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德国？”
画室里的婴宁听见菲尔曼同她提起前往德国的事，第一反应就是不情愿。
“我不想去德国，也不过圣诞节。”
“可以不过圣诞节，但必须跟我们去德国。”沙发上的菲尔曼搂过她的曼妙腰身温声说，“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不应该让我离开我的国家。”
从中国到德国的列车要坐几天几夜，她最不喜欢这种过于长途的跋涉旅程，她骨子里是很恋家的人，对陌生国度只显露出浓浓的抵触。
“不想坐火车，我们可以安排飞机回去。”
去德国的列车势必要穿过苏联，十二月份苏联国境温度太低，菲尔曼也知道婴宁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安排飞机固然麻烦，但并不是无法办到的事。
“为什么一定要去德国？”婴宁表情不解地看着他，“让我去德国也包括在你们的合作条款里吗？”
菲尔曼无声回避了这个问题，只告诉她，“关玉山已经同意了。”
同意。
已成定局的同意扑灭她眼中所有神采。
根本没有人问过她同不同意。
被交换，被当成礼物，被送去德国，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同不同意。他们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最后才通知她要做一个听话的洋娃娃。
她不抱希望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很快的，我向你保证。”
他深邃美丽的蓝眼睛不带任何欺骗，婴宁却在那片朦胧虚幻的色彩里看到另一个真相。
“你们根本没有商量好什么时候回来。”
她蹙眉制住菲尔曼伸向衣襟的手，“你说过今天要画画的。”
菲尔曼轻啄一下她的唇，笑了，“突然不想画了，想做点别的事。”
他拆掉她的发饰，欣赏如墨漆黑的卷发垂落下来的美丽场景，摸索到她衣襟处的小穗子，轻声哄她，“宝贝，我向你保证，时局合适的时候会送你回来。”
小穗子上连着扣子，不用猜都知道他想干嘛。
已经很多次这样了，明明说是来画画，画布都干干净净地铺好在画架，最后他把颜料全涂到她身上去。菲尔曼只要兴致一起，就如脱缰的野马，绝无可能平平淡淡地消停下去。搞艺术的人貌似都有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荒诞怪癖。婴宁在他身边其实很苦恼，她既要成他的灵感来源，又要化身他的艺术作品。
她的目光触及到画室里正对着自己的镜子，镜子倒映出画室里色彩堆叠的一切。
奇形怪状的雕塑蹭上洗不掉的缤纷颜料，涮笔筒里歪着几支根本没用过的画笔，玫瑰残缺，百合颓靡，桌上还有一捧散开的满天星。大大小小的画架上画完的，没画完的习作七歪八倒，地上到处是做造型用到的锦绣缎带，镜子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太阳光晕——明明已经聘请佣人定时整理，这里一眼望去还是乱糟糟一大片。所幸只是乱，并不算脏，菲尔曼的性格矛盾到一方面不喜欢这个世界脏兮兮，另一方面又沉迷于整个世界乱糟糟。
婴宁的裙子向来是房间里最规整的存在，她不希望被破坏，眼底闪过不情愿，“我不想在这里。”
菲尔曼却对这里万分喜爱，面对婴宁的时候他常常幼稚得像个爱搞破坏的小孩，“这里很好，宝宝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解开她胸口的小穗子，另一只手悄悄绕到她的后背扯开拉链，在她脸颊落下亲吻。
今天要看着她背后的蝴蝶作画。
画的主题该叫什么？
他立刻想到答案，寻找蝴蝶。
*
启程之前，婴宁独自回了一趟小白楼。
双生子会给她准备好一切行李，她只需要带齐证件。
沪上冬天的傍晚常下冷雨，她乘电车回去，一下车就打了个寒颤。叮叮作响的电车在身后远去，扑簌簌带起阵阵阴湿砭骨的风，寒意朝她瑟瑟袭来。
电车轨道修不进别墅区，下了车还有一小段路要走，她撑着伞，没走几步，身侧传来汽车靠近的声音，金黄车灯向她打来，流水形状的漆黑轿车和军用徽章在灰濛濛的雨幕里格外刺眼。
前排车窗被摇下，是关玉山的专用司机，显然是认出了她，无需得到吩咐就在她身边停下。
后排车窗也被摇下，露出的是关玉山清俊沉稳的面容，凛冽视线隔着晚冬时节的寂冷雨霂，隔着触手可及的咫尺距离，在民国二十四年末的蒙蒙细雨里同她无声相望。
民国二十四年初的清明，天光中睁开眼的他也是这样望着她的。
没有任何对话，他开了车门下来，沉默着将他的大衣披在婴宁单薄的肩膀上。司机被吩咐先行回去，抵达白楼前的那一段路，关玉山撑着伞，在满世界晦明的风雨中陪她一路走完。
婴宁当时很年轻，察觉不到身边的关玉山始终爱她。关玉山的那份爱也没有深沉到足以让他改变自己。早在遇见婴宁之前，他已经被那个混乱不堪的时代打磨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将近半年没回白楼，白楼里一切摆设照旧，仿佛婴宁从未离开。这一点叫她意外，她一直以为，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关玉山已经带着他那位被各大报社津津乐道的新女朋友住进来了。
她回到房间，桌面上四四方方地摆好了一个小行李箱。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她需要的所有个人证件以及部分贴身物件。
她唤来佣人询问，佣人来到房门口。
“前几天长官交代收拾的，长官还说姑娘若是缺什么，尽管嘱咐底下人去办就好。”
一语令婴宁失言。
关玉山做得太周全，周全到她听完，又想哭又想笑。她真的弄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关玉山这样的男人。
他从走廊那边的房间出来，屏退下人，高大身影自半明半暗处向她走来，金属质感的肩章和他递来的首饰盒子一样冰凉。
首饰盒里装着一对崭新的祖母绿宝石耳环。
关玉山对她说，“那天答应要重新给你买的，我没忘记。”
“丢掉的那只已经找到了，我现在不需要。”婴宁垂下眸子不愿去接。
她在威尔曼的书房里翻找到那只遗失的耳环，不觉意外，也不觉惊喜，只觉得围在周遭的男人都具有欺上瞒下的顽劣天赋，难怪能凑到一起。
“不一样的，宁宁。”关玉山拉起她的手，将耳坠盒子塞给她，掌心紧紧攥住她的手，强调般加重语气，“耳坠不一样，你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婴宁不做反抗地被他拥入怀里，聆听他有力的心跳，落在他后方天花板的视线却在出神。
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在审讯室里见到关玉山的场景。他不是她的审判法官，但他给出来的那份军校文件足以让她逃脱审判，他当时只给她两个冷冰冰的选项。
签字去军校，从此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不签字留在监狱，她会被判处枪决，以刺杀军部要员的罪名。
那罪名实际不是她的，是关玉山安排属下做的，解决的是他的政敌。那桩刺杀牵扯的人脉更多更广，他也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找一个替罪羔羊保住他的下属，要么直接替换一个下属。
婴宁就是新换上的，在她之前的那位“婴宁”，关玉山处理得很干净，她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只知道那也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听说过名字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就像这两对宝石耳坠，从外形到用材，皆出自同一种宝石，婴宁戴上，他夸一句好看，另一位姑娘戴上，他也能称一句漂亮。
忆起某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婴宁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她推开关玉山，神色恹恹地转身，“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宁宁，”关玉山看她的眼神带着受伤，“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你怪我……”
“我不怪你。”婴宁在灯光下朝他回头，她笑得那么漂亮，眼神里装满对他的失望，“我知道你不会改变。”
他直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应该要给她一个解释。或许他需要的从来不是戴翠绿耳环的姑娘，他需要的只是有那么一位听话的姑娘能戴上他买的翠绿耳环。
关玉山希望婴宁能甩他一巴掌，那至少证明她心里还有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样子。
他终究还是没敢上前，只低低同她说，“明年开春……我可能会去一趟德国。在那之前，你在那边好生待着，什么也别多想。”
婴宁不作回答，但他知道她都能听见。
*
（现代）
落地德国，菲尔曼送给宁芙的第一份礼物是一支香水。
寻找蝴蝶。
宁芙记得这支香水，在前几年上映的一部外国爱情电影的结尾出现过，《Me before you（遇见你之前）》。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性格活泼的护工女孩照顾阴郁瘫痪雇主的故事。两人产生过亲密无间的爱情，但两人相遇的时间完全错误，富有生命力的女主角并不能拯救已然坠落谷底多年的男主角。在遇见女主角之前，残废多年的他已经决定要靠安乐死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送我这个？”宁芙一脸好奇地问菲尔曼。
菲尔曼也一脸好奇地回答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两个好奇宝宝凑在在一起盯着寻找蝴蝶淡绿色的瓶身，互相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同一种神奇默契。
宁芙神神秘秘地提起话茬，“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菲尔曼立刻为她补充后续，“我梦见画家在寻找蝴蝶。”
宁芙严肃的神情显出不安，“画家最后寻找到蝴蝶了吗？”
“没有。”
菲尔曼停顿一下，清了清嗓子，似乎在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场景总结词汇。总结半天，他那烂透了的文学天赋只想出一句不会被马赛克制裁的话：
“但他的老二找到了，负十八厘米！”
画室里的婴宁听见菲尔曼同她提起前往德国的事，第一反应就是不情愿。
“我不想去德国，也不过圣诞节。”
“可以不过圣诞节，但必须跟我们去德国。”沙发上的菲尔曼搂过她的曼妙腰身温声说，“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不应该让我离开我的国家。”
从中国到德国的列车要坐几天几夜，她最不喜欢这种过于长途的跋涉旅程，她骨子里是很恋家的人，对陌生国度只显露出浓浓的抵触。
“不想坐火车，我们可以安排飞机回去。”
去德国的列车势必要穿过苏联，十二月份苏联国境温度太低，菲尔曼也知道婴宁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安排飞机固然麻烦，但并不是无法办到的事。
“为什么一定要去德国？”婴宁表情不解地看着他，“让我去德国也包括在你们的合作条款里吗？”
菲尔曼无声回避了这个问题，只告诉她，“关玉山已经同意了。”
同意。
已成定局的同意扑灭她眼中所有神采。
根本没有人问过她同不同意。
被交换，被当成礼物，被送去德国，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同不同意。他们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最后才通知她要做一个听话的洋娃娃。
她不抱希望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很快的，我向你保证。”
他深邃美丽的蓝眼睛不带任何欺骗，婴宁却在那片朦胧虚幻的色彩里看到另一个真相。
“你们根本没有商量好什么时候回来。”
她蹙眉制住菲尔曼伸向衣襟的手，“你说过今天要画画的。”
菲尔曼轻啄一下她的唇，笑了，“突然不想画了，想做点别的事。”
他拆掉她的发饰，欣赏如墨漆黑的卷发垂落下来的美丽场景，摸索到她衣襟处的小穗子，轻声哄她，“宝贝，我向你保证，时局合适的时候会送你回来。”
小穗子上连着扣子，不用猜都知道他想干嘛。
已经很多次这样了，明明说是来画画，画布都干干净净地铺好在画架，最后他把颜料全涂到她身上去。菲尔曼只要兴致一起，就如脱缰的野马，绝无可能平平淡淡地消停下去。搞艺术的人貌似都有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荒诞怪癖。婴宁在他身边其实很苦恼，她既要成他的灵感来源，又要化身他的艺术作品。
她的目光触及到画室里正对着自己的镜子，镜子倒映出画室里色彩堆叠的一切。
奇形怪状的雕塑蹭上洗不掉的缤纷颜料，涮笔筒里歪着几支根本没用过的画笔，玫瑰残缺，百合颓靡，桌上还有一捧散开的满天星。大大小小的画架上画完的，没画完的习作七歪八倒，地上到处是做造型用到的锦绣缎带，镜子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太阳光晕——明明已经聘请佣人定时整理，这里一眼望去还是乱糟糟一大片。所幸只是乱，并不算脏，菲尔曼的性格矛盾到一方面不喜欢这个世界脏兮兮，另一方面又沉迷于整个世界乱糟糟。
婴宁的裙子向来是房间里最规整的存在，她不希望被破坏，眼底闪过不情愿，“我不想在这里。”
菲尔曼却对这里万分喜爱，面对婴宁的时候他常常幼稚得像个爱搞破坏的小孩，“这里很好，宝宝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解开她胸口的小穗子，另一只手悄悄绕到她的后背扯开拉链，在她脸颊落下亲吻。
今天要看着她背后的蝴蝶作画。
画的主题该叫什么？
他立刻想到答案，寻找蝴蝶。
*
启程之前，婴宁独自回了一趟小白楼。
双生子会给她准备好一切行李，她只需要带齐证件。
沪上冬天的傍晚常下冷雨，她乘电车回去，一下车就打了个寒颤。叮叮作响的电车在身后远去，扑簌簌带起阵阵阴湿砭骨的风，寒意朝她瑟瑟袭来。
电车轨道修不进别墅区，下了车还有一小段路要走，她撑着伞，没走几步，身侧传来汽车靠近的声音，金黄车灯向她打来，流水形状的漆黑轿车和军用徽章在灰濛濛的雨幕里格外刺眼。
前排车窗被摇下，是关玉山的专用司机，显然是认出了她，无需得到吩咐就在她身边停下。
后排车窗也被摇下，露出的是关玉山清俊沉稳的面容，凛冽视线隔着晚冬时节的寂冷雨霂，隔着触手可及的咫尺距离，在民国二十四年末的蒙蒙细雨里同她无声相望。
民国二十四年初的清明，天光中睁开眼的他也是这样望着她的。
没有任何对话，他开了车门下来，沉默着将他的大衣披在婴宁单薄的肩膀上。司机被吩咐先行回去，抵达白楼前的那一段路，关玉山撑着伞，在满世界晦明的风雨中陪她一路走完。
婴宁当时很年轻，察觉不到身边的关玉山始终爱她。关玉山的那份爱也没有深沉到足以让他改变自己。早在遇见婴宁之前，他已经被那个混乱不堪的时代打磨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将近半年没回白楼，白楼里一切摆设照旧，仿佛婴宁从未离开。这一点叫她意外，她一直以为，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关玉山已经带着他那位被各大报社津津乐道的新女朋友住进来了。
她回到房间，桌面上四四方方地摆好了一个小行李箱。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她需要的所有个人证件以及部分贴身物件。
她唤来佣人询问，佣人来到房门口。
“前几天长官交代收拾的，长官还说姑娘若是缺什么，尽管嘱咐底下人去办就好。”
一语令婴宁失言。
关玉山做得太周全，周全到她听完，又想哭又想笑。她真的弄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关玉山这样的男人。
他从走廊那边的房间出来，屏退下人，高大身影自半明半暗处向她走来，金属质感的肩章和他递来的首饰盒子一样冰凉。
首饰盒里装着一对崭新的祖母绿宝石耳环。
关玉山对她说，“那天答应要重新给你买的，我没忘记。”
“丢掉的那只已经找到了，我现在不需要。”婴宁垂下眸子不愿去接。
她在威尔曼的书房里翻找到那只遗失的耳环，不觉意外，也不觉惊喜，只觉得围在周遭的男人都具有欺上瞒下的顽劣天赋，难怪能凑到一起。
“不一样的，宁宁。”关玉山拉起她的手，将耳坠盒子塞给她，掌心紧紧攥住她的手，强调般加重语气，“耳坠不一样，你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婴宁不做反抗地被他拥入怀里，聆听他有力的心跳，落在他后方天花板的视线却在出神。
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在审讯室里见到关玉山的场景。他不是她的审判法官，但他给出来的那份军校文件足以让她逃脱审判，他当时只给她两个冷冰冰的选项。
签字去军校，从此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不签字留在监狱，她会被判处枪决，以刺杀军部要员的罪名。
那罪名实际不是她的，是关玉山安排属下做的，解决的是他的政敌。那桩刺杀牵扯的人脉更多更广，他也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找一个替罪羔羊保住他的下属，要么直接替换一个下属。
婴宁就是新换上的，在她之前的那位“婴宁”，关玉山处理得很干净，她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只知道那也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听说过名字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就像这两对宝石耳坠，从外形到用材，皆出自同一种宝石，婴宁戴上，他夸一句好看，另一位姑娘戴上，他也能称一句漂亮。
忆起某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婴宁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她推开关玉山，神色恹恹地转身，“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宁宁，”关玉山看她的眼神带着受伤，“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你怪我……”
“我不怪你。”婴宁在灯光下朝他回头，她笑得那么漂亮，眼神里装满对他的失望，“我知道你不会改变。”
他直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应该要给她一个解释。或许他需要的从来不是戴翠绿耳环的姑娘，他需要的只是有那么一位听话的姑娘能戴上他买的翠绿耳环。
关玉山希望婴宁能甩他一巴掌，那至少证明她心里还有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样子。
他终究还是没敢上前，只低低同她说，“明年开春……我可能会去一趟德国。在那之前，你在那边好生待着，什么也别多想。”
婴宁不作回答，但他知道她都能听见。
*
（现代）
落地德国，菲尔曼送给宁芙的第一份礼物是一支香水。
寻找蝴蝶。
宁芙记得这支香水，在前几年上映的一部外国爱情电影的结尾出现过，《Me before you（遇见你之前）》。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性格活泼的护工女孩照顾阴郁瘫痪雇主的故事。两人产生过亲密无间的爱情，但两人相遇的时间完全错误，富有生命力的女主角并不能拯救已然坠落谷底多年的男主角。在遇见女主角之前，残废多年的他已经决定要靠安乐死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送我这个？”宁芙一脸好奇地问菲尔曼。
菲尔曼也一脸好奇地回答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两个好奇宝宝凑在在一起盯着寻找蝴蝶淡绿色的瓶身，互相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同一种神奇默契。
宁芙神神秘秘地提起话茬，“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菲尔曼立刻为她补充后续，“我梦见画家在寻找蝴蝶。”
宁芙严肃的神情显出不安，“画家最后寻找到蝴蝶了吗？”
“没有。”
菲尔曼停顿一下，清了清嗓子，似乎在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场景总结词汇。总结半天，他那烂透了的文学天赋只想出一句不会被马赛克制裁的话：
“但他的老二找到了，负十八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