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思齐无奈地接过纸,看了看那道题,先是在几何图案上描了两笔。

    “你干嘛呢?”闵卓峰质问。

    “不是A和B吗,我描一下。”

    “谁让你在题目上乱画的?你画成这样一会儿还看得清吗?”

    “怎么就看不清了?”闵思齐抬头看看他脸色,抓过一张草稿纸,在草稿纸上写着解题步骤,“行行行,不画了。”

    “是这样算的吗?是这样算的吗?你看你写的都是啥啊,自己都能看错了吧?”闵卓峰拿着笔在其中一个地方使劲戳着。

    “怎么能看错呢?这不是7吗?”

    “那怎么还能算错?”

    “哦,我知道是7,算的时候想成5了。”

    闵卓峰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使劲扯:“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疼……你轻点儿。”

    “轻点儿,轻点儿你记不住!”

    “有你揪得这么使劲儿的吗?真的疼!”

    闵卓峰道:“我悠着劲儿呢,疼什么疼?”

    “真的疼!耳朵都快被你揪掉了!”

    闵卓峰对此绝口不提,只是恨铁不成钢道:“就这么低级的错误都能犯,而且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我就是算的时候想错了而已嘛。”闵思齐嘀咕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脑子里想错了。”

    “那是什么原因会想错了呢?”

    闵思齐说:“想错了就是想错了啊,还能有什么原因?”

    闵卓峰又严厉起来:“你再说一遍!”

    “就是想错了啊。”

    闵卓峰攥拳就想往闵思齐头上挥。

    闵思齐干脆把脸凑了上去:“又想打我?打啊打啊,一道题做不出来打一次,十道题做不出来打十次……”

    闵卓峰忍了忍,抓起那本习题往地上砸:“教不出来,没法教了,你爱学不学!”

    闵思齐立马抓过自己本来应该做的数学作业:“好,那我写作业了。”

    闵卓峰从地上捡起那套习题,唰唰唰几下撕得粉碎,随手扔进了书桌旁的垃圾桶,阴沉着脸出了房门,一边走一边说:“每年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钱全都废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干啥啥不行!”

    画面八:

    “前天晚上我爸发火撕题的时候我真想给他鼓掌,撕得好撕得妙,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题让我做。”闵思齐靠在教学楼走廊墙壁上跟于清歌说,“但他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都没给我好脸色,昨天晚上吃完饭他自己收拾碗筷要去洗碗,我还主动去厨房说‘爸今天晚上我来洗碗吧’,他黑着脸跟我说“你爱干嘛干嘛吧,我也不管你,反正考不上高中你就捡破烂去吧”。我最烦他用那种特别痛心特别恨铁不成钢的那种语气说“你爱干嘛干嘛吧我也不管你”这种话了,好像我不会做某道数学题我就犯了天大的错似的,我就不配当他女儿似的……”

    于清歌说:“你妈妈英语专业的还开翻译公司的,也没见你妈每天出英语题给你做啊,怎么就你爸天天让你做各种数学题?”

    闵思齐哀嚎道:“我妈没让我天天做英语,但我爸把这件事儿一块儿兼了啊,啊啊啊啊啊我恨数学,我恨英语……”

    ****************

    学校操场边,叶斯语见天色将暗,看了看时间,说:“今天也差不多了吧?安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修道:“今天就这样吧,谢谢你啊于同学!我们可能这两天还会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于清歌神色黯然:“当然没问题,我只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闵思齐。”

    在她起身要走的之后吗,叶斯语又叫住她:“对了,我想问一下,你和闵思齐平时聊天,有没有聊到过死亡或者是自杀这一类的话题?”

    于清歌想了想说:“聊过一次。初一的时候吧,教育局搞了一个关于中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的调查问卷,问卷虽然是实名的,但却是直接上传到教育局网站,学校老师根本看不到,所以大家都如实填写了。问卷其中有一个问题是问大家是否曾经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她后来告诉我,她答的是有过。我们后来在班里了解了一圈,绝大多数同学填的都是曾经想过,但也都只是随便想想而已。闵思齐也说她的意思是‘想过自杀,但没想过真的要自杀’。怎么了警官,是觉得她可能会自杀吗?”

    叶斯语和安修对视一眼,跟于清歌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等叶斯语和安修赶到闵思齐家中的时候,一进门正好看见小周抱着一个箱子走向客厅沙发上的钟阅,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现在的孩子从小到大得买多少根跳绳啊?这跳绳都装了满满一箱!”

    钟阅还在一边哭一边接着电话,应对着电话那头亲戚朋友们的关心和安慰,并没有立马对小周的问题作出回应。

    叶斯语和安修立马凑了过去。

    小周把箱子放到茶几上,扒拉着满箱子的绳说:“安队,叶医生,你们看,她还把每两三根跳绳系成一根长绳,这得有三四根长绳了吧?”

    安修下意识地看向了叶斯语,叶斯语也正好在看他,两人目光交错之后又齐齐转头重新看向了那一箱绳子。

    叶斯语抓起其中两条长绳说:“这不是学生跳绳用的那种绳。”

    安修问:“这种绳是用来干什么的?”

    叶斯语说:“这应该是艺术体操绳。我本来想让小小学艺术体操,带她去试过课,见那里的小姑娘们用过这种绳。”

    此时钟阅也挂了电话,抬起泪眼看向他们。

    叶斯语扬了扬手里的绳:“这是什么绳?”

    “孩子的艺术体操绳。”

    安修发出外行的疑惑:“艺术体操里是怎么用这种绳的?是一根一根用的?还是像这样系成长绳用的?”

    “一根一根用的。”

    “那怎么会有这么多?”

    钟阅说:“孩子之前练过好几年艺术体操,有单人项目也有集体项目,集体项目需要大家统一绳的颜色,所以每比一次集体项目就要换一次绳,还有一开始我们买的是国产绳,后来也给换成进口绳了。一来二去绳子就多了。”

    安修又问:“正常情况下孩子的艺术体操绳应该是放在哪里的呢?”

    “她有一个艺术体操包,艺术体操所有相关器械都会在那个包里。”

    “那个包现在在哪里呢?”

    钟阅有些恍惚:“我也得找找,她上了初中之后也不练了,那个太耗时间了。”

    叶斯语进了闵思齐的卧室,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包问钟阅:“是这个吗?”

    “啊对对对。”

    安修从叶斯语手中接过那个包:“打开看看。”

    安修打开包,一件一件掏出来,叶斯语就在一旁一件一件地介绍:“球,彩带棍,彩带,棒,纱巾,半掌鞋,沙袋,弹力带……没有绳啊。”

    “也就是说,这些艺术体操绳并没有放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安修又看了看那些长绳,也进了闵思齐的卧室,踱到书柜旁,看了看又回头问跟过来的钟阅,“孩子喜欢动漫是吧?我看她书柜里好多相关的周边?”

    “对。”

    安修又问:“这些都是什么角色你知道吗?”

    钟阅摇头:“她喜欢跟我聊,但我听不懂,大概就是什么音游里的角色,她特别喜欢收集那些周边,她管这个叫什么吃谷,好像说这些周边的东西就是谷,反正她大部分零花钱,还有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

    叶斯语插话:“她喜欢跟你聊,但你听不懂,你也没有试过去了解她喜欢的这些东西是吧?”

    钟阅愣了愣,眼泪又忍不住扑簌而下:“是,我工作忙,对动漫也确实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以没想过要去了解她的那些什么音游啊什么谷啊什么的。”她说着痛哭出声:“她有一次求着我为她喜欢的音游做个什么调查问卷,说就是要全无了解的路人来做问卷,我一看里面人物那么多,问卷的题目也那么多,就愣是没为她做,我……”钟阅掩面说不出话来,只哭得肩膀都在抖。

    叶斯语轻轻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安修示意小周把书柜里那些周边都拍下来,又抽出书柜里一本动漫绘画教程,继续问钟阅:“所以她还喜欢画画是吗?就画这些动漫人物?”

    钟阅擦着眼泪说:“是,但她是上了初中之后才试着自己画漫画的,我想着她课内课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就没给她报专门学漫画的班,她就自己买书自己学。”

    “学漫画的书都是这种大厚家伙吗……欸这里面还夹着纸。”安修拿出书里夹着的那两张A4纸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犹豫片刻之后,他走到叶斯语和钟阅面前,将手里的纸递给她们看。

    叶斯语一看也倒吸了一口气,不安地看向了钟阅。

    安修问钟阅:“这是孩子自己画的吗?”

    钟阅还有些茫然: “这是她画的啊,怎么了?”

    “重点是她画的内容,她画的这一组图是自己把自己反绑的步骤图解。”安修问她,“是不是觉得这组图解有些眼熟?”

    钟阅继续看着那组图,渐渐也变了脸色:“你是说,她是自己在身上绑了很多石头,又把自己双手绑在身后,自己……弄的?”

    安修招呼小周过来:“把你在芦苇滩拍的那些照片找出来看看。”

    小周翻到照片,递给钟阅看。

    钟阅嘴唇在颤抖,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安修说:“我之前参与过的一个案子,她们就是自己把自己绑成这样的,所以我在江边看到孩子尸体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刚才看到孩子自己把不同的绳子绑到一起,做成了几根长绳,再看到她自己画的这一组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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