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枪劈空而下,万长诺提起长剑,反转手腕,侧身而挡。

    一击未中,寒枪不甘示弱,步步追击,杀机四溢。

    面对来势汹汹的长枪,万长诺游刃有余,剑花翻涌。

    长剑寒枪碰撞的花火不绝如缕,万长诺和林铮也打得酣畅淋漓。

    林铮盯紧剑花空隙挑起寒枪直直向万长诺诺刺去,万长诺抵挡不及,被他逼退到擂台边缘。

    危机时刻,她立刻弯腰反转身体,长剑推开寒。

    轻身跳跃,重新回到了擂台上。

    “你小子,最近进步很快嘛。”被自己的亲卫步步紧逼,万长诺没有恼怒,反而高声赞扬。

    林铮厚脸皮惯了,被夸奖也不会不好意思,反而顺杆爬道:“属下也觉得自己的武艺最近颇有精进。”

    “嘿,夸你你还真得意上了?”万长诺哭笑不得。

    林铮半点没有反省,反而理直气壮:“将军难得夸人,那我不得好好得意一下。”

    万长诺将剑抛到他的手中,拍拍手掌心的灰尘,跳下擂台。

    林铮接住长剑,一枪一剑跟着跳了下来。

    “没想到朝堂那群老货这回竟然这么硬气,选择跟启国硬刚。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万长诺啧啧称奇。

    “怕是因为因为滑鹰弩吧。”林铮语气笃定。

    “你还别说。郑严那个奸猾角色还有这般本事,看来我也看走了眼。”万长诺摘下头上的汗巾放在水盆中冲洗,语气满含对郑严的不屑。

    林铮没有出声。

    他每天埋头苦练,对朝中炙手可热的武安伯不算了解,但在大营亲眼见过滑鹰弩。

    他也算是在林婶身边长大的。

    深知每一位匠人制作出来的作品都带有自己的风格。

    滑鹰弩显然是有一种带有极强的个人风格的武器。

    它恐怕不是这位武安伯能做出来的。

    只是就算他在大营里到处嚷嚷这件事,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件事实。

    他不出声,万长诺也不在意。

    这小子性格就是这样,根本不会讨好上司。

    见惯了朝堂上的阿谀奉承之辈,她就欣赏林铮这样真实不做作的性格。

    “对了,这回挑选一批骑兵训练弩阵,你也过去吧。”

    “跟了我这么久,也是时候上战场见一见真刀真枪。”

    她鼓励地拍拍林铮的肩膀。

    “将军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林铮嬉皮笑脸朝她行了个军礼。

    这番没个正形的样子,让万长诺实在看不过眼。

    她迅速踹了林铮一脚,笑骂道:“臭小子,吊儿郎当的。”

    林铮灵活扭动身体躲过这一脚。

    万长诺顺势又跟他交起手来。

    她边打边说:“我看这回,咱们跟启国交战结果不会如大家的意。”

    闻言,林铮惊诧:“怎么会?咱们不是有滑鹰弩这个大杀器吗?”

    万长诺摇头:“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

    她收回拳脚,坐在一旁道:“滑鹰弩再厉害,它也不过就是个武器而已。”

    “事在人为。”

    “我安国和启国国力本就悬殊,再加上这回是郑严这个匹夫监军。我看这回是真悬。”

    “只是会苦了百姓们。”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铮实在不懂:“您似乎很不看好郑大人。”

    “呵,他们郑家啊。”万将军望向场上训练的士兵不再言语。

    ......

    药房后堂。

    药材在架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薄烟徐徐,药香袅袅。

    巫言一手捧着医术,另一只手捏着药材观察着。

    他身着单薄的旧衣,神色极其认真。

    启国对安国的进犯来得猝不及防。

    安国边境梁州城的百姓四处逃命。

    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百姓逃到了王都。

    他们大多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甚至有些还被大漠里凶残的野兽攻击,身受重伤。巫言就和医馆馆长全力救治着这些难民。

    巫言现在所在的医馆馆长是个好心肠的婆婆。

    她们家和巫言家一样世代行医。

    医者仁心,散财容易,聚财难。

    好不容易到婆婆这一代才略有家底,开了这么个小医馆。

    当初巫言得罪那位馆长之后,对方放出风声。

    一时之间,王都竟没有一家医馆敢接纳巫言。

    唯有婆婆,见巫言年纪轻轻,却医术不俗,实在惜才,就咬牙将他留了下来。

    也不知是这医馆太小还是对方料定巫言不敢再得罪自己,所以没追究下去。

    巫言于是顺势留下来,做这个医馆唯二的大夫。

    昨日,婆婆收留了医馆门前晕倒的一位姑娘。

    他救治了对方。

    “叩叩叩”巫言弯起素白的手指轻敲木门。

    里侧传来了虚弱的女声:“请进。”

    “我来复诊。”巫言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姑娘用手肘撑住身体坐在桌旁。

    见巫言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感激行礼。

    “多谢两位大夫的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是婆婆救了你。”巫言面无表情淡淡道。

    姑娘没有被他的冷淡吓到,她眉眼弯弯道:“那大夫您愿意出手救治阿凝,何尝不是于我有恩?”

    “随你。”巫言取出锦帕,放在姑娘手腕上,侧耳切脉。

    阿凝睁大眼睛看着手腕上的锦帕,疑问道:“巫大夫很在意男女之别么?”

    巫言取下锦帕放在木格子里,低头写下药方:“我不喜与人触碰。”

    阿凝轻轻点头:“哦,我知道了。”

    巫言没有问她知道什么,径直收起药箱朝门外走去:“馆长稍后会将药汤送来。药汤一日服用三次。”

    徒留阿凝看着他冷淡的背影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巫言走到医馆门口,意外看见馆长带着阿凝站在医馆门口,像是等他已久。

    馆长看到他,露出慈爱的笑容:“小言来了啊。”

    “我听阿凝说,城门口的大人们将逃难的人们都拦在门外,我就打算带着药材出城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巫言将药箱往肩上扶了扶,点点头。

    阿凝从馆长身后走了出来,露出大大的笑容:“馆长婆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去帮忙?我什么都能做的。”

    馆长看着她面露迟疑:“你身体还虚弱着......”

    “没事的,我就是饿狠了,昨天吃好喝好,休息一下,今天就好多啦。”

    她原地转了一圈,显示自己身体并无大碍。

    “我真的很想给你们帮帮忙。”她面露祈求之色。

    馆长心肠软,看不得小姑娘这般恳求自己,她看向巫言,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巫言只道:“随意。”

    就背起药箱向前走去。

    阿凝知道巫言这是同意自己前去,开开心心主动帮馆长婆婆背起药箱,追着他向前走去。

    不同于王都的繁华热闹,城外枯草丛生,树木凋零。

    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倒在地上,无力□□。

    巫言看着这一切,眸中神思涌动。

    他随手扶起一旁倒着的难民,细细诊断着。

    阿凝快速跑过来替他扶着病人。

    这位难民的胳膊被野兽啃得破碎,伤口溃烂发黑,散发着浓浓恶臭。

    巫言面不改色打开药箱取出工具替对方清理伤口。

    一旁的阿凝早就忍受不了,跑到一旁的土堆边干呕。

    馆长看她的狼狈模样,宽容劝慰:“这里确实不适合小姑娘,阿凝你还是回去吧。”

    阿凝偷偷瞄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巫言,虚张声势道:“我可以的,就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没有什么经验,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小姑娘如此逞强,馆长也不再劝她,只是笑呵呵点头包容。

    替晕倒的病人包扎好伤口,巫言提起药箱准备到下一个病人处诊断治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言哥!”

    好久不见的王家小子端着破破烂烂的木碗站在他身后,满脸惊喜。

    看到他注意到自己,王家小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来。

    碗中的清水撒得到处都是,他也都不在意。

    “言哥,真的是你,你们真的在王都!”

    王家小子激动着激动着就开始眼泪汪汪。

    “呜呜,言哥你不知道,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就可惨了。”

    “那群坏东西天天过来找麻烦。”

    “后来,后来县令大人没了,村长就就带我们逃出来了。”

    “呜呜,其他人呢言哥,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巫言安静听着,王家小子也自顾自倾诉着。

    他们逃难这一路太难了。

    此刻好不容易遇到家乡的亲人,他只想一股脑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好在巫言明白他,没有试图出声打断他。

    他说完想说的话,眼泪也流干了,只是还不停抽噎。

    巫言这才开口询问:“村长呢?”

    王家小子打了个哭嗝道:“婶子找吃的去了,我负责找水。”

    “对了,水。”

    他慌忙捧起一旁只剩一半水的水碗,将水送到了昏迷男人的嘴边。

    “这位大叔,一路以来一直庇佑着我们。”

    “也是保护我们才受伤的。”

    看到男人被包扎得整整齐齐的胳膊,王家小子破涕而笑:“多亏了言哥你,不然我们只能等死了。”

    巫言对他这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开口问道:“村里的其他人呢?”

    “走的走,吵的吵,还有被风沙吹散的,被野兽吃掉的。”王家小子怅然,无力垂下捧着木碗的双手。

    巫言闻言,仍旧不多言,只是包扎伤口的速度快了许多。

    王家小子定定神,不愿多想,也站起来帮他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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