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着长着,两人的性格差别越来越明显,眉眼间的神态就变得容易分辨许多。

    楚苓啐了一口:“我白眼狼?为什么我在家中不受宠、为什么后来染了一身病差点死在外头,还不是拜你所赐,哦对,还有任由你欺负我而不为所动的爹娘,我能变成这样子,他们也有一份功劳。”

    裴妍十分奇怪为什么才半年不见,妹妹就像是变了个人。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她的之前目的已经达成,裴府的家产以后定是由她独自继承。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了你。”裴妍得意的笑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外面的人都怎么看你,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要不要我亲自给你陈述一番,裴府二千金裴笙少时因嫉妒将姐姐推入河中险些溺水身亡、平日里处处与姐姐作对、三天两头污蔑姐姐偷了你东西,长大了到处勾引男人染上了一身怪病,把裴老爷的脸面全丢尽了,哦对了,还有你的未婚夫因嫌弃你不洁,临近婚事直接跑路了,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我要是你啊,早就一头撞死了。”

    “你别得意的太早。”楚苓想起来刚进入这幅身子时,她能看到身体里些许以往的记忆,但那时她躺在地上一心等死,便没有在意。

    而等活过来后,无聊想再回忆的时候,那些画面却突然消失了。

    她只记得裴笙从小到大一直被家人压制着,生活里充满着谎言和虚伪,活得很压抑。

    先前楚苓什么都不想管,觉得人各有命,裴笙的遭遇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她愿意活到现在只是为了老头的救命之恩。

    可现在她改了想法,她要成为裴笙,要夺回本属于她的一切。

    楚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裴妍瞬间一怔,只片刻又恢复了神色。

    裴妍嗤笑:“大话谁不会说,你现在能拿什么威胁到我?那个破茶楼?还是抛弃过你的谢卿?”

    楚苓知道现在确实没有力量跟她抗衡,裴府有权有势,只要他们想,一句话就能让她在这条街上活不下去。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上辈子在皇宫看惯了勾心斗角,就算没有参与过,心眼倒没比那些人少到哪去,正经起来的神态也学的与他们有八分相似。

    “你费尽心思把我从家里弄出去,不就是为了那点家产,而据我所知裴老爷的家产还没正式交到你手里。”

    这些话也是她在茶楼听到的,虽都是些风言风语、真假不知,眼下却正好拿出来撑一撑气势:“你问我拿什么威胁,哈哈,我凭着这一身裴家的血液就足够了。”

    裴妍紧锁着眉头,额头冒出的汗珠暴露出她内心的担忧。

    楚苓笑了:“怎么,还真被我说中了,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我不那么好欺负了,怕我找到证据将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抖出去、怕身败名裂......”

    “秀娟!给我把她的嘴堵上!”裴妍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可明明前面还在嘲笑口说无凭根本不会有证据。

    也许妹妹很早之前就一直在装柔弱?在背地里已经有了证据?裴妍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想的她都快疯了。

    楚苓的嘴巴塞满了布,嘴角扯得非常疼,但她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她越笑,裴妍就越气急败坏。

    裴妍揪起她的脑袋扇了几巴掌,可她还是笑着,正要继续打,秀娟立马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小姐,别忘了晚上的事情,打毁容了还怎么入李公子的眼。”

    这句话确实管用,裴妍听完就收了手,转而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楚苓,“你不是自觉本事大吗,把你送到异国他乡我看你还有什么法子,至于谢卿,我就代你跟他说时隔多年你早就不爱他了,你已另有新欢、嫁给他人了。”

    裴妍说完给她灌了一碗汤,然后在她身上掐了一把就走了,门哐当一声还落了锁。

    楚苓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确认都走远了才勉强坐起身,嘴的没咽下去的汤全呸了出来。

    她从地上摸索到个碎石块,三两下就把麻绳割断开挣脱了束缚。

    “她们准备将我送到哪?想杀我还是谋财?李公子又是谁,城外来的?谢卿,我与谢卿还有婚约......”

    楚苓晃着脑袋,方才的对话在她脑子里断断续续的。

    头有点晕,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是吃下神魂散的状态,方才故意含在嘴里没往下咽,用假动作骗了过去,但难免呛进去了些。

    “神魂散让人昏迷只是最基本的,它可怕之处在于副作用极大,严重了要么长睡不起,要么醒来后精神失常整日整夜睡不着,直到疯死,裴妍你未免太过狠毒了。”

    她扭着酸疼的手腕站起身,幸好,身体状况没她想的那么差,她叹想:谋财应该是不可能,跟裴府比起来,我开茶楼挣的钱只够得上他们的零头,穷的要死。

    楚苓扶着腰扭了两下,活动着筋骨药效便下的非常快,昏沉的脑袋很快清醒了很多。

    确认了外面没人守者,楚苓摆好姿势,朝着门缝,起身就是一脚:“就这破门也想拦住我?”

    门剧烈晃动着,锁链跟着叮当乱响。

    嘿,还挺结实。

    正想再来一脚,门窗处映出一道人影,吓得她立马收腿息声。

    来人靠着窗边抽泣两下,带着哭腔道:“二小姐,别费力气了,大小姐把门封死了,链子都上了三条,我知道二小姐想逃走,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奴婢斗胆劝您再忍几日,等嫁给了李公子,从裴府出去了什么都好说。”

    不知来者何人,楚苓听着觉得这人是个明事理的,应该不会加害于她,于是道:“你既然还认我这个二小姐,就帮我把门打开。”

    说完还晃了晃门。

    外面的人听到这动静,哭的更狠了,在她的印象里二小姐一直内敛温柔,对大小姐也是百依百顺。

    半年不见,怎么说起话来像个街上的横小子?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二小姐,您就听大小姐的吧,她把您关起来责罚,是做给老爷看、好让您再回到裴府啊,而且李公子家是做布匹生意的,这桩婚事怎么看都对您没有坏处。”

    楚苓心觉:裴笙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好不容易身边有个对她好的,脑子却不怎么好使。

    “谁在这嚷嚷呢,哭坟呢?大老远就听到了,呦,小格,让你烧水怎么跑这来了,怎么,裴府上上下下就这一个柴房?天天守着个废人哭丧,你的吃穿用度是她给的不成?这么大声音是想把老爷夫人都招过来?”

    小格转身低着头,委屈只敢往肚子里咽,回道:“谣姐,我这就去。”

    “快滚,办事磨磨唧唧的。”

    两人说话的间隙,楚苓从草堆里摸出块斑驳的铜镜。

    她将盖脸的刘海拨到耳后,偏转着镜子寻找有光线的角度。

    “当真是长得一模一样,之前只知道有个双胞胎姐姐,不曾想竟然如此相似。”

    她又想到哭丧丫鬟口中的李公子,把镜子放下来:“嘶,这么急着把我弄过来,又是需要借用这张脸,这位李公子定是跟裴妍有什么见不得人得瓜葛。”

    许是两人有过私情,只是后来裴妍移情别恋,李公子却痴恋她一人,她不愿嫁,这才想到把我绑过来、借用我这张脸。

    让我跟他去成亲,相貌乍一看是一样,但一时能蒙混过关,谁知道裴妍跟他有没有过鱼水之欢,万一有,那成婚后定会被识破。

    还有,李公子这么急于成亲、且心甘情愿地从异国追到这来,大概率是两人有过什么。

    这要是代裴妍嫁过去了,倘若李公子为人凶悍,到时候指不定整日被殴打,没好日子过。

    为人有情有义也不行,一纸休书下来,她就无处可去。

    楚苓盘坐试图运气聚灵,没一会就睁开了眼,叹道:“这副身体是一点灵力都没有啊,完全是个普通人。”

    皱着眉头想半天,一时半会想不出这副身体能干什么。

    正想着,窗外的谣姐离开后没走多远又折了回来。

    她站在窗旁对着里面嘲讽。

    “你也别怪我们这些下人欺压你,要怪就怪裴老爷和夫人不疼你,大小姐又生来嚣张跋扈及其霸道,事情已成定局,要不多久你就要离开这了,我就把你的身世坦白告诉你了,就当解解闷。”

    “明日是大小姐的生辰,邀请了众多小姐公子哥庆生,你本该和她一样享受这些,本该拥有一半的家产,哎可惜哦,你与她同胞不同命,你们出生那天,一个路过的道士突然闯进来,疯了似的指着你,大喊恶灵降世违背天道,老爷拔刀就要砍了你,道士却说杀不得杀不得,须引你自结怨气暴毙而亡,罪孽才能赎清。”

    “老爷不想节外生枝,把在场的接生婆和下人都杀了,我被唤去接热水,回来时站门口从头听到尾,好在我机灵,待屋内被清理干净,许久后我才端着水进屋,侥幸躲掉一死,刚才的小格,原本是作为你出生后的贴身丫鬟,她和我一样藏在屋外偷听,逃过一劫。”

    “也不知老爷和夫人,是惧怕恶灵还是真的不疼爱你,你从出生到现在,老爷一直默许大小姐欺压你,他们都盼着你早点死,只是没想到,你性情温润十分能忍。”

    “不过按理说体内有恶灵,应更容易情绪暴躁啊......”

    谣姐说完,探头想听里面的人什么反应,没想到一丝动静都没有,略显惋惜的离开了。

    屋里的楚苓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背靠着柴垛,顺手捡了个木柴垫到脖子后面。

    关于裴笙的身世,她全听进去了,也思索出来个令人悲伤的结果:裴笙到死都不知道,爹娘竟是因为这么荒谬的原因才不疼爱她。

    叮铃咣啷几声响动,门外的锁链掉到地上,一个驼背的男子推门走进来。

    他满脸脓包,从进屋开始便时不时在楚苓身上打量。

    门外的寒气一拥而入,吹进来一地雪花。

    又下雪了啊,明明来的时候还很暖和。

    楚苓收拢起双腿,刚才身周被柴垛草垛包围,门窗紧闭时未感到冷意。

    现在门一开,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得刺骨,斗篷不知道被裴妍拿到哪去了,身上仅剩的衣服非常单薄,再加上被泼了一身冰水,风一吹她就控制不住的打起寒颤。

    楚苓紧紧贴着柴垛,男子走到哪她就盯到哪。

    “趁现在没人看着,还不赶紧跑?”男子卸下背篓,上下一翻,黑乎乎的碳块滚到地上堆成个小山。

    楚苓一愣,没听明白,心想:跑?你是来帮我的?还有,没看见我这副凄惨样子吗,这么大府邸、这么多人怎么跑,不等跑出去我就扎进雪里冻死了。

    她是想摆脱当下的困境,但并非只有逃跑一种选择,须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男子见她不动,背着空篓走到门边,抬脚对着门框咚咚踢了几下,踢完回头盯着她,眼神中写满了疑惑和恨铁不成钢。

    楚苓抱着腿,假装脑子不好使,对着他傻笑,表情挤的比哭还难看,然后别过头哼着难听的曲儿。

    男子更诧异了,随之轻叹口气,走前留下句:“怎么傻了,你不走,我可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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