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烺的戏弄（一）
白衣少年看两人相互愣愣对视，完全忽略他的控诉，忧伤道，“唉，这便是上天对我偷吃的惩罚吗？好不容易完成今天的工作了，本想趁司天监监正忙的这空当偷吃樱桃，逍遥自在片刻，没想到逃过了监正的唠叨，却没逃过这一劫，都是命数啊。”
楚良玉道，“大巫祝莫要责怪，我们所来是有一事相求，如果阁下愿意行举手之劳，我令昭公主有无数上好的贡品樱桃送到府上。”
听到楚良玉此言，白衣少年微怔，随后眼睛一转，低头暗自嘀咕道，“……是了，今天是浴佛节，来也不奇怪……”然后抬头摆正姿色，正经向二人行礼，“卑职见过令昭公主，……以及这位？”
叶敛锋也恭敬回礼，“我乃燕邶王世子叶谨之。”
白衣少年眉眼微弯，像狐狸一样笑眯眯道，“啊呀，真是有失远迎，居然同时有两位大人物造访司天监，在下名唤烺，任司天监少监，不知二位找我有何用处呢？”
说着，忽而像想起什么，补充道，“刚才急着偷吃樱桃，忘记换下礼服了，请二位不要见怪……虽说即使你们见怪，我也懒得再去专门换回男装就是了。”
烺约莫十五六岁，面容清秀似女子，雌雄莫辨，乍一看别人会理所当然地将他认作女郎。可仔细一瞧，他只不过是面敷脂粉，化女子妆容，外加披散长发，身着女装，都是特意打扮成女子模样的，他本人确确实实是个男子。
楚良玉笑道，“你原来是个男子，我们刚才在兰汤池子旁观看你的舞蹈，还以为你是个神仙妹妹，容姿双绝，叫我看了都汗颜，真是不得了。”
烺道，“嗨，我也不是自愿扮做女装，是有什么劳什子的规矩传下来，恭迎天帝必须要神女祭祀，可司天监里目前没有能当此大任的女巫祝，都怪我这副皮囊长得像女子，就被他们拉来鱼目混珠了。”说着，大叹道，“真是麻烦死人了，起一大早来准备，你是不知道有多麻烦，烺我宝贵的精力又被浪费了。”
烺说完，状似精疲力尽般躺倒在檀木椅上，口中哼唱道，“我本清都山水郎，下班摸鱼很猖狂。”
楚良玉道，“哈哈哈，不若这样想，烺阁下神力无边，远超众人，最重要的角色自然要最厉害的人物来担当。”
烺听了极为高兴，“你这话说的叫人心里舒坦多了，说吧，你们有什么忙，冲着你令昭公主和燕邶王世子的身份我也不得不帮啊。”
楚良玉和叶敛锋相互对视，随后将二人被如何指婚，又是如何心有不愿，想让司天监的巫祝帮忙阻止这场婚事的全部细细道来。
烺听完他们想让他做的事后大张嘴巴，“你们想这样抗婚？啊呀啊呀，真是乱了套了。”烺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低声嘀咕道，“这可是叫我给雍王去信，得罪了雍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这人又是令昭公主……”
随后，烺抬头，犹犹豫豫道，“令昭公主，不是我不想帮忙，是这事实在是非常难办……这样吧，先让我给你们卜过一卦看看，看看你们二人姻缘如何，如果卦象确实说明你们二人不和，那自然好办。”
烺领二人走到窗下的卦案前，如若不说，楚良玉断然不会以为这是卜卦用的案几。案上散乱摆着谶纬之书，打眼望去，《河图》、《洛书》、《论语谶》……等等五花八门皆有，还有算盘，笔墨纸砚一类，杂乱之极，角落里还有似乎像是寻常女子喜爱的剪纸样品。
烺盘腿屈膝坐了下来，他用单手托着头，貌似无聊地伸手向那废墟中摸索过去，摸了半天，疑惑道，“啊呀，我的卜卦铜钱呢？难道叫师兄拿走用了？”
楚良玉感到自己即将忍不住发笑，见旁边叶敛锋已经用手背覆面，肩膀不住颤抖，也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烺终于放弃，眼睛瞟到旁边滚落一地的樱桃，对叶敛锋说道，“嗳，你去取几颗樱桃来，我放弃了，就用那个起卦吧。”
楚良玉有所惊讶，平常卜卦，或者用龟甲或者用铜钱，用樱桃如何起卦？她心中升起几分好奇。叶敛锋强敛下笑意，走到一旁随意拾起了几颗樱桃，转而递给烺。
那几枚樱桃因为刚才摔到地上，有的裂出了细纹，烺接过樱桃，仔细观察挑选出三颗樱桃，又从案几的废墟中变法术般摸出一个褚褐色小碗，认真道，“你们可别笑我案几散乱，我告诉你们嗷，越散乱越好，越散乱，就越有天道玄机内涵其中。”
烺清出一片空地，用小碗倒扣住三颗樱桃，轻轻在卦案上摇动小碗，然后闭目默念，神神叨叨的样子让楚良玉新奇极了。楚良玉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忽而听见叶敛锋轻声唤道，“喂”，她下意识转头，却看叶敛锋一副促狭的笑容，另一侧肩膀被人捏了一下。
原来叶敛锋刚才去捡樱桃时，手指上沾染了樱桃汁水，此时趁她不注意竟然抹在她的衣裙上。楚良玉恼怒道，“你是小孩吗？”二人于是打闹起来。
此时烺忽然道，“这幅样子，你们确定不想成婚？”二人被喝止了，面色略有尴尬。烺说着睁开眼睛，伸手揭开小碗。他们一看，碗中的樱桃东倒西歪，有的果皮上的裂纹受到小碗的撞击，更一步加深了。
这便是卦象吗？楚良玉全然不懂樱桃的位置和细纹能说明什么，叶敛锋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风景。烺看着卦象陷入沉思，忽而又伸手从书堆中翻找半天，终于取出一卷没有书签的书，拆开来仔细查找。
烺翻找片刻，指节停在书上一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将那段文字看了又看，似乎不可置信一样，看他的样子，楚良玉是抓心挠肝般的好奇，也探头想看看那段文字是什么。
谁知这时烺好像看够了，一把将书扣在桌上，惊了楚良玉一下。烺对二人表情沉重地说，“你们小夫妻是拿我寻开心吗？你们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此言一出，楚良玉大惊失色，全然摸不着头脑。叶敛锋眼中也露出讶异，道，“烺阁下何处此言？您若不信，大可以打听打听，我们二人只是有婚约，还未成婚。”楚良玉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烺闻言，看二人不像说谎，瞪大了眼睛，口中啧啧称奇道，“了不起，了不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卦象，真是奇了怪了……如果你们二人不是已经成婚，那末你们二人就是有妙不可言的缘分，因为你们二人的命格已经紧密缠绕在了一起，再难分离。”
楚良玉呆呆，她虽然不信神佛，但听到所谓“命格交缠”的言论也不由得被唬住了，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确定不是你卜错了？”
烺回绝道，“断无这种可能，我可是神通广大，从来没有我卜错过的卦。”叶敛锋不甚感兴趣，说道，“‘命格交缠’又如何？你只需要说，如今卦象是这样，你会不会帮我们？”
看叶敛锋强硬的模样，烺犹豫一下，口中嘀咕道，“‘命格交缠’嘛，我还是推荐你们小心一下，毕竟以后可能……”
被叶敛锋一瞪，烺吓了一跳，连忙道，“帮帮帮，强扭的瓜不甜，我都懂的，我这就写信劝阻雍王，您二位请稍等片刻。”
烺于是抽出信笺和笔墨，开始写写画画。楚良玉见最终还是诉诸了威吓手段，不由得无奈，与叶敛锋等待烺停笔。约莫片刻后，烺将信笺封存，轻轻摆在桌上。
楚良玉谢过烺，正欲伸手去拿，烺却用一根手指按住信笺，望着叶敛锋问道，“叶敛锋，燕邶王世子……你是延康公主之子，也身负皇室血脉，同时，你还是宫廷中传言的所谓‘不祥之人’。”
叶敛锋静默，眼中露出一种冰冷异常的神色，对待烺的发言不置可否。楚良玉察觉道，这幅表情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神色。烺忽而微微一笑，“不必那么紧张，我只是看我们有缘，顽劣的心性上来了，想好心告诉你几句话。”
“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我的师父曾为你卜卦，你可知是什么卦象？……恐怕也没人会告诉你，他算出你是会颠覆王朝之人，或许便是与这有关吧。”说完，烺恶作剧般地一笑，“好了，拿走吧。”
而叶敛锋听完这番言论，忽而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神色恢复平常，道，“多谢少监帮忙。”楚良玉于是伸手接过信笺。
二人起身告别烺，烺也微笑点头致意。他们走向门口即将离开，身后忽然响起烺的声音，“慢着，虽说我已帮了你们二人写信，但这信你们也不是想拿就能拿走的，你们要知道这背后的风险不可谓不大，我也是承担了诸多风险的，公平起见，我向你们二人要些酬劳不过分吧？”
叶敛锋道，“那是自然，少监尽可以开口，令昭公主自会将所求一切奉上。”
烺慢慢露出一个不太善意的笑容，“这司天监的日子，一天天的可是无聊紧了，不若你们就给我演一场好戏看看吧。”
话音刚落，从卜卦的卦案上忽的窜出一个白色影子，撞向楚良玉。她没想到那不大点的身影有这么大的力量，惊呼一声，手吃痛松开，那白色影子就抢走了信笺要向门口奔去。叶敛锋反应极快，要伸手去抓那白色影子，楚良玉反应也不慢，转身也去抢夺，两人一个猝不及防撞到一起，胳膊腿打架，竟然狠狠摔在一起。
见他们二人暂时不再追来，那白色身影停下了，仿佛正在嘲笑他们。他们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张不大的白色剪纸小人，用画笔画的有鼻子有眼，一张笑脸正对着他们，刚刚楚良玉看见卦案上有娱乐用的剪纸样品，那白色小人就是样品之一。此刻竟然被施加法术一样能够自主活动，跑跑跳跳如同小童。
那纸人停下嘲讽，正是抓住它的大好时机，两人都欲起身去抓住纸人，却觉手腕上被拉力狠狠一拽，拽得失去平衡，险些跌落在地。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楚良玉和叶敛锋的手腕竟然被一根红色的丝线系在一起。
烺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我倒想试试你们的诚心，你们口口声声不想成婚，感情真的有那么差吗？我就偏叫你们手腕绑在一起，以一天为期，你们如果能合作抓到纸人，抢回信笺，自然由你们处置；如果抢不回纸人，也是命数使然，我看就乖乖听父母之言结成一对佳偶也不错。”
烺着一身白衣笑着坐回檀木雕花椅上，刚才谁说他是飘飘欲仙的仙子？此刻在楚良玉看来，这是个半点仙风道骨都没有的顽童。
她心中叹气，有求于人的总归是他们，烺有意刁难戏弄，他们也只能接受。
楚良玉道，“大巫祝莫要责怪，我们所来是有一事相求，如果阁下愿意行举手之劳，我令昭公主有无数上好的贡品樱桃送到府上。”
听到楚良玉此言，白衣少年微怔，随后眼睛一转，低头暗自嘀咕道，“……是了，今天是浴佛节，来也不奇怪……”然后抬头摆正姿色，正经向二人行礼，“卑职见过令昭公主，……以及这位？”
叶敛锋也恭敬回礼，“我乃燕邶王世子叶谨之。”
白衣少年眉眼微弯，像狐狸一样笑眯眯道，“啊呀，真是有失远迎，居然同时有两位大人物造访司天监，在下名唤烺，任司天监少监，不知二位找我有何用处呢？”
说着，忽而像想起什么，补充道，“刚才急着偷吃樱桃，忘记换下礼服了，请二位不要见怪……虽说即使你们见怪，我也懒得再去专门换回男装就是了。”
烺约莫十五六岁，面容清秀似女子，雌雄莫辨，乍一看别人会理所当然地将他认作女郎。可仔细一瞧，他只不过是面敷脂粉，化女子妆容，外加披散长发，身着女装，都是特意打扮成女子模样的，他本人确确实实是个男子。
楚良玉笑道，“你原来是个男子，我们刚才在兰汤池子旁观看你的舞蹈，还以为你是个神仙妹妹，容姿双绝，叫我看了都汗颜，真是不得了。”
烺道，“嗨，我也不是自愿扮做女装，是有什么劳什子的规矩传下来，恭迎天帝必须要神女祭祀，可司天监里目前没有能当此大任的女巫祝，都怪我这副皮囊长得像女子，就被他们拉来鱼目混珠了。”说着，大叹道，“真是麻烦死人了，起一大早来准备，你是不知道有多麻烦，烺我宝贵的精力又被浪费了。”
烺说完，状似精疲力尽般躺倒在檀木椅上，口中哼唱道，“我本清都山水郎，下班摸鱼很猖狂。”
楚良玉道，“哈哈哈，不若这样想，烺阁下神力无边，远超众人，最重要的角色自然要最厉害的人物来担当。”
烺听了极为高兴，“你这话说的叫人心里舒坦多了，说吧，你们有什么忙，冲着你令昭公主和燕邶王世子的身份我也不得不帮啊。”
楚良玉和叶敛锋相互对视，随后将二人被如何指婚，又是如何心有不愿，想让司天监的巫祝帮忙阻止这场婚事的全部细细道来。
烺听完他们想让他做的事后大张嘴巴，“你们想这样抗婚？啊呀啊呀，真是乱了套了。”烺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低声嘀咕道，“这可是叫我给雍王去信，得罪了雍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这人又是令昭公主……”
随后，烺抬头，犹犹豫豫道，“令昭公主，不是我不想帮忙，是这事实在是非常难办……这样吧，先让我给你们卜过一卦看看，看看你们二人姻缘如何，如果卦象确实说明你们二人不和，那自然好办。”
烺领二人走到窗下的卦案前，如若不说，楚良玉断然不会以为这是卜卦用的案几。案上散乱摆着谶纬之书，打眼望去，《河图》、《洛书》、《论语谶》……等等五花八门皆有，还有算盘，笔墨纸砚一类，杂乱之极，角落里还有似乎像是寻常女子喜爱的剪纸样品。
烺盘腿屈膝坐了下来，他用单手托着头，貌似无聊地伸手向那废墟中摸索过去，摸了半天，疑惑道，“啊呀，我的卜卦铜钱呢？难道叫师兄拿走用了？”
楚良玉感到自己即将忍不住发笑，见旁边叶敛锋已经用手背覆面，肩膀不住颤抖，也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烺终于放弃，眼睛瞟到旁边滚落一地的樱桃，对叶敛锋说道，“嗳，你去取几颗樱桃来，我放弃了，就用那个起卦吧。”
楚良玉有所惊讶，平常卜卦，或者用龟甲或者用铜钱，用樱桃如何起卦？她心中升起几分好奇。叶敛锋强敛下笑意，走到一旁随意拾起了几颗樱桃，转而递给烺。
那几枚樱桃因为刚才摔到地上，有的裂出了细纹，烺接过樱桃，仔细观察挑选出三颗樱桃，又从案几的废墟中变法术般摸出一个褚褐色小碗，认真道，“你们可别笑我案几散乱，我告诉你们嗷，越散乱越好，越散乱，就越有天道玄机内涵其中。”
烺清出一片空地，用小碗倒扣住三颗樱桃，轻轻在卦案上摇动小碗，然后闭目默念，神神叨叨的样子让楚良玉新奇极了。楚良玉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忽而听见叶敛锋轻声唤道，“喂”，她下意识转头，却看叶敛锋一副促狭的笑容，另一侧肩膀被人捏了一下。
原来叶敛锋刚才去捡樱桃时，手指上沾染了樱桃汁水，此时趁她不注意竟然抹在她的衣裙上。楚良玉恼怒道，“你是小孩吗？”二人于是打闹起来。
此时烺忽然道，“这幅样子，你们确定不想成婚？”二人被喝止了，面色略有尴尬。烺说着睁开眼睛，伸手揭开小碗。他们一看，碗中的樱桃东倒西歪，有的果皮上的裂纹受到小碗的撞击，更一步加深了。
这便是卦象吗？楚良玉全然不懂樱桃的位置和细纹能说明什么，叶敛锋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风景。烺看着卦象陷入沉思，忽而又伸手从书堆中翻找半天，终于取出一卷没有书签的书，拆开来仔细查找。
烺翻找片刻，指节停在书上一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将那段文字看了又看，似乎不可置信一样，看他的样子，楚良玉是抓心挠肝般的好奇，也探头想看看那段文字是什么。
谁知这时烺好像看够了，一把将书扣在桌上，惊了楚良玉一下。烺对二人表情沉重地说，“你们小夫妻是拿我寻开心吗？你们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此言一出，楚良玉大惊失色，全然摸不着头脑。叶敛锋眼中也露出讶异，道，“烺阁下何处此言？您若不信，大可以打听打听，我们二人只是有婚约，还未成婚。”楚良玉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烺闻言，看二人不像说谎，瞪大了眼睛，口中啧啧称奇道，“了不起，了不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卦象，真是奇了怪了……如果你们二人不是已经成婚，那末你们二人就是有妙不可言的缘分，因为你们二人的命格已经紧密缠绕在了一起，再难分离。”
楚良玉呆呆，她虽然不信神佛，但听到所谓“命格交缠”的言论也不由得被唬住了，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确定不是你卜错了？”
烺回绝道，“断无这种可能，我可是神通广大，从来没有我卜错过的卦。”叶敛锋不甚感兴趣，说道，“‘命格交缠’又如何？你只需要说，如今卦象是这样，你会不会帮我们？”
看叶敛锋强硬的模样，烺犹豫一下，口中嘀咕道，“‘命格交缠’嘛，我还是推荐你们小心一下，毕竟以后可能……”
被叶敛锋一瞪，烺吓了一跳，连忙道，“帮帮帮，强扭的瓜不甜，我都懂的，我这就写信劝阻雍王，您二位请稍等片刻。”
烺于是抽出信笺和笔墨，开始写写画画。楚良玉见最终还是诉诸了威吓手段，不由得无奈，与叶敛锋等待烺停笔。约莫片刻后，烺将信笺封存，轻轻摆在桌上。
楚良玉谢过烺，正欲伸手去拿，烺却用一根手指按住信笺，望着叶敛锋问道，“叶敛锋，燕邶王世子……你是延康公主之子，也身负皇室血脉，同时，你还是宫廷中传言的所谓‘不祥之人’。”
叶敛锋静默，眼中露出一种冰冷异常的神色，对待烺的发言不置可否。楚良玉察觉道，这幅表情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神色。烺忽而微微一笑，“不必那么紧张，我只是看我们有缘，顽劣的心性上来了，想好心告诉你几句话。”
“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我的师父曾为你卜卦，你可知是什么卦象？……恐怕也没人会告诉你，他算出你是会颠覆王朝之人，或许便是与这有关吧。”说完，烺恶作剧般地一笑，“好了，拿走吧。”
而叶敛锋听完这番言论，忽而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神色恢复平常，道，“多谢少监帮忙。”楚良玉于是伸手接过信笺。
二人起身告别烺，烺也微笑点头致意。他们走向门口即将离开，身后忽然响起烺的声音，“慢着，虽说我已帮了你们二人写信，但这信你们也不是想拿就能拿走的，你们要知道这背后的风险不可谓不大，我也是承担了诸多风险的，公平起见，我向你们二人要些酬劳不过分吧？”
叶敛锋道，“那是自然，少监尽可以开口，令昭公主自会将所求一切奉上。”
烺慢慢露出一个不太善意的笑容，“这司天监的日子，一天天的可是无聊紧了，不若你们就给我演一场好戏看看吧。”
话音刚落，从卜卦的卦案上忽的窜出一个白色影子，撞向楚良玉。她没想到那不大点的身影有这么大的力量，惊呼一声，手吃痛松开，那白色影子就抢走了信笺要向门口奔去。叶敛锋反应极快，要伸手去抓那白色影子，楚良玉反应也不慢，转身也去抢夺，两人一个猝不及防撞到一起，胳膊腿打架，竟然狠狠摔在一起。
见他们二人暂时不再追来，那白色身影停下了，仿佛正在嘲笑他们。他们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张不大的白色剪纸小人，用画笔画的有鼻子有眼，一张笑脸正对着他们，刚刚楚良玉看见卦案上有娱乐用的剪纸样品，那白色小人就是样品之一。此刻竟然被施加法术一样能够自主活动，跑跑跳跳如同小童。
那纸人停下嘲讽，正是抓住它的大好时机，两人都欲起身去抓住纸人，却觉手腕上被拉力狠狠一拽，拽得失去平衡，险些跌落在地。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楚良玉和叶敛锋的手腕竟然被一根红色的丝线系在一起。
烺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我倒想试试你们的诚心，你们口口声声不想成婚，感情真的有那么差吗？我就偏叫你们手腕绑在一起，以一天为期，你们如果能合作抓到纸人，抢回信笺，自然由你们处置；如果抢不回纸人，也是命数使然，我看就乖乖听父母之言结成一对佳偶也不错。”
烺着一身白衣笑着坐回檀木雕花椅上，刚才谁说他是飘飘欲仙的仙子？此刻在楚良玉看来，这是个半点仙风道骨都没有的顽童。
她心中叹气，有求于人的总归是他们，烺有意刁难戏弄，他们也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