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玉澄总算坐上了王位,接受官员觐见。恩斯特、海伦娜等元老院贵族因护驾有功,直接提拔为公爵,扩大了各自的权力范围;路德维希继续担任元老院长老,依旧在元老院占据主导地位。杰里米及其党羽,则全数下狱,财产全部收归联邦,国库充盈了不少;这场叛乱不如说是一次成功的风险投资。
一周后,威尔被召,来到审判庭,面向玉澄跪下——之前他在审判庭上细数尤里乌斯的罪行,博得玉澄的注意,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审判的这天。长老因为是威尔的主人,被要求回避;犀牛抬头,竟没能在陪审席上看见一个真正能称为朋友的人。
他为避免元老院伤害玉澄,竟将国王软禁,持续用魔药限制其行动。犀牛来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所做作为会被问罪;但他当时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他不认为玉澄会为自己留下,毕竟他当年也没有为玉澄留下。他被父母二次转卖后,遭受过太多压力,太多放纵;也正因此,他自认不配当玉澄的骑士——兔子一直是最完美的,像一轮满月,为他驱散人生的黑夜。在不配得感的操纵下,他成了感情的绞肉机,害了别人,孽了自己。
威尔起身后,一旁的弗雷德便先揪住对方的领口,就对方的面门狠狠挥去几拳。于上方端坐的玉澄惊得耳朵直竖,却只握紧椅子把手,没说一个字。
“如果我不把陛下带出去,”弗雷德拽住威尔的衣领,“陛下是不是会被你持续下药,直到死亡?”
“放心吧,死不了。”威尔说,“我之前也被养母这般对待。只因为我把去设计院做兼职的事告诉她,就被她关起来下了半个月的药。我知道剂量该放多少。”
“你的身体跟陛下的能一样吗?”弗雷德攥紧威尔的衣领,憋得后者面色发青,咳嗽不止。
“够了,弗雷德。”玉澄说完,弗雷德才将尔甩到地上;威尔爬起掸了掸衣服,向玉澄鞠了一躬:“方才失礼了,请陛下见谅。”
兔子凝视着他,缓缓说道:“我送过你一块玉。把它给我。”
威尔愣住,脸上挂满迷茫和犹豫;纠结几分钟后,他取下随身佩带的玉佩,经弗雷德的手交给玉澄。兔子握着那块已被养得油润水亮的玉灵芝,眼中透出复杂的情绪:“威尔,你囚禁我相当一段时间。若不治你的罪,于理不合。”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陛下。按马格纳现行律法,我囚禁了君王,是死罪。”威尔低下头,“若能死在你手里,我也认了。”
“你还挺懂律法。”玉澄站起,“阿希莉重伤不醒,而你是长老立下公证的遗产继承人。你一死,长老的遗产就都归你的妻子阿希莉了。”
“陛下,我可以先杀死阿希莉。”威尔笑道,“如果阿希莉先于我而死,就不存在你说的问题。”
威尔语毕,审判庭一片哗然。达里尔头上的耳朵趴了下来,对身旁的恩斯特窃窃私语:“我真的很怕他。”
“从他想把主意打在我女儿身上那会,我就知道这人不能深交。”恩斯特瞥了眼站庭上的弗雷德,“也就那个人够勇,敢和他做朋友。”
“他俩不如说是恶人互磨。”达里尔咂嘴,“弗雷德不仅敢和他做朋友,还敢动他的奶酪。”
“小声点,别在庭上说太多。”恩斯特边拍达里尔的手背,边往四周瞟。
此时的玉澄没注意到自己被议论着,继续质问威尔:“你不怕你去世后,长老无人照顾吗?”
“他可以再培养一个我。”威尔回答,“军校的首席每年都会有一个。这届毕业的首席,优秀又谦和,是长老喜欢的类型。被处决前,我会把他引荐给长老。”
“你想得还挺妥当。”兔子微微张大眼睛。
威尔成长的路上除了忍耐便是舍弃,早忘记了该如何对外人卸下心防;玉澄的存在能带给他救赎,他却丧了回报玉澄的自信;心理上的失衡带来行动上的极端,也正因此,他只会用强制方式守护兔子。
兔子观察威尔好一阵后,将手里的玉灵芝举起,猛地砸碎。威尔惊诧不已,却见玉澄只是掸了掸手,云淡风轻:“威尔,你平定杰里米叛乱有功,即便对方以联姻作饵,也没被诱惑,坚持维护联邦现有的统治架构。囚禁国王,本该判你死罪,因此,这块玉代你而碎。你免于一死,但必须去牢里好好反省。”
威尔久久地盯着地上的碎玉,再抬头深深看了眼玉澄。灵芝本就有起死回生、免人劫难之意;兔子将那块玉送他时,便已料到会有摔碎它的那天。
他被赦免了。审判庭陷入新一轮的躁动,但无人敢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弗雷德示意陪审团肃静,而后用脚把威尔踹到跪下:“你又不懂礼仪了?”
犀牛抬头看向老友,见对方虽然面上阴沉,眼睛里却没有杀意。
“你对自己评价过低。”玉澄坐回王座上,用手托着下巴,“在痛苦和孤独的长期折磨下,还能用优异的实力脱颖而出。若仅靠对他人的执念,并不足以让你达到如此高度。威尔,你有强健的体魄、睿智的头脑,以及一颗顽强不屈的心——即便它外带冰裂、内含血丝,依旧能媲美宝玉。等把你打磨完,我衷心希望你能继续为马格纳贡献自己的才华和力量。”
威尔总认为自己应不惜手段保护玉澄,可如今竟获得了玉澄的庇护。弗雷德见威尔仿佛朝圣般盯着兔子,面露嫌弃:“陛下还有不少公务要忙。既然已公布免死的特赦令,后续的具体量刑就移交司法处吧。”
走出审判庭,威尔才缓过神——玉澄不仅是他的家人,更是马格纳的国王;他本应和所有国民一样,服从玉澄的统治,心系刚从战火和混乱中解脱的马格纳联邦;可他眼里只装着玉澄和党派利益,才会以保护玉澄的名义,犯了僭越之罪。
“我的刑期是多久?”威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话里带着哽咽。
“得看长老为你交多少保释金了。”走威尔前方的弗雷德调侃道。
“你总能保护好玉澄,我却做不到。”犀牛说。
威尔看向自己的手心——当年被玉凿出的伤痕,如今已化为掌纹的一部分。病态的成长经历让他的爱宛如雪地里的烛火,摇摇欲坠;即便他想尽可能将这丝温暖匀给玉澄,内心却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玉澄不该在他的世界里受罪。保护玉澄时,他总怕玉澄会离开,便小心翼翼地做着偏激之事,给玉澄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我早提醒过你,但你不听。你不尊重他的思想,保护也只会变成束缚。是你自己把路走死的。”弗雷德没再回头,“我得谢谢你,把他身边的位置彻底让给了我。”
玉澄值得拥有一位体贴、忠诚又优秀的骑士。威尔这么想着,看向弗雷德的背影。他嫉妒能陪在玉澄身边的弗雷德,却也为陪玉澄身边的人是弗雷德而感到安心。熊从军校那时就让威尔见识到他的品质——大方、真诚,从不虚与委蛇、负心违愿;对所有人都竖起心理屏障的威尔,也能被弗雷德的真诚感染,和他成为好哥们。玉澄和弗雷德在一起能获得的快乐,将远远大于威尔能给玉澄的所有。
“等出来之后,我们再去酒吧喝一杯吧。”威尔见熊忽然停下脚步,不由笑起;可他只笑了四声,鼻子就开始发酸。
“那你得争取在狱里好好表现。”弗雷德不愿回头让威尔看见他那不争气的表情;熊想起自己和威尔的友谊,是从两杯鸡尾酒开始的——那时他把威尔从烧焦的设计稿前扯走,才注意到首席也是个充满个性的同龄人;如今他却要把威尔送进牢内。熊边感叹老友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边故意刺激威尔:“要是你不早点出来,我就效仿你,让你见不到陛下。”
“不可能。你舍不得那样对陛下。”威尔苦笑,“你和我一样想保护他,却比我更懂该怎么对他好。”
弗雷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威尔见熊不再吱声,便转头看向走廊外的绿树葱茏。换作几年前,战火纷飞的马格纳根本与这般宁静无缘。他练就了一身优异的本领,却没能在对夕睦的战争中随玉澄抗击、出征,反成了权贵的家臣。他一直记挂、惦记着玉澄,却擅自把他当成天边的人,从没给过他合格的陪伴和守护。
“弗雷德,我现在衷心认为——”威尔缓缓开口,“玉澄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我都说了自己走,你还贴我走干嘛?”
“威尔把你托付给了我,我怎么敢怠慢?”
“啥情况?他又不是我父亲,什么托付不托付的!”
第二天,兔子刚从会议室走出,弗雷德就凑上来,美其名曰搀扶玉澄,实际是故意把他往墙边挤。玉澄不跟他计较,加快了脚步;可弗雷德竟追上去拽他的马尾辫,并在玉澄惊呼时,放出嘚瑟的大笑。
骑士自审讯威尔后,就变得非常幼稚。玉澄瞪了熊一眼,将被拽歪的缎带扯下。
“陛下,我帮你扎头发好不好?”弗雷德边说边抬手,被玉澄用眼刀制止。
“今天下午骑士团凯旋而归,吃完午饭你就和我一起去迎接他们。”玉澄说,“少跟我嬉皮笑脸。”
骑士团凯旋时,会奉上两具遗体。弗雷德想到这便陷入沉默——他还是觉得西奥多的陨落有点可惜。玉澄见熊忽然不再逗他,反觉焦躁,对准熊耳朵一通乱挼:“闲着干什么?倒水给我喝。”
骑士团踏入王城大门时,居民们夹道欢迎,将鲜花往骑士们身上抛去。和烛夜共乘一匹马的卡洛斯忙着把花收集起来,用叶子捆成简陋的花束。弗雷德见到烛夜,喜笑颜开打算拥抱后者,却被对方踩了一脚:“别抱过来,热死了!”
“放心,不热的,刚我的心就被你的话弄凉了半截。”弗雷德说罢便使出擒拿的力气,硬把烛夜搂住。众人见虎骂声连连,纷纷大笑。另一边的玉澄则蹲下身,牢牢抱住向他飞身扑来的卡洛斯。小狮子把自己刚编的花束送给玉澄,蹭着兔子的肩窝说好想他。兔子把小朋友抱起,对骑士团的各位逐个慰问。
表彰结束后,兔子抱着小狮子回王宫,听小狮子讲在北地的趣事。玉澄问卡洛斯在北地时,有没有耽误学习,可孩子的话让他面色发青:“我不仅仅有好好看书,还当了间谍,把坏人引出来了!”
骑士团的接见仪式结束后,便是弗雷德正式就任骑士团团长的宣讲会。熊在台上意气风发,保持亲和力的同时也不忘端点架子,阿道夫和路德维希见他在大型场合还算争气,都面露欣慰。演讲结束后,弗雷德重新换上副讨好相,往两股势力的最高掌权人那凑:“骑士团是你们一手建起,作为新的团长,我将来必须得向你们虚心求教,不负所托。”
“马克西米利安要看到你如今这副熊样,估计胡子都能气飞。”阿道夫说罢,和路德维希相视而笑。熊虽搞不清他们的笑点,但为了气氛,只能选择陪笑。可还没跟着假笑一会,熊就被闪现到他身后的兔子拽住衣领,抓到僻静处。
“呃,陛下,仪式还没走完呢。”弗雷德说罢,见兔子的表情像要咬人,不由咽了口唾沫。
“我让你照顾卡洛斯,不是让你带他上战场。你拿他引蛇出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负责?”玉澄指着弗雷德的鼻子,耳朵竖得像戒尺。
“去敌人老巢时,烛夜一直暗中看护他。况且,他也成功完成了任务。”弗雷德一听玉澄提起卡洛斯,突然回想起小狮子说玉澄嫌弃他,便也来了脾气,“我还得问你,为什么在小孩面前说我老换女朋友很可怜,你就这么看我的?”
“卡洛斯才刚上学,你就把他丢敌营,你简直心狠手辣!”玉澄不以为意,“难道我跟孩子说得不对?你之前老跟我炫耀你的感情经历,可女朋友们都没一个愿意和你长久,不该自我反省吗?”
“小男孩没必要捧手心养,卡洛斯以后要成大事,不能只被你放怀里宠!我和你坦白我的感情史,是希望你能更了解我,可你竟把这些事都告诉孩子,我不要面子的啊!”弗雷德也不甘示弱。
“你也觉得没有面子啊?我只希望卡洛斯谈恋爱和读书都得有明确的目标。”玉澄冷笑,“我可不想让他学你以前那副游戏人生的模样!”
“我之前的确对感情不认真,可我现在不是遇到你了嘛!”弗雷德按住玉澄的肩膀,“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吧,卡洛斯要听了你的话,误以为我是那种不会珍惜你的花花公子,影响多不好啊!”
“……就算他以为你是花花公子,又怎样?”兔子即便脸上依旧严肃,头上的耳朵却不再绷直。
“我不希望他觉得我跟你也只是玩玩。”弗雷德清了清喉咙,语重心长,“这会影响到我和卡洛斯之间的信任。”
“你继续哄,继续吹。”玉澄叹为观止,“我要是玛丽安,估计会被你骗得晕乎乎,还真以为自己能让浪子回头,从而任你摆布。”
“何止啊。你要是玛丽安,卡洛斯还能帮忙带我俩的私生子呢。”弗雷德的话让玉澄内心咯噔一下;兔子本来已经对卡洛斯的事消气了,只想要点面子,说个冷笑话来结束争论;可弗雷德却在关乎玉澄的问题上,一点余地都不给。
“你能让卡洛斯也参与这事,说明你对那孩子评价挺高。”思来想去,玉澄只好转移话题,“虽然我也看好他,但你下次带卡洛斯做危险的事之前,必须跟我报备。我的思维比你谨慎,知道该怎么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安全。”
“行啊,下次我需要卡洛斯出去办事前,都会跟陛下说,等你给我提些更稳妥的建议。”弗雷德说完,见兔子的表情有所松懈,便乘势追击,嬉皮笑脸道,“陛下,你来都来了,不如陪我一起走完骑士团团长的册封仪式?”
“也是。必须给大家看看,你都有谁罩着。”兔子不知为何叉腰挺胸、得意洋洋,“我等下就跟你一起登台。”
三个月后,夏佐的同盟军也回到了王城。和骑士团凯旋时的风格不同,隶属同盟军的夏佐骑在马上,面色凝重。夏佐已将受灾范围尽量控制,交出了能让领导满意的成绩;可当地居民和救援的战士死伤不少,直至同盟军打道回府,灾区依然被悲伤所笼罩。夏佐来到会议室,和所有人汇报抢险的经过,也告诉他们,这场灾害原因不简单——天空出现了异象,极端天气可能是维度结界不稳定所造成。
“你从哪得来这个结论的?”玉澄一脸迷惑。
“我在灾区听到声巨雷,捡到个姑娘,她跟我说的。”夏佐示意艾丽卡上前。女孩见到会议上的诸位,面色略显兴奋,轻咳了两声后才说:“我、我家世代钻研魔法,对此有研究。”
“艾丽卡,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魔法老师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你家是魔法世家了?”夏佐当场拆了她的台。少女挠挠头,笑道:“都有,都有。”
玉澄眨巴眼睛——他竟然从这女孩的笑脸中品出些似曾相识的味道。艾丽卡转向玉澄,金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长长的狮子尾巴甩来甩去,像在对玉澄挥手。
“空穴来风,不能轻信。”阿道夫说罢,转向艾丽卡,“你既然从提姆斯来,能告诉我提姆斯的狮族现在过得怎样吗?”
“呃,我不知道。”艾丽卡笑嘻嘻地说,“我回过神就在洪水中了,以前的事记不太清。”
“你说你出身魔法世家,可据我所知,狮族没一个会魔法的。”阿道夫说罢摆摆手,“让这女孩先下去,我们继续聊正事。夏佐,你继续汇报灾区的重建工程吧。”
“好。”夏佐说罢示意艾丽卡先离开会议室。
狮族少女耐不住等,出门后便直接溜进花园。她跑到喷泉附近的橘子树下,顺手捡起个掉地上的橘子,确认果实没坏,就坐地上直接开吃;她还没吃完,就见卡洛斯和汉娜齐齐坐到喷泉边上。少女差没被橘肉噎了嗓,第一反应是先躲树后静观其变。
小狮子从北地回来,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的同龄人都没有上过战场的经历,再加上玉澄的权力开始膨胀,孩子们都对他报以尊敬或羡慕的眼光。可卡洛斯依旧担心,汉娜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中毒事件嫌他危险,不愿意和他玩了。
“汉娜,即便我已是同学们心目中的王,你也是我最在意的人。”卡洛斯的话让树后的艾丽卡差没爆笑出声,“和我一起,会给你带来痛苦和危险。我愿意摘下王冠,成为你的骑士,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你。”
“王你个红烧狮子头。你这段时间欠了不少功课,再不抓紧补习,小心过不了考试。”汉娜扬眉,“说点实际的。”
“呃……”卡洛斯被汉娜的话弄破防,表情变得可怜兮兮;他抓紧汉娜的手,和她吐出大实话,“我,我还想和你一起玩!请不要因为上次的事讨厌我!”
“上次是老猴子的错。”汉娜回握卡洛斯的手,神情从容,“区区反贼,怎么能动摇我对你的喜欢?”
“好、好帅!”卡洛斯正惊叹不已,就听到附近的树后有动静。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跑到声音发出的地方一探究竟——狮子少女已笑弯了腰,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捂着嘴巴。
“大姐姐,我没在王城见过你。”卡洛斯好奇地歪头。
“没事,我见过你们。”艾丽卡见自己已被发现,便不再避讳,一把搂住两个孩子,“你们实在太可爱啦!”
玉澄等人从会议室出来,却不见艾丽卡;夏佐忙到处寻找,才在花园里见到少女正和卡洛斯、汉娜一起手拉手转圈圈。
“大小姐啊,我叫你离开会议室,不是叫你跑花园玩,你怎么回事!”夏佐追上艾丽卡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卡洛斯和汉娜见艾丽卡被打,震惊又愤怒,同时扑上去对夏佐又踢又咬:“不许欺负她!”
“救命,我怎么突然成了反派!”夏佐边笑边退,一不留神被后方伸出的脚绊倒,摔坐在地。
“你刚回来,王宫就变这么吵。”烛夜将脚收回,还特地掸了掸裤脚。多萝西则站老虎身后,怀里抱着魔药书籍,面露苦笑——她和烛夜听说夏佐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寻找后者的踪影;烛夜兴许是有任务在身,但她单纯只想尽快见到夏佐。黑发红眼的狼瘦了整整一圈,神态也比之前憔悴不少。多萝西时刻关注着灾区的消息,知道夏佐肯定在灾区那遭了罪,但见他面上毫无阴霾,心反揪了起来。
“多萝西,好久不见,你瘦了!”夏佐直接无视烛夜,往多萝西那跑,却被烛夜薅住头发:“老子叫你呢!你工作还没搞完,玉澄叫你去他办公室汇报!”
“我的确比你走之前轻了两斤。”小雪貂面露惊讶,“这你都能看出来?”
“那当然!”夏佐被烛夜拽着耳朵扯走前,还不忘向多萝西挥手,“晚上等我回家吃饭!”
“你之前在会议上说,你怀疑这次天灾是维度层面的问题,还在天空看见了魔法阵。”办公室内,玉澄和蓝烟都等着夏佐,“你把这个阵法画出来,让蓝烟研究一下。”
“我不是专业的哈,只能凭着记忆画出来。”黑狼有些忐忑地在纸上画完了魔法阵。弗雷德瞅着夏佐的涂鸦,惊叹道:“你还画得挺具体。”
“可不是?成天就知道搞艺术。什么时候文化课能提一把,老子才会给这孙子提个辈。”烛夜说完,就被夏佐狠狠拍了后脑勺;老虎也不甘示弱,直接和夏佐互捶。蓝烟看着夏佐画的图案,眉头越皱越紧:“我总记得我好像看过这个,但想不起对应的具体用途。请给我时间查一下。”
部下们纷纷散去,玉澄趴桌上转着笔,问弗雷德:“你对艾丽卡怎么看?”
“你说夏佐带来的那个女孩子?谁知道她是江湖骗子还是真懂内幕呢。”弗雷德说罢,低头问玉澄,“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她会上一直对我挤眉弄眼的,像要暗示我什么。”玉澄说罢,将空茶杯递给弗雷德,“我总觉得她那副模样像你,不知为啥。”
“我还觉得她像你呢,坐姿特别正,有种不必要的优雅。”弗雷德斟好红茶,摆出递给玉澄的假动作,却在兔子伸手后立马抽手,将茶水一饮而尽。兔子眯起眼睛,顺势用伸出来的那只手挠熊的腰侧,害熊被痒得哈哈大笑。
“再去给我倒杯茶,乖。”兔子说罢,熊便回到水壶前;后者倒完茶,还特地往杯里加了两小勺砂糖——今天的茶叶比平时放多了,不加糖,兔子肯定嫌嘴巴涩。
一周后,威尔被召,来到审判庭,面向玉澄跪下——之前他在审判庭上细数尤里乌斯的罪行,博得玉澄的注意,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审判的这天。长老因为是威尔的主人,被要求回避;犀牛抬头,竟没能在陪审席上看见一个真正能称为朋友的人。
他为避免元老院伤害玉澄,竟将国王软禁,持续用魔药限制其行动。犀牛来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所做作为会被问罪;但他当时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他不认为玉澄会为自己留下,毕竟他当年也没有为玉澄留下。他被父母二次转卖后,遭受过太多压力,太多放纵;也正因此,他自认不配当玉澄的骑士——兔子一直是最完美的,像一轮满月,为他驱散人生的黑夜。在不配得感的操纵下,他成了感情的绞肉机,害了别人,孽了自己。
威尔起身后,一旁的弗雷德便先揪住对方的领口,就对方的面门狠狠挥去几拳。于上方端坐的玉澄惊得耳朵直竖,却只握紧椅子把手,没说一个字。
“如果我不把陛下带出去,”弗雷德拽住威尔的衣领,“陛下是不是会被你持续下药,直到死亡?”
“放心吧,死不了。”威尔说,“我之前也被养母这般对待。只因为我把去设计院做兼职的事告诉她,就被她关起来下了半个月的药。我知道剂量该放多少。”
“你的身体跟陛下的能一样吗?”弗雷德攥紧威尔的衣领,憋得后者面色发青,咳嗽不止。
“够了,弗雷德。”玉澄说完,弗雷德才将尔甩到地上;威尔爬起掸了掸衣服,向玉澄鞠了一躬:“方才失礼了,请陛下见谅。”
兔子凝视着他,缓缓说道:“我送过你一块玉。把它给我。”
威尔愣住,脸上挂满迷茫和犹豫;纠结几分钟后,他取下随身佩带的玉佩,经弗雷德的手交给玉澄。兔子握着那块已被养得油润水亮的玉灵芝,眼中透出复杂的情绪:“威尔,你囚禁我相当一段时间。若不治你的罪,于理不合。”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陛下。按马格纳现行律法,我囚禁了君王,是死罪。”威尔低下头,“若能死在你手里,我也认了。”
“你还挺懂律法。”玉澄站起,“阿希莉重伤不醒,而你是长老立下公证的遗产继承人。你一死,长老的遗产就都归你的妻子阿希莉了。”
“陛下,我可以先杀死阿希莉。”威尔笑道,“如果阿希莉先于我而死,就不存在你说的问题。”
威尔语毕,审判庭一片哗然。达里尔头上的耳朵趴了下来,对身旁的恩斯特窃窃私语:“我真的很怕他。”
“从他想把主意打在我女儿身上那会,我就知道这人不能深交。”恩斯特瞥了眼站庭上的弗雷德,“也就那个人够勇,敢和他做朋友。”
“他俩不如说是恶人互磨。”达里尔咂嘴,“弗雷德不仅敢和他做朋友,还敢动他的奶酪。”
“小声点,别在庭上说太多。”恩斯特边拍达里尔的手背,边往四周瞟。
此时的玉澄没注意到自己被议论着,继续质问威尔:“你不怕你去世后,长老无人照顾吗?”
“他可以再培养一个我。”威尔回答,“军校的首席每年都会有一个。这届毕业的首席,优秀又谦和,是长老喜欢的类型。被处决前,我会把他引荐给长老。”
“你想得还挺妥当。”兔子微微张大眼睛。
威尔成长的路上除了忍耐便是舍弃,早忘记了该如何对外人卸下心防;玉澄的存在能带给他救赎,他却丧了回报玉澄的自信;心理上的失衡带来行动上的极端,也正因此,他只会用强制方式守护兔子。
兔子观察威尔好一阵后,将手里的玉灵芝举起,猛地砸碎。威尔惊诧不已,却见玉澄只是掸了掸手,云淡风轻:“威尔,你平定杰里米叛乱有功,即便对方以联姻作饵,也没被诱惑,坚持维护联邦现有的统治架构。囚禁国王,本该判你死罪,因此,这块玉代你而碎。你免于一死,但必须去牢里好好反省。”
威尔久久地盯着地上的碎玉,再抬头深深看了眼玉澄。灵芝本就有起死回生、免人劫难之意;兔子将那块玉送他时,便已料到会有摔碎它的那天。
他被赦免了。审判庭陷入新一轮的躁动,但无人敢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弗雷德示意陪审团肃静,而后用脚把威尔踹到跪下:“你又不懂礼仪了?”
犀牛抬头看向老友,见对方虽然面上阴沉,眼睛里却没有杀意。
“你对自己评价过低。”玉澄坐回王座上,用手托着下巴,“在痛苦和孤独的长期折磨下,还能用优异的实力脱颖而出。若仅靠对他人的执念,并不足以让你达到如此高度。威尔,你有强健的体魄、睿智的头脑,以及一颗顽强不屈的心——即便它外带冰裂、内含血丝,依旧能媲美宝玉。等把你打磨完,我衷心希望你能继续为马格纳贡献自己的才华和力量。”
威尔总认为自己应不惜手段保护玉澄,可如今竟获得了玉澄的庇护。弗雷德见威尔仿佛朝圣般盯着兔子,面露嫌弃:“陛下还有不少公务要忙。既然已公布免死的特赦令,后续的具体量刑就移交司法处吧。”
走出审判庭,威尔才缓过神——玉澄不仅是他的家人,更是马格纳的国王;他本应和所有国民一样,服从玉澄的统治,心系刚从战火和混乱中解脱的马格纳联邦;可他眼里只装着玉澄和党派利益,才会以保护玉澄的名义,犯了僭越之罪。
“我的刑期是多久?”威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话里带着哽咽。
“得看长老为你交多少保释金了。”走威尔前方的弗雷德调侃道。
“你总能保护好玉澄,我却做不到。”犀牛说。
威尔看向自己的手心——当年被玉凿出的伤痕,如今已化为掌纹的一部分。病态的成长经历让他的爱宛如雪地里的烛火,摇摇欲坠;即便他想尽可能将这丝温暖匀给玉澄,内心却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玉澄不该在他的世界里受罪。保护玉澄时,他总怕玉澄会离开,便小心翼翼地做着偏激之事,给玉澄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我早提醒过你,但你不听。你不尊重他的思想,保护也只会变成束缚。是你自己把路走死的。”弗雷德没再回头,“我得谢谢你,把他身边的位置彻底让给了我。”
玉澄值得拥有一位体贴、忠诚又优秀的骑士。威尔这么想着,看向弗雷德的背影。他嫉妒能陪在玉澄身边的弗雷德,却也为陪玉澄身边的人是弗雷德而感到安心。熊从军校那时就让威尔见识到他的品质——大方、真诚,从不虚与委蛇、负心违愿;对所有人都竖起心理屏障的威尔,也能被弗雷德的真诚感染,和他成为好哥们。玉澄和弗雷德在一起能获得的快乐,将远远大于威尔能给玉澄的所有。
“等出来之后,我们再去酒吧喝一杯吧。”威尔见熊忽然停下脚步,不由笑起;可他只笑了四声,鼻子就开始发酸。
“那你得争取在狱里好好表现。”弗雷德不愿回头让威尔看见他那不争气的表情;熊想起自己和威尔的友谊,是从两杯鸡尾酒开始的——那时他把威尔从烧焦的设计稿前扯走,才注意到首席也是个充满个性的同龄人;如今他却要把威尔送进牢内。熊边感叹老友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边故意刺激威尔:“要是你不早点出来,我就效仿你,让你见不到陛下。”
“不可能。你舍不得那样对陛下。”威尔苦笑,“你和我一样想保护他,却比我更懂该怎么对他好。”
弗雷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威尔见熊不再吱声,便转头看向走廊外的绿树葱茏。换作几年前,战火纷飞的马格纳根本与这般宁静无缘。他练就了一身优异的本领,却没能在对夕睦的战争中随玉澄抗击、出征,反成了权贵的家臣。他一直记挂、惦记着玉澄,却擅自把他当成天边的人,从没给过他合格的陪伴和守护。
“弗雷德,我现在衷心认为——”威尔缓缓开口,“玉澄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我都说了自己走,你还贴我走干嘛?”
“威尔把你托付给了我,我怎么敢怠慢?”
“啥情况?他又不是我父亲,什么托付不托付的!”
第二天,兔子刚从会议室走出,弗雷德就凑上来,美其名曰搀扶玉澄,实际是故意把他往墙边挤。玉澄不跟他计较,加快了脚步;可弗雷德竟追上去拽他的马尾辫,并在玉澄惊呼时,放出嘚瑟的大笑。
骑士自审讯威尔后,就变得非常幼稚。玉澄瞪了熊一眼,将被拽歪的缎带扯下。
“陛下,我帮你扎头发好不好?”弗雷德边说边抬手,被玉澄用眼刀制止。
“今天下午骑士团凯旋而归,吃完午饭你就和我一起去迎接他们。”玉澄说,“少跟我嬉皮笑脸。”
骑士团凯旋时,会奉上两具遗体。弗雷德想到这便陷入沉默——他还是觉得西奥多的陨落有点可惜。玉澄见熊忽然不再逗他,反觉焦躁,对准熊耳朵一通乱挼:“闲着干什么?倒水给我喝。”
骑士团踏入王城大门时,居民们夹道欢迎,将鲜花往骑士们身上抛去。和烛夜共乘一匹马的卡洛斯忙着把花收集起来,用叶子捆成简陋的花束。弗雷德见到烛夜,喜笑颜开打算拥抱后者,却被对方踩了一脚:“别抱过来,热死了!”
“放心,不热的,刚我的心就被你的话弄凉了半截。”弗雷德说罢便使出擒拿的力气,硬把烛夜搂住。众人见虎骂声连连,纷纷大笑。另一边的玉澄则蹲下身,牢牢抱住向他飞身扑来的卡洛斯。小狮子把自己刚编的花束送给玉澄,蹭着兔子的肩窝说好想他。兔子把小朋友抱起,对骑士团的各位逐个慰问。
表彰结束后,兔子抱着小狮子回王宫,听小狮子讲在北地的趣事。玉澄问卡洛斯在北地时,有没有耽误学习,可孩子的话让他面色发青:“我不仅仅有好好看书,还当了间谍,把坏人引出来了!”
骑士团的接见仪式结束后,便是弗雷德正式就任骑士团团长的宣讲会。熊在台上意气风发,保持亲和力的同时也不忘端点架子,阿道夫和路德维希见他在大型场合还算争气,都面露欣慰。演讲结束后,弗雷德重新换上副讨好相,往两股势力的最高掌权人那凑:“骑士团是你们一手建起,作为新的团长,我将来必须得向你们虚心求教,不负所托。”
“马克西米利安要看到你如今这副熊样,估计胡子都能气飞。”阿道夫说罢,和路德维希相视而笑。熊虽搞不清他们的笑点,但为了气氛,只能选择陪笑。可还没跟着假笑一会,熊就被闪现到他身后的兔子拽住衣领,抓到僻静处。
“呃,陛下,仪式还没走完呢。”弗雷德说罢,见兔子的表情像要咬人,不由咽了口唾沫。
“我让你照顾卡洛斯,不是让你带他上战场。你拿他引蛇出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负责?”玉澄指着弗雷德的鼻子,耳朵竖得像戒尺。
“去敌人老巢时,烛夜一直暗中看护他。况且,他也成功完成了任务。”弗雷德一听玉澄提起卡洛斯,突然回想起小狮子说玉澄嫌弃他,便也来了脾气,“我还得问你,为什么在小孩面前说我老换女朋友很可怜,你就这么看我的?”
“卡洛斯才刚上学,你就把他丢敌营,你简直心狠手辣!”玉澄不以为意,“难道我跟孩子说得不对?你之前老跟我炫耀你的感情经历,可女朋友们都没一个愿意和你长久,不该自我反省吗?”
“小男孩没必要捧手心养,卡洛斯以后要成大事,不能只被你放怀里宠!我和你坦白我的感情史,是希望你能更了解我,可你竟把这些事都告诉孩子,我不要面子的啊!”弗雷德也不甘示弱。
“你也觉得没有面子啊?我只希望卡洛斯谈恋爱和读书都得有明确的目标。”玉澄冷笑,“我可不想让他学你以前那副游戏人生的模样!”
“我之前的确对感情不认真,可我现在不是遇到你了嘛!”弗雷德按住玉澄的肩膀,“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吧,卡洛斯要听了你的话,误以为我是那种不会珍惜你的花花公子,影响多不好啊!”
“……就算他以为你是花花公子,又怎样?”兔子即便脸上依旧严肃,头上的耳朵却不再绷直。
“我不希望他觉得我跟你也只是玩玩。”弗雷德清了清喉咙,语重心长,“这会影响到我和卡洛斯之间的信任。”
“你继续哄,继续吹。”玉澄叹为观止,“我要是玛丽安,估计会被你骗得晕乎乎,还真以为自己能让浪子回头,从而任你摆布。”
“何止啊。你要是玛丽安,卡洛斯还能帮忙带我俩的私生子呢。”弗雷德的话让玉澄内心咯噔一下;兔子本来已经对卡洛斯的事消气了,只想要点面子,说个冷笑话来结束争论;可弗雷德却在关乎玉澄的问题上,一点余地都不给。
“你能让卡洛斯也参与这事,说明你对那孩子评价挺高。”思来想去,玉澄只好转移话题,“虽然我也看好他,但你下次带卡洛斯做危险的事之前,必须跟我报备。我的思维比你谨慎,知道该怎么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安全。”
“行啊,下次我需要卡洛斯出去办事前,都会跟陛下说,等你给我提些更稳妥的建议。”弗雷德说完,见兔子的表情有所松懈,便乘势追击,嬉皮笑脸道,“陛下,你来都来了,不如陪我一起走完骑士团团长的册封仪式?”
“也是。必须给大家看看,你都有谁罩着。”兔子不知为何叉腰挺胸、得意洋洋,“我等下就跟你一起登台。”
三个月后,夏佐的同盟军也回到了王城。和骑士团凯旋时的风格不同,隶属同盟军的夏佐骑在马上,面色凝重。夏佐已将受灾范围尽量控制,交出了能让领导满意的成绩;可当地居民和救援的战士死伤不少,直至同盟军打道回府,灾区依然被悲伤所笼罩。夏佐来到会议室,和所有人汇报抢险的经过,也告诉他们,这场灾害原因不简单——天空出现了异象,极端天气可能是维度结界不稳定所造成。
“你从哪得来这个结论的?”玉澄一脸迷惑。
“我在灾区听到声巨雷,捡到个姑娘,她跟我说的。”夏佐示意艾丽卡上前。女孩见到会议上的诸位,面色略显兴奋,轻咳了两声后才说:“我、我家世代钻研魔法,对此有研究。”
“艾丽卡,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魔法老师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你家是魔法世家了?”夏佐当场拆了她的台。少女挠挠头,笑道:“都有,都有。”
玉澄眨巴眼睛——他竟然从这女孩的笑脸中品出些似曾相识的味道。艾丽卡转向玉澄,金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长长的狮子尾巴甩来甩去,像在对玉澄挥手。
“空穴来风,不能轻信。”阿道夫说罢,转向艾丽卡,“你既然从提姆斯来,能告诉我提姆斯的狮族现在过得怎样吗?”
“呃,我不知道。”艾丽卡笑嘻嘻地说,“我回过神就在洪水中了,以前的事记不太清。”
“你说你出身魔法世家,可据我所知,狮族没一个会魔法的。”阿道夫说罢摆摆手,“让这女孩先下去,我们继续聊正事。夏佐,你继续汇报灾区的重建工程吧。”
“好。”夏佐说罢示意艾丽卡先离开会议室。
狮族少女耐不住等,出门后便直接溜进花园。她跑到喷泉附近的橘子树下,顺手捡起个掉地上的橘子,确认果实没坏,就坐地上直接开吃;她还没吃完,就见卡洛斯和汉娜齐齐坐到喷泉边上。少女差没被橘肉噎了嗓,第一反应是先躲树后静观其变。
小狮子从北地回来,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的同龄人都没有上过战场的经历,再加上玉澄的权力开始膨胀,孩子们都对他报以尊敬或羡慕的眼光。可卡洛斯依旧担心,汉娜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中毒事件嫌他危险,不愿意和他玩了。
“汉娜,即便我已是同学们心目中的王,你也是我最在意的人。”卡洛斯的话让树后的艾丽卡差没爆笑出声,“和我一起,会给你带来痛苦和危险。我愿意摘下王冠,成为你的骑士,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你。”
“王你个红烧狮子头。你这段时间欠了不少功课,再不抓紧补习,小心过不了考试。”汉娜扬眉,“说点实际的。”
“呃……”卡洛斯被汉娜的话弄破防,表情变得可怜兮兮;他抓紧汉娜的手,和她吐出大实话,“我,我还想和你一起玩!请不要因为上次的事讨厌我!”
“上次是老猴子的错。”汉娜回握卡洛斯的手,神情从容,“区区反贼,怎么能动摇我对你的喜欢?”
“好、好帅!”卡洛斯正惊叹不已,就听到附近的树后有动静。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跑到声音发出的地方一探究竟——狮子少女已笑弯了腰,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捂着嘴巴。
“大姐姐,我没在王城见过你。”卡洛斯好奇地歪头。
“没事,我见过你们。”艾丽卡见自己已被发现,便不再避讳,一把搂住两个孩子,“你们实在太可爱啦!”
玉澄等人从会议室出来,却不见艾丽卡;夏佐忙到处寻找,才在花园里见到少女正和卡洛斯、汉娜一起手拉手转圈圈。
“大小姐啊,我叫你离开会议室,不是叫你跑花园玩,你怎么回事!”夏佐追上艾丽卡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卡洛斯和汉娜见艾丽卡被打,震惊又愤怒,同时扑上去对夏佐又踢又咬:“不许欺负她!”
“救命,我怎么突然成了反派!”夏佐边笑边退,一不留神被后方伸出的脚绊倒,摔坐在地。
“你刚回来,王宫就变这么吵。”烛夜将脚收回,还特地掸了掸裤脚。多萝西则站老虎身后,怀里抱着魔药书籍,面露苦笑——她和烛夜听说夏佐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寻找后者的踪影;烛夜兴许是有任务在身,但她单纯只想尽快见到夏佐。黑发红眼的狼瘦了整整一圈,神态也比之前憔悴不少。多萝西时刻关注着灾区的消息,知道夏佐肯定在灾区那遭了罪,但见他面上毫无阴霾,心反揪了起来。
“多萝西,好久不见,你瘦了!”夏佐直接无视烛夜,往多萝西那跑,却被烛夜薅住头发:“老子叫你呢!你工作还没搞完,玉澄叫你去他办公室汇报!”
“我的确比你走之前轻了两斤。”小雪貂面露惊讶,“这你都能看出来?”
“那当然!”夏佐被烛夜拽着耳朵扯走前,还不忘向多萝西挥手,“晚上等我回家吃饭!”
“你之前在会议上说,你怀疑这次天灾是维度层面的问题,还在天空看见了魔法阵。”办公室内,玉澄和蓝烟都等着夏佐,“你把这个阵法画出来,让蓝烟研究一下。”
“我不是专业的哈,只能凭着记忆画出来。”黑狼有些忐忑地在纸上画完了魔法阵。弗雷德瞅着夏佐的涂鸦,惊叹道:“你还画得挺具体。”
“可不是?成天就知道搞艺术。什么时候文化课能提一把,老子才会给这孙子提个辈。”烛夜说完,就被夏佐狠狠拍了后脑勺;老虎也不甘示弱,直接和夏佐互捶。蓝烟看着夏佐画的图案,眉头越皱越紧:“我总记得我好像看过这个,但想不起对应的具体用途。请给我时间查一下。”
部下们纷纷散去,玉澄趴桌上转着笔,问弗雷德:“你对艾丽卡怎么看?”
“你说夏佐带来的那个女孩子?谁知道她是江湖骗子还是真懂内幕呢。”弗雷德说罢,低头问玉澄,“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她会上一直对我挤眉弄眼的,像要暗示我什么。”玉澄说罢,将空茶杯递给弗雷德,“我总觉得她那副模样像你,不知为啥。”
“我还觉得她像你呢,坐姿特别正,有种不必要的优雅。”弗雷德斟好红茶,摆出递给玉澄的假动作,却在兔子伸手后立马抽手,将茶水一饮而尽。兔子眯起眼睛,顺势用伸出来的那只手挠熊的腰侧,害熊被痒得哈哈大笑。
“再去给我倒杯茶,乖。”兔子说罢,熊便回到水壶前;后者倒完茶,还特地往杯里加了两小勺砂糖——今天的茶叶比平时放多了,不加糖,兔子肯定嫌嘴巴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