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高烧不退,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翻过来调过去的上药,后背一大片的凉,醒来时还是趴着的姿势,不过背上已经消肿,不再疼痛难忍,只要穿衣服小心些就好,也不发烧了。

    最后一天假期,幸好,不是在病中度过。

    最后一站,年时川像个尽职的导游,直接把她带到商场购物,并让她试试自己刷卡。

    当年依把他提供给她使用的合金材质卡片拿出来的时候,接待他们的导购直接换了一个级别,将他们请到贵宾室,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提供咖啡,红茶,果汁等数种饮品,将未上架的新款都展示了出来,以供他们慢慢挑选,甚至,还迅速请到了一位精通中文的翻译,尽管他们的沟通暂时没有多大障碍。

    “你赶快给我交个底,这卡上限到底是多少,人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我要付不起钱可太丢脸了。”年依小声问,语速很快。

    年家富贵,但年依从小到大一直没什么物欲,所以从没经历过这个,反而他的那些小女友们对这样的排场倒是更轻车熟路些。

    年时川笑着拍了拍她略显不安的手,说:“喜欢什么都可以买,别忘了给朋友们带礼物。”

    那些香氛皮包,服饰美玉,动辄几千几万,年依看得直摇头,导购小姐以为她对商品不满,轻轻对身后的助手摆摆手,不多时,新的商品鱼贯而入。

    “算了算了,我们换一家买吧,我的朋友们收到这些可能惊吓大于惊喜,他们肯定发愁怎么回礼。”年依说。

    “那就给自己买。”他说,他的小女孩,真是个时刻为别人着想的可爱姑娘,他半真半假的玩笑:“放心大胆的挑,当然,除了这栋楼,你知道这个国家办理相关手续的效率有多低么?”

    年依给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这才敢去碰那些珍贵的玉石制品,一边被为她试戴的小姐□□着手骨,边问他:“你怎么不直接给我一本支票开着玩儿?像电影里包养情人那样。”

    “胡说八道。”年时川嘴上责怪,面上却始终挂着微笑,在旁人看来,甚是宠溺。

    翻译小姐强掩住脸上的匪夷所思,年依只当没看见,把细白的腕子伸到他眼前去:“如何呀,老板?”

    那是支尺寸极其挑人的贵妃镯,带一点点清透的紫色,不值什么大钱,他伸了一个指头到镯子和她手腕的缝隙里试试,说:“要了吧,摘下来也挺遭罪。”

    导购小姐赶紧附和:“买玉很看缘分,这只手镯和小姐有缘,好多人喜欢都戴不进去呢。”

    年依直接让人开了票子,镯子再没摘下来,然后又买了若干化妆品,香水,裙子,还有一些小的翡翠,没置办什么大件。服务人员毕恭毕敬的拿着移动pos机过来请她支付的时候,她心里默默的冒出一个念头:他不是在为昨晚的事补偿吧,她好像也没损失什么实际的东西……

    买完的东西被商场的工作人员直接装箱打包,为他们送上飞机托运回国内,客人无需为此操心,回程时也是如此待遇,她只需亮出卡片,他们被安排直接走vip通道,升舱到最顶级的舱位。

    半躺在头等舱宽敞舒适的沙发里,年依难得地笑了。

    年时川看了,说:“学会享受人生,依依,别钻牛角尖。”

    飞机升到几万米高空,一切渺小如沙砾,她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不再说话,插起一块空姐派下来的点心,安静地吃起来。他是想说,这世上还有很多可爱的事,比如美食美景,财富带来的快、感,别执着于他本身。可是怎么办呢,那些事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已经成为执念。

    回去后的几天,年依几乎都耗在了美容院做美白,去海边时用了倍数最高的防晒霜,鼻梁和肩膀还是晒褪皮了,脸上的皮肤成了斑驳的颜色。

    她原本皮肤白皙,现在成了花美人,年时川安慰:“反正开学军训,你也得晒成这样,别折腾了。”

    年依却不这样想:“那不一样,给同学的第一印象怎么能糊弄呢。”

    彼时年时川正在安排她开学那两天自己的日程,听了她的话,颇为认同,她或许正该如此开始新的人生。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晚,年依用新买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了自己的两个Q、Q,处理长时间不在线遗留的信息,她不像当下大部分年轻人,号码长时间挂在网络上,她没有网瘾,不喜赶流行,活得像上个世纪的人。

    她习惯性的先登录了“绝情光棍”的号,给Freedom N发了个“好久不见”,然后才下线,换上大号。

    消息蜂拥而至。

    先是几个室友们的,魏琳琳建了个小群,就她们四个,名字叫“逝去的青春。”大家纷纷讨论着自己即将要去报道的大学,消息太多,年依一目十行地刷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两天前的,就没在里面说话,自从在晓萍那得知她们和男朋友的亲密事后,她就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她们了。

    然后是王一轩,也是几天前的消息了,问她是否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

    她回复:“今天收到了,你呢?”

    王一轩在线,很快回复:“我的还没。”

    年依要长大:“啊?你考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好饭不怕晚。”

    这次过了一会儿,王一轩才回了一个字:“嗯。”

    感觉到他情绪不高,年依说:“给你带礼物了,怎么给你?”等上了大学,除了寒暑假,估计没什么机会见面了,过去的朋友,包括曾朝夕相伴的室友们,就会像原来要好的初中同学那样,有各自新的圈子,然后和过去的伙伴渐行渐远。

    王一轩说:“你有时间Q我,我去拿,顺道请你吃饭。”

    年依说:“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饭。”

    王一轩:“朋友之间偶尔也得联络一下感情吧。”

    年依让对话到此为止,这也是她不喜欢聊Q、Q发短信的原因之一,她总是觉得别人说完一句话,不回复点什么不够礼貌,就算别人已经结束话题,她也要发个表情,让谈话在自己这里结尾,有点讨好型人格,这很不好,以待改正。

    消息列表依次排列,接下来是李旭春的,她说自己被高级护理专业录取了,那城市离首都很近,还问她听说了没有,王一轩报专业的时候竟然报漏了,年级组教过他的老师们都惋惜死了,补录的话不一定有好的专业,他们班主任动员他复读呢。

    年依看着她长篇大论的消息,沉默半天,刚才王一轩可一个字都没提。

    然后李旭春又跟她聊起自己新入手的电吉他,以及在学如何用效果器,她想在大学组建一支自己的乐队,年依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弹《阿斯图里亚斯的传奇》的女文青去颓废忧郁地演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的情景,鼓励之词一时间无比匮乏。

    再次切换回小号时,Freedon N早已回复消息,和她发给他的一样,也是那四个字——好久不见。

    乏味的老男人,她无声的弯起唇角,噼里啪啦的打字:“小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Freedom N:“好好说话,别乱叫哥哥。”

    年依要长大:“[右哼哼][左哼哼],就叫。”她喜欢这样发这两个表情,两个小人儿像在亲嘴儿。

    结果,Freedom N竟回了个:“[菜刀][拥抱][刀]”

    这个表情组合很像一个小人儿一手一把刀,这种奇特的聊天方式,很不年时川,年依惊呆,几乎怀疑自己是否撩错了对象。

    这时,Freedom N又发来一条:“在工作。”

    他罕有连发两条消息的时候,年依慢悠悠的打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这么晚还加班?”

    Freedom N:“养家糊口。”

    不正面回答,不回答有效问题,符合他对陌生人的一贯态度。

    王一轩打进电话来,铃声执着,她不得不暂时结束对话,像搞间谍工作一样,把绝情光棍的号码下线,并清除该帐号的一切记录,这是她每一次下线的必要过程。

    奇怪的是,王一轩这么晚打这个电话,是因为跟她说话她没在线,而他找她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跟她确定她的校区,他不问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录取她的大学还分三个校区,其中一个校区在市内,就是她的专业所在的校区,另外两个校区都在郊区,虽说同属蔚市,却是几乎已经出城了,而她连通知书附带的入学手册都没仔细看,自然答不上自己要去的是哪一个。

    开学那天,偏赶上年时川临时去外地参加一个什么行业高峰论坛,作为受邀嘉宾,他还需要上台演讲,简化一下赵晗姝的解释,是非去不可的那种。

    蔚市也不算远,年依的行李也不算多,照年时川的一贯作风,缺东西现买就行,根本什么都不用带,可年依不行,她骨子里安全感稀缺,要自己在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艰难度日了,生活用品多少都得带一点,就这样,鞋刷子洗衣粉卫生巾面巾纸几件换洗衣服外加一台笔记本,零零碎碎的凑了一个行李箱,装模作样的自己拖着踏上了求学的火车。

    不到四小时的旅程,mp4的歌单循环了二点五遍,停在歌神的《大城小事》,耗光了全部电量。

    一个人,没有父母的陪同去大学报道,尤其,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仅有的行李是一只小到可以带上飞机的箱子,以及巴掌大的斜挎包,对灰狼一样的学长们来说,是肥美的白兔,是首选的猎物,是专攻的对象,因此,年依在热心学长们的帮助下,没费吹灰之力,抵达了自己的宿舍,并且莫名其妙的购买了一只脸盆,一个暖壶,一张当地电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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