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诏呆了,第一次见有人主动要求被附身。

    “愣着干嘛?快点啊,一会这些东西要凉了!”晏惊时用手挡着风,催促道。

    沈诏犹豫,面露难色:“这,不太好吧......”

    晏惊时单手叉腰:“喂,我人都在这呢,你还想用我身体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我压不住你个小鬼?”

    “那,那我冒犯了。”

    沈诏向她靠近,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闭着眼,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距离之近,晏惊时能看见他颤抖的睫羽。

    沈诏悄悄睁开眼,见晏惊时睁着眼睛看他,又快速闭上。

    晏惊时那圆圆的眼睛疑惑地眨了两下。

    面前的少年消失,身上多了些沉重感,她的手在非主人的意志下抬起,又放下。

    “你能动?”晏惊时问。

    只见她又张口,好似自言自语:“可以,但是很费力,与附在别人身上不同。若是只这样说话还可以。”

    “哦,那你这样待着吧,”晏惊时将纸袋拿过来,“我吃就是你吃了。”

    吃过糖圆子后,她又在另一家买了果脯蜜饯,这边在街上闲逛,那边时不时往嘴里扔一个。

    她刚扔嘴里一个咬一口,脸都揪在了一起,说话声都有些飘:“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啊。”

    “嘶,酸死了!什么东西?”

    晏惊时打开袋子瞧上一眼:“好像是个酸杏子,还好吧。”

    沈诏:“好难吃。我之前说过了,大人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总能让我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你身边。”

    “哦?这么神奇吗?”她又咬了块杏子。

    沈诏:“是啊,呕,兴许前世有什么缘分吧。”

    晏惊时暗自想着,以他们的相遇,若是缘分也定是场孽缘。

    更深露重,街上没剩几人,晏惊时也找了家客栈住进去。

    前几日住在王夫人那里,如今事情成这般,她也不便再去。

    要了间上房,让小二送来些热水,她便上楼去了。

    床榻铺着厚厚的褥子,看起来格外松软,晏惊时往床榻上一扑,脸陷了进去,声音闷闷的:“也不知同梁方屏做交易的是什么来头。”

    沈诏从她身上出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说那人衣料昂贵,就是暮云城最出名的裁缝铺子都比不上。”

    晏惊时一个打挺,从床上翻起来:“暮云城没有,那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这附近可还有比这还大的城?”

    “比这还大的,”沈诏指向北面,“那只有离这不远的随安城了。”

    “随安城,也算是条线索,我先去探查一番,若没有再另行打算。”那小鬼跟着他们回来,见晏惊时躺下他也凑过来,这么一会便睡着了,“只不过需要先把他送走。”

    小二送来了开水,晏惊时把沈诏弄了出去,再挡上屏风,梳洗一番准备入睡。

    翌日,阳光透过窗柩打在晏惊时脸上,晃得她微眯了眼,抬头看,原来是昨日忘了关窗。

    她伸了个懒腰,打算换一面挡住阳光再睡一会,毕竟很久没这么惬意过了。谁知一翻身,一双大眼睛正看着她,吓得她睡意全无。

    小鬼睡得早醒得早,睁开眼见晏惊时躺在他旁边开心得不得了,摸摸她的眼睛,又摸摸她的鼻子,见她一直不醒便睁大眼睛盯着她,恨不得进入她梦里把人摇醒。

    “起得这么早啊。”晏惊时呵呵笑了两声。

    还是第一次让小鬼这么盯着呢。

    她把散落的长发拢起:“起来吧,今日一整天都陪着你。”

    小鬼似听懂了,高兴的不得了,满屋子乱飘。他飘出门去,见到门口站着的沈诏,又如同见到丧星般又飘进来。

    吃过早点,几人从客栈出来,街角孩童们正玩着躲猫猫,一个孩子留在原地,双手遮眼数着“一、二......”,剩下的孩子们四处寻找藏身之地。

    小鬼好奇,在数数的孩子面前看了半晌。

    晏惊时:“想玩吗?在他身后跟着看看。”

    那孩子数到六十后放下手,面带笑容,边跑边喊:“你们在哪啊?”

    小鬼很高兴,一直在他身后跟着。

    报数的孩子先开一个盖子,缸里蹲着个小姑娘,小姑娘骄横道:“这都被你找到了!”

    然后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加入找人的队伍。

    墙边放着稻草,能有一人高。她在稻草后面又找到藏着的人,大笑着:“这还有一个!看我多厉害!”

    小鬼跟着大笑,好像人是他找到的。

    孩子们抓人他跟着抓,躲藏时跟着躲藏,待他们玩累了回家休息时,他又跑到晏惊时身边抱住她。

    “玩的开心吗?”晏惊时见他笑着,也不自觉露出微笑,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招小鬼喜欢。

    小鬼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开心。”

    “那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呢?”晏惊时学着他的语气问。

    小鬼摇摇头,清澈的眼睛看着她。

    正巧有说书先生走进客栈,晏惊时道:“这间客栈竟有说书先生,那我们便留在这听听吧,不知会有哪些新奇故事。”

    将将正午,大堂里的人多了起来,小二忙得恨不得再借两条腿。

    说书先生走到大堂中间,将醒目往桌上一拍,众人纷纷侧目。

    “上回说到,那恶人崔应礼自幼性情古怪,沉默寡言,从不与旁人交谈。他爹娘担心儿子一生如此,在他十六岁那年为他说了门亲事。今日我们就来讲讲他娶亲后的故事!”

    众食客们拍手叫好,这说书先生日日来此,说的故事也新奇有趣,不少人跑来点一盘菜,就是为了听他的故事。

    说书先生拿着一把折扇,两根手指轻轻一推,“唰”的一声在面前展开:“且说那崔应礼十六岁娶了贫苦人家的美娇娘,此女子姓云,我们暂且称她为云娘子吧。”

    “这崔应礼自幼锦衣玉食,被人伺候大的,成亲后什么也不会,院中一切事物皆是云娘子一手操办,称得上是井井有条,引得崔氏二老称赞练练,皆声称能娶到云娘子是崔应礼的福气。”

    讲到这,说书先生停顿:“可没过两年崔氏二老竟病了!”

    “怎会病了?莫不是之前变有什么隐疾?”

    “是啊,若一人病了还说得过去,怎会如此巧合?”

    “这位看官说得好,怎么有如此巧合呢?”说书先生收了折扇,“那云娘子也这么想,莫不是她嫁进来破了崔家的风水?”

    “都说冲喜,可这亲也成了,现下唯有诞下子嗣才能冲喜。那云娘子即刻去庙里求拜,许是上天听了她的请求,半月后便查出身孕。崔家二老也是高兴不已,精神头也比以前足了。”

    晏惊时听的云里雾里,没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故事,拍了旁边听得认真的大哥,把自己的花生分一半过去:“敢问,这说书先生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那人接过花生便剥了起来:“崔应礼你没听过吗,百年前那个恶毒的妖邪,传说中他杀妻杀子,丧心病狂,就连被砍了头还在作孽。”

    晏惊时故作惊讶:“死了还能作祟?”

    “可不是,那时举国上下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招来这么个邪物,听说还是仙长下凡才将他收走。”

    晏惊时叹道:“怪不得大家爱听,原来还有仙长的故事。”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大家也是听一乐子,毕竟几百年过去了,这些东西也无从考究。”

    晏惊时应了“是”,二人接着听下去。

    说书先生:“且说云娘子诞下个大胖小子,二老高兴坏了,什么病痛都没了,整日待在府里带孙子。”

    “有一日,亲友探访,二人出门陪同,回府却不见孙子踪影,你们猜怎么了?”

    “莫不是死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我猜定是丢了!”

    醒目重重一拍,说书先生高声道:“那孩子被剥皮去肉,成了一副骨架子了!”

    大堂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死法可以想象下手之人是多么阴毒。

    “那这案子是何人所为呢?”

    “对,究竟是何人所为呢?”说书先生以扇敲桌,“梁家二老发现,此事正是那孩子的亲爹,崔应礼所为!”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崔应礼莫不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各位看客莫要着急,”说书先生打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各位还记得二老莫名其妙病了吧,这事其实另有隐情。”

    “这又回到我们先前说的,崔应礼自幼孤僻寡言,但有一特殊爱好。他喜欢在鸟雀等动物活着时将肚子划开,看它们是否能存活,若活了,便将它内里的器官拿出来,看他们如何能死。”

    众人皆议论:“这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与那些捕食鸟雀之人倒无太大差别。”

    “对,”说书先生拍案,“你这么想,崔家二老自然也会这样想,便由他去了。谁想到他变本加厉,有一晚他在后花园将一只猫活活剥了皮,猫叫声凄惨,吓得二老心惊胆战,到花园一瞧,竟给吓出病来。”

    “恰巧云娘子这是有了身孕,二老以为他当了爹就会收敛,直到他们看见孩子的惨状,彻底疯了!”

    “真是造孽啊,世上竟有这种人。”

    “听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明明是正午,怎么感觉四下皆是阴气?”

    挨着他肩膀的沈诏:“……”

    这故事听着有些耳熟,晏惊时听他讲了会才想起,这同判官与她提过的被鬼王封印的恶鬼相似,看来身旁这位大哥说他被仙长收服也并非虚言。

    只是,崔应礼会与梁方屏这件事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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