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还是让斌子去吧。”

    仇飞翼惨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扬,指向了站立在不远处看戏的文茵。

    “我?”被突然点到名的文茵,猛地抬了头。

    仇飞翼此人极度自负,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如今他却突然变卦,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仇飞翼薄唇微抿,“对,你可愿意?”

    “仇总,斌子刚不是还肚子疼吗,既然人不舒服,身手肯定也不如成哥敏捷,还是让成哥去吧。”琴姐试探道。

    琴姐虽不知道仇飞翼为何突然变卦,但是她不想放弃这次对付成哥的机会。她望向成哥,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红色的血液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原本伤痕累累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狰狞,活像个恐怖片中的女鬼。

    成哥被琴姐盯得心里直突突,直觉不妙。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仇飞翼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说道 ,“斌子,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还跑这么快,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第一个跑上来的吧?”

    文茵轻声回道,“晚饭过后,肚子已经不疼了。方才我也是正好离门口近,所以上来得比大家快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仇飞翼的尾音拖得极长,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掌心,“既然斌子说自己已经没事了,那便还是由斌子去吧。”

    “乐意为老大效劳。”文茵对上仇飞翼犀利的眼神,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晚餐时已经留了后手,如今仇飞翼恐怕已经在怀疑她了,现下喊她先去探路恐怕也是个试探。

    “斌子,你小心啊。”成哥小声叮嘱道。老大发话要乔斌去,他心中也有几分如释重负。他虽然贪功,但更惜命。田琴坚持要他去的那一瞬间,成哥心中就打起了退堂鼓。

    话音未落,文茵便已扭动了门把手。

    屋内的灯光晃眼,萧瑟的秋风从破碎的窗口灌入屋内,被那冷风一吹,那张黑色的大门顷刻间大打四开。

    文茵连同她身后的几个人都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屋内一片狼藉,动物的毛发混合着一些衣服的碎布料散落在地。猩红色的点点血迹,在白色瓷砖上绽放出类似梅花的纹样。

    窗户的确是破了一大块,可琴姐口中成群结队的猫,并没有在房间内出现,好似不翼而飞了。

    若不是地上仍残留了一些类似打斗过的痕迹,谁也无法确认琴姐刚才说的是真是假了。

    房间里有些焦躁不安的动物也在看到人类闯入的一瞬间,因为本能的恐惧与害怕逐渐安静了下来。

    仅有几只还没有被调教好的‘刺头’发出了低低的怒吼声,像是在给窗外的呼啸声奏乐。

    文茵进来的一瞬间,与仍在笼中的功叔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便立刻恢复如常,回头向仇飞翼禀报:“老大,看起来这房间里没有什么异常了。”

    “是吗?”仇飞翼并没有立即踏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处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文茵。

    文茵则不慌不忙的对上仇飞翼的视线,余光扫过关在阿宝附近的那只小三花猫,‘乔斌’居然回到了笼中?他没有被救出去!

    看来在这三号房间里还是发生了一场好戏的。

    晏晋那小子也算是有良心,能够不通过外表就认出这只与她一模一样的‘小三花’并不是她。也不枉费文茵当时连续给他上药的情谊。

    “斌子,你进集团几年了啊?”仇飞翼突兀的问道。

    这问题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却让站在门口努力往里面瞄的成哥蓦地凝神。

    原因无他,这句话是每次老大审叛徒时都会问的一句话。后来便几乎成了老大审问叛徒时的开场白了。

    成哥错愕的望向一脸无辜的文茵,心中疑窦丛生,‘如今老大这样问斌子莫不是将斌子认成了叛徒?可斌子素来跟我关系最好,这集团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一旦斌子出事,我在集团内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权衡利弊之后,成哥的嘴唇微微开合,像是想说些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并非不懂。最终,他没忍住还是开口了。

    “老大,斌子从进公司一直都是我带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成哥剩下的半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搅动一般。他慌乱无措的捂住肚子,弓起了腰,一双鼠目打量着四周。

    可,捂住肚子的并不止成哥一个。

    他身边那个本就受了不少伤的琴姐,更是疼得直接坐在了地板上,根本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原本她还时刻用手挡着脸上的伤疤,现在她也无暇顾及了。

    “怎么...这么疼啊...”

    “好...疼”

    “晚上的菜...是不是不干净”

    其他人也并没有比琴姐好上多少,集团里不少以能忍闻名的汉子,头上都因疼痛而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在场所有人,除了文茵和仇飞翼,几乎都疼得弯下了腰。

    见状,文茵微微勾起唇角,眯了眯眼,终于回答了方才仇飞翼问她的话:“回老大,我刚加入这个集团,现在应该是不到一天吧。”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刺耳的笑声响彻在走廊,仇飞翼的视线扫过文茵的脸颌骨处,“你现在不会还要告诉我说,你的肚子疼是会传染的吧,他们疼成这样,全都是被你传染了?”

    仇飞翼指着已经疼到东倒西歪的那群人,半开玩笑的说道。

    文茵轻轻颔首,佯装恭敬的回答道,“如果您相信的话,我自然可以这么说。他们晚上吃的东西确实不怎么健康,重油重辣,这会儿肚子疼,不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牙尖嘴利!你倒和那橘色的小畜生挺像的。”

    “多谢夸奖!”可不就是挺像的嘛,都是猫族的。

    “呵!你倒也真是舍得,为了端掉我们这里,还费劲心思的整容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一声冷哼从仇飞翼的鼻腔中发出,纵使自己的所有手下此刻都已直不起身子,此刻的他还是面色如常,端着那副老大的样子,蔑视的看着文茵,像是根本没有把文茵的手段放在眼里。

    “怎么,您生气了?那我可真是太开心了。不过您怎么看出来我是整容的?”文茵浅笑,她理了理‘乔斌’头顶上为数不算多的毛发,望向仇飞翼的眼神从原本的敬畏转换成了鄙夷。

    既然仇飞翼已经看出她并非乔斌本人,那便也没必要装了。

    毕竟装了这么久,文茵也累了。要演乔斌那么一个恶心的男人,她的生理和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

    可即便事到如今,仇飞翼依旧自负的看向文茵,眼神中并未露出几丝惧怕,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自己那双细长的双手,像是在拍去空中细小的灰尘和脏物。

    “确实基本没有破绽。你的整容很成功,就连发型也狠下心来完全还原了。想来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吧。一番苦心筹谋想要取代另一个人,就为了你认为的正义?”仇飞翼不自觉的将声音抬高了八度,原本阴测的声音愈发震耳。

    文茵浅笑,她怎么会告诉仇飞翼,压根就没有什么整容,也没有什么花费时间筹谋。一切不过是仇飞翼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他以为自己知道了全部真相,可事实上,仇飞翼怎么会知道,他所窥见的世界只是冰山一角。

    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见解,在文茵看来,不过是井底之蛙在诉说它看见的方寸天空。

    “我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你,你的表演很成功。”仇飞翼用稍带赞许的眼神看向文茵,“我也要人去查了监控,发现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般。你确实做的算是天衣无缝了,也许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的我行事还没有你这般完美。”

    说到这里,仇飞翼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想起了自己还不叫仇飞翼的那个时候,想起了自己的生父,也想起了十六岁那年的那场大火。

    那时的他还在读初三,因为被长期酗酒的父亲殴打,有两年的时间他都是处于休学状态,所以学习进度也比同龄人要慢很多。

    母亲抛下他走了之后,他更是天天被打,身上都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周围的邻居曾经出言劝过几次,但碍于他生父的一句,“老子管教儿子,你们少管闲事。”便噤了声,也不再替他出头。

    好在父亲一直酗酒,身体早就被酒精灌坏了。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动手打人的动作也开始迟缓了起来。

    直到要满十六岁那年,他才终于从母亲离家出走、父亲酗酒家暴的阴影里爬了出来,打算继续自己的学业。按照他那个酒鬼父亲的话来说,反正初中是义务教育,不读白不读,高中就没可能再出钱给他读书了。

    重新回到课堂的他渐渐发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不光知识点完全不记得了,也根本和课堂里其他同学不是同一个身形的。

    他的家世也慢慢的被新同学知道了,几乎班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酒鬼打人的父亲。班里一些同学会在背后默默地嘲笑他。

    但他的机遇也正是从那些嘲笑声中获得的。

    “你们说他父亲醉酒打人,他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我觉得很有可能。”

    “他不会上着课发狂打人吧!”

    “不会吧...”

    “怎么不会,很有可能的。我听我爸妈说,未成年人尤其是他这种还没满十六岁的打人、杀人好像都不用坐牢哦。”

    “啊?!那我们这些同班同学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所以上个月调座位的时候,我都特意跟老师说了,让我离他远一点。”

    “诶,要不小芳,你也赶紧跟老师说一声要换座位吧。”

    小芳,就是那个和他同桌的漂亮女生,性子软软的,平日里也不怎么大声说话。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跟老师说要换座位。”

    几个少男少女在课间的闲聊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时的他正趴在课桌上装睡,那些话便如同吹过的春风飘进了他的耳中,久久未曾散去。

    未满十六岁真的可以吗?后天就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了,那么,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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