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东南西北四大天门是天界的门户,白日由火神的五方天将值守,夜晚由夜神的三方天将值守,八方天将又直属天将府统筹节制。

    而夜神麾下的天枢是负责值守四门中的南北天门。

    是夜。

    一白衣小童托腮蹲在为首的天枢面前,少阳心硬难说话,还是天枢容易搞定。

    “天将叔叔,我是来找娘亲的。”小童抬手掩去头上露出的兔子耳朵,起身执了礼“你们让我进去好不好。”眼神扑闪扑闪的。

    他见过凡间的小孩都是如此撒娇讨大人好,他极不愿如此,想想能见到娘亲,也就豁出去了。

    天将们看着眼前这个长得煞是可爱的小童,扎着两个冲天鬏,仰着瘦小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了就想捏上一把。

    “告诉叔叔,你的娘亲是那家仙子。”孩子沉稳的模样让天枢想到了一个人“居住何处仙府?”

    那个他最敬重的人。

    “我娘亲是天界的水神锦夕。”小童沉静的小脸儿露出丝笑,稍显稚嫩的脸上有掩不住的欢喜。

    天枢蹲下身,看着小童“天界并没有个叫锦夕仙子,水神也并非她,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骗人 ,一定是爹爹让你这么说的,团子讨厌爹爹。”小童急了,推了把天枢“也讨厌天枢叔叔。”

    他偷听到姑姑和小叔叔说起,娘亲的芳名唤作锦夕,四千岁就继任了水神之位。

    “原来你叫团子。”天枢任由着他,也不恼“你的原身是只兔子吧,六界的水神是洛霖仙上。”

    哼!没眼光,他才不是兔子。

    团子撇嘴“我回去定要让姑姑好好管管你,让你和爹爹一同骗团子。”看你怕不怕。

    “姑姑又是谁?”天枢又蒙圈,管他?

    六界除了殿下,就是天帝说的话,他也全当在放屁。

    团子抡起小拳头打在天枢身上“就不告诉你,骗子。”

    “嘿,你个小兔子精。”天枢身后的小将脾气暴躁“看我不把你抓回去把你炖了下酒。”伸手去抓他。

    眼见着就要抓到他,却被天枢拦了下来,一眼瞪退小将。

    天枢为人随和,不拘一格,行事却不失缜密。

    天枢有耐心地诱哄着团子“我先带你去见我们夜神殿下可好。”还是交给殿下妥当些。

    “不要。”团子甩掉天枢“我要去找娘亲。”

    他才不会见夜神,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他一定要找到娘亲,对了去花界,娘亲定然在那,他才不会上当。

    不过先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团子眼一转,随手唤出了一个透明水球,水球在他的手中迅速化成烟雾,遮住了天将的视线。

    天枢持剑劈开眼前的烟雾,却是无济于事。

    须臾,烟雾散尽,团子不见了踪影,天门处只剩下了天将。

    天枢愣神片刻,一个三百岁的孩童竟已学会了迷雾之术,到底是何许人也。

    “今夜之事,你们要守口如瓶,不可声张,一切待告知殿下再做定夺。”天枢吩咐了几句。

    火神涅槃遇袭尚未查明,殿下一身脏水未洗清,当下不能再为乱子。

    “是,将军。”

    这里的全是天枢的心腹。

    …...

    花界水镜。

    白夕抬头眼前白茫茫一片,没有半个影子。

    “润玉…润玉...。”白夕无助环抱着自己,嘴里喃喃着润玉的名字。

    白夕下颚抵住膝盖磕上眼,将自己封在那团雾中良久…,良久...。

    “孩子…。”

    迷雾中一阵清幽幽的女声,声音似是从雾的另一端传来的,白夕屏息凝听。

    “洛霖,几千年前为师就说过,天地万物皆有其自然定律,违者必生孽。”坐于莲上的仙尊手持念珠,无喜无悲地似是早已看透一切。

    “老神仙?”白夕站起,顺着声音拨开云雾,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十里桃花林,这个地方她当然熟悉–上清天。

    白夕愣神的功夫又被吸尽了白雾深处,望着眼前的镜像,对,入眼所及的皆是虚幻。

    “师尊,您一定有办法救她的。”临秀怀抱着婴孩,跪了下来“徒儿愿散尽修为来换取她的生机。”她觉得有愧这个孩子。

    白夕站在临秀身后,看着她怀中的婴孩。

    “临秀,是我对不起这个孩子,散修为,反噬之苦都应该是我这个做爹爹的来尝。”洛霖也是面有愧色。

    他对不起孩子,对不起临秀,洛霖不能让她去承担本该是他的责任,他负了世间两个最好的女子。

    婴孩身体渐渐变透明,元神即将四散,白夕下意识要去抓几缕魂魄,明知只是幻境,双手结印,灵力游走全身...…。

    榻边,润玉探上白夕元神,眉皱,执起她的手输起灵力。

    “夕儿。”润玉试图唤醒白夕。

    白夕来不及知道那个婴孩后来怎么样了,就被入耳的声音拉了出来,她辨得出来,那是润玉的声音。

    那婴孩是谁?白夕不想往下深思,潜意识里排斥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意识慢慢回笼,记得她在失去意识前,是看到了润玉,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是润玉赶了过来,还有花界的众芳主和水神夫妇,那戴着半边银色面具要杀自已的魔族中人也算是机灵,看到对自己不利,顷刻间化成黑雾遁走,可脖颈间那滚烫感让她无法忍受晕了过去。

    润玉执着白夕的手半晌,见白夕的元神稳定了下来,心也放了下来,相执的手连同着她手里的衣角一起握在手里。。

    白夕眼睛动了动,并未睁眼。

    洛霖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轻咳。

    润玉眸动,起身执礼“润玉替夕儿拜谢两位仙上多次出手相护之情。”

    洛霖语气有些清冷“嗯,她是我的女儿,我和临秀自当相护。”眼神始终落在润玉的那片衣角上。

    冤孽,当真是冤孽。

    洛霖淡淡一句话震得润玉心口漏跳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凝视着榻上的人儿。

    “仙上…。”润玉虽然震惊但也只是一瞬间。

    平躺在榻上的白夕身体也僵住了,攥着润玉衣角的手越来越紧,倏然坐起,环视着一群人。

    在场的众人眼神中皆没有半分的吃惊,有一阵屋里是安静的。

    “水神爹爹,白姐姐也是你的女儿啊?”锦觅挽着洛霖的手臂,一派天真“以后白姐姐也如觅儿一般,是有爹爹的人了。”

    洛霖拍了拍锦觅的手,眼神慈爱地看着白夕“是爹爹让你们受苦了。”也有些许紧张。

    她愿不愿认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爹。

    润玉低眸,凡人常言人生百味,遇到夕儿他才体会到这其中酸甜苦辣的滋味。

    “孩子,你可愿唤我一声娘亲。”临秀走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期许。

    润玉侧身为临秀让了个位子。

    “对不起,我从没唤过。”锦觅轻松能做到的,她白夕做不到啊。

    “不要怨你爹爹,是我对不起你们。”临秀上前来,她是她临秀的女儿。

    白夕依旧是抿着唇瓣,不肯放下手中的那炫白的衣角,她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骗她的理由。

    润玉朝她轻点头。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娘亲、爹爹是喊不出口的。

    润玉明白白夕此刻的心情。

    “两位仙上。”润玉向洛霖和临秀各执一礼“请恕润玉无礼,仙上的家事我本不该多言,但润玉冒昧请仙上解惑。”

    洛霖只是淡淡地看了润玉一眼,亦知道是白夕心中想要知道的。

    “长芳主,是时候了。”洛霖的眼神和众人交汇。

    长芳主会意“你们跟我来。”

    夜色下,一身帝袍的太微隐在窗外大失所望,原以为锦觅是他与梓芬之女,不想,还有那个白夕,权衡间心中有了盘算,一挥袖离开了水镜。

    白夕和润玉随着洛霖来到花神冢前,依礼,两人先拜了拜花神。

    “梓芬,我们的女儿来拜祭你了。”洛霖让锦觅上前“觅儿,你也同你阿姐一起去祭拜一下娘亲。”

    锦觅愣了会儿神,咬了下手指,走上前去,同两人一起行礼添香。

    敬完香后,润玉退后几步,看着冢前的纤纤身影,心中忐忑不安和说不出的欢喜。

    白夕把手中的花放在祭案上,退到润玉身边,两手相握,两人一同走到冰棺前。

    “长芳主,请解了这封印吧。”花界众芳主四千年对锦觅的照顾,洛霖由衷感激。

    长芳主回礼,幻出落英令,施法解了冰棺上的封印。

    冰棺上封印被解起 ,白夕的魂魄也波动了起来。

    “怎么了,夕儿。”润玉扶住不对劲的白夕,转头见到了她颈间的莲印“仙上!”

    洛霖和临秀在旁,也是知晓还魂凝魄是极痛苦的事。

    “夜神,认为本神会害自己的女儿。”洛霖的态度极淡“莫不是你的好父帝种的因,何来今日的果。”

    洛霖想到太微对梓芬用强和四千年的骨肉分离就怒上心头。

    “夜神宽心,锦夕她不会有事的。”临秀倒是很是客气。

    临秀观润玉不肖其父贪权恋位。

    润玉凝眉未展“不敢质疑仙上的爱女之心,润玉的心同仙上一样,不想夕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水神果真是因父帝之顾,才会对自己不假辞色。

    “夜神的关爱,我的女儿承受不起,天后寿宴上,大殿下亲拒了你和白夕的婚事,信誓旦旦说你二人没半分情意,你让本神如何信你的真心诚意。”他绝不能让女儿成为梓芬第二。

    站在临秀身侧的临秀也感觉到洛霖在对待润玉的这件事上不像她往日认识的那个师兄了,也许是梓芬的事让他太难过了。

    润玉扶着白夕的手一颤,缄默:他确是当着众仙的面拒了婚事,被别人怀疑也实属正常。

    “上至碧落下黄泉,此心此情,天地可鉴。”润玉必须让水神明白,他在乎的不会夕儿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罢了。

    白夕忍下撕裂魂魄和脖颈处的不适,反握着那双大掌。

    “我信,他待我以诚。”白夕知道润玉认为是他让自己受了委屈,在自罚“九霄之上若不拒婚,天帝为了保住婚约为表诚意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

    两人的手握的更紧,相视,眼中是对彼此间的信任。

    洛霖拂袖,背过两人,眼角触及润玉腰间佩戴的那半块玄灵玉,负手立于花神灵位前,不再有一言。

    众人都缄默不言,平时话最多的锦觅仰头看着冰棺,这就是花界禁地的秘密。

    花神冢前没有预兆的下起了花雨,冰棺也随着花雨落在冢前。

    润玉看着飘落的花瓣,净池莲香阵阵,手中的温暖突然间消失 ,他怒力去握住那双变透明的手,可她还是离自己而去,磕眼,全身血液冻结,是撕心裂肺的痛。

    他还可以痛,嘴角嗤笑“夕儿,你真狠,你说你爱我,却把残忍留给了我。”

    再睁开眼,眼里是一层寒霜,哪里还有花界,哪里还有白夕,哪里还有夜神。

    只留下天帝在这妄境中,随着自己的心周而复始的织造着一世一世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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