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宫门口，严正卿下朝归来还未上轿就被小厮叫住。
“位置确定了？”
“回王爷，常久的觅香蝶仍旧没有反应，倒是暗卫来报，本该禁足的睿王出现在了城南。”
“城南？”
“是……城南的胭脂巷。”
“除了睿王，可有其他人的踪迹？”
“啊？”那小厮显然被问懵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罢了。”严正卿摆摆手，掀袍上轿，“把你方才所言告诉惜言，让她给大理寺写封信，无需多言，她知道怎么做。走吧。”
轿夫稳稳起轿，刚走出几步没多远，轿子里的人又道：“改道，去长公主府。”
“真是稀客，你再晚来半刻，我就要去演武场喽。”
“算准了长公主在府里，特来拜见。”
夏芷今日着了一身黛青描金的衣裳，有别于以往的艳丽显得低调许多。髻上的金铃仍旧清脆作响，她在严正卿面前转了一圈，问道：“你瞧本公主今日的装扮如何？可显得沉稳安静些？”
严正卿双眸微动，不用深想便知定是蔺启桐又对她说了什么。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夏家姐弟倒是十成十的情种。
严正卿挑起唇角，脸上看不出是欣赏还是敷衍：“公主本就如骄阳一般，何必要学这乌沉沉的做派。”
“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去就山。”夏芷叹了口气，凑近严正卿道，“他还不如你懂我。不如——我不要他了，你来做我的驸马可好？”
严正卿没应答。
夏芷蹙眉：“往常你都会笑着答应，怎么今日这般古怪？”她紧盯住严正卿的眸子，想从里面探个究竟，“莫非你有了心上人？”
此话像是把木槌没头没脑地敲了严正卿一下，他垂首抿了一口茶，仍是笑着：“我今日来见长公主，是有正事。”
“你想同我说霖儿的事？”夏芷不是个头脑空空的草包，这两日夏稷霖的所作所为搅得满城风雨，想必大臣们的谏言也是难听至极。
“今日朝堂之上，数十位肱骨联名上表，列出十余条罪状控诉睿王，请求彻查睿王名下产业，以平百官之怒。”
“呵。”夏芷嗤笑，“睿王莽撞行事，闯了祸便由他自己担着，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指望躲在我这个皇姐身后不成？荣王没有旁的事，就请自便吧。”她说完欲离开，却被严正卿叫住。
“睿王在荣王府闹事，最多是轻率鲁莽冲撞旧臣，最多负荆请罪让杨老尚书消气也就罢了。可他手里的生意未必清白……”
夏芷顿住脚步：“你究竟何意？”
严正卿弯着一双黑瞳，藏起里面的狡黠露出十二分的诚意来：“我同长公主一样，想救睿王。”
“阿久，你醒了。”夏稷霖的手刀收着力气，午后不多时阿久便醒了过来。
面前是夏稷霖那张放大的俊脸，眸光灿然，让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可阿久是欢喜不起来的。她并未理会夏稷霖的殷勤，推开他递来的水碗，干着喉咙问道：“胭脂巷的事你知道吗？”
明知故问，阿久也不知自己想求证什么，通伯将生意做得这般红火总不会是一人之力，一日之功。
等待阿久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拿着水碗的手僵在半空，夏稷霖就那样垂着头，单膝跪在床榻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屋子里的空气凝结，阿久冷漠地打量着屋内陈设。黄杨木的桌椅上缀着繁琐的雕花，桌案旁的矮几上放着一张古琴，天青色的帷幔半垂，好似要遮住旖旎风光，这房间不知曾是哪位女子的闺房，那女子现在可还活着……是否也被扔进了胭脂巷呢……
“我，我并未参与其中。”夏稷霖嗫嚅着。
未曾参与，却一直知情。
阿久怎会听不出他藏起来的半句话？
心中侥幸的余烬到底是灭了，她无声地笑了笑，笑是自己太容易被表象所惑。
夏稷霖看不见阿久的神情，他想她定然愤怒之极。可此刻他的内心只有庆幸，庆幸自己去的及时，庆幸阿久还在自己身边。
他想，无论旁人如何，他想要的人都不能离开自己。
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细细白白的手，缓缓接过水碗。手中重量骤失，夏稷霖讶然抬头，阿久喝完水的唇沾着水泽，柔软的唇瓣开开合合说着让夏稷霖更为意外的话：“你我婚期将近，不宜见血光。煦北，可否让通伯留下胭脂巷姑娘的性命？”
“阿久……你……”你还愿同我完婚？夏稷霖又惊又喜。
“就当为你我积些阴德。”
“好！”夏稷霖不管不顾地握住阿久的手，瓷白的碗脱手坠地，四分五裂。
“主子回来了！”入了秋，承铭阁的银杏树叶青黄半透。严正卿一进院就看到惜言提着竹篮摘叶子。
“银杏有毒，你在打什么主意？”严正卿路过惜言并未停留，朝屋内走去。
“主子放心吧，琼音教过奴婢脱毒的方法。我瞧您最近忧虑多思，肝火甚旺，银杏叶祛火，脱苦脱毒后揉在点心里也是好入口的。”
严正卿停住脚步，顺手摘了一片尚青的幼叶：“本王何时肝火旺了？”
“前两日阿久的觅香蝶迟迟没有动静，暗卫又毫无收获，您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住嘴。”可怜的银杏幼叶被揉碎，带着薄茧的指腹染上绿汁，严正卿蹭了又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遵命遵命！”惜言背过身去摘高处的叶，面上神情仍是轻松自在，“早前暗卫来报，睿王已经将阿久带回府中。主子，阿久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
严正卿早已进了屋，惜言的话隔窗飘进屋内，却无人回应，只有一炉暖香袅袅地游离着。
距离婚期只有一日。
过去的两天夏稷霖对阿久寸步不离。他尚在禁足，阿久又险中脱生，他自要好好看顾。
只是这番亲密无间惹得阿久没个清净，更没机会与荣王府联络，也不知晚云如何了，夏稷霖虽答应自己放过暗娼馆里的女子，但通伯那边可不是言听计从的忠仆，还是要尽快托人去打探才好……
严正卿那边她倒是不担心，荣小王爷向来走一步算三步，打压睿王恐怕只是他分裂皇权的第一步。
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她接近睿王本是为夫报仇，如今求证的种种皆说明荣毅的死与睿王府脱不了干系，甚至荣毅本身就与睿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久被自己的想法惊住，过往的情感与回忆如同丝茧裹挟住她，她与荣毅多年情谊，理应全然信任。可理智却化作锋利的匕首将那些美好割裂打破，告诉她此人此事疑点重重。
或许，天上月是镜中月，心上人是影中人。
“阿久在想什么？”夏稷霖拿了一盘秋梨进来，咔嚓一口，汁水四溅，“这梨好吃，你尝尝？”
禁了足的睿王仍然是养尊处优，并未有半分有罪之人的苛待。
阿久这两天也听闻了夏稷霖在荣王府的“壮举”，她看着两腮鼓鼓，双眸黑亮的夏稷霖心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简直就是个笑话。
“煦北，你有没有听到铃铛声？”
嚼着梨子的嘴倏然停住，夏稷霖匆匆吞咽着，喉结也抖了两抖：“坏了，皇姐来了，你且去里间躲一躲。”
他匆匆将阿久藏进去，又落下天青色的帷幔，将里面的人遮个彻底。刚做完这些，门口便响起夏芷清亮的声音：“外面都闹翻了天，你却在这里躲懒？”
“皇姐近来可好？”夏稷霖堆着笑脸，不想惹她。
“不好。”夏芷不见外地一屁股坐下，“最近因为你的事搅得我不得安生，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我的事？”夏稷霖笑道，“从前我大闹鏊元寺的时候也是这般，什么群臣激愤，上疏奏表，最后不还是过去了？说起来上次我整整禁足了三个月！”
“你以为这次还同上次一样吗？”
“是不一样。”夏稷霖不经意地瞥向里间，带着一丝得意，“上次我还是个少年，如今我却要成亲了。”
“呵。”夏芷的语气里是藏都不愿藏的轻蔑，“那个整日为你惹祸的贱籍女子？我看你是被她迷得神志不清了！”
“蔺启桐从前不也只是个大头兵吗？”夏稷霖的话精准地踩到夏芷的痛点，她顿时炸了毛。
“夏稷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揣了什么心思。你知道我看见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想到了谁吗？”
“够了！夏芷！”夏稷霖猛地一拍桌子。
“说来也怪，模样不像，气度不像，可她站在你身旁，分明就像极了申贵妃。”夏芷站起身，走到夏稷霖身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她环视四周，“你将这屋子装饰成申贵妃旧殿的样子，你整日里不思进取，你被过去死死困住，可是霖儿……你已经长大了，你何时才能睁开眼看看这世间，好好地认认真真地去活一遭？！”
“……”夏稷霖终于没再说话。
静室内，天青色的帷幔被吹起，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夏芷睁大眼睛看向夏稷霖：“她在里屋？”
夏稷霖的默认让夏芷更为恼怒，她沉声道：“现在，取消婚约，承书罪己，或许还能留有一命。等事态平息，再杀了她。”
“不可能！你休想！”
“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从前的事最多算你顽劣不堪，可现在单就暗娼馆一条便就触犯了铁律。”
“暗娼馆我从不曾参与，是通伯背地里在经营。况且京都暗娼馆何其多，难道人人都要被杀头？”
“你当真不知通伯在做什么勾当？”
“位置确定了？”
“回王爷，常久的觅香蝶仍旧没有反应，倒是暗卫来报，本该禁足的睿王出现在了城南。”
“城南？”
“是……城南的胭脂巷。”
“除了睿王，可有其他人的踪迹？”
“啊？”那小厮显然被问懵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罢了。”严正卿摆摆手，掀袍上轿，“把你方才所言告诉惜言，让她给大理寺写封信，无需多言，她知道怎么做。走吧。”
轿夫稳稳起轿，刚走出几步没多远，轿子里的人又道：“改道，去长公主府。”
“真是稀客，你再晚来半刻，我就要去演武场喽。”
“算准了长公主在府里，特来拜见。”
夏芷今日着了一身黛青描金的衣裳，有别于以往的艳丽显得低调许多。髻上的金铃仍旧清脆作响，她在严正卿面前转了一圈，问道：“你瞧本公主今日的装扮如何？可显得沉稳安静些？”
严正卿双眸微动，不用深想便知定是蔺启桐又对她说了什么。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夏家姐弟倒是十成十的情种。
严正卿挑起唇角，脸上看不出是欣赏还是敷衍：“公主本就如骄阳一般，何必要学这乌沉沉的做派。”
“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去就山。”夏芷叹了口气，凑近严正卿道，“他还不如你懂我。不如——我不要他了，你来做我的驸马可好？”
严正卿没应答。
夏芷蹙眉：“往常你都会笑着答应，怎么今日这般古怪？”她紧盯住严正卿的眸子，想从里面探个究竟，“莫非你有了心上人？”
此话像是把木槌没头没脑地敲了严正卿一下，他垂首抿了一口茶，仍是笑着：“我今日来见长公主，是有正事。”
“你想同我说霖儿的事？”夏芷不是个头脑空空的草包，这两日夏稷霖的所作所为搅得满城风雨，想必大臣们的谏言也是难听至极。
“今日朝堂之上，数十位肱骨联名上表，列出十余条罪状控诉睿王，请求彻查睿王名下产业，以平百官之怒。”
“呵。”夏芷嗤笑，“睿王莽撞行事，闯了祸便由他自己担着，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指望躲在我这个皇姐身后不成？荣王没有旁的事，就请自便吧。”她说完欲离开，却被严正卿叫住。
“睿王在荣王府闹事，最多是轻率鲁莽冲撞旧臣，最多负荆请罪让杨老尚书消气也就罢了。可他手里的生意未必清白……”
夏芷顿住脚步：“你究竟何意？”
严正卿弯着一双黑瞳，藏起里面的狡黠露出十二分的诚意来：“我同长公主一样，想救睿王。”
“阿久，你醒了。”夏稷霖的手刀收着力气，午后不多时阿久便醒了过来。
面前是夏稷霖那张放大的俊脸，眸光灿然，让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可阿久是欢喜不起来的。她并未理会夏稷霖的殷勤，推开他递来的水碗，干着喉咙问道：“胭脂巷的事你知道吗？”
明知故问，阿久也不知自己想求证什么，通伯将生意做得这般红火总不会是一人之力，一日之功。
等待阿久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拿着水碗的手僵在半空，夏稷霖就那样垂着头，单膝跪在床榻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屋子里的空气凝结，阿久冷漠地打量着屋内陈设。黄杨木的桌椅上缀着繁琐的雕花，桌案旁的矮几上放着一张古琴，天青色的帷幔半垂，好似要遮住旖旎风光，这房间不知曾是哪位女子的闺房，那女子现在可还活着……是否也被扔进了胭脂巷呢……
“我，我并未参与其中。”夏稷霖嗫嚅着。
未曾参与，却一直知情。
阿久怎会听不出他藏起来的半句话？
心中侥幸的余烬到底是灭了，她无声地笑了笑，笑是自己太容易被表象所惑。
夏稷霖看不见阿久的神情，他想她定然愤怒之极。可此刻他的内心只有庆幸，庆幸自己去的及时，庆幸阿久还在自己身边。
他想，无论旁人如何，他想要的人都不能离开自己。
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细细白白的手，缓缓接过水碗。手中重量骤失，夏稷霖讶然抬头，阿久喝完水的唇沾着水泽，柔软的唇瓣开开合合说着让夏稷霖更为意外的话：“你我婚期将近，不宜见血光。煦北，可否让通伯留下胭脂巷姑娘的性命？”
“阿久……你……”你还愿同我完婚？夏稷霖又惊又喜。
“就当为你我积些阴德。”
“好！”夏稷霖不管不顾地握住阿久的手，瓷白的碗脱手坠地，四分五裂。
“主子回来了！”入了秋，承铭阁的银杏树叶青黄半透。严正卿一进院就看到惜言提着竹篮摘叶子。
“银杏有毒，你在打什么主意？”严正卿路过惜言并未停留，朝屋内走去。
“主子放心吧，琼音教过奴婢脱毒的方法。我瞧您最近忧虑多思，肝火甚旺，银杏叶祛火，脱苦脱毒后揉在点心里也是好入口的。”
严正卿停住脚步，顺手摘了一片尚青的幼叶：“本王何时肝火旺了？”
“前两日阿久的觅香蝶迟迟没有动静，暗卫又毫无收获，您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住嘴。”可怜的银杏幼叶被揉碎，带着薄茧的指腹染上绿汁，严正卿蹭了又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遵命遵命！”惜言背过身去摘高处的叶，面上神情仍是轻松自在，“早前暗卫来报，睿王已经将阿久带回府中。主子，阿久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
严正卿早已进了屋，惜言的话隔窗飘进屋内，却无人回应，只有一炉暖香袅袅地游离着。
距离婚期只有一日。
过去的两天夏稷霖对阿久寸步不离。他尚在禁足，阿久又险中脱生，他自要好好看顾。
只是这番亲密无间惹得阿久没个清净，更没机会与荣王府联络，也不知晚云如何了，夏稷霖虽答应自己放过暗娼馆里的女子，但通伯那边可不是言听计从的忠仆，还是要尽快托人去打探才好……
严正卿那边她倒是不担心，荣小王爷向来走一步算三步，打压睿王恐怕只是他分裂皇权的第一步。
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她接近睿王本是为夫报仇，如今求证的种种皆说明荣毅的死与睿王府脱不了干系，甚至荣毅本身就与睿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久被自己的想法惊住，过往的情感与回忆如同丝茧裹挟住她，她与荣毅多年情谊，理应全然信任。可理智却化作锋利的匕首将那些美好割裂打破，告诉她此人此事疑点重重。
或许，天上月是镜中月，心上人是影中人。
“阿久在想什么？”夏稷霖拿了一盘秋梨进来，咔嚓一口，汁水四溅，“这梨好吃，你尝尝？”
禁了足的睿王仍然是养尊处优，并未有半分有罪之人的苛待。
阿久这两天也听闻了夏稷霖在荣王府的“壮举”，她看着两腮鼓鼓，双眸黑亮的夏稷霖心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简直就是个笑话。
“煦北，你有没有听到铃铛声？”
嚼着梨子的嘴倏然停住，夏稷霖匆匆吞咽着，喉结也抖了两抖：“坏了，皇姐来了，你且去里间躲一躲。”
他匆匆将阿久藏进去，又落下天青色的帷幔，将里面的人遮个彻底。刚做完这些，门口便响起夏芷清亮的声音：“外面都闹翻了天，你却在这里躲懒？”
“皇姐近来可好？”夏稷霖堆着笑脸，不想惹她。
“不好。”夏芷不见外地一屁股坐下，“最近因为你的事搅得我不得安生，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我的事？”夏稷霖笑道，“从前我大闹鏊元寺的时候也是这般，什么群臣激愤，上疏奏表，最后不还是过去了？说起来上次我整整禁足了三个月！”
“你以为这次还同上次一样吗？”
“是不一样。”夏稷霖不经意地瞥向里间，带着一丝得意，“上次我还是个少年，如今我却要成亲了。”
“呵。”夏芷的语气里是藏都不愿藏的轻蔑，“那个整日为你惹祸的贱籍女子？我看你是被她迷得神志不清了！”
“蔺启桐从前不也只是个大头兵吗？”夏稷霖的话精准地踩到夏芷的痛点，她顿时炸了毛。
“夏稷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揣了什么心思。你知道我看见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想到了谁吗？”
“够了！夏芷！”夏稷霖猛地一拍桌子。
“说来也怪，模样不像，气度不像，可她站在你身旁，分明就像极了申贵妃。”夏芷站起身，走到夏稷霖身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她环视四周，“你将这屋子装饰成申贵妃旧殿的样子，你整日里不思进取，你被过去死死困住，可是霖儿……你已经长大了，你何时才能睁开眼看看这世间，好好地认认真真地去活一遭？！”
“……”夏稷霖终于没再说话。
静室内，天青色的帷幔被吹起，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夏芷睁大眼睛看向夏稷霖：“她在里屋？”
夏稷霖的默认让夏芷更为恼怒，她沉声道：“现在，取消婚约，承书罪己，或许还能留有一命。等事态平息，再杀了她。”
“不可能！你休想！”
“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从前的事最多算你顽劣不堪，可现在单就暗娼馆一条便就触犯了铁律。”
“暗娼馆我从不曾参与，是通伯背地里在经营。况且京都暗娼馆何其多，难道人人都要被杀头？”
“你当真不知通伯在做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