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南月离悠悠转醒,这一觉似乎是睡的挺舒坦,坐起时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便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左右看了看,只见地上躺了十多个人,那白胡子老爷爷翻了个身还打起呼噜来。

    南月离困惑地挠头,大哥和萧姐姐不是带着他去试剑大会上吃好吃的去了么?怎么一下子就跑到这铜墙铁壁的牢狱里来了?

    南月离抓住虞子珩的胳膊使劲摇,“大哥你别睡了,快起来。”

    摇了半天地上的人却没任何反应,就跟……

    他忽地哇哇哭起来,一脸惊惧,“大哥你不要死啊,你不要丢下阿月一个人啊,大哥,呜呜……你快起来呀……”

    许久过去虞子珩终于睁了眼,“阿月?”

    南月离惊喜地抹干眼泪,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道:“太好了,大哥你没死啊!阿月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醒!”

    虞子珩皱了下眉,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南月离坐起身,扫视一圈,灵台迅速恢复清明,试剑大会是个陷阱,他闻到一阵香味后便昏睡过去。

    不见那抹红色身影,他急道:“萧姐姐呢?”

    南月离摇摇头,“阿月不知道,阿月醒来就没看到姐姐,哎呀!”他忽地惊呼起来,慌张地扳过虞子珩的右手担忧道:“大哥的手流血啦!”

    虞子珩垂眼看去果见掌心里有一片血迹,却不是他的血,虽然被蹭的一团污,隐约能分辨出两个字:勿念。

    向来必是萧翎留下的,揪起的心脏缓缓复位。

    他拍了拍南月离的头安慰道:“没事,阿月不怕,不是大哥的血,是萧姐姐留下的。”

    “哦,那姐姐去哪里了?她是受伤了吗?”南月离问。

    虞子珩摇头道:“没有,萧姐姐不会受伤,她必是设法逃了出去。”

    除面目全非的常平外一干人陆续转醒。

    冯崇伸着胳膊满足道:“都说年纪来了少眠,许久都没像今日这般睡得安稳了。”

    南月离笑眯眯地凑过去,蹲在冯崇跟前,“老爷爷你终于醒来啦,阿月刚才还听到你打呼噜呢!就像这样!”

    说着捏起鼻子有模有样学起来,冯崇被逗得直乐,一眼看见对面落了锁的铁门,他一怔,猛然记起试剑大会上好像是出了状况,“怪不得这一觉睡得这般沉,原来是遭了暗算了。”

    扭头见云起四人都坐了起来,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带来了几个小娃娃,要不然可遭喽!”

    经冯崇如此一提醒,众人纷纷醒过神来,瞧清当下的处境一个个惊得原地跳起来,一窝蜂似的挤去门边。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不是怔参加试剑大会嘛,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铁门上的铁链比大拇指还要粗上一圈,没了兵器,连头上的发簪也被收走,大家刚醒过来四肢瘫软无力,根本无法将铁链弄开。

    见状,常父扒开人群道:“你们且退开,让我来!”

    说罢,推掌凝聚起真气,然后他便愣住了,丹田处竟如一潭死水般纹丝不动,再次蕴力还是如此,不禁大惊失色,“这,我的内力哪儿去了?”

    众人闻言纷纷调动真气,却不想竟都和常父一般境况。

    “我的内力也没了!”

    “我的也没了!”

    “我也是!”

    “这是怎么回事?”

    冯崇盘腿坐着,到底经历过江湖风雨数十年,此刻倒还坦然,见众人惶恐不安,急得团团转,遂出言安抚道:“行啦,都别费那个劲啦,眼下被人下毒失了内力,那么粗的铁链还妄想徒手掰断?不若过来坐下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大家眉头紧锁,你看我,我看你,但谁都无计可施,也只能从长计议。

    见常平丝毫未有苏醒的迹象,常父一脸愁苦地伸了手过去,探了番脉象,虽虚浮却无甚大碍,瞧着他红肿青紫的脸,不禁愤愤咬牙,若非事先被打伤,何至于醒不过来?!

    深吸一口气压下胸间的怒火他转身道:“冯堂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冯崇道:“还能怎么回事,不小心着了奸人得道儿了呗!只是不知眼下我们身在何方啊?”

    常父忖了忖又道:“试剑大会是黎家策划的,莫非是黎不一在背后……”

    话没说完,被冯崇厉声打断:“胡说八道!”

    他皱着眉睨着常父,虽长相亲切和善,可冷眼看人的时候那凛冽的气场也不容忽视。

    常父脸上一臊,低下头去。

    冯崇冷哼道:“瀚海里谁不知道我黎家贤弟为人最是正派,岂会背地里干这种勾当?黎家若不是被奸人控制了就是……”

    冯崇虽未言明,但大家都知道后头是什么话,便默默地在心中祈祷黎家人不要遭遇什么不测才好。

    “太师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云起问。

    这里冯崇最年长,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他。

    思忖片刻,他忽地神色一变扫视一圈问:“虞兄弟,萧翎小师妹去哪儿了?”

    虞子珩低头看了看掌心,回道:“阿翎体质与常人不同,普天之下的毒一般奈何不了她,应是趁机逃出去了。”

    “哦,是吗?”冯崇闻言呵呵地笑起来,“那便不打紧,小师妹既然逃出去了,定会设法搬救兵来,大家都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援兵。”

    南月离忽地眼睛一亮,扯住虞子珩的胳膊,兴奋地问:“姐姐是去地宫搬救兵了吗?那阿月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哥的大哥了?”

    忽闻地宫二字常父蹭地就站了起来,常家五个弟子也退居他身后。

    常父看了眼虞子珩,又看南月离,哼道:“我说碧水清江怎么会养出如此没规矩的臭小子,原来是地宫的人,真是想不到哇,瀚海第一大宗竟然和地宫同流合污!”

    云起便恼了,起身怒道:“还请常掌门稍稍注意一些言辞,地宫早就被我太师姑引入了正途,这一年来四处锄奸扶危,便是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了,何来的同流合污一说?”

    一道被抓来另外三个弟子也起身附和。

    “我小师弟说的对!”

    “地宫今非昔比,常掌门莫要有偏见!”

    “就是,同流合污?我们可不敢当!”

    冯崇也彻底冷了脸,撇着嘴嫌弃地看了眼常父,心道: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还不如几个十几二十岁的孩子通透,丢人现眼!

    常父张了张口,却没吐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地宫易主,洗心革面是众所周知的事,但确有一些名门正派瞧不上那群乌合之众,常家便是其一,可他万万没想到收服地宫的竟会是碧水清江的人。

    见他一脸不屑一顾,云起嘲讽道:“既然常掌门如此高风亮节,待我太师姑带着地宫的兄弟打进来时,您可千万别忘了这一身铮铮铁骨!”

    言外之意便是千万别接受人家的援手,免得损了常家尊贵的格调。

    常父被噎青了脸,长袖一甩哼道:“我常某便是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也绝不需要地宫之人来搭救。”

    语毕转过身去坐下,再一次尝试着调动内力,却还是毫无起色,不禁后悔方才逞口舌,把话说的太满。

    南月离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端坐着的常父,小声问:“那位大叔怎么又生气了?小时候娘亲说过,经常生气会得病的,人活着一定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像阿月这样!”

    他仰着脸,笑容灿烂天真,犹如一朵盛放的小太阳。

    那确实是母亲时常会说的话,虞子珩摸着他的头笑:“阿月说的对,我们不跟旁人一般见识。”

    常父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被气黑了,对大徒弟使了个眼色,徒弟会意又去摆弄门上的铁链,可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脸憋得跟猪肝一个颜色,那铁链好端端地挂着。

    南月里挠着脸,两道秀气的眉毛拧着,上下左右看了几圈,忽地激动道:“大哥大哥,阿月想起来了!”

    然后指着同铁链较劲的常氏子弟,毫不留情面地嘲笑道:“大哥,他好笨哦,阿月用两根手指都可以把那铁链捏碎!”

    那弟子嚯地回头,面容因过度使劲还扭曲着,对上虞子珩疏冷的眉眼,道嘴边的话又咕咚咽了回去,只在心底不服气地翻白眼,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天下间的牛都被你吹死了!

    云起笑着逗他,“阿月,你果真这般厉害?”

    南月离得意地昂着下巴,“那当然咯,以前这里也关着好些人,阿月觉得可怜,就弄断铁链把他们都放了,可是被爹和梦岛主发现,又把他们都关了回去,爹说他们都是坏人!”

    云起惊讶道:“你来过这里?”

    南月离道:“对呀,来过好多次呢,爹和梦岛主是好朋友,梦岛主经常请我们过来做客。”

    一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常父,试剑大会上这傻子分明说父母族人都被人杀了,还不由分说冲上台将常平打伤,怎么这会儿又跑出个“爹”来,甚至扯上了什么梦……

    “梦岛主?梦无常?莫非这里竟是无回岛?”

    南月离想了想,点头道:“对对对,阿月记起来了,爹说过这里叫无回岛。”

    常父闻言迅速命几个徒弟将常平扶起来退去一边,警惕地看着南月离等人,但这牢房里总共就一丈见方的位置,即便背脊贴上了墙,也没能退开多远。

    “又是地宫又是无回岛,冯堂主,这下你该如何解释?”俨然一副认定碧水清江脱不了干系的样子。

    冯崇道:“常掌门且稍安勿躁,我想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说完他转向虞子珩问道:“虞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子珩自己也不知其中缘由,那日将阿月救下,关于鬼面人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阿月,大哥问你,你说的‘爹’是不是那日在迷雾鬼林中戴着鬼面的人?”

    南月离点头道:“对呀对呀,那就是爹呀!”

    常父闻言怒道:“满嘴谎话的小子,你爹娘不是都给人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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