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兰买了四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月江一手撑着伞一手拿过包子啃了一大口,那满嘴的肉香让她觉得特别特别开心,这几天受的苦好像都值了。

    “说起来还是林秋把你带来京城的,走之前跟他告个别吧。”

    “好。”苏碧兰点点头:“林公子和你都是我的恩人,是应该同林公子说声谢谢再走。”

    想要说声谢谢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现在林秋就在眼前。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碰见了林秋。

    在街口的屋檐下,林秋一身月白锦缎袍子,提着一盏硬木雕花灯笼,微光中他的脸有些疲惫。

    见有人过来他抬头看,见是月江回来了他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怎么在这?”月江问道。

    她好像从没意识到,她每次和林秋说话都不怎么客气,林秋也这样。两人从来不会先来个行礼然后互相问候,他们说话一直都是直奔主题。

    “听说这一带有房子被烧了,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家。”

    “嗯,是我那屋子。不过烧得不严重,很快就扑灭了。”

    “哦,那你伤着没?我给你带了点金疮药,你在尧山就受了伤,刚回来又遇上这事,都没来得及好好修养。”林秋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家里的药,比老周的药好,不会上色。”

    月江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上色的药涂脸上没人看得出来,这还怎么去卖惨。

    “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月江接过。

    小瓷瓶还带着林秋掌心的温度,月江收下了,尽管用不上,她心里却有一丝高兴。

    “怎么在这儿等着?”

    “晋王的人在你院子里,我看到就没进去。本想等他们走了再进去找你,没想到你从外面回来。”

    听到晋王二字月江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她不耐烦道:“有完没完。”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林秋道。

    月江叫住他:“等等,和你说个事。”

    “何事?”

    “我明天就搬家,以后找我去清远大街五福巷。”

    林秋也没问她为何搬家,只是点点头。

    “快回去吧,下雪了。”月江把瓷瓶放进荷包里。

    “那我走了,你那边……”林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那是晋王府的马车。

    “没什么问题了,小事情。”月江挥挥手告别。

    二人就此别过。

    至始至终苏碧兰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她想等着二人聊完再开口,结果二人说完就散。

    今夜来的人又是马总管,这一次来是把宅子里的下人全部接走。不仅把人全部接走,还要把宅子里的值钱东西都搬走。

    月江站在门口看着人进进出出地搬东西,看见马总管的时候依旧客气地点头打招呼。

    “月姑娘你这是何必呢,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把话说得这么绝。”马总管叹气道,“殿下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什么了?”月江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你这姑娘啊,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当初你行刺殿下的时候,你以为就凭顾怀英能保得住你吗,要不是殿下开恩,你能活到现在?”马总管摇摇头。

    月江无所谓地靠在门边:“殿下要是心有不甘可以直接来杀我,不用派个小丫头来。那姑娘能活着跑出去,我就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

    马总管急道:“那不是殿下派来的,殿下根本不知道这事。你要是为这件事生气大可不必,只要你开口雨莲这个姑娘任你处置。”

    “不用了,没必要。马总管有空在这里训我,不如回去好好劝劝殿下,给这姑娘留一条命,毕竟能养出这么像的一个不容易。也好好劝劝那个雨莲姑娘,多把心思放在殿下身上,没必要跟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为敌,我现在又不会回王府去。”

    没有晋王在的时候月江说话的态度会放肆一点,对马总管她可不怎么客气。

    马总管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这人真是忘恩负义。”

    “不止你一人这么说。”月江翻了个白眼。

    王府的人很快就把这个宅子搬得干干净净。

    苏碧兰委屈地站在院中:“月姑娘,他们连个碳盆都没留下。”

    月江进屋拿了自己佩刀和官服,然后拉着苏碧兰的手道:“走,咱们住客栈去。”

    二人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苏碧兰惶惶不安一夜未睡。月江倒是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大天亮。

    天亮之后雪还没停,月江睁眼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她起身出去找苏碧兰,刚下楼就看见客栈大堂柜台边,苏碧兰正用在打着算盘。月江想起来第一次遇见苏碧兰就是在客栈里,她的亲戚家里就是开客栈的,她自己家里也做生意,怪不得算盘打得这么娴熟。

    “月姑娘,我把你要买的东西列了个清单,算了下大概要花多少钱,然后又把最重呀的东西选出来,我们今天先去把最重要的东西买了。”

    月江拿过那张清单,上面写的全是日常所需,从棉被棉衣到锅碗瓢盆。

    “也不是太着急,日后慢慢置办也行,今天下雪出行也不太方便。”

    苏碧兰笑笑:“我再有一段时间就要回去了,走之前得帮你做点事情,在你这儿麻烦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有人帮忙其实是件好事,月江也不再客气。她出门雇了辆马车,然后和苏碧兰一起去买东西。走了大半个京城,终于买齐了最重要的东西,剩下的只能日后慢慢补充。月江第一次知道过日子需要这么多东西,她看着花出去的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心疼。

    回到五福巷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家门口围着一群人,一群鬼鬼祟祟的人。

    月江叫停了马车,然后自己悄悄地靠近。

    走了十多步发现这群人都认识。

    站在最外面望风的人是宇文素,说是望风其实是他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发呆。看见月江过来他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神色。他指了指身后的那群人,然后继续尴尬地笑着。

    月江好奇地看了看宇文素,有看了看门边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叶俸星一个是郭志勇,两人正挤在门边认真研究着那把锁。锁孔里插着两根铁签,郭志勇捏着那两根铁签拧来拧去。

    这是在撬锁啊,月江还没搬过来就遇上了有人撬锁,撬锁的还是自己的同僚。她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很好笑。

    宇文素望着天,装作什么事情都没不知道。

    月江没出声,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郭志勇撬门。

    又过了一会儿月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来试试。”她很失望,没想到郭志勇撬门的手艺这么差。

    郭志勇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铁签也没来得及取出来,就那样插在锁孔里。

    “月队你回来了,我们几个说来看看你。”叶俸星尴尬地笑道,“你的伤好些了没?”

    月江扯出一根铁签,然后用剩下的一根在锁孔里捅了捅,只听啪嗒一声,这锁就开了。

    她推开门:“进来坐吧。你们几个怎么找到这儿的?”

    郭志勇道:“宇文素今早上道玄天府来找你,然后我们去你家,发现你家啥都不剩了,就剩俩门板。然后我们去叶俸星家里。”

    叶俸星道:“我也不知道你家出什么事了,只好去问林秋,所以我们去了林秋家里。”

    宇文素道:“是林秋把我们带过来的。”

    “那林秋呢?”月江四处张望着。

    “林秋家里有事又回去了。”叶俸星道。

    “他家出什么事了?”月江又想起了那瓶金创药,那是林秋特意送来的。她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林秋也是第一时间知道。

    叶俸星笑了起来:“喜事,他哥哥这次回来是完婚的。就在这几天吧,他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得了,他也不好离开太久。听说他哥和她嫂子是在盛田乡剿匪的时候认识的,他哥英雄救美,然后成就一段佳话。”

    月江笑了笑:“嗯,喜事。”

    “我们说是在这儿等等你,结果等了很久都没回来,就说进去坐坐。”郭志勇道,“撬锁的主意不是我提出来的,宇文兄提出来的。”

    宇文素道:“你自告奋勇说你会撬锁的。”

    “我是看叶俸星撬不开我才动手的。”

    搞半天还是叶俸星最先动的手。

    月江点点头:“别说了,挺丢人。这么简单的锁都撬不开。”

    “这个确实不擅长。”郭志勇惭愧地低下头。

    “不擅长就多练练。”月江抬头看看这个院子的围墙,“就算撬不开锁,翻墙总会吧。”她默默地测量这围墙的高度,心中盘算着给这些墙的墙沿增加障碍。

    “也是啊,早知道我们直接跳墙进去。”郭志勇呵呵傻笑着。

    这时候马车也缓缓驶了过来,苏碧兰跳下马车跟几个人行礼问好。

    这几人都是认识苏碧兰的,在那个小客栈还为她解过围。现在又见面,看着自己曾经救过的人过得还不错,心里很是高兴,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有这几个人在自然不用苏碧兰搬东西,这几个人主动帮忙把东西拿了进去。进屋之后几个客人什么也没说又开始帮着打扫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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