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婆媳午夜同时身亡案（4）
安修一直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他，等他吼完之后才开口：“你是抑郁了之后写作状态都不太好吗？还是……”
“嗯，我可能不适合继续写下去了。”宋柯燃胡乱地搓搓脸又挠挠头，“我一开始写小说的时候纯粹是出于爱好，但出乎意料地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稿费比我上班的工资收入多了好几倍，我就辞职了，当了一名全职网络作家。但后来我就觉得这个行业不好混，同行们都特别卷，日更万字是基操，有些人甚至日更两三万字，而且好多人几乎全年无休，有的自己生病打着点滴还要单手打字写文的，有的老婆生孩子自己还要抱着个笔记本在产房外噼里啪啦打字的，像我这种日更六千字就自认为超额完成任务的，直接就被人甩了好几条街……而且我抗压能力不太行，连扑好几本之后就觉得自己起不来了，就非想憋出一本旷世巨著打个翻身仗，越这么想就越憋不出来……”
安修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等他情绪略微平复之后才又开了口：“你妈妈屏蔽了你，发了一条假的朋友圈。”
宋柯燃眼圈一红：“我知道。”随即掉下泪来：“她可能是想让亲戚朋友都以为她的晚年很幸福，母慈子孝，也可能就是想自我安慰……”
安修道：“我说的假的朋友圈不是指她谎称和你一起看电影这事儿，而是她只晒了两张票根，但实际上她是包了场。”
宋柯燃惊讶地抬头：“包场？”
“对，她是想包场的，但有一个人已经提前锁定了一张票，所以她买下了整个影厅剩下的所有影票。你知道那张票是谁买的吗？”
宋柯燃茫然地摇头，继而惊愕地问：“不会是依依吧？”
“对。”
宋柯燃嘴唇有些抖：“那么烂的电影，她何必呢？她俩何必呢？”突然又有些慌张地问：“她俩的死，难道跟那场电影有关？”
“跟电影有没有直接关系还不好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妈妈在电影结束之后打车跟踪了庞依依，并且跟着她进了楼。”安修道，“但是你知道你妈妈的死因是什么吗？”
宋柯燃急切地看着他：“你说。”
“心源性猝死。”
宋柯燃激动地站起来：“不可能！我妈没有心脏病的！”
“不是非得有心脏病的人才会心源性猝死的。”
“但是我妈为什么要大半夜跟踪依依呢？如果她俩是看电影的时候碰上了，那我们离婚又没有成为仇人，依依还会给我妈送生日礼物，她俩完全可以大大方方一起说话一起走，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跟踪呢？”宋柯燃想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哦了一声，“我妈都不一定认出她来了。但是没有认出来的话，又何必跟踪呢？”
安修好奇：“为什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宋柯燃道：“依依整容了，还动过好几个地方。我是能认出来，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但我妈不一定，我妈本来眼睛就不好了，又是在电影院那种光线昏暗的地方，依依脸上变化又挺大的，我妈就算跟她面对面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但你妈妈又没变化，要真的打了照面，庞依依肯定能认出你妈妈啊。”安修疑惑道，突然在腿上一拍，起身跟宋柯燃说，“我先出去一下，回头再找你继续了解情况！”
************
胡宇涛走进法医科办公室的时候，叶斯语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手机。
胡宇涛跟她开玩笑道：“老大，上班时间玩手机，小心领导扣你工资啊。”
叶斯语跟他招手：“我正研究庞依依之前的直播呢，你也过来看看。”
胡宇涛一边凑过去一边说：“听说她是网红主播，但我没看过她的直播，她是做哪方面的啊？”
“她是个美妆博主，之前无论是直播还是在其他平台发的内容都是关于护肤技巧和化妆品推荐的。”叶斯语道，“但是最近这一年她开始推荐各种医美项目，而且主要推那种动刀的项目。”
“动刀的项目，就是整容呗。”
“对，而且她自己在直播里也承认整容了，还谈了不同项目的感受和效果。”叶斯语划拉着手机给胡宇涛看，“你看，这是一年前的，这是最近的，这张脸是不是很不一样了？”
胡宇涛盯着比较了一番：“是不一样，但还不至于判若两人。”
有人敲了一下门随即就推门而入。
是安修。
胡宇涛起身打招呼：“安队。”
“我去一中队办公室，他们全都出去查案子找线索了，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还好你俩在。”
叶斯语问：“怎么了？看你这语气和表情，你有新发现了？”
安修拉过胡宇涛递过来的椅子，坐下说：“我推测当天晚上的情况可能是这样，蒋丽珍先去电影院，坐的是倒数第二排，老年人嘛，离大银幕太近了可能也不太习惯，而庞依依迟到了，坐的是自己订票的第五排。她进去的时候蒋丽珍应该是看到她的脸了，但当时厅内光线比较暗，再加上庞依依整容了脸上变化挺大，蒋丽珍不确定是不是她……”
胡宇涛惊讶地问：“安队您怎么也知道庞依依整容了？”
“也？你们也知道了？”安修反问。
胡宇涛指了指叶斯语：“老大说的，她说庞依依前后直播的样子不一样。”
安修看了看叶斯语，点点头：“后来电影结束之后，庞依依因为在前排所以也先行出了影厅，蒋丽珍跟着出去也不敢贸然上去询问，所以就跟着她走了。庞依依开车离开电影院，蒋丽珍也许看清了车牌号确定了是她，也许没看清车牌号，但跟踪到了老楼之后也能确定是她了。至于死亡原因，蒋丽珍在午夜看了一场灵异恐怖悬疑的电影，整个影厅又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她应该是全程非常害怕非常紧张，后来又亲耳听到了前儿媳被杀死的全过程，更加剧了她的那种恐惧和紧张，所以就……”
叶斯语沉吟片刻，说：“这好像就能解释清楚蒋丽珍为什么会出现在老楼了，可是我也想不明白，正常情况下，如果她觉得那个一起看电影的人像她前儿媳，她完全可以自己凑近了认人嘛，就算认错了也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一路跟踪呢？”
安修也沉默了，似乎也没想清楚。
倒是胡宇涛猜测道：“说不定她想借此机会跟过去看看，前儿媳感情上有没有新情况啊？如果发现她明显还是单身独居，那自家儿子还有可能跟儿媳妇破镜重圆呐。如果发现她还有个同居男人，那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呗。”
叶斯语在听到“破镜重圆”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飞速扫了安修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她，于是赶紧收回目光对胡宇涛说：“你倒是挺会的啊，年纪轻轻的还知道考虑破镜重圆的事儿。”
“这还真有点道理啊，老太太说不定真的是这样想的，才会一路跟过去。”安修道，“其实不止老太太关心庞依依是不是独居，我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他说着摸出手机给武成林打电话：“成林，你那边调查情况怎么样了？”
武成林在电话那头汇报情况：“物业不太清楚她是不是独居，但有个维修师傅说去过她家两三次，每次都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另外我也找好多邻居问过，有个邻居说的话我没太明白什么意思，安队您来帮忙分析分析？”
他描述了一下他和邻居的对话。
武成林：“那你平时有去过她家吗？”
邻居：“我敲过他们家两次门，都是一个年轻的女的开的门。有一次是他家的快递送到我家了，我给她送过去，还有一次是我家停水了，我敲门问问她家是不是也停水了。”
武成林：“两次都是只有一个女的住吗？”
邻居：“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总觉得，两次给我开门的女的，好像是同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武成林：“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邻居：“你要说两次都是同一个女人吧，我又总觉得那张脸好像不一样了，你要说那是两个人吧，又觉得相似度很高，好像就是同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啊态度啊什么的都挺像的，我也说不好，也许是我记忆或者眼睛出问题了吧？”
武成林：“难不成她是姐妹俩一起住？”
邻居：“不知道。”
武成林：“那有没有见过男人进出她家呢？”
邻居：“这个我没注意过，好像没看到过。”
……
武成林在电话里问安修：“安队，你说什么叫好像是同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安修回道：“庞依依整容了，所以邻居说的那种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庞依依确实独居，只是整容前后相貌不太一样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另外有一个跟庞依依年龄相仿气质接近的女性跟她一起住，邻居脸盲分不清。成林你在庞依依家里好好检查一下她家有没有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我马上也过去。”
挂了电话，安修看向叶斯语：“叶医生，可以帮个忙吗？”
叶斯语没立马表态：“你先说，我再决定帮不帮。”
“你跟我一起去庞依依家里看看吧，女性用的一些用品，在我们看来可能没什么异样，但你们可能就能看出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会找到线索。”
“嗯，我可能不适合继续写下去了。”宋柯燃胡乱地搓搓脸又挠挠头，“我一开始写小说的时候纯粹是出于爱好，但出乎意料地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稿费比我上班的工资收入多了好几倍，我就辞职了，当了一名全职网络作家。但后来我就觉得这个行业不好混，同行们都特别卷，日更万字是基操，有些人甚至日更两三万字，而且好多人几乎全年无休，有的自己生病打着点滴还要单手打字写文的，有的老婆生孩子自己还要抱着个笔记本在产房外噼里啪啦打字的，像我这种日更六千字就自认为超额完成任务的，直接就被人甩了好几条街……而且我抗压能力不太行，连扑好几本之后就觉得自己起不来了，就非想憋出一本旷世巨著打个翻身仗，越这么想就越憋不出来……”
安修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等他情绪略微平复之后才又开了口：“你妈妈屏蔽了你，发了一条假的朋友圈。”
宋柯燃眼圈一红：“我知道。”随即掉下泪来：“她可能是想让亲戚朋友都以为她的晚年很幸福，母慈子孝，也可能就是想自我安慰……”
安修道：“我说的假的朋友圈不是指她谎称和你一起看电影这事儿，而是她只晒了两张票根，但实际上她是包了场。”
宋柯燃惊讶地抬头：“包场？”
“对，她是想包场的，但有一个人已经提前锁定了一张票，所以她买下了整个影厅剩下的所有影票。你知道那张票是谁买的吗？”
宋柯燃茫然地摇头，继而惊愕地问：“不会是依依吧？”
“对。”
宋柯燃嘴唇有些抖：“那么烂的电影，她何必呢？她俩何必呢？”突然又有些慌张地问：“她俩的死，难道跟那场电影有关？”
“跟电影有没有直接关系还不好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妈妈在电影结束之后打车跟踪了庞依依，并且跟着她进了楼。”安修道，“但是你知道你妈妈的死因是什么吗？”
宋柯燃急切地看着他：“你说。”
“心源性猝死。”
宋柯燃激动地站起来：“不可能！我妈没有心脏病的！”
“不是非得有心脏病的人才会心源性猝死的。”
“但是我妈为什么要大半夜跟踪依依呢？如果她俩是看电影的时候碰上了，那我们离婚又没有成为仇人，依依还会给我妈送生日礼物，她俩完全可以大大方方一起说话一起走，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跟踪呢？”宋柯燃想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哦了一声，“我妈都不一定认出她来了。但是没有认出来的话，又何必跟踪呢？”
安修好奇：“为什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宋柯燃道：“依依整容了，还动过好几个地方。我是能认出来，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但我妈不一定，我妈本来眼睛就不好了，又是在电影院那种光线昏暗的地方，依依脸上变化又挺大的，我妈就算跟她面对面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但你妈妈又没变化，要真的打了照面，庞依依肯定能认出你妈妈啊。”安修疑惑道，突然在腿上一拍，起身跟宋柯燃说，“我先出去一下，回头再找你继续了解情况！”
************
胡宇涛走进法医科办公室的时候，叶斯语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手机。
胡宇涛跟她开玩笑道：“老大，上班时间玩手机，小心领导扣你工资啊。”
叶斯语跟他招手：“我正研究庞依依之前的直播呢，你也过来看看。”
胡宇涛一边凑过去一边说：“听说她是网红主播，但我没看过她的直播，她是做哪方面的啊？”
“她是个美妆博主，之前无论是直播还是在其他平台发的内容都是关于护肤技巧和化妆品推荐的。”叶斯语道，“但是最近这一年她开始推荐各种医美项目，而且主要推那种动刀的项目。”
“动刀的项目，就是整容呗。”
“对，而且她自己在直播里也承认整容了，还谈了不同项目的感受和效果。”叶斯语划拉着手机给胡宇涛看，“你看，这是一年前的，这是最近的，这张脸是不是很不一样了？”
胡宇涛盯着比较了一番：“是不一样，但还不至于判若两人。”
有人敲了一下门随即就推门而入。
是安修。
胡宇涛起身打招呼：“安队。”
“我去一中队办公室，他们全都出去查案子找线索了，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还好你俩在。”
叶斯语问：“怎么了？看你这语气和表情，你有新发现了？”
安修拉过胡宇涛递过来的椅子，坐下说：“我推测当天晚上的情况可能是这样，蒋丽珍先去电影院，坐的是倒数第二排，老年人嘛，离大银幕太近了可能也不太习惯，而庞依依迟到了，坐的是自己订票的第五排。她进去的时候蒋丽珍应该是看到她的脸了，但当时厅内光线比较暗，再加上庞依依整容了脸上变化挺大，蒋丽珍不确定是不是她……”
胡宇涛惊讶地问：“安队您怎么也知道庞依依整容了？”
“也？你们也知道了？”安修反问。
胡宇涛指了指叶斯语：“老大说的，她说庞依依前后直播的样子不一样。”
安修看了看叶斯语，点点头：“后来电影结束之后，庞依依因为在前排所以也先行出了影厅，蒋丽珍跟着出去也不敢贸然上去询问，所以就跟着她走了。庞依依开车离开电影院，蒋丽珍也许看清了车牌号确定了是她，也许没看清车牌号，但跟踪到了老楼之后也能确定是她了。至于死亡原因，蒋丽珍在午夜看了一场灵异恐怖悬疑的电影，整个影厅又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她应该是全程非常害怕非常紧张，后来又亲耳听到了前儿媳被杀死的全过程，更加剧了她的那种恐惧和紧张，所以就……”
叶斯语沉吟片刻，说：“这好像就能解释清楚蒋丽珍为什么会出现在老楼了，可是我也想不明白，正常情况下，如果她觉得那个一起看电影的人像她前儿媳，她完全可以自己凑近了认人嘛，就算认错了也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一路跟踪呢？”
安修也沉默了，似乎也没想清楚。
倒是胡宇涛猜测道：“说不定她想借此机会跟过去看看，前儿媳感情上有没有新情况啊？如果发现她明显还是单身独居，那自家儿子还有可能跟儿媳妇破镜重圆呐。如果发现她还有个同居男人，那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呗。”
叶斯语在听到“破镜重圆”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飞速扫了安修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她，于是赶紧收回目光对胡宇涛说：“你倒是挺会的啊，年纪轻轻的还知道考虑破镜重圆的事儿。”
“这还真有点道理啊，老太太说不定真的是这样想的，才会一路跟过去。”安修道，“其实不止老太太关心庞依依是不是独居，我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他说着摸出手机给武成林打电话：“成林，你那边调查情况怎么样了？”
武成林在电话那头汇报情况：“物业不太清楚她是不是独居，但有个维修师傅说去过她家两三次，每次都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另外我也找好多邻居问过，有个邻居说的话我没太明白什么意思，安队您来帮忙分析分析？”
他描述了一下他和邻居的对话。
武成林：“那你平时有去过她家吗？”
邻居：“我敲过他们家两次门，都是一个年轻的女的开的门。有一次是他家的快递送到我家了，我给她送过去，还有一次是我家停水了，我敲门问问她家是不是也停水了。”
武成林：“两次都是只有一个女的住吗？”
邻居：“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总觉得，两次给我开门的女的，好像是同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武成林：“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邻居：“你要说两次都是同一个女人吧，我又总觉得那张脸好像不一样了，你要说那是两个人吧，又觉得相似度很高，好像就是同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啊态度啊什么的都挺像的，我也说不好，也许是我记忆或者眼睛出问题了吧？”
武成林：“难不成她是姐妹俩一起住？”
邻居：“不知道。”
武成林：“那有没有见过男人进出她家呢？”
邻居：“这个我没注意过，好像没看到过。”
……
武成林在电话里问安修：“安队，你说什么叫好像是同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安修回道：“庞依依整容了，所以邻居说的那种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庞依依确实独居，只是整容前后相貌不太一样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另外有一个跟庞依依年龄相仿气质接近的女性跟她一起住，邻居脸盲分不清。成林你在庞依依家里好好检查一下她家有没有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我马上也过去。”
挂了电话，安修看向叶斯语：“叶医生，可以帮个忙吗？”
叶斯语没立马表态：“你先说，我再决定帮不帮。”
“你跟我一起去庞依依家里看看吧，女性用的一些用品，在我们看来可能没什么异样，但你们可能就能看出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会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