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院中熙熙攘攘几个道士正在做着洒扫,还有一些香客捧着香,香灰的气息让人心感祥和安宁。

    姝已一袭青蓝色披袍,在这朴素的道观里很是吸睛,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朝褚翊走去,摘下兜帽,冲他莞尔一笑。

    “想不到你坐马车竟然到的比我还早。”

    褚翊帮她把衣角边沾着的落梅摘了下来,“跟着来观里上香的香客来的,马车行的快。听祁温说你在和观主比试阵法,想来以你的本事,是没什么危险的,我索性就在这观里先等着了。”

    姝已微微点头,这才知道,原来布阵的这个老头是千山观的观主。

    祁温早已先一步跑到了褚翊的身后,他刚刚在门口可是看到姝已那看他不善的眼神,这要不躲,估计又得挨一顿揍,她也就对褚翊有点好脸色了。

    姝已见他那躲躲藏藏的样子,调侃道:“先前你们两人不是还互相嫌弃吗,想不到你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与我夫君这么熟了?”

    褚翊的耳中响起一声冰落般的咔哒声,她的那声夫君,让他不由得一惊,她竟然会如此称呼他。

    他呆滞半晌,没注意到身后的祁温表情有些拉仇恨,“那是自然,小侯爷已经答应帮我一起找我想要的那个东西了,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

    祁温见褚翊并没有搭话,觉得这次他肯定会帮自己而不是这个女人说话了,果然他还是更在意自己人的。

    姝已不解地看向褚翊,褚翊答应要帮祁温找引魂令?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会惹祸上身的东西。

    褚翊缓过神来,摇摇头,侧过身,把身后嚣张的祁温露了出来。

    姝已见他这动作,嘲笑般地朝祁温勾了勾手。

    祁温自然不可能上前,他又不傻。没想到忽而被褚翊推了一把,直接俯冲向前。

    他被褚翊突然的动作震惊地瞪圆了双眼,心里暗道:还好褚翊悠着没用内力,不然直接扑地可就糗大了。却听褚翊那人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以后外出还是与我同行吧,祁温这人不怎么靠谱,你离他远点。”

    姝已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瞬间就觉得祁温这人还挺好欺负的。

    “我错了,下次不故意耍你了。”祁温站在姝已面前,苦丧着脸,连忙认错。

    其实他先前就知道千山观的观主布了个阵,在等有缘人,所以他今天给姝已带路的时候,是存心带她进那个阵法的,想帮褚翊试探一下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强,没想到褚翊转头就把他给出卖了。

    “无妨,你可以继续,不过,今日是我与观主说,让你先出阵的,若有下次,能让你活多久,我就不保证了。”姝已偏了偏头,笑容狡黠,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老道长听姝已扯到自己,担心她与自己也算账,忙着转移话题,朝观内的弟子宣布道:“咳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以后就是我们道观的一份子啦。”

    道观里三三两两分散着的几个弟子,听到观主说收了个小师妹,连忙聚集过来,齐齐回应道:“祝贺观主。”

    姝已看向这些人,行为举止有些麻木,倒是不太像是修道之人,这里估计也没什么好的修炼资源。

    “老头,先声夺人这招对我可没用,我还没答应呢,再说了,做你徒弟能有什么好的。”

    姝已的视线从那些人身上移开,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这虽然看似干净整洁,但摆设略微有些破败的道观,明明这道观是新搬过来的,却像是已经被人荒废了几十年似的。

    老道长不以为意,“嘿,你等着瞧吧,我绝对把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到时候,要你亲口承认,你师父我,是天下第一强者。”

    姝已没理他,转而注意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人,他身形竟然与褚翊差不多。

    “伏游?”姝已试探着问道。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月萤常常提到的,颜小姐吧。”伏游点头示意,他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只是眼下青黑,脸色多了几分憔悴。但就算如此,作为哥哥的情敌,他的样貌确实也还是比较有竞争力的。

    姝已打量着他,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嗯,你应当知道,我来此是为了月萤,所以还希望你能将她失踪的详情告与我,比如她失踪前你们可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或者见过特殊的人?”

    “未曾。我们来到千山观多日,不曾见过外人,也没遭遇什么特殊的事,只是在与观主一起研究一张符,后来无果,本打算今日就离开的,没想到一早人就不见了。”伏游回想了一下,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

    老道长也跟着点点头,证明他所言不虚。

    “那个符,可否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很遗憾,那张符,已不在我身上,在月萤那里。”伏游叹了口气。

    姝已眉头轻蹙,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询问道:“你带月萤来此地,目的是什么?受人所托?”

    她说得非常的直白,半分面子都没给眼前之人。

    伏游认真回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要调查月萤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按照约定,娶她。如果非要说受人所托的话,那就是受她父母生前所托。”

    姝已咄咄地继续说道:“可是这与来千山观又有什么关系呢?”

    “家母说,那符纸是月萤的父亲所赠,若有一日,我们能知道那符纸来自何处,有何作用,兴许就能查到月萤父母的死亡真相。因那符纸后面写有千山二字,我和月萤都觉得,千山观是唯一能够解开答案的地方了。”

    “果然,”姝已只说了半句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勾起了伏游的好奇心。

    “果然什么?”伏游淡淡地说,他的声音清冷,略带疏离,独独没有什么伤感之意,尽管他面上看起来像是为月萤的失踪而伤神憔悴。

    伏游其实是九川族人,他少时便喜欢云游四方,很少回九川城,在他的记忆中,他与月萤初次相见还是在十二年前。他比月萤的年纪大很多,两人除了婚约本就没什么交集,更不可能有什么感情。只是,一切都出于承诺罢了。

    “大家先进堂内坐着说吧。”老道长招呼着姝已几人。

    “不必了,老头,安排几个人随我去谷中找人吧。”姝已知道从伏游那里也再问不出什么关键的线索,倒不如抓紧时间去外面找人。

    “可这时候,不太适合进谷,万一天黑了,有落雪和冰,很危险,反正也不急这一时。”一个正在一旁扫地的小道长听到这位姑娘说要让师父安排人进谷,连忙劝道。常言道,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千山谷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谷中断崖和天坑非常多,再加上这冰雪,谷中的动物又觅不到食,要是天黑了,岂不是去送命?

    “你不急这一时,兴许就结束了她这一世。既然危险,那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姝已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褚翊冲过来拉住她的袖子,有些担忧。

    姝已没想到,连这群道士都畏惧危险。褚翊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该说他勇敢呢,还是鲁莽呢,他连武功都不会。

    “不用了,你知道的,以我现在的修为,几乎不可能有什么能伤害到我。”姝已拂开他的手,见褚翊还固执地拦着她,温声道:“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褚翊微微一愣,退开一步,目送着姝已离开。她现在除了称呼自己为夫君,竟然还对自己用上了乖字。

    ...

    谷中寒风瑟瑟,姝已立于断崖边眺望着白茫茫的山谷,突然想起了先前哥哥带月萤去看日出的那次,说的是在断崖边看日出。

    那么,应该就是此时她所在之处了。

    注目良久,姝已从崖边一跃而下,耳边风雪呼啸,阵阵冰凉之意侵袭着脸颊,衣袍翻飞,但姝已仿佛浑然不觉,从怀中拿出了先前祁温送的那颗龟息丹。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谁要绕着弯地耍花招。”

    姝已飞身落于崖底处一棵早已枯死的树干上,服下了龟息丹,安然地横于树杈之间,一如她刚来这个世界时那般。

    少焉,山谷中恢复寂静,一个少女面色苍白地挂在崖边。

    一个戴着面具之人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全无,他从树上扶下她时,身体都有些僵了,诚然是已经死了多时。

    扛着少女的尸身飞速地回了营地,扔到了地上,随即伏跪于尸旁,谢罪般地磕了几个头。

    “城主,是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完成祭品准备,请您责罚。”

    主位上之人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面前,“她死了?”

    “是。”他的声音已微微颤抖,但此事无法隐瞒。

    “不是因为七星蛇,而是自己死的?”

    “是。”再度回答时,还没等抬头求饶,下一秒眼睛还没合上,人头就落了地。

    “废物东西,”那人啐了一口,在没了头的侍从身上擦了擦染血的刀,阴森地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祭品,竟然就这么没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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