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神桑将影像放完。

    台下有人提出疑惑:“这一段影像显示了两个受害者,一个是瑶迦仙子,一个是浅芙仙子。这些东西虽出自浅芙仙子之手,但并不一定代表此事就是浅芙仙子所为,清艿仙子又是怎么怀疑到浅芙仙子身上的?”

    清艿:“自然是有人证。”

    神桑:“人证在何处?”

    一人从藏仙宗弟子中站了出来,面若冷玉的少年修士对着台上之人行了一个礼,道:“禀神桑师伯,是晚辈看到浅芙师妹当时鬼鬼祟祟想离开,拦住她时发现此二物就在其身上。故此生疑。”

    “嗯。”神桑点头,又看向众人,“可还有人证明此事和浅芙仙子有关。”

    “……晚辈。”

    藏仙宗弟子之中又有人举起手来,众人一看,竟是那藏仙宗宗主首徒,藏仙宗大弟子,长桓。

    听寒瞧见此一幕,面色青了又青,张口想说什么将人阻拦下来,却不想对方压根没有看他,缓缓站了出来,看了地上垂头默默无语的人一眼,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扑通”一声跪下来,道:

    “是在下亲眼见到浅芙师妹亲手将这玉皇铃递给了瑶迦师妹,但晚辈当时并不知这……玉皇铃能让三角犀发狂,浅芙师妹说此物作通讯之用,晚辈便信以为真,没想到酿成此等恶果,是晚辈管教不严,师妹年纪尚小,是晚辈没有好好引导教育,一切皆为晚辈之过,晚辈愿意担责!”

    “还请师伯按照蓬莱仙宗门规严惩!晚辈定无怨言!”

    浅芙:“你为什么不信我……”

    垂着头的人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声音幽幽。

    长桓下意识回头看,对上她那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时,愣了一下,便听她继续哀声低泣道:“是,晚辈是给了师姐玉皇铃,可晚辈并不知道那玉皇铃可以激怒三角犀,至于那戒指……方才确实是晚辈撒了谎,戒指是晚辈带着的,但是晚辈只想时刻留意师姐的安危,却没想到那三角犀竟是将师姐伤至如此地步……”

    “……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只是还没等到我和长桓师兄去寻师姐,就被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一条铁链子袭击了,之后那铁链子不由分说地将晚辈缠住,拖到了那三角犀的面前……”

    浅芙的声音幽怨,“晚辈看到了受重伤的瑶迦师姐,还看到了从晚辈宗门逃出来的妖魔,师姐和妖魔在一起……晚辈以为那妖魔要伤害师姐,刚想出口喝止,就被妖魔摆了一道……之后那妖魔就逃走了……”

    “瑶迦师姐曾经因为犯错被关到了我们藏仙宗的风雪秘境,风雪秘境里就关着这妖魔,晚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那妖魔故而才对师姐网开一面,惩罚我给师姐出气,可晚辈从始至终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师姐啊!”

    “被妖魔误会也就罢了,为何我还要被同门误会呢……”

    少女声音哀怨可怜,声泪俱下,听者无不动容,一开始欲要谴责她的门派长老们慢慢安静了下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是不是瞥过来异样的视线,可这一回,异样的视线不再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到了一旁昏迷不醒的瑶迦身上。

    如果浅芙的话属实,那她的罪过只在于没有查验过玉皇铃的作用,本是关心之意,却因粗心大意,而酿成了此等恶果。

    便是惩罚,也只治她一个不察之罪。

    瑶迦就不一样了。

    同是一个宗门的,那妖魔被藏仙宗之人所囚,妖魔所恨之人也理应是藏仙宗之人才是,凭什么浅芙受到了妖魔的算计,而瑶迦却没有。

    即便瑶迦伤重至奄奄一息,妖魔也不会轻易放过才是。

    只有浅芙受到了惩罚……那妖魔又和瑶迦一起……

    如浅芙所说,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妖魔为了维护瑶迦而给她出的气。

    既如此,那其中的来龙去脉就耐人寻味了。

    瑶迦是否叛变了宗门尚未可知。

    若猜测再大胆点,瑶迦本身也知道此玉皇铃有问题,将计就计,引得那妖魔为自己出头,反过来要杀了浅芙,也未尝不可能……

    这么一来,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或者幕后黑手就变成了瑶迦。

    人心是复杂的,想象力也是丰富的。

    周遭旁观者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无不是谴责瑶迦之语。

    垂着头耳听四方的浅芙终于于黑暗之中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是她的一个计谋。

    也是陷入此事危机之中唯一的转圜脱身之法,目的就是假意认错的同时再拽瑶迦下水。

    她瑶迦不是跟那魔凤扯上了么?不是仗着有魔凤撑腰威风得很么?

    现在她浅芙就将她扯下来,她瑶迦相当这洁白无瑕的人,想将她踹进泥地里,做梦。

    她浅芙脏了,也要拉个人垫背!

    便是在场的这些仙人搜魂又如何?既然是用她的眼睛记录,那就没办法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表情。

    她也很痛心啊……

    痛心无法帮助因为“意外”激怒三角犀,而陷入困境的师姐。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无心之失。

    这一场博弈中,她不会是输家。

    “她受如此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话自然都让你说了。”清艿哼笑道:“既然你是真的为她着想,那么为何一开始不和你的长桓师兄跟着她?为何要置她一个人于险地?况且,”

    清艿环顾四周,讥讽笑道:“你们这些人想法真离谱,若瑶迦真的事先知道浅芙算计,就算要做一套苦肉计,也不该将自己伤得险些一条命都没了吧?而且她是怎么知道你们藏仙宗的妖魔即将要突破桎梏而出的?”

    听寒蹙眉:“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此徒心性闷沉狡诈,无人能懂,在来蓬莱之前,曾是修为低下,筑基都很难的小弟子,又因心性不正,偷溜下山之后,将同门师兄弟姊妹带进那烟花之地,之后被带回宗门,本座怜她修为低下,不忍过分惩罚她,便将她丢进去秘境中是为思过,也是历练。”

    “哪承想,她出了秘境之后,不但修为见涨,还治好了口疾,之后,秘境之中关押魔凤的落啸崖也因此异动不断,要说此女没有和那魔凤牵扯上是不无可能的。本座今日之所以会来此,是因为魔凤逃离落啸崖,直奔这里而来,若此女和魔凤并无干系,又何至于此?”

    清艿:“呵呵,那晚辈斗胆问前辈几句。”

    听寒看了看上头不置一词的神桑,视线落回不远处的清艿身上,沉了沉心,尽量心平气和道:“清艿仙子请问。”

    此处是蓬莱的地盘,此女又是神桑的首徒,神桑如此宠她,没说不允许她问,就算他听寒是修真界三大宗门之一藏仙宗宗主,也不得不给蓬莱仙宗首徒这一份薄面。

    因为只有他清楚,如今的藏仙宗外强中干,他急需蓬莱仙宗的玄黄钟,藏仙宗的灵脉枯竭,他不得不想办法了。

    目前维持表面上的和平最重要,藏仙宗不宜和其他宗门有冲突。

    “瑶迦仙子是天生的口疾么?”

    听寒:“是。”

    “据听寒师叔您说,瑶迦仙子平日里性子沉闷,应是不怎么和同门人对话,那请问平日她可曾被允许自由出入宗门,或是她出宗门时间可曾十分频繁?”

    听寒轻蹙眉:“不曾。”

    “呵,果真如此。”清艿讥讽笑开,“那么晚辈问听寒师叔之后一个问题,一个不经常出入宗门,不晓得山下是什么世界,更是下山之后人生地不熟,作为一个拥有口疾的不善与人交谈之人,能有如此玲珑心思辨别出来寻花问柳之地长什么样,并有意带着恶意心思扯着师兄弟姐妹们前往吗?”

    听寒:“这……”

    通海笑眯眯:“若这瑶迦仙子当真能如此,那瞎子能在人头上摸出虱子也不足为奇了。”

    “……”

    师侄两一唱一和,引得在场的一些弟子憋不住,转了个身,死死捂住嘴暗自偷笑。

    便是有些长老也忍俊不禁,将嘴唇抿了又抿,才勉强将笑意忍下来。

    听寒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是暗喻他随意听信他人之言,胡乱定罪,有失偏颇。

    可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他一介宗主能当着全修真界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成?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弟子,他如此惩罚她,反倒让她得到了机遇,获得了成长,于她百利而无一害。

    无形之中帮了她,他又错在何处?

    听寒面色铁青:“神桑兄,贵宗可否有待客之道?”

    “清艿,莫要如此妄语。”

    神桑像是听入神了,经由听寒提醒,才不紧不慢地出声制止他那“无礼”的弟子,慢悠悠地跟听寒道歉:“抱歉啊,听寒兄,清儿从小被本座惯得坏了,肆意妄为了些。但她本性不坏,无心之语还请听寒兄莫要放在心上。”

    “清艿,给你听寒师叔赔个不是。”

    “是。”

    清艿像是十分老实地朝着听寒鞠了躬,“对不起,是晚辈妄言了,还请前辈原谅。”

    只不过那嘴角依旧若有似无地勾着一抹嘲弄的讥讽笑意,令那听寒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别过了头,“罢了,此事本座也无意计较了,这些乃我们藏仙宗之事,本座弟子所造的无心之失,本座愿意以好礼相赔。还希望神桑兄能准许本座将这两犯事弟子带回去,严加管教,本座定能给蓬莱仙宗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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