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践踏,尘土飞扬。王盛骑在马上,期待地看向远方。

    茫茫沙原中,为首的江慕一身黑色盔甲,犹如黑色利剑,满含煞气从天地间而归。

    “将军,他们回来了。”身边的士兵激动道。

    王盛不语,直到江慕骑马前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躬身行礼,他似乎如梦初醒,连说几个好。

    这是自平西王走后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大败高息国,而这一次的大败,让高息国兵力损失惨重,短期内不能复起。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江慕想起了什么,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布裹着的包裹,丢到王盛的面前:“将军,幸不辱使命。”

    伴随着几下滚动,系紧着的布料松散开来,露出了内里血淋淋的人头。王盛与对方交战多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高息军队的主将。

    “好!”他大喝一声:“本将定回禀圣上,给诸位请功。”

    他翻身下马,拉住江慕,兴奋的往军营走。只是走了没几步,江慕却四处张望了几眼,神情中有几分落寞。

    半响,他终于忍不住扯了扯身边的王盛,压低声音扭捏道:“军师呢?她怎么没来?”

    王盛愣了一下:“哦,她啊……”

    江慕见他这副样子,急了:“难不成军师伤还没好?我就说当初不该让她冒险,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他边说着,边急匆匆地往秦茗的帐篷大步而去,却被王盛一把拦下。

    “站住!”王盛瞪了他一眼:“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她早就好了。”

    “那她怎么没来?她不知道我今日回营吗?”江慕问。

    王盛叹了口气:“自然是知道的,这事回头再说。”

    江慕被他的话搅合得心神不宁,可王盛却是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一直到他们复盘了这次战役的全过程,众人喝完了庆功酒,江慕才终于找到了机会,趁夜偷偷溜进了王盛的帐篷里。

    王盛原本醉意上头,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被江慕的动静弄得瞬间酒醒。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拿起湿毛巾擦了个脸,还没坐下就听见江慕急吼吼道:“军师究竟去哪了?我刚刚去帐篷找过她了,人不在,东西也没了。“

    王盛没好气道:“她走了。”

    “走哪去了?我要去找她,她伤还没完全好呢。”

    王盛气得将手里的毛巾摔到桌上:“江慕你小子昏头了吧!”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道:“她伤早好了,要你操心,你是能治伤还是能看病啊?”

    “伤既好了,那人呢?”江慕不服气道:“我们军营莫名其妙丢了个军师我还不能关心下吗?”

    “你那是关心吗?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那不是看上人家了吗?”王盛怒骂一句:“其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更何况人家还是……”

    “我告诉你江慕,她身份本就敏感,来军营都是偷偷来的,说出去那就是欺君之罪。而且不光她一人欺君,我们都欺君了!当初答应她留下的时候我也是跟她说好了,事成之后她就悄悄离开,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你别在这时候给我搞事情听见没?”

    “所以呢?”江慕不服气道:“用得上的时候就留下她,现在用不上了就一脚踢开,怕她连累你是吗?”

    “你小子!”王盛气得想揍他:“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吗?这次的胜利她就是首功,没有她我们早输惨了。你若是不敢去禀报圣上,我去说,押上我这次的军功都不要了也要帮她讨个公道。”

    江慕气势汹汹,满心满眼都是不服。他原以为自己的话会让王盛勃然大怒,却没料到王盛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扫了眼江慕,摇摇头,叹气道:“算了,你那点心思当本将看不出吗?还押上你的军功……她走之前我留过她,我说了用此次全部的军功去换取圣上的宽恕,是她自己不肯答应。她说她来就只是为了达成王爷的遗愿,如今大事已成,她只想回去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江慕心绪复杂。

    但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她无所求,所以就连留下等他大胜而归再走也不行吗?

    王盛瞥了他一眼:“至于你,郡主临走前让本将告诉你,她说你前途无量,但行事易冲动,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下后路,不管是任何人,都要保留三分怀疑,不可全信。”

    见江慕垂头丧气,王盛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也别泄气,记住她的话。三个月后是圣上的大寿,我到时候会带你进宫觐见圣上,说不定那个时候你还能见到她。”

    **

    三个月后。

    邱子殷立于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今日是边关军队进城觐见的日子,英朗的将士们身穿盔甲骑着高马井然有序地入城,街道两旁是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声音,间或有怀春的少女将手中的花枝抛向看中的将士,以期许获得他们的注意。

    “这次边关大捷,圣上龙心大悦,王盛怕是要青云直上了。”身后的友人倒了杯茶,淡淡道。

    邱子殷转身坐下:“立此大功,理所应当。”

    “是啊,”友人感慨:“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当初全国上下对高息国闻之丧胆,谁能料想到还会有今日的荣光。”

    他正说着,楼下却传来一阵欢呼声。友人探头瞧了瞧,微微一笑:“原来是那位江小将军。”

    “江慕?”邱子殷问。

    友人颔首:“这位江小将军可不得了,在战场以一当百,立下赫赫战功,圣上对他可谓是寄予厚望。这次来京觐见,我听说诸多世家都盯上了这颗明日之星,想与他结亲。虽说他家世普通,但以他的战功和本人的资质,锦绣前程都已尽在眼前。”

    他忽而又看向了邱子殷:“对了,子殷,我听说你家里人最近也在给你看亲了?”

    邱子殷微一皱眉,显然是不太想提起这件事。

    友人却不放过他:“可有相中的对象?你邱子殷向来心高气傲,普通女子皆看不上,也不知道哪家的闺秀能入你的眼。要不我替你参考下?”

    “我如今一心为国,暂时还没这方面的想法。”邱子殷断然拒绝。

    “为国跟成家又不冲突,”友人笑道:“只是如今都城多痴情人,之前冯丞相与文仪郡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众人都觉得冯丞相会冲着圣上的面子与文仪郡主相敬如宾,哪知道竟然是文仪郡主先过不下去了。他们和离之后,我还以为冯丞相会娶了你家秋秋,结果他至今孑然一身,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听见友人提起冯业,邱子殷下意识皱眉:“秋秋与他并无关系,切莫瞎说。”

    “不说不说,”友人忙道:“不过文仪郡主那般强求也落不到个好下场,可见娶妻还是得娶意中人。只是子殷兄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是否真的一个让你动心的女子都没有?”

    邱子殷没有说话。

    动心的人?他自问是没有的,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起了观世居人。

    这一年里,他与这位观世居人通信密切,无话不谈。论心迹论追求论见解,邱子殷从未见过与他如此契合的人。若不是对方迟迟不肯相见,他甚至恨不得与他整日相对,时时不离身。

    只是,在这长达一年的通信中,他偶尔能从对方的信笺中嗅到丝丝清香,而那些香气很像是家里的女辈爱用的味道。他曾怀疑过观世居人的真实身份,也为此追问过梁秋秋,但每次找到梁秋秋问起此事,梁秋秋都是一副咬死不开口的样子。

    他不由得猜想过这位观世居人是否是一位女子?如果这是真的……

    邱子殷摇了摇头,算了,应该还是他多想了。

    “子殷,子殷,”身边的友人喊他:“你看看那边,可是你家秋秋?”

    邱子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对面的茶楼上,梁秋秋正兴高采烈地围观着下方进城的军队,而她对面坐着的人倒是出乎了邱子殷的意料。

    “那是?”友人狐疑道:“文仪郡主?子殷,你家秋秋何时与文仪郡主这么要好了?她们不是情敌吗?”

    邱子殷没说话,却盯紧了对面的茶楼。

    梁秋秋并未看见他,她看了一会热闹后,坐回了位置上,一口气喝下了杯中的水。

    秦茗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心,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梁秋秋有点心虚:“怎么了?我喝水也有问题?”

    秦茗摇摇头,提壶给她续上:“没问题,只是之前见你的时候你还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喝水都是小口抿,怎么现在如同牛饮了?”

    “之前是之前——”梁秋秋道:“其实我在其他时候也是这样的,被家里人看见我这副模样肯定要骂死我。”

    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砸砸嘴道:“不过你带的这个可真好喝?叫什么啊?”

    “荷香露,边关特产,一小瓶五十两银子。”

    “这么贵!”梁秋秋瞪大双眼:“你也太有钱了。不对,你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之前还那……那样对你,你忽然请我喝这么贵的东西,莫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她警惕道:“我告诉你,我可没钱赔你,而且我跟冯哥哥早断了联系,帮不了你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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