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预备队的姑娘们展开空中训练的时候,伊迪丝的注意力被隔壁球场里的情形吸引住了。

    首发队的其她女孩都驰骋在天空,作为击球手的格温妮丝和盖丽娅却在沙地上。

    每人提着两桶清水,绕着圈跑步。

    那四只木桶的底部是尖尖的,而沙地中绵软的沙子不足以让它平稳着地。

    多新潮的惩罚方式啊。伊迪丝不由陷入思索,这样的训练方法会对击球手有帮助吗?

    她决定明天清晨去树林里试一试——虽然家里没有相同的木桶,但她应该可以借用哈特夫人的旧铁桶。

    对于格温妮丝和盖丽娅所接受的惩罚,其她女孩们都没有异议。

    无论是作为队友还是替补,她们都能看出这两位击球手之间的暗潮涌动。

    格温妮丝从替补位加入首发名单不久,盖丽娅就不止一次对队长乔凡娜提出问题。

    格温太笨了,她不懂配合;格温太狡猾了,她总是截走我的游走球。

    格温太大了,她挡住了我的视线;格温太沉默了,她从来不和我讨论战术。

    一开始,乔凡娜还会安抚。“我会和格温好好谈谈,好吗?”

    到了后来,就连乔凡娜也受不了了。

    她试图让她们开诚布公的对话,但每到了格温妮丝的面前,盖丽娅又变得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起来。

    而以格温妮丝的思考方式,永远也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只要按时参加训练,努力为队伍争取胜利就足够了。

    于是,就连伊迪丝这个不折不扣的新人也了解到了她们之间的往事。

    还是在午餐的时候,嘉蒂卡告诉她的——就在距离格温妮丝的餐桌不足八英寸的地方。

    没错,现在嘉蒂卡和赫罗纳都愿意让伊迪丝和她们分享午餐桌子。因为她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而且从不多话。

    而伊迪丝对于嘉蒂卡的第一印象自始至终也没有变过。

    “不像伯莎·乔金斯那样知道很多,但话绝不比她少。”

    至于赫罗纳,当她决心不和伊迪丝闹别扭的时候,也是一个非常友好的姑娘。

    她会把家里准备的烤猪肘分给伊迪丝——味道真好——也会把伊迪丝纳入清洁小组,教她怎样清理角落的灰尘才最省事。

    伊迪丝的日子过得既满足又饱腹。

    嗝。

    尽管女孩们在场下和乐融融,但回到魁地奇赛场的时候,她们又会不约而同的展现出各自的野心和风采。

    没人会拿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开玩笑,尤其是她们。

    连续训练后的某一天,恰好雨过天晴。无论是霍利黑德还是戈德里克山谷都清新得像水洗过似的。

    伊迪丝回家的时候,哈特先生还在面包坊,哈特夫人则出门替小广场另一头的一户人家治疗濒临死亡的植物。

    她把自己扔进软绵绵的长沙发里,运动过度后的疲惫感仿佛浪涛般向她袭来。

    眼皮很沉重……她可以休息一下,在这里,在家里,尽情的休息。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

    脚步声轻快活泼,伴随着长袍和亮片装饰磨蹭出的嚓嚓声。是宝拉。

    果然,在伊迪丝模糊的视线里,一道天蓝色的身影从门廊里闯了进来。金发乱蓬蓬堆在肩颈后,笑容满面。

    “迪——噢。”

    宝拉的声音戛然而止,明显是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的人影。

    她放低了声音,脱去长靴抓在手里,慢慢地朝伊迪丝靠近。

    “嘿,宝拉。”伊迪丝咕哝着,没有睁开眼睛。

    宝拉怔在原地,拿不准她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醒了。

    好在伊迪丝在下一秒掀了掀眼皮,示意自己还活着。

    宝拉松了一口气,侧身跌坐进沙发里。热热的身体靠在伊迪丝的腿弯处,她也打了个呵欠,把下巴抵在伊迪丝的膝盖上。

    “……终于找到了……奥斯顿立刻就想搬进去……”

    她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伊迪丝随即意识到她是指奥斯顿找到了合适的房子。

    真好,奥斯顿总算能从泥潭里抽身了。

    伊迪丝从鼻腔里哼出一个短音,象征恭喜。

    紧接着,宝拉又说起另一所住处。从地板到家具,再到卧室和餐厅,几乎比奥斯顿的公寓还要使她熟悉。

    那是怎么回事?奥斯顿租下了两处公寓吗?

    伊迪丝想问出声,但越发浓重的睡意侵占了她的大脑,使她连嘴唇也张不开。

    不知不觉,她睡过去了。唯一残留的印象,就是宝拉在察觉她不出声后,俯身来亲吻她的额头的瞬间感触。

    完美的夜晚,伊迪丝似乎连一个梦也没有做。早晨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睡在卧室里,身上盖着轻薄的毯子。

    窗外,太阳照亮了世界,也把阳光伸进了菱形窗格,肆意泼洒在木制地板上。

    这大概是伊迪丝在这些日子里极少数感受到懒洋洋的时刻了。

    真舒服啊,她感到自己的骨头都是酥软的。

    不过,放松还不是时候。

    今天她还有一场比赛呢,决定队长之位的重要比赛。

    想到这里,伊迪丝立刻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抓着自己的衣服冲进了浴室。

    宝拉正在刷牙,见到伊迪丝进来,赶紧吐出嘴里唾沫跑出盥洗室。

    隔着一扇门和浴帘,她大声对伊迪丝说:“今天你早点去冷饮店等我,行吗?我们一块儿去奥斯顿的公寓。”

    “等等,什么?”伊迪丝把耳际的淋浴头拿远了些。

    “奥斯顿要举办一个小型的暖房派对,就在他的新公寓里。你不知道地址,所以我带你去!”

    伊迪丝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天我要比赛呀!”她也高声回答,“那场非公开的比赛!”

    比赛时间不可估摸,也就是说,伊迪丝很可能没法参加暖房派对了。

    宝拉的声音顿了顿,“是今天吗?”她吸了一口气。

    难怪他们不清楚,因为就连伊迪丝也是在昨天黄昏时才知道比赛日期就在今天。

    乔凡娜和奥德莉总是说下个星期,或是就在联盟赛之后,可真正宣布日期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天。

    “是啊,今天!”伊迪丝说。

    门的那头没了声音,大概是宝拉正在思考。几分钟后,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那我去和奥斯顿说说……”

    “别!别取消!”伊迪丝差点从浴缸里滑出来,“你们已经定好了吧?奥斯顿现在肯定准备去买东西呢——或许我们可以早点结束,那时候我一定赶过来。”

    “你能吗?”宝拉自言自语,“哦,你当然能了!你可是伊迪丝·菲尔德——那么,我把地址写在纸上,放进你的午餐盒。”话说到最后,她的雀跃简直像小鸟一样飞了出来。

    哈特家对于亲近的人都拥有无可比拟的信任,而为了这份信任,伊迪丝用上了平时最不舍得用的那套奢华洗护用品。

    果香味的,还是詹姆的爷爷曾经卖出去的那家洗发水工厂出品的呢。

    真可惜,如果他坚持保留的话,詹姆估计就能买得起那只昂贵的纯金坩埚送给莉莉了。

    虽然莉莉一定不会收。

    预备队的比赛在午后开始,对手是一支较为出名的非联盟球队,叫作梅尔蒂姆球队。

    虽然官方要求联盟球队之外的队伍都得解散,但像这种业余球队进行业余比赛是没问题的。

    只是伊迪丝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愿意付钱和联盟球队比赛。

    嘉蒂卡说,那是谁也弄不明白的灰色产业。联盟球队收了钱,就让预备队上场;业余球队也不会生气,反而高高兴兴地参与比赛。

    只要没人把这样的事正大光明报道出来,就不会被追究。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解说员是梅尔蒂姆球队队长的朋友,他端坐在台上,一本正经。解说起来就像宾斯教授在授课——伊迪丝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将魁地奇这项热血沸腾的运动转述得像是睡前故事!

    不过在比赛过程中,略微让伊迪丝感到安心的是对手的技术。

    他们并不像听上去那样业余,除了偶尔的犯规行为以外,并不会糟糕到让伊迪丝想睡觉。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犯规行为总是给赫罗纳喂罚球的机会,她在球场上的光芒越来越盛。

    击球手该怎样在一场比赛中表现突出呢?伊迪丝绝望地想。

    追球手们游刃有余,找球手也加入了追逐的队列。

    忽然,伊迪丝发现了一件事。

    梅尔蒂姆球队并没有专注于鬼飞球的争夺,相反,在铺天盖地的飞行轨迹中,他们总是若有似无地把两个找球手围在中间。

    伊迪丝尝试着解读他们的行踪,她就如同一个在炉膛深处,竭尽全力搜寻火苗的人。

    她用几颗游走球打乱了他们的队形。

    但下一秒,分散的队伍立马重新凝聚,完全不像几分钟前频频错失鬼飞球的粗心模样!

    “他们的目的是金色飞贼!”

    最后一刻,女孩们才发觉隐藏在“业余”之下的陷阱!这是一种怎样的疯狂!

    好像幽灵一般的找球手,难道是疾风和闪电塑造了他?

    掩藏在队列里的目的顷刻暴露,梅尔蒂姆队的追球手同时阻挡在嘉蒂卡面前,密不透风!

    “不!”她大喊道。

    那只戴着灰扑扑旧手套的左手已经圈住了飞贼。

    解说员从台子上跳了起来,准备宣布业余队的胜利。他双目圆睁,连牙龈都露在空气里,几乎就要嘶吼出声。

    但下一秒,一个游走球横空出世!

    这枚十英寸的铁球毫不留情地砸在找球手的手指上,骨裂声响起,男人痛苦得大叫一声。

    金色飞贼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了。

    伊迪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过飞贼的灵动和狡猾。

    她举着球棒,虎口仍微微发麻。游走球来到她的身边,就只能不情不愿的为她驱使。

    这才是击球手的优异表现!

    伊迪丝咧嘴一笑,迎着铁球而上。“邦邦”两声,嘉蒂卡的困境也被解除了。

    “谢谢,伊迪丝!”

    嘉蒂卡惊喜万分,来不及冲她竖起拇指,就赶紧压低扫帚重回追逐飞贼的赛程。

    夕阳西垂,就在橙色的光晕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一瞬间,金色的光芒在嘉蒂卡的手心中绽放了。

    毫无疑问,这场比赛的胜者是霍利黑德哈比队。

    她们欢呼起来,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无论是和哪支队伍比赛,都值得她们庆祝一番。

    比赛结束以后,奥德莉和乔凡娜回去了。赫罗纳邀请伊迪丝去小酒馆里喝一杯,女孩们都去。

    但伊迪丝还记得午餐盒里的那张纸条。

    “今天就不去啦,”她轻快地说,“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呢。”

    女孩们善解人意,和伊迪丝道别以后,闹哄哄地一起离开了。

    伊迪丝选择乘坐骑士公共汽车——毕竟她可不能骑着扫帚再耗费三四个钟头回到城里,不是吗?

    当公共汽车来到一幢颇具年代感的建筑物附近时,售票员通知她应该下车了。

    “记得带上行李。”他叮嘱道。

    她点点头,抓起挎包和午餐盒跳下公共汽车。这里仿佛是老城区,地面上的沥青像一层黑色闪亮的石子,仿佛钢铁做的鱼鳞,闪烁着盔甲般的光芒。

    伊迪丝抬头望了望,弯月如镰刀般悬挂在建筑物的顶端,看上去很凄美,很苍白。

    她按照地址拾级而上。到四楼的时候,她对比门牌号,敲响了左边的深红漆木门。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了。奥斯顿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是谁……噢!伊迪丝?”

    他看起来很惊讶,但立刻打开门让她进来。

    “晚上好!”伊迪丝高兴地打招呼,一边脱下长袍,一边往里面走,“你们在做什么呢?”

    “我们正准备吃晚饭——你来得正及时!不过,你不是说来不了吗?”

    “我以为来不了,”伊迪丝纠正他,“但是比赛结束得很快!”

    靠近大门的房间里传来哐当的碗碟声。

    “噢,那是宝拉吗?”伊迪丝问。

    奥斯顿猛然间变得充满了紧张感,他嗫嚅片刻,最终还是低声对伊迪丝说:“不,那是莱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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