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阿楚一下子愣住了。
白日在巡察司的回忆涌入了脑海里，阿楚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明霜看着阿楚奇奇怪怪的表情，也没有多问。她与灵昭二人收拾好了案几，对阿楚说道：“夜深了，阿楚好好休息吧。”
阿楚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急急说道：“明霜姐姐可知道苏大人和谢城主的关系？”
明霜停住了脚步，细细回想着：“略有听闻。好像在苏公子还未成年之时，谢城主收留过苏公子一段时间。”
灵昭接过话：“苏公子不喜欢别人探寻他的过去。阿楚姑娘莫要惹事了。”
阿楚点了点头。目送着灵昭二人走出房间。
*
夜已过半，阿楚却毫无睡意。
她躺在榻上，掰着手指数：一、二、三……
来人世已经半月多了呢。
事情有顺遂也有曲折。不管如何，已经离苏漠很近了。
只不过阿楚觉得，自己对人间的了解实在太少。
好多阴险狡诈邪恶之事都只能从话本里了解，却从未真实地感受过。
可能因为自己本身就术法武功高强，普通的恶人不能奈自己如何。
那像年小远、灵昭、明霜等一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又该如何面对这些强权无理的恶人呢？
人世的不公，就像是阴沟里的污泥，总是难以见光。
难道因为自己看不见，就当这些不存在吗？
阿楚坐起身来，趿上鞋子，走到窗边。
窗外的圆月，恰好垂在海棠树枝头上。
如黄金玉盘一样，光辉耀眼。
海上升明月和这悬月挂枝头的美景，大抵是差不多的。
但是海底的纯净，却是人间难及。
还好有苏漠。他一如往昔，初心不变，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阿苏。
想到苏漠，阿楚满心都是欢喜。
就算他对她冷漠至极，言语苛刻，也绝不是他的本意。
阿楚心下想着，也不知道苏漠白日里受的伤，可恢复得差不多了？
少女凝思许久，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提上鞋子，悄悄打开门，黑夜铺面而来的瞬间，将她的身影融了进去。
阿楚双手紧紧扯着披风的领口，似做贼一般，神色慌张。
苏漠的院子在哪里？
那是……
洛嫦居。
哦，是灵昭和明霜的院子，她们曾提到过，还邀请阿楚前去小憩。但是因为时间不合宜而未能成行。
连川庭——苏漠说过，那是男子的居所，年小远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苏漠的院子在哪里？
一般来说，人世的府邸坐北朝南，主人的院子都会在东边。
她向东边走去，果然有一条青石小路。
小路两遍翠竹茂密，竟然和巡察司的布局大为相似。
难不成巡察司是按照苏漠的喜好来布置的？
怎么可能。阿楚自嘲的一笑，苏漠就算武力高强，也没有掌管巡察司的权利。
她顺着小路走到头，是一处用竹篱笆围着的小院子。
上书匾额：临书院。
阿楚看不太懂，踏入院子。
有一颗极大的樟树，立在院子中央。下方摆着石桌石凳，旁边修了一个水池，温热的水汽蒸腾而出。看起来极为雅致。
小院寂静无声，早已息了烛火。
这个时候，苏漠应该是休息了。
阿楚踮着脚，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房门。
——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当阿楚纤纤十指刚摸到门扉之时。
一道锐利的剑光从头顶劈了下来，径直砍向她的手臂！
阿楚身形急速后退，荡起的黑色披风传来裂帛之声，竟是被那长剑撕去一角。
那人夜行衣装扮，看不清面貌，但是看身材动作绝对不是苏漠。
阿楚情急，大喊了一句：“壮士饶命！我不是坏人！”
人间话本子里都是这么求饶的吧？
可是他却不依不饶，挥着剑追砍过来。
阿楚施展轻功，跃上了院子中间那颗巨大的香樟树上。
她身轻如燕，脚尖轻点树枝，跳跃飞舞，如浮光掠影让人无法追及。
那人的轻功，看似也不怎么样嘛。
阿楚洋洋得意起来。步伐稍缓，放慢了动作。
却不料长长的披风，刮在了树杈上。
带着阿楚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噗通摔下了树！
黑衣人的长剑啪地一声钉在阿楚颈侧。
阿楚面露惊慌之色，绝望喊道：“苏漠救我！”
临书院的房间亮起了一抹烛光。
门吱呀打开，走出了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袍的男子。
夜色浓厚，阿楚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声音低沉：“十夜，放了这位姑娘。”
黑衣人领命，将长剑抽出，收回刀鞘内。垂首行礼道：“大人，这人鬼鬼祟祟，半夜摸到您的门前……”
紫袍男子和煦一笑：“我知道。可是苏漠都找上门了，我怎么好私自扣留她呢。”
阿楚挣扎着坐起身，只看到苏漠站在临书院的院门口。
阿楚扑了扑脏兮兮的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漠还是那个样子，神情好似万古不变的寒冰。他眉眼轻敛，思量了片刻，缓缓踱着步子走到阿楚跟前，并未垂眸看她，而是向那紫袍男子，双手交叠，行了个礼：“阿楚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
阿楚一头雾水：这紫袍男子是何人？
却听到紫袍男子说：“无妨，既然是你院中的人，带走便是。”
苏漠俯下身子，拎着阿楚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拽了起来。
阿楚有些不服气，挣脱开苏漠的手，一把扯掉了披风，指着那个叫十夜的黑衣人嚷道：“刚才若不是被树杈勾住了披风，我也不会被他挟制住。”
一时间小小的院落寂静无声。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中间那个女子。
阿楚一身粉色襦裙在月光下映射出柔和的光辉，然而比这衣裙更让人瞩目的是她的脸。
如皎月兮似清风语，如幻光兮又披寒酥。
苏漠一把揪住阿楚的领子，缓缓说道：“再多说一句就割了你的舌头。”
紫袍男子从惊艳中回过神，轻笑道：“无妨，佳人好身手，看来苏府确实是卧虎藏龙。”
苏漠却没有接过话茬，只是俯身行了一礼：“惊扰了大人，待苏某回去惩治她。”
然后拉着阿楚头也不回走出了院子。
*
苏漠走得又快又急，拖着阿楚向北行去。阿楚被拖得急了，开始抗议：“方才那个男子是谁？你为何这么恭敬？”
苏漠松开手，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是将你撵出了苏府？”
阿楚喏喏道：“我不放心你……”
二人立在园林中，身侧流水假山，月影憧憧，唯有清风荡在衣袍间。
前一日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让苏漠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苏漠问出了深藏内心已久的话：“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阿楚咬着唇——他这般问我，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听实话吗？
阿楚狠下心，一口气说道：“苏漠，我本是南海的鲛人，化生来到陆地就是为了寻找你。”
阿楚神情真挚地看着苏漠。
苏漠眼中水波潋滟，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你是不是还要说，我也是鲛人，是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一场意外导致失忆而忘了你？”
阿楚不可置信：“你……都知道了？”
呵。拖着浓重鼻音的拟声词从苏漠的唇角溢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楚：“这个借口，已经有人用过了。”
惠阳城的千金小姐们为了接近苏漠无所不用其极，这么离谱的借口居然都有人用。
阿楚思来想去，斟酌着开了口：“其实也不全是你猜的那样……你我都是鲛人，以前在南海是交心的挚友……”
苏漠眉头一挑——交心的挚友？
那日官宴上，阿楚是怎么说的来着？
“阿楚此心，此身，余生，皆只属于苏漠一人。”
啧。真肉麻。
苏漠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
阿楚试探着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南海的回忆？”
苏漠的神情未有变化。
阿楚再问：“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所有的鲛人化生之后都是成年人类，只单单你一个，是从婴孩开始重历人世？”
苏漠如古井深潭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
阿楚犹豫着：“因为……”
她一字一顿说道：“因为，是我亲眼看着你进入了化生门。”
弱柳扶风，望舒映潭。黑夜寂静无声，只有少女灵动的声音随风而荡。
苏漠一步走到阿楚面前，低头看向她。
眸子里带着探究和疑惑。
阿楚紧紧盯着苏漠那双眼，想要从里面看出来一丝熟识，一丝温情，一丝暖意。
但是没有。
他依然如极地冰雪一般，源源不断向外倾泻着寒意。
苏漠淡然开口：“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阿楚笑了。
她眼神清亮，瞳仁里映着苏漠的脸。
声音清脆，如山谷内空灵的鸟鸣。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无妨，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
“你会想起阳光透过海面投射在五彩斑斓的珊瑚上，会想起深不见底的海沟所隐藏巨大而邪恶的海兽，会想起我们的族人在温暖回溯的海流中顺流而下寻找新的栖地，会想起海宫屋檐上如明月一样光辉四射的夜明珠。”
“还有，你一定会想起我。”
少女的眉眼如清风明月，笑容暖如负喧。她脸上，明明还有一道泪痕。
苏漠定定看着阿楚，心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融化。
他抬起手，铁骨扇轻轻敲在阿楚的肩上，语气平缓：“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在意。”
“就算以前我在南海的生活是如何多姿多彩，结识了很多朋友，但是这些于我而言都是过去的经历。”
“不如你再说一个借口，看看能不能打动我。”
阿楚转了转眼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助你达成所愿。”
白日在巡察司的回忆涌入了脑海里，阿楚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明霜看着阿楚奇奇怪怪的表情，也没有多问。她与灵昭二人收拾好了案几，对阿楚说道：“夜深了，阿楚好好休息吧。”
阿楚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急急说道：“明霜姐姐可知道苏大人和谢城主的关系？”
明霜停住了脚步，细细回想着：“略有听闻。好像在苏公子还未成年之时，谢城主收留过苏公子一段时间。”
灵昭接过话：“苏公子不喜欢别人探寻他的过去。阿楚姑娘莫要惹事了。”
阿楚点了点头。目送着灵昭二人走出房间。
*
夜已过半，阿楚却毫无睡意。
她躺在榻上，掰着手指数：一、二、三……
来人世已经半月多了呢。
事情有顺遂也有曲折。不管如何，已经离苏漠很近了。
只不过阿楚觉得，自己对人间的了解实在太少。
好多阴险狡诈邪恶之事都只能从话本里了解，却从未真实地感受过。
可能因为自己本身就术法武功高强，普通的恶人不能奈自己如何。
那像年小远、灵昭、明霜等一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又该如何面对这些强权无理的恶人呢？
人世的不公，就像是阴沟里的污泥，总是难以见光。
难道因为自己看不见，就当这些不存在吗？
阿楚坐起身来，趿上鞋子，走到窗边。
窗外的圆月，恰好垂在海棠树枝头上。
如黄金玉盘一样，光辉耀眼。
海上升明月和这悬月挂枝头的美景，大抵是差不多的。
但是海底的纯净，却是人间难及。
还好有苏漠。他一如往昔，初心不变，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阿苏。
想到苏漠，阿楚满心都是欢喜。
就算他对她冷漠至极，言语苛刻，也绝不是他的本意。
阿楚心下想着，也不知道苏漠白日里受的伤，可恢复得差不多了？
少女凝思许久，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提上鞋子，悄悄打开门，黑夜铺面而来的瞬间，将她的身影融了进去。
阿楚双手紧紧扯着披风的领口，似做贼一般，神色慌张。
苏漠的院子在哪里？
那是……
洛嫦居。
哦，是灵昭和明霜的院子，她们曾提到过，还邀请阿楚前去小憩。但是因为时间不合宜而未能成行。
连川庭——苏漠说过，那是男子的居所，年小远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苏漠的院子在哪里？
一般来说，人世的府邸坐北朝南，主人的院子都会在东边。
她向东边走去，果然有一条青石小路。
小路两遍翠竹茂密，竟然和巡察司的布局大为相似。
难不成巡察司是按照苏漠的喜好来布置的？
怎么可能。阿楚自嘲的一笑，苏漠就算武力高强，也没有掌管巡察司的权利。
她顺着小路走到头，是一处用竹篱笆围着的小院子。
上书匾额：临书院。
阿楚看不太懂，踏入院子。
有一颗极大的樟树，立在院子中央。下方摆着石桌石凳，旁边修了一个水池，温热的水汽蒸腾而出。看起来极为雅致。
小院寂静无声，早已息了烛火。
这个时候，苏漠应该是休息了。
阿楚踮着脚，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房门。
——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当阿楚纤纤十指刚摸到门扉之时。
一道锐利的剑光从头顶劈了下来，径直砍向她的手臂！
阿楚身形急速后退，荡起的黑色披风传来裂帛之声，竟是被那长剑撕去一角。
那人夜行衣装扮，看不清面貌，但是看身材动作绝对不是苏漠。
阿楚情急，大喊了一句：“壮士饶命！我不是坏人！”
人间话本子里都是这么求饶的吧？
可是他却不依不饶，挥着剑追砍过来。
阿楚施展轻功，跃上了院子中间那颗巨大的香樟树上。
她身轻如燕，脚尖轻点树枝，跳跃飞舞，如浮光掠影让人无法追及。
那人的轻功，看似也不怎么样嘛。
阿楚洋洋得意起来。步伐稍缓，放慢了动作。
却不料长长的披风，刮在了树杈上。
带着阿楚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噗通摔下了树！
黑衣人的长剑啪地一声钉在阿楚颈侧。
阿楚面露惊慌之色，绝望喊道：“苏漠救我！”
临书院的房间亮起了一抹烛光。
门吱呀打开，走出了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袍的男子。
夜色浓厚，阿楚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声音低沉：“十夜，放了这位姑娘。”
黑衣人领命，将长剑抽出，收回刀鞘内。垂首行礼道：“大人，这人鬼鬼祟祟，半夜摸到您的门前……”
紫袍男子和煦一笑：“我知道。可是苏漠都找上门了，我怎么好私自扣留她呢。”
阿楚挣扎着坐起身，只看到苏漠站在临书院的院门口。
阿楚扑了扑脏兮兮的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漠还是那个样子，神情好似万古不变的寒冰。他眉眼轻敛，思量了片刻，缓缓踱着步子走到阿楚跟前，并未垂眸看她，而是向那紫袍男子，双手交叠，行了个礼：“阿楚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
阿楚一头雾水：这紫袍男子是何人？
却听到紫袍男子说：“无妨，既然是你院中的人，带走便是。”
苏漠俯下身子，拎着阿楚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拽了起来。
阿楚有些不服气，挣脱开苏漠的手，一把扯掉了披风，指着那个叫十夜的黑衣人嚷道：“刚才若不是被树杈勾住了披风，我也不会被他挟制住。”
一时间小小的院落寂静无声。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中间那个女子。
阿楚一身粉色襦裙在月光下映射出柔和的光辉，然而比这衣裙更让人瞩目的是她的脸。
如皎月兮似清风语，如幻光兮又披寒酥。
苏漠一把揪住阿楚的领子，缓缓说道：“再多说一句就割了你的舌头。”
紫袍男子从惊艳中回过神，轻笑道：“无妨，佳人好身手，看来苏府确实是卧虎藏龙。”
苏漠却没有接过话茬，只是俯身行了一礼：“惊扰了大人，待苏某回去惩治她。”
然后拉着阿楚头也不回走出了院子。
*
苏漠走得又快又急，拖着阿楚向北行去。阿楚被拖得急了，开始抗议：“方才那个男子是谁？你为何这么恭敬？”
苏漠松开手，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是将你撵出了苏府？”
阿楚喏喏道：“我不放心你……”
二人立在园林中，身侧流水假山，月影憧憧，唯有清风荡在衣袍间。
前一日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让苏漠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苏漠问出了深藏内心已久的话：“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阿楚咬着唇——他这般问我，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听实话吗？
阿楚狠下心，一口气说道：“苏漠，我本是南海的鲛人，化生来到陆地就是为了寻找你。”
阿楚神情真挚地看着苏漠。
苏漠眼中水波潋滟，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你是不是还要说，我也是鲛人，是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一场意外导致失忆而忘了你？”
阿楚不可置信：“你……都知道了？”
呵。拖着浓重鼻音的拟声词从苏漠的唇角溢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楚：“这个借口，已经有人用过了。”
惠阳城的千金小姐们为了接近苏漠无所不用其极，这么离谱的借口居然都有人用。
阿楚思来想去，斟酌着开了口：“其实也不全是你猜的那样……你我都是鲛人，以前在南海是交心的挚友……”
苏漠眉头一挑——交心的挚友？
那日官宴上，阿楚是怎么说的来着？
“阿楚此心，此身，余生，皆只属于苏漠一人。”
啧。真肉麻。
苏漠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
阿楚试探着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南海的回忆？”
苏漠的神情未有变化。
阿楚再问：“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所有的鲛人化生之后都是成年人类，只单单你一个，是从婴孩开始重历人世？”
苏漠如古井深潭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
阿楚犹豫着：“因为……”
她一字一顿说道：“因为，是我亲眼看着你进入了化生门。”
弱柳扶风，望舒映潭。黑夜寂静无声，只有少女灵动的声音随风而荡。
苏漠一步走到阿楚面前，低头看向她。
眸子里带着探究和疑惑。
阿楚紧紧盯着苏漠那双眼，想要从里面看出来一丝熟识，一丝温情，一丝暖意。
但是没有。
他依然如极地冰雪一般，源源不断向外倾泻着寒意。
苏漠淡然开口：“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阿楚笑了。
她眼神清亮，瞳仁里映着苏漠的脸。
声音清脆，如山谷内空灵的鸟鸣。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无妨，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
“你会想起阳光透过海面投射在五彩斑斓的珊瑚上，会想起深不见底的海沟所隐藏巨大而邪恶的海兽，会想起我们的族人在温暖回溯的海流中顺流而下寻找新的栖地，会想起海宫屋檐上如明月一样光辉四射的夜明珠。”
“还有，你一定会想起我。”
少女的眉眼如清风明月，笑容暖如负喧。她脸上，明明还有一道泪痕。
苏漠定定看着阿楚，心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融化。
他抬起手，铁骨扇轻轻敲在阿楚的肩上，语气平缓：“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在意。”
“就算以前我在南海的生活是如何多姿多彩，结识了很多朋友，但是这些于我而言都是过去的经历。”
“不如你再说一个借口，看看能不能打动我。”
阿楚转了转眼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助你达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