作为教授来说,你可不能一直这么好脾气,”斯普劳特教授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我听说你坚持不肯罚他们禁闭?”

    “这对我来说太困难了,”史密斯说,“我想和他们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偶尔布置作业和发发习题而已。”

    “和学生打好关系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你不能把作为教授的威严忘记了。否则上一秒,你还是一个可亲可敬的好教授;下一秒,你的作业和论文就再也没有人写了,他们会在你的课堂上睡觉,传纸条——如果你一直这么软心肠,这些都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

    斯普劳特的声音很温和,就像面对一个真正的充满热情的年青教师一样给出自己的建议。

    “你说得对,波莫娜。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对学生再严厉一点,或许禁闭的确会是个好选择。”

    史密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伊迪丝都能想象出他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嘴角一定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阴险虚伪的笑容。

    “是这样没错。”斯普劳特教授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劝说凶手作案的推手,“对了,安妮塔的病情怎么样了?”

    安妮塔·史密斯,原先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巫,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但在今年不幸感染了龙痘疮。

    在她的举荐下,现在的这个恶魔版史密斯才能进入霍格沃茨,并且用那副虚假的嘴脸通过了邓布利多的面试。

    “不太好,治疗师认为她的病情比其他人更重,所以正在考虑要不要给她用最新的魔药——这款魔药还没有经过新一轮的测试,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也都还没有考虑好。”

    “可怜的家伙。”斯普劳特教授叹了口气。

    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收拾东西,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大门。

    一条胳膊忽然像树枝一样横伸出来,重重推开了大门。

    史密斯缓步走了出来,他环顾四周,又往附近的角落处看了看,最后又望向相邻的走廊。

    一个人也没有。

    他什么话也没说,回过身和斯普劳特教授道别后,慢悠悠地离开了休息室。

    直到几分钟以后,斯普劳特教授也离开了这条走廊。一座长着章鱼脚的秃头女巫雕像才缓慢地向左移动,露出了挤成一团的三个人。

    他们迫不及待从狭窄的通道里跳出来,一边往公共休息室走,奥斯顿一边敬佩地问:“老天,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密道?”

    “和一个掠夺者约会,你就知道了。”伊迪丝说。

    “真的?让我考虑考虑。”他说,被宝拉白了一眼才重新认真地补充:“没想到他在其他教授面前是另一副面孔。”

    “那我们再找其他的机会告诉斯普劳特教授。”宝拉建议。

    没想到伊迪丝忽然停下脚步,凝重地对他们摇了摇头:“你们都听见他刚刚说的了,现在他的对外形象就是一个被学生不尊重的教授,我们在这个时候去告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难道教授们就看不出来他的虚伪吗?”宝拉难过地说。

    “我们也只是因为一顶棒球帽才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真面目的,”奥斯顿安慰她,“寻常这样的事可不多——我是说,基本没人会在霍格沃茨戴棒球帽,所以他才会暴露。”

    见宝拉的情绪久久没有好转,他又拉住了她的手,“没关系,等到时间一久,他的破绽会越来越多……那个时候,教授们和校长就都会知道了。”

    “可我不愿意等那么久。”伊迪丝忽然说。

    他们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她。

    伊迪丝又不说话了,只是露出一副霸道、冷漠的神态,像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之后然后她才说:“我不能容忍他的行为,也不愿意忍耐到其他人慢慢发现他的另一面——不仅是我,所有麻瓜出身、所有混血巫师都不应该忍耐。”

    所以伊迪丝决定,她不要他改正观点,也不要他道歉。

    “我要把史密斯教授从霍格沃茨赶出去。”她平静地说。

    宝拉和奥斯顿的眼睛越瞪越大,伊迪丝平常只是伊迪丝而已,可现在,他们从中看到了她在魁地奇上的风采。

    “我们该怎么做?”宝拉当机立断,奥斯顿有些犹豫,但很快也点了点头。

    “把事情搞大,”伊迪丝说,“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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