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城堡寂静得可怕,赫敏一路匆匆穿过无数走廊,跑向黑湖边。

    克鲁克山一开始还跟着她,但是夜色中高高的草丛太过黑暗,它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远处海格的小屋还点着灯光,赫敏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为巴克比克的审判伤心。她越是强迫自己把这些令人伤心的事情赶出脑海,越是无法逃脱思绪的囚笼。

    远处摄魂怪在空中飘荡,自从邓布利多大怒之后它们就不再靠近学校了,但是赫敏仍然觉得自己的快乐被无情地吸走了,只剩下压抑和痛苦。

    她抱着膝盖靠在树干上,舒缓的水声响起,巨型乌贼从远处浮上水面,向她伸出了一条触须。

    “对不起......今天不行......” 赫敏抹着泪水,婉拒了乌贼让她抚摸自己触须的邀请。

    它固执地将触须尖端攀上她的手腕,吸盘冰凉潮湿,让赫敏打了个哆嗦。但是赫敏仍然抗拒着巨型乌贼的触碰,她用力推开它的触须,几分钟后,它才悻悻地钻回了水下。

    赫敏抽出魔杖对准袍子,她的袖子上全是水迹,月光下,她惊慌地发现链子少了一串。

    湿漉漉的蓝色羽毛孤单地贴在她的手腕上。

    赫敏不知道今晚还能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她不敢大声喊叫,只能试着向黑湖里扔着石头,希望巨型乌贼能够再次浮上来。

    水面的涟漪打碎了月光,徒劳的十几分钟之后,赫敏终于绝望地靠在树干上。她的袖子上还滴着水,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清洁咒,可是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甚至举不起一根魔杖。

    “格兰杰?”

    赫敏下意识地用手背抹掉眼泪,惊讶地转过身。

    德拉科站在月光下,他穿着灰色的晨衣,头发乱糟糟地竖着,灰蓝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没有褪去的睡意。

    “你在干什么?” 德拉科抽出魔杖弄干了她的衣服,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泪痕上,“别告诉我又是因为韦斯莱。”

    赫敏迅速挺直了后背。

    这个学期她发现了自己无数的弱点。过于自负造成的学业压力带来了巨大的焦虑,不善于体察情绪让拉文德和帕瓦蒂至今不愿意和她一起吃饭,至于罗恩,她无法理解他在斑斑的事情上对她表现出来的敌对和刻薄。

    她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完美是一个多么难达到的状态。同学们或褒或贬地叫她“万事通”,以至于它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束缚。

    她带着那么多古怪的秘密生活着,布莱克的背叛,时间转换器的存在,卢平的病痛,城堡里帮助布莱克潜入的内应,它们就像是一道道丝线,她小心翼翼地试着解开它们,一不留神就会划出伤口。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海格小屋里亮着的灯光提醒着她德拉科也许是巴克比克受审的推手。

    作恶的自尊又涌了上来。

    “没事。” 她用掌根揉揉眼角,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移开了视线。

    “行了。” 德拉科有些粗暴地说,他反感赫敏现在这种似乎沉浸在某些无谓的自我折磨当中的状态。他停顿了一下,把赫敏拉进怀里,他把脑袋重重地搁在赫敏的头顶,拍着她的后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因为那个蠢货韦斯莱伤心。” 德拉科的声音从赫敏头上传来,“如果是因为他的老鼠,韦斯莱家那个比扫帚棚还破的房子里绝对有不止一只——”

    赫敏在他的胸前捶了一下。

    “行了,行了——” 德拉科抓住她的拳头,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别再做什么愚蠢的自我牺牲了,他不值得你这样。”

    “他是我的朋友。” 赫敏小声地说,“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挑朋友的眼光很差。” 德拉科慢条斯理地说,赫敏把他推开一些,抬起头瞪着他,“你不是格兰芬多么?为什么面对韦斯莱的时候你会那么懦弱?如果他把老鼠看得比朋友还要重要,这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赫敏有些委屈地吸了一下鼻子,德拉科在她脑袋上轻轻拍着。

    “他只是需要清醒一下,我会很高兴看到某天你给他一巴掌。”

    “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赫敏有点不服气地说,现在她的声音又恢复正常了。她试图找出德拉科话里的漏洞,这让她又变回了往常的赫敏。

    “还有,” 德拉科继续揉着她的头发,“你不觉得你选了太多的课么?霍格沃茨开了很多垃圾课程,完全没有必要上——”

    “不,它们都很重要。” 赫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得了吧,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做你想做的事呢?” 德拉科说,“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踏进麻瓜研究和占卜课的教室。如果我们可以不上黑魔法防御术的话,我也会退出。”

    赫敏没有说话。几分钟后,她开始在德拉科怀里扭动身子,似乎忽然察觉到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略有不妥。

    德拉科松开了胳膊,赫敏看着他胸前皱巴巴的晨衣,耳根发红。

    “至少打韦斯莱一拳,行吗?这会让你好受一些。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 德拉科懒洋洋地整理着衣服。

    “在学校里打架会违反校规的。”

    “你是在告诉我去校外吗?” 德拉科戏谑地说。

    赫敏瞪着他,直到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轻笑。

    夜风带来水声,巨型乌贼在月光下露出光溜锃亮的脑袋,它把一只长长的触须伸到他们俩中间,柔软的触须顶上卷着赫敏的手链。

    “它拿这个敲我们宿舍的窗户,” 德拉科取下手链,冰凉的湖水顺着他的手指流进袖子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布雷斯和西奥多都被吵醒了,他们很不高兴。”

    赫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手腕被轻轻抬起,小蛇爬了上去,安静地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变形咒很出色。” 过了半晌,她小声地说,“谢谢你,德拉科。”

    “只有这些?” 德拉科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赫敏触碰到他的目光之后又迅速低下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想问问关于那个毛乎乎的大蠢货的事情,那就早点回宿舍。” 德拉科慢吞吞地说。

    “你知道巴克比克——”

    “我当然知道,” 德拉科打断她,“你不能指望我爸爸对我受伤这件事无动于衷。这是那头怪物应有的下场。至于傻大个,邓布利多给他做了担保,只要他老老实实不做蠢事,没有人会把他送进阿兹卡班。”

    “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也许你可以写信给你爸爸......” 赫敏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固执地问出了口。

    “不行。” 德拉科果断地回绝了她,他看起来对这个话题有点不耐烦了,“我说过了,这是那头畜生应有的下场。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让我爸爸杀死它。”

    “这就足够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赫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咬了咬嘴唇,目光炯炯地看着德拉科,“但是我会为巴克比克的辩护做最大的努力——别打断我——你说过的,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我想做的,德拉科,我想帮海格救它。”

    德拉科看了她很久,然后轻轻哼了一声:“这很格兰芬多。”

    “我会做到的。谢谢你。” 赫敏似乎为这个评价感到非常满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德拉科示意她先走。这个时间被费尔奇或者任何一个教授抓到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是不明智的。

    赫敏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干掉的泪痕还在她的脸颊上,德拉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赫敏被泪水粘住的发丝上,又移到有着淡淡雀斑的鼻尖,最后在她棕色的眼睛上停下。

    一种近乎危险的,让他害怕的情绪笼罩着德拉科。

    “我会尝试说服我爸爸。”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真的吗?” 赫敏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然后非常突然地,她抬起胳膊抱住德拉科,他能想象到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德拉科没有说话。

    他安静地站在黑湖边的树下,直到赫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是关于你,赫敏。” 对着空无一人的城堡空地,他的声音颤抖着,第一次说出了她的名字。

    宽恕我吧,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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