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微斜，空气中弥漫着橘柚的芳香，夹杂着商贩的叫卖声，尤显热闹。
待谢凉用过盛馔后，文茵领着徒弟从金玲城最豪华的酒楼出来，一路踱步逛到了东市的瑞玉巷。
瑞玉巷因商业繁华而扬名，自文茵幼时这条巷子便人群熙攘，如今近百年过去，瑞玉巷依旧花天锦地。
文茵带徒弟来此，是想给徒弟挑些除白色以外的里衣料子，她微微垂眸，脑中闪过谢凉穿着那身白色丝衣的模样。
她本是不知白色下了水竟如此通透的，如今知晓了，自然要为徒弟选些别的颜色，免得日后徒弟去天灵池泡灵泉时不方便。
文茵还记得母亲曾带她去巷子中段那家福瑞祥裁制新衣，那是件桃粉色的袄裙，她原是很喜欢，连穿了好几天都舍不得换下。可惜那之后不久她便入了无相宗，此后余生唯爱素色道袍，不爱那些靓丽的衣裙。
那身桃粉色的袄裙，她早穿不进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
本是九十年前的旧事，可走进这条巷子，文茵却不自觉的重新回想起来。
自文茵修习无情道以来，她刻意不去回想往事，久而久之亲缘随之淡薄。可近日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变了。
难道真是因为无情道无法勘破，所以才有的死劫吗？
衣袖被轻轻拉拽着，文茵的思绪慢慢回笼，看向满目忧心的徒弟。
“师尊，您怎么出神了？”谢凉的声音极低，他身上依旧穿着文茵旧时的道袍，淡青色的素衣衬得他肤色雪白。
“无碍，想起了一些旧事。”文茵自然而然地牵起徒弟的手，“身在凡间，别叫我师尊了，唤我名讳即可。”
文茵早收了满身灵压，如今看上去与凡间普通十八九岁的女子无异。
谢凉掌心贴着文茵的柔荑，内心迸发着欢喜，试探的叫了声，“茵茵。”
文茵别过头，淡漠的眸子扫过恭顺又讨好的那双墨黑色眼眸，一股异样自她识海油然而生，令她有些心慌。
谢凉见她既没应声，也没驳斥，暗自窃喜，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他在凡间叫她文茵，或者别的什么，可他偏不。
既然无法叫师尊，他就要叫他想叫的，他渴望已久的。他不想学那个人，叫她‘阿茵’，所以便唤她一声‘茵茵’。
瑞玉巷巷口卖蜜橘的小贩见一对执手的男女穿着一模一样的素衣站在他摊位良久，终是忍不住开口：“二位可要来点蜜橘？包甜的，不甜不要钱。”
文茵刚想开口拒绝，鼻腔却钻入了专属于橘子的清香，她晃了晃神，偏头去看徒弟，“长安，你可想吃？”
“方才在酒楼已经吃过很多了。”谢凉一边答着一边打量着文茵的神色，又道，“不过，蜜橘解腻，买些也无妨。”
师尊在酒楼并未吃任何东西，对她而言五谷杂粮皆无益，但师尊是知道他不饿的，所以，她如今问他想不想吃蜜橘，或许是因她自己想吃？
小贩咧着嘴，扬声道：“小公子，你说得对，我们这橘子可解腻了。”
文茵淡淡一笑，“称些吧，我弟弟想吃。”
‘想吃蜜橘’的谢凉单手接过小贩递来的满满一大袋蜜橘，脑中思索着那个略显突兀的称呼。
弟弟......
也对，如今他二人站在一处，旁人只会当两人是姐弟。
这称呼听着亲密，可谢凉却欢喜不起来，她早已化神，寿命冗长，容颜不老，今日看起来她比他大上些许，可日后呢？
他容颜不再，她还会喜爱他吗？
二三十年后，他再伴在她身侧，在凡人眼中，是不是只能称一声父女了。等他垂垂老矣，她却依旧长着这张脸。
谢凉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无法修炼，但却是第一次感到惊惧，若他真的一辈子都注定是个凡人，留在她身边陪她度过须臾，他真的满足吗？
当然不，他觉得自己贪心，他什么都想要，以前想着入仙门让自己强大到可以报仇就行了，现在却想着要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
文茵拉着谢凉，行走在步履匆匆的瑞玉巷，心中多了股难以名状的愁绪。
葱白的手指从他怀中抱着的橘子堆里拿出了一颗色泽饱满的蜜橘，她放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那橘子皮连着橘络一起剥下，放在鼻尖嗅了嗅。
“好香啊。”
文茵将蜜橘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到了谢凉唇边，她眉眼含笑，露出了谢凉从未见过的少年稚气，“长安，快尝尝，肯定好吃。”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她一直是清冷的、强大的、冷静自持的，可眼下却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在她身上流转。
谢凉张嘴，咬过那半边蜜橘，薄唇擦过她温润圆滑的指尖，还未将橘子咀嚼便忍不住道：“嗯，甜。”
文茵默默将另一半吃下，带着徒弟继续往前，她双目平视前方，口中却喃喃自语：“没有以前甜了，我吃过更甜的，那还是在九十年前了。”
他觉得身侧那人身上像是罩了层看不见的雾，将他隔绝开。
谢凉不喜欢这种状态，他跑去主动牵她的手，紧紧握着，不安的说：“我觉得今日的就很甜，因为是茵茵剥给长安的。”
文茵将橘子皮放在没被谢凉牵着的那只手上把玩，语气淡然：“幼时母亲总会在过年节前带我来瑞玉巷，那是她能出府采买的唯一机会。每一次来，她都要买这巷口的蜜橘，母亲总会在回府前，耐心的剥好橘子，把整颗橘子喂给我，然后自己拿着橘子皮放在鼻尖嗅嗅，我当时不懂，只当她喜欢闻橘子散发的清香，并不爱吃橘子，所以把果肉都分给我吃。可我现在明白了，她不是不爱吃蜜橘，只是想把好的都留给我。”
谢凉哑了声，原来今日师尊不是想吃蜜橘，是闻到那味触景生情。
“我十岁入了无相宗，修了无情道，还成了万人敬仰的化神修士，却再也没见过她。我其实知道她后来过得不错，因为我每年都会托其他弟子前去看她。但我不能自己去，因为无情道修炼的第一步，便是斩断亲缘。”
文茵顿了顿，继续道：“那些去看她的弟子告诉我，因着我的关系，我那浑不羁的父亲不敢再轻待她，只敢恭敬的养着她，父亲那些侍妾通房也不敢再给她使绊子，真正的把她当做了主母。她一切都变得顺遂了，有吃不完的蜜橘，也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可她不开心，她问那些弟子，什么时候能见到她的茵茵？”
说着，文茵红了眼眶，眼角划出一滴泪，她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一个离去的凡人落泪。
文茵自认断绝七情，前尘往事早已留在记忆中几近遗忘，所以才能心境通达，修行无阻直到化神。
可今日，不过听到一声“茵茵”，她便觉得旧事旧情如同狂风恶浪向她席卷而来。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想到，这巷口居然还是卖蜜橘的。”
泪水滴到谢凉的手背，他慌了神，将那些橘子放在脚边，双手拉住文茵的手臂，眼神中带着悲酸，“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唤您茵茵。长安错了，长安不想让您哭，您一哭，长安便觉得心都要碎了。”
却见文茵听了他的话，收住了泪，哑然而笑。
“长安，我不是伤心的哭，而是欣喜的哭。旁人叫我师妹，叫我阿茵，叫我老祖，叫我师叔，叫我峰主，从未有人如母亲一般叫过我茵茵。我想或许我救下你，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呢？”
谢凉凝视着那双淡灰褐色的桃花眼，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人，他从一开始接近她便是带着算计，若她不是化神老祖，早被林家那元婴老鬼斩落了。可她却赤忱待他，叫他如何不心动，如何不渴望，如何不想与她地久天长。
“长安觉得您说的对，或许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我注定了要当您的徒弟。”
谢凉昂首，面上一片乖顺。
事到如今，他不能跟她说他的那些心机，否则她不会再如此待他。
可哪有什么上天注定，从来都是他的精心筹划。
傍晚，文茵带着谢凉去瑞玉巷中段的福瑞祥挑了几件衣，便回了雪灵峰，却听身后默默跟着她的徒弟，轻声问询：“长安身上这件，可以留下吗？”
文茵一滞，没想到徒弟会问这种问题，她随口答，“你若不嫌弃，自然可以留下。”
又问：“可是因为新挑的这些衣服上没有法阵，你不喜欢？回头师尊给你拟下与这素衣一模一样的碧桃法阵，可好？”
谢凉点头：“好，我不是不喜欢这些新衣，只是身上这件是师尊给我的，长安不想就这么扔了，或是放在一旁不穿。”
更重要的是，这件素衣和她身上那件如出一辙，是她曾穿过的旧衣，有她的气息。他穿着它时，总能闻到那股让他心安的桃香。
三月底，经过前期的遴选筛查与初考，无相宗一年一度的弟子大会拉开帷幕。
与此同时，雪灵峰上那位化神老祖收了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当徒弟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旦夕之间，无相宗早已入内门却还未拜师的炼气期弟子以及刚通过遴选初考的候选弟子纷纷摩拳擦掌。
待谢凉用过盛馔后，文茵领着徒弟从金玲城最豪华的酒楼出来，一路踱步逛到了东市的瑞玉巷。
瑞玉巷因商业繁华而扬名，自文茵幼时这条巷子便人群熙攘，如今近百年过去，瑞玉巷依旧花天锦地。
文茵带徒弟来此，是想给徒弟挑些除白色以外的里衣料子，她微微垂眸，脑中闪过谢凉穿着那身白色丝衣的模样。
她本是不知白色下了水竟如此通透的，如今知晓了，自然要为徒弟选些别的颜色，免得日后徒弟去天灵池泡灵泉时不方便。
文茵还记得母亲曾带她去巷子中段那家福瑞祥裁制新衣，那是件桃粉色的袄裙，她原是很喜欢，连穿了好几天都舍不得换下。可惜那之后不久她便入了无相宗，此后余生唯爱素色道袍，不爱那些靓丽的衣裙。
那身桃粉色的袄裙，她早穿不进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
本是九十年前的旧事，可走进这条巷子，文茵却不自觉的重新回想起来。
自文茵修习无情道以来，她刻意不去回想往事，久而久之亲缘随之淡薄。可近日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变了。
难道真是因为无情道无法勘破，所以才有的死劫吗？
衣袖被轻轻拉拽着，文茵的思绪慢慢回笼，看向满目忧心的徒弟。
“师尊，您怎么出神了？”谢凉的声音极低，他身上依旧穿着文茵旧时的道袍，淡青色的素衣衬得他肤色雪白。
“无碍，想起了一些旧事。”文茵自然而然地牵起徒弟的手，“身在凡间，别叫我师尊了，唤我名讳即可。”
文茵早收了满身灵压，如今看上去与凡间普通十八九岁的女子无异。
谢凉掌心贴着文茵的柔荑，内心迸发着欢喜，试探的叫了声，“茵茵。”
文茵别过头，淡漠的眸子扫过恭顺又讨好的那双墨黑色眼眸，一股异样自她识海油然而生，令她有些心慌。
谢凉见她既没应声，也没驳斥，暗自窃喜，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他在凡间叫她文茵，或者别的什么，可他偏不。
既然无法叫师尊，他就要叫他想叫的，他渴望已久的。他不想学那个人，叫她‘阿茵’，所以便唤她一声‘茵茵’。
瑞玉巷巷口卖蜜橘的小贩见一对执手的男女穿着一模一样的素衣站在他摊位良久，终是忍不住开口：“二位可要来点蜜橘？包甜的，不甜不要钱。”
文茵刚想开口拒绝，鼻腔却钻入了专属于橘子的清香，她晃了晃神，偏头去看徒弟，“长安，你可想吃？”
“方才在酒楼已经吃过很多了。”谢凉一边答着一边打量着文茵的神色，又道，“不过，蜜橘解腻，买些也无妨。”
师尊在酒楼并未吃任何东西，对她而言五谷杂粮皆无益，但师尊是知道他不饿的，所以，她如今问他想不想吃蜜橘，或许是因她自己想吃？
小贩咧着嘴，扬声道：“小公子，你说得对，我们这橘子可解腻了。”
文茵淡淡一笑，“称些吧，我弟弟想吃。”
‘想吃蜜橘’的谢凉单手接过小贩递来的满满一大袋蜜橘，脑中思索着那个略显突兀的称呼。
弟弟......
也对，如今他二人站在一处，旁人只会当两人是姐弟。
这称呼听着亲密，可谢凉却欢喜不起来，她早已化神，寿命冗长，容颜不老，今日看起来她比他大上些许，可日后呢？
他容颜不再，她还会喜爱他吗？
二三十年后，他再伴在她身侧，在凡人眼中，是不是只能称一声父女了。等他垂垂老矣，她却依旧长着这张脸。
谢凉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无法修炼，但却是第一次感到惊惧，若他真的一辈子都注定是个凡人，留在她身边陪她度过须臾，他真的满足吗？
当然不，他觉得自己贪心，他什么都想要，以前想着入仙门让自己强大到可以报仇就行了，现在却想着要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
文茵拉着谢凉，行走在步履匆匆的瑞玉巷，心中多了股难以名状的愁绪。
葱白的手指从他怀中抱着的橘子堆里拿出了一颗色泽饱满的蜜橘，她放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那橘子皮连着橘络一起剥下，放在鼻尖嗅了嗅。
“好香啊。”
文茵将蜜橘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到了谢凉唇边，她眉眼含笑，露出了谢凉从未见过的少年稚气，“长安，快尝尝，肯定好吃。”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她一直是清冷的、强大的、冷静自持的，可眼下却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在她身上流转。
谢凉张嘴，咬过那半边蜜橘，薄唇擦过她温润圆滑的指尖，还未将橘子咀嚼便忍不住道：“嗯，甜。”
文茵默默将另一半吃下，带着徒弟继续往前，她双目平视前方，口中却喃喃自语：“没有以前甜了，我吃过更甜的，那还是在九十年前了。”
他觉得身侧那人身上像是罩了层看不见的雾，将他隔绝开。
谢凉不喜欢这种状态，他跑去主动牵她的手，紧紧握着，不安的说：“我觉得今日的就很甜，因为是茵茵剥给长安的。”
文茵将橘子皮放在没被谢凉牵着的那只手上把玩，语气淡然：“幼时母亲总会在过年节前带我来瑞玉巷，那是她能出府采买的唯一机会。每一次来，她都要买这巷口的蜜橘，母亲总会在回府前，耐心的剥好橘子，把整颗橘子喂给我，然后自己拿着橘子皮放在鼻尖嗅嗅，我当时不懂，只当她喜欢闻橘子散发的清香，并不爱吃橘子，所以把果肉都分给我吃。可我现在明白了，她不是不爱吃蜜橘，只是想把好的都留给我。”
谢凉哑了声，原来今日师尊不是想吃蜜橘，是闻到那味触景生情。
“我十岁入了无相宗，修了无情道，还成了万人敬仰的化神修士，却再也没见过她。我其实知道她后来过得不错，因为我每年都会托其他弟子前去看她。但我不能自己去，因为无情道修炼的第一步，便是斩断亲缘。”
文茵顿了顿，继续道：“那些去看她的弟子告诉我，因着我的关系，我那浑不羁的父亲不敢再轻待她，只敢恭敬的养着她，父亲那些侍妾通房也不敢再给她使绊子，真正的把她当做了主母。她一切都变得顺遂了，有吃不完的蜜橘，也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可她不开心，她问那些弟子，什么时候能见到她的茵茵？”
说着，文茵红了眼眶，眼角划出一滴泪，她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一个离去的凡人落泪。
文茵自认断绝七情，前尘往事早已留在记忆中几近遗忘，所以才能心境通达，修行无阻直到化神。
可今日，不过听到一声“茵茵”，她便觉得旧事旧情如同狂风恶浪向她席卷而来。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想到，这巷口居然还是卖蜜橘的。”
泪水滴到谢凉的手背，他慌了神，将那些橘子放在脚边，双手拉住文茵的手臂，眼神中带着悲酸，“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唤您茵茵。长安错了，长安不想让您哭，您一哭，长安便觉得心都要碎了。”
却见文茵听了他的话，收住了泪，哑然而笑。
“长安，我不是伤心的哭，而是欣喜的哭。旁人叫我师妹，叫我阿茵，叫我老祖，叫我师叔，叫我峰主，从未有人如母亲一般叫过我茵茵。我想或许我救下你，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呢？”
谢凉凝视着那双淡灰褐色的桃花眼，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人，他从一开始接近她便是带着算计，若她不是化神老祖，早被林家那元婴老鬼斩落了。可她却赤忱待他，叫他如何不心动，如何不渴望，如何不想与她地久天长。
“长安觉得您说的对，或许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我注定了要当您的徒弟。”
谢凉昂首，面上一片乖顺。
事到如今，他不能跟她说他的那些心机，否则她不会再如此待他。
可哪有什么上天注定，从来都是他的精心筹划。
傍晚，文茵带着谢凉去瑞玉巷中段的福瑞祥挑了几件衣，便回了雪灵峰，却听身后默默跟着她的徒弟，轻声问询：“长安身上这件，可以留下吗？”
文茵一滞，没想到徒弟会问这种问题，她随口答，“你若不嫌弃，自然可以留下。”
又问：“可是因为新挑的这些衣服上没有法阵，你不喜欢？回头师尊给你拟下与这素衣一模一样的碧桃法阵，可好？”
谢凉点头：“好，我不是不喜欢这些新衣，只是身上这件是师尊给我的，长安不想就这么扔了，或是放在一旁不穿。”
更重要的是，这件素衣和她身上那件如出一辙，是她曾穿过的旧衣，有她的气息。他穿着它时，总能闻到那股让他心安的桃香。
三月底，经过前期的遴选筛查与初考，无相宗一年一度的弟子大会拉开帷幕。
与此同时，雪灵峰上那位化神老祖收了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当徒弟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旦夕之间，无相宗早已入内门却还未拜师的炼气期弟子以及刚通过遴选初考的候选弟子纷纷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