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尹陈问：“所以你刚才，是去办休学手续了？”
尹陈“嗯”了一声，只留下最后两个字，“保重。”
她说走就走，离开的那天全四中的人都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没有留恋，没有犹豫，就这样离开了四中。
这一周，等待休学的事情处理的时候，风言风语，尹陈听了太多。
这个世界上的恶意是不会消散的，即便她走了，那些关于她拍杂志，抑郁症，在江市的过往，仍然流传在四中之间。
她和顾江，一个暴戾又慈悲的冷面阎王，一个得了抑郁症的堕落模特，两个人，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
四中的论坛从一开始顾江，尹陈，崔静的三角恋，从这个时候开始，崔静的名字就消失在了讨论的队列当中。
有人说顾江讨厌尹陈，有人说顾江喜欢她。
他们说两个人相爱相杀，又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怎样议论都好。
这个世界。
从来不缺议论的声音。
……
“对不起姐姐……”
黎柯哭着站在尹陈旁边，“我不知道白落楚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承认，她从前是讨厌尹陈，是想借白落楚的手来报复尹陈。
但自从尹陈和顾江把她从江市救回来以后，白落楚就不恨尹陈了，再也没有过要害她的想法了。
“我发誓！真的不是我说的。”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把你的事情都发到了论坛上面。”
那个ip，再加上发帖人的名字，黎柯看到的第一眼就猜到了是白落楚。
她从前就是靠着挖尹陈在江市的过往找到的白落楚，发帖人的名字，和白落楚小号的名字一模一样，ip也显示在同一个地方。
“她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
尹陈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些了。
她觉得好疲惫。
刚在模特这个行业出道的时候，她和白落楚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只不过当时琳达看上的人是她，不是白落楚。
尹陈来淮城，放弃了火的机会，白落楚的事业却蒸蒸日上，小有成就。
但人与人之间的厌恶，并不会因为对方多么穷困潦倒而消失，有些人只恨你还摔得不够惨。
江市的模特圈，各种方面，人脉的人脉，传来传去。
白落楚只要仔细打听了，尹陈之前的那点事情，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秘密。
只是如果不是黎柯这剂催化药，白落楚恐怕想不起来要踩她一脚。
是非对错，她已经不想理会了。
黎柯哭得梨花带雨，黎姜恨铁不成钢地喊了一声，“别哭了！”
“你早干嘛去了？”
看着尹陈现在这样，瘦得像个皮包骨，她妈妈还在医院，黎姜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要不是你去找那个什么小网红揭尹陈的短。”
“她至于这样么？”
黎柯哽咽着，抬头看着黎姜的眼睛，还在啜泣，“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黎姜？”
“龙生龙，凤生凤，我们身上流着的是同一种血！”
“你觉得自己很好很高贵是吗？”
黎姜呆愣在原地，闻声沉默了。
他是好人吗？
不是……
他也和黎柯一样，设计害过尹陈，在赵磊被顾江打进医院前，黎姜跟着赵磊，也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不是遇到尹陈，兴趣今天四中沸沸扬扬的众多八卦谩骂中，还会有他和黎柯的一份。
“我……”
黎姜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们的骨子里，就是一模一样的坏！”
黎柯咬着牙，斗气一样看着黎姜。
“不是！”黎姜捏紧拳头，“我们不是！”
“黎柯，你贬低自己不要带上我！”
兄妹两人吵起来了，陈秀梅不在，客厅里鸡飞狗跳，尹陈脑袋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一样，疼得她呼吸不上气。
她起身，躲进房间里锁上门，远离外面的纷闹喧嚣。
尹陈跪坐在门后，拉起自己的袖口，朝着自己胳膊狠狠咬着，咬到牙齿酸疼她都没有停下来。
胳膊上的疼痛越过大脑的时候，尹陈能感受到些许的清醒，她流着泪，泪水混合着血水又充斥在口腔当中。
“Breaking Destiny——”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尹陈听过顾江乐队第一次演出后设置的铃声。
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铃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尹陈才松了口，用另外一条还算完好的手臂去捞手机。
接通电话。
电话那侧传来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声音。
“尹陈，到家了么？”
少女把手机拿远，猛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哭腔。
“回来了。”
她冷得发抖，身子蜷缩着，枯黄的头发杂乱地垂下来，落在她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胳膊上。
电话另一边，顾江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瞬，还没换鞋，又从门口的柜子上拿起了车钥匙，“你不对劲，我去找你。”
她太正常了，正常得像刻意伪装出来的。
“你别来！”
尹陈猛然大喊。
顾江打开门，少女的哭腔从电话那边传来，“我求你了顾江……求你别来……”
“求你了……”
他看到的，她糟糕的一面，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不想在爱人面前，一次次变成疯子，失去自己的骄傲。
少年停下脚步，隔了好久，才开口说道：“那你先起来，别坐地上，也别躺在床上，我让崔静去给你送点吃的，行么？”
少女抿了下唇，没有拒绝，算是默认了。
崔静是第一次来尹陈的家里。
她提着点好的菜过来的时候，黎姜和黎柯已经不吵了，黎姜虽然看着没什么精神，但还是扯出了一抹笑欢迎崔静进来。
“麻烦了，多劝我妹吃点东西吧，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太差了。”
崔静应了声“好”，被黎姜带着进去，在尹陈房门口敲了两下门之后。
门开了，崔静走进去。
她房间里乱得要命，纸巾堆了一地，被子也没有叠，整个窗帘都拉着，黑压压的，崔静开了灯，才看见靠在角落里的尹陈。
崔静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尹陈这个状态，她也经历过一次，只是没有尹陈严重而已。
崔静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把包装盒一个一个打开，走过去把尹陈拉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吃点东西吧。”
少女淡淡抬了下眸，认出来是顾江常带她吃的那家店，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什么数不清的女朋友，她是顾江第一次带去吃饭的女生。
尹陈拆了筷子，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着米饭。
崔静尖叫一声，盯着尹陈被咬得瘆人的胳膊，“你自己咬的啊？”
少女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塞着饭。
从前崔静对抑郁症没有多大感知，直到今天站在尹陈身边，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害怕和若隐若现对于她有可能会永远离开的恐惧。
抑郁症更大的体现是精神的争斗。
崔静能感觉出来，她好像……斗不过另外一个自己了。
那个想要解脱的自己。
“我吃完了。”尹陈放下袖子，三两下把东西收拾好，对崔静道了声谢，“谢谢你。”
“谢我？”崔静不解。
“谢谢你喜欢顾江，还能来看我。”
“也谢谢你不怪我，我当初说自己不会喜欢顾江，算我对不起你。”
“感情的事情哪来什么对不对得起，况且顾江又不喜欢我，我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你和我道哪门子的歉。”
这个道歉崔静没有接，谢谢也不用。
“我来不是为了顾江，是为了你。”
崔静直直地看着尹陈，“我被赵磊打的时候，你和我，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来帮我了。”
“尹陈，我崔静不是白眼狼，我知道知恩图报。”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开口道：“你也别小瞧我！”
“我是很喜欢顾江，但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没有办法强求，他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
“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会喜欢我。”
“所以，我一个人的执念翻篇了，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谢谢和对不起你都收回去，我想看到的，是原来那个漂漂亮亮胆子大到敢和赵磊正面刚的尹陈，不是现在这个只会哭只会欺负自己的胆小鬼。”
崔静背过去，抹了把眼泪，“我被赵磊按在地上扇巴掌的时候，那么多人围观，我也觉得我不可能再好了，我好疼，好丢脸。”
“四中那些人当时说我的话不比现在说你的难听。”
“我好起来了，你也一定行。”
尹陈虚虚地弯起一抹笑，眼睛里却还是像一滩死水，她舔了舔唇，看着崔静的眼睛，“你知道，最崩溃的事情是什么吗？”
崔静“啊”了一声，“什么？”
少女目光呆滞，缓缓开口说。
“是你以为你好了，第一天能吃能笑，睡着的时候又突然惊醒，无名的恐惧和害怕包裹着你，把白天所有坚定下来的信心和勇气全部摧毁。”
“是你的防线被一次又一次打破。”
“你以为你挺过来了，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了。”
“但眼泪和大脑告诉你。”
“你根本好不起来。”
尹陈“嗯”了一声，只留下最后两个字，“保重。”
她说走就走，离开的那天全四中的人都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没有留恋，没有犹豫，就这样离开了四中。
这一周，等待休学的事情处理的时候，风言风语，尹陈听了太多。
这个世界上的恶意是不会消散的，即便她走了，那些关于她拍杂志，抑郁症，在江市的过往，仍然流传在四中之间。
她和顾江，一个暴戾又慈悲的冷面阎王，一个得了抑郁症的堕落模特，两个人，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
四中的论坛从一开始顾江，尹陈，崔静的三角恋，从这个时候开始，崔静的名字就消失在了讨论的队列当中。
有人说顾江讨厌尹陈，有人说顾江喜欢她。
他们说两个人相爱相杀，又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怎样议论都好。
这个世界。
从来不缺议论的声音。
……
“对不起姐姐……”
黎柯哭着站在尹陈旁边，“我不知道白落楚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承认，她从前是讨厌尹陈，是想借白落楚的手来报复尹陈。
但自从尹陈和顾江把她从江市救回来以后，白落楚就不恨尹陈了，再也没有过要害她的想法了。
“我发誓！真的不是我说的。”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把你的事情都发到了论坛上面。”
那个ip，再加上发帖人的名字，黎柯看到的第一眼就猜到了是白落楚。
她从前就是靠着挖尹陈在江市的过往找到的白落楚，发帖人的名字，和白落楚小号的名字一模一样，ip也显示在同一个地方。
“她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
尹陈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些了。
她觉得好疲惫。
刚在模特这个行业出道的时候，她和白落楚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只不过当时琳达看上的人是她，不是白落楚。
尹陈来淮城，放弃了火的机会，白落楚的事业却蒸蒸日上，小有成就。
但人与人之间的厌恶，并不会因为对方多么穷困潦倒而消失，有些人只恨你还摔得不够惨。
江市的模特圈，各种方面，人脉的人脉，传来传去。
白落楚只要仔细打听了，尹陈之前的那点事情，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秘密。
只是如果不是黎柯这剂催化药，白落楚恐怕想不起来要踩她一脚。
是非对错，她已经不想理会了。
黎柯哭得梨花带雨，黎姜恨铁不成钢地喊了一声，“别哭了！”
“你早干嘛去了？”
看着尹陈现在这样，瘦得像个皮包骨，她妈妈还在医院，黎姜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要不是你去找那个什么小网红揭尹陈的短。”
“她至于这样么？”
黎柯哽咽着，抬头看着黎姜的眼睛，还在啜泣，“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黎姜？”
“龙生龙，凤生凤，我们身上流着的是同一种血！”
“你觉得自己很好很高贵是吗？”
黎姜呆愣在原地，闻声沉默了。
他是好人吗？
不是……
他也和黎柯一样，设计害过尹陈，在赵磊被顾江打进医院前，黎姜跟着赵磊，也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不是遇到尹陈，兴趣今天四中沸沸扬扬的众多八卦谩骂中，还会有他和黎柯的一份。
“我……”
黎姜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们的骨子里，就是一模一样的坏！”
黎柯咬着牙，斗气一样看着黎姜。
“不是！”黎姜捏紧拳头，“我们不是！”
“黎柯，你贬低自己不要带上我！”
兄妹两人吵起来了，陈秀梅不在，客厅里鸡飞狗跳，尹陈脑袋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一样，疼得她呼吸不上气。
她起身，躲进房间里锁上门，远离外面的纷闹喧嚣。
尹陈跪坐在门后，拉起自己的袖口，朝着自己胳膊狠狠咬着，咬到牙齿酸疼她都没有停下来。
胳膊上的疼痛越过大脑的时候，尹陈能感受到些许的清醒，她流着泪，泪水混合着血水又充斥在口腔当中。
“Breaking Destiny——”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尹陈听过顾江乐队第一次演出后设置的铃声。
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铃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尹陈才松了口，用另外一条还算完好的手臂去捞手机。
接通电话。
电话那侧传来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声音。
“尹陈，到家了么？”
少女把手机拿远，猛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哭腔。
“回来了。”
她冷得发抖，身子蜷缩着，枯黄的头发杂乱地垂下来，落在她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胳膊上。
电话另一边，顾江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瞬，还没换鞋，又从门口的柜子上拿起了车钥匙，“你不对劲，我去找你。”
她太正常了，正常得像刻意伪装出来的。
“你别来！”
尹陈猛然大喊。
顾江打开门，少女的哭腔从电话那边传来，“我求你了顾江……求你别来……”
“求你了……”
他看到的，她糟糕的一面，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不想在爱人面前，一次次变成疯子，失去自己的骄傲。
少年停下脚步，隔了好久，才开口说道：“那你先起来，别坐地上，也别躺在床上，我让崔静去给你送点吃的，行么？”
少女抿了下唇，没有拒绝，算是默认了。
崔静是第一次来尹陈的家里。
她提着点好的菜过来的时候，黎姜和黎柯已经不吵了，黎姜虽然看着没什么精神，但还是扯出了一抹笑欢迎崔静进来。
“麻烦了，多劝我妹吃点东西吧，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太差了。”
崔静应了声“好”，被黎姜带着进去，在尹陈房门口敲了两下门之后。
门开了，崔静走进去。
她房间里乱得要命，纸巾堆了一地，被子也没有叠，整个窗帘都拉着，黑压压的，崔静开了灯，才看见靠在角落里的尹陈。
崔静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尹陈这个状态，她也经历过一次，只是没有尹陈严重而已。
崔静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把包装盒一个一个打开，走过去把尹陈拉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吃点东西吧。”
少女淡淡抬了下眸，认出来是顾江常带她吃的那家店，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什么数不清的女朋友，她是顾江第一次带去吃饭的女生。
尹陈拆了筷子，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着米饭。
崔静尖叫一声，盯着尹陈被咬得瘆人的胳膊，“你自己咬的啊？”
少女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塞着饭。
从前崔静对抑郁症没有多大感知，直到今天站在尹陈身边，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害怕和若隐若现对于她有可能会永远离开的恐惧。
抑郁症更大的体现是精神的争斗。
崔静能感觉出来，她好像……斗不过另外一个自己了。
那个想要解脱的自己。
“我吃完了。”尹陈放下袖子，三两下把东西收拾好，对崔静道了声谢，“谢谢你。”
“谢我？”崔静不解。
“谢谢你喜欢顾江，还能来看我。”
“也谢谢你不怪我，我当初说自己不会喜欢顾江，算我对不起你。”
“感情的事情哪来什么对不对得起，况且顾江又不喜欢我，我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你和我道哪门子的歉。”
这个道歉崔静没有接，谢谢也不用。
“我来不是为了顾江，是为了你。”
崔静直直地看着尹陈，“我被赵磊打的时候，你和我，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来帮我了。”
“尹陈，我崔静不是白眼狼，我知道知恩图报。”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开口道：“你也别小瞧我！”
“我是很喜欢顾江，但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没有办法强求，他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
“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会喜欢我。”
“所以，我一个人的执念翻篇了，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谢谢和对不起你都收回去，我想看到的，是原来那个漂漂亮亮胆子大到敢和赵磊正面刚的尹陈，不是现在这个只会哭只会欺负自己的胆小鬼。”
崔静背过去，抹了把眼泪，“我被赵磊按在地上扇巴掌的时候，那么多人围观，我也觉得我不可能再好了，我好疼，好丢脸。”
“四中那些人当时说我的话不比现在说你的难听。”
“我好起来了，你也一定行。”
尹陈虚虚地弯起一抹笑，眼睛里却还是像一滩死水，她舔了舔唇，看着崔静的眼睛，“你知道，最崩溃的事情是什么吗？”
崔静“啊”了一声，“什么？”
少女目光呆滞，缓缓开口说。
“是你以为你好了，第一天能吃能笑，睡着的时候又突然惊醒，无名的恐惧和害怕包裹着你，把白天所有坚定下来的信心和勇气全部摧毁。”
“是你的防线被一次又一次打破。”
“你以为你挺过来了，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了。”
“但眼泪和大脑告诉你。”
“你根本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