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川城外，一处私宅内，挂着丧牌，似是在吊唁什么人。
白幡在屋檐上随风摇曳，大门紧闭，府中一众人等皆着白衣跪守在一屋门外。
与屋外的氛围截然不同，屋内二人斟酒把谈，先前那随意抹杀侍从的中年男子此时在这少女面前倒有些谦和起来，甚至亲自为她推盏。
少女手执一杯酒，随意晃了几下，腕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她盯着杯中沉旋的涡流，沉默良久，随即将这酒洒于地上，一连洒了三杯。随后以略带天真的语气开口问道：“城主大人，如今灵符已拿到手，但是祭品没了，你又待如何呀？”
男子冷冷地呵了几声，不以为意，脸上的褶皱加深，“少她一个也无妨，只是有些麻烦罢了，我们按照既定计划行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正要递出，一条蛇从少女袖口缓缓爬出，嘶嘶地向他盘旋着靠近，仿佛他是即将得手的猎物。
他惊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放下信后退几步，垂首跪地，“圣女放心，顾心岚已死，他们不会查到任何线索。如今东宫妃位空悬，我已和李大人商议好，推送您上太子妃之位，此次计划定万无一失。”
蛇停顿了一下，回身盘旋于少女脖颈之上，姿态亲昵，宛若乖宠。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突然萦绕于他的耳畔，“那女儿就谨遵父亲之意了。”
“奴，不敢当。”他双手抱于胸前，虔诚地行了九川族圣礼，额上汗如雨落。
...
姝已醒来时，鼻息中弥漫着阵阵臭味，令人作呕。
她警惕地僵硬着身子以侧眸环视四周，这里并没有活人，入目之处，她正躺在一堆尸体中。
暗自松了一口气，龟息丹倒还真的挺有用的，她只是想试试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没想到还真的被带过来了。只是不知，在她假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何地。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姝已起身搬开身上压着的尸体，转瞬跳跃到高处俯瞰，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而刚刚自己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尸坑，里面层层叠叠地埋置着许多人，尸坑周围燃着九盏长明灯，在这昏暗的山洞里照亮了其中凄惨景象，有腐烂的白骨，有宛若睡着的容颜，从衣着样貌来看，大体上全是女子。
姝已闭上双眼，以灵力游走于上方，出乎意料的是，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怨气，甚至感受不到灵魂，不过也有可能是无序被尘封了，她现在太弱了的原因。
山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姝已思虑片刻，重新跳回了坑中，拽过一具尸身为自己做掩护，暗道一句，“冒犯了你，对不住了姐妹，他日我定会为你们报仇。”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一声巨大的噗通声响起，扬起坑中的阵阵灰尘和浓重的腐臭味。
一具新的女子尸身被抛在离姝已不远处的角落里。
姝已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来人的脚步声。
“呕，这也太臭了。”刚刚被臭味隔着布呛了一口的蒙面男子干呕着抱怨道。
“你刚来，觉得臭很正常，等习惯就好了。”在他身后，一个戴着面具，声音有些男女不辨之人不冷不热地应了句，对此习以为常。
“这里得埋了多少人啊。”蒙面男子似是好奇，靠近了些，探头看了一眼坑中，吓得腿都有点颤。
“少说得有一两千吧，我也不清楚。”
“这么多女子，上头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该咱打听的事儿，咱也不多问，总归拿钱干活就是了。快走快走吧，这地方不可久待。”面具人转身作势要走，蒙面男子听到他后面那句话也觉得这有些阴森，连忙跟上他的脚步，飞速地离开了这山洞。
确定两人走后，姝已起身靠近刚刚被抛下来之人，此女子看样貌年龄也不过十二三岁，粗布衣裳未有装饰，应当是农户人家的，但干净整洁，不像是被发卖之人。
尸身面部发紫，似是中毒之状。姝已细细检查着，终于在她脖颈后方发现了一出腐蚀性咬痕。
“竟然是七星蛇。”被咬过两次的她对这种伤痕再清楚不过了。
姝已想到了什么，连忙翻查周围其他女子的尸身，无一例外，全部是死于七星蛇毒。
“残害了这么多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该死。”姝已喃喃道，面色凝重。
饶是她，也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不知道月萤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希望她没有被投入这坑中证明她还活着吧。”
姝已跳出坑中，回头凝望了这坑中的累累尸骸，握紧了拳头。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你们先忍忍吧。”
姝已出山洞时，惊讶地发现此地竟然还在千山谷崖底。
只要她在附近埋伏，下一次必然可以跟踪他们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月萤既然在她之前失踪都没有被抛过来，应当是对他们还有用。
当下之急，她要回去盘查一下，千山观主，与这罪恶有何关系，他会不会是主谋。
姝已重回崖边，此时落日的光辉倾洒于谷中，从这里看，风景独好，无人可知，谷下亡骨悲凉。
……
姝已从道观外墙跃进来时，正巧又对上褚翊那双关切着凝望着她的眸子。
她想，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颜文翰也是这样抓她的，如今她可没什么兴致再去解释。
“姝已，你回来了。你没受伤吧？”
褚翊看到姝已的身影，连忙上前询问。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跳墙，也没有问她身上为何有腐臭味。
“无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了。”
姝已悄声说道，左看看，右看看，还好四下无人。
“放心，你跳的这院子，刚好是后厨，这个时辰，不会有人过来的。”褚翊见状，轻声道。
“那你怎么在这？”
“我想着，万一你夜里回来，会饿，先给你热点吃的回屋备着。”
姝已这才感觉到，自己现在这个凡人之躯，没吃晚饭，有些饿。
“你要不等会儿？我马上就把饭菜热好。”褚翊看到她犹豫的样子，劝说道。
“道长安排的屋子在哪边？”
褚翊指了指院角右侧亮着烛光的一间屋子。
“他们不知我们的情况，为我们安排住在同一处。”褚翊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略微踌躇，他始终记得姝已先前提的条件，成婚后不与他宿在一处。
“无妨，那就麻烦你了，待会儿直接将饭菜端到屋里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会儿回去。对了，帮我准备点热水，我要沐浴。”姝已撂下这句话，转身像一阵风似的跳到了屋顶，踏落无声。
褚翊看着她消失在视线外，才走进了厨房。
祁温倚靠在门后，打了个哈欠，“她似乎很在意月萤。”
“毕竟她自小与月萤交好，而且她兄长对月萤有意。以她的性格，对这种事不可能坐视不管。”褚翊拿起柴，准备整条往灶里放。
祁温看他那架势怕他把锅底捅穿，连忙上前搭手，“我来吧。”
褚翊顺其自然地放下，走到门口听了听四周，安静无声。
随后拿了个凳子坐在祁温旁边，悄声问道：“你有发现七星蛇的痕迹吗？”
“没有，不过我倒是在月萤的屋子里闻到了九川族特有的蛇香，虽然很淡，可能那人停留时间不长，但我不会闻错。我怀疑月萤可能不是失踪。”祁温用干草点了火，往火苗处呼了一口气，火顺势燎上了那根柴。火光映照着他那漆黑的双眸，有些邪气。若不是在褚翊面前，他定然不敢露出如此神态。
“怎么说？”褚翊从橱柜中拿出一份先前藏好的烧鸡，放入盘中，递给了祁温。
祁温看着眼前的烧鸡，一时呆住，忘了刚刚还在说着严肃的事，跳脚道：“你竟然藏着好吃的不分给我？”
“她喜欢吃，这是留给她的。”褚翊盯着那盘烧鸡，眼神示意祁温不要乱动。
“重色轻友的家伙。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祁温有些不满地说道。
褚翊沉思片刻，笑着说道：“喜欢么，应该谈不上，大抵只是欣赏罢了。不过，我的人，我护着，她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这是我对她的承诺，应当的。”
“诶哟哟，也不知道是谁先前还恨人家恨的牙根痒痒呢。”祁温一想起褚翊之前那个样子，就觉得他到底还是栽在了颜姝已手里。
褚翊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如今我们在一条船上，她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
“可你不还是瞒着人家吗？我看呐，你想的不是在一条船上，而是在一张床上。”祁温啧啧了两声，继续烧起了柴火。
……
屋顶有些破落，还好以姝已现在的修为可以如履平地。
她一间一间的探查，直至一间屋子传来两人低语声，凭声音可辨认出是观主和伏游。
姝已俯身躺于屋顶之上，侧耳倾听。
屋内两人毫无察觉，依然还在交谈着。
“唉，月萤之事，你有何打算？”先前不知说了什么，老道长吁了一口气。
“找回她，无论是生是死。”伏游十分坚定，姝已暗想到，此人也还算有情义。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带她来送那半张符呢，如今人和符皆失。若是那符落入九川大祭司的手中，可就不妙了。”屋里传来敲桌之声，似是发声之人有些悲愤。
“有些事情，非我所愿，但道长你知道的，伏游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当年的真相我一定要查清。”
“这大概就是命吧。天道好轮回，我能帮到你们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也算是还了当年你们伏家的恩情。”
“那就有劳道长了，伏游先行告辞。明日出发去往九川城。”
姝已了然，崖底之事与观主并无关系。但符纸的事情很明显他们对她有所隐瞒，不过这也算人之常情，她对伏游来说也不是全然值得信任之人。
既然如此，她明日就去崖底捉那两人问个明白。
待伏游出门的身影消失后，姝已轻跃于屋顶，迅速回到了先前褚翊指的那间屋子。
开门时，姝已瞧见了桌上摆好的饭菜，还有一只烧鸡，在这只吃素的道观里，有这荤食，很是难得了，也不知褚翊是从哪弄来的。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褚翊坐在桌前，似乎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但她此时只想沐浴，洗去这一身死气。
“热水有吗？”
“都准备好了。”褚翊起身指了指屏风后面。
姝已见从这面看不到屏风后面，略微安心。
“我先去沐浴，麻烦你帮忙从包裹里拿套衣衫出来。挂在屏风上方就行。”
身上的臭味很是浓郁，姝已不想再靠近床榻那边去拿包裹，她满脑子都是赶快沐浴，某人听了她的话却会错了意。
褚翊耳根红透了，微微点点头，道了声，“嗯，你先沐浴吧。”
白幡在屋檐上随风摇曳，大门紧闭，府中一众人等皆着白衣跪守在一屋门外。
与屋外的氛围截然不同，屋内二人斟酒把谈，先前那随意抹杀侍从的中年男子此时在这少女面前倒有些谦和起来，甚至亲自为她推盏。
少女手执一杯酒，随意晃了几下，腕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她盯着杯中沉旋的涡流，沉默良久，随即将这酒洒于地上，一连洒了三杯。随后以略带天真的语气开口问道：“城主大人，如今灵符已拿到手，但是祭品没了，你又待如何呀？”
男子冷冷地呵了几声，不以为意，脸上的褶皱加深，“少她一个也无妨，只是有些麻烦罢了，我们按照既定计划行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正要递出，一条蛇从少女袖口缓缓爬出，嘶嘶地向他盘旋着靠近，仿佛他是即将得手的猎物。
他惊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放下信后退几步，垂首跪地，“圣女放心，顾心岚已死，他们不会查到任何线索。如今东宫妃位空悬，我已和李大人商议好，推送您上太子妃之位，此次计划定万无一失。”
蛇停顿了一下，回身盘旋于少女脖颈之上，姿态亲昵，宛若乖宠。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突然萦绕于他的耳畔，“那女儿就谨遵父亲之意了。”
“奴，不敢当。”他双手抱于胸前，虔诚地行了九川族圣礼，额上汗如雨落。
...
姝已醒来时，鼻息中弥漫着阵阵臭味，令人作呕。
她警惕地僵硬着身子以侧眸环视四周，这里并没有活人，入目之处，她正躺在一堆尸体中。
暗自松了一口气，龟息丹倒还真的挺有用的，她只是想试试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没想到还真的被带过来了。只是不知，在她假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何地。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姝已起身搬开身上压着的尸体，转瞬跳跃到高处俯瞰，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而刚刚自己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尸坑，里面层层叠叠地埋置着许多人，尸坑周围燃着九盏长明灯，在这昏暗的山洞里照亮了其中凄惨景象，有腐烂的白骨，有宛若睡着的容颜，从衣着样貌来看，大体上全是女子。
姝已闭上双眼，以灵力游走于上方，出乎意料的是，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怨气，甚至感受不到灵魂，不过也有可能是无序被尘封了，她现在太弱了的原因。
山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姝已思虑片刻，重新跳回了坑中，拽过一具尸身为自己做掩护，暗道一句，“冒犯了你，对不住了姐妹，他日我定会为你们报仇。”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一声巨大的噗通声响起，扬起坑中的阵阵灰尘和浓重的腐臭味。
一具新的女子尸身被抛在离姝已不远处的角落里。
姝已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来人的脚步声。
“呕，这也太臭了。”刚刚被臭味隔着布呛了一口的蒙面男子干呕着抱怨道。
“你刚来，觉得臭很正常，等习惯就好了。”在他身后，一个戴着面具，声音有些男女不辨之人不冷不热地应了句，对此习以为常。
“这里得埋了多少人啊。”蒙面男子似是好奇，靠近了些，探头看了一眼坑中，吓得腿都有点颤。
“少说得有一两千吧，我也不清楚。”
“这么多女子，上头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该咱打听的事儿，咱也不多问，总归拿钱干活就是了。快走快走吧，这地方不可久待。”面具人转身作势要走，蒙面男子听到他后面那句话也觉得这有些阴森，连忙跟上他的脚步，飞速地离开了这山洞。
确定两人走后，姝已起身靠近刚刚被抛下来之人，此女子看样貌年龄也不过十二三岁，粗布衣裳未有装饰，应当是农户人家的，但干净整洁，不像是被发卖之人。
尸身面部发紫，似是中毒之状。姝已细细检查着，终于在她脖颈后方发现了一出腐蚀性咬痕。
“竟然是七星蛇。”被咬过两次的她对这种伤痕再清楚不过了。
姝已想到了什么，连忙翻查周围其他女子的尸身，无一例外，全部是死于七星蛇毒。
“残害了这么多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该死。”姝已喃喃道，面色凝重。
饶是她，也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不知道月萤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希望她没有被投入这坑中证明她还活着吧。”
姝已跳出坑中，回头凝望了这坑中的累累尸骸，握紧了拳头。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你们先忍忍吧。”
姝已出山洞时，惊讶地发现此地竟然还在千山谷崖底。
只要她在附近埋伏，下一次必然可以跟踪他们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月萤既然在她之前失踪都没有被抛过来，应当是对他们还有用。
当下之急，她要回去盘查一下，千山观主，与这罪恶有何关系，他会不会是主谋。
姝已重回崖边，此时落日的光辉倾洒于谷中，从这里看，风景独好，无人可知，谷下亡骨悲凉。
……
姝已从道观外墙跃进来时，正巧又对上褚翊那双关切着凝望着她的眸子。
她想，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颜文翰也是这样抓她的，如今她可没什么兴致再去解释。
“姝已，你回来了。你没受伤吧？”
褚翊看到姝已的身影，连忙上前询问。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跳墙，也没有问她身上为何有腐臭味。
“无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了。”
姝已悄声说道，左看看，右看看，还好四下无人。
“放心，你跳的这院子，刚好是后厨，这个时辰，不会有人过来的。”褚翊见状，轻声道。
“那你怎么在这？”
“我想着，万一你夜里回来，会饿，先给你热点吃的回屋备着。”
姝已这才感觉到，自己现在这个凡人之躯，没吃晚饭，有些饿。
“你要不等会儿？我马上就把饭菜热好。”褚翊看到她犹豫的样子，劝说道。
“道长安排的屋子在哪边？”
褚翊指了指院角右侧亮着烛光的一间屋子。
“他们不知我们的情况，为我们安排住在同一处。”褚翊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略微踌躇，他始终记得姝已先前提的条件，成婚后不与他宿在一处。
“无妨，那就麻烦你了，待会儿直接将饭菜端到屋里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会儿回去。对了，帮我准备点热水，我要沐浴。”姝已撂下这句话，转身像一阵风似的跳到了屋顶，踏落无声。
褚翊看着她消失在视线外，才走进了厨房。
祁温倚靠在门后，打了个哈欠，“她似乎很在意月萤。”
“毕竟她自小与月萤交好，而且她兄长对月萤有意。以她的性格，对这种事不可能坐视不管。”褚翊拿起柴，准备整条往灶里放。
祁温看他那架势怕他把锅底捅穿，连忙上前搭手，“我来吧。”
褚翊顺其自然地放下，走到门口听了听四周，安静无声。
随后拿了个凳子坐在祁温旁边，悄声问道：“你有发现七星蛇的痕迹吗？”
“没有，不过我倒是在月萤的屋子里闻到了九川族特有的蛇香，虽然很淡，可能那人停留时间不长，但我不会闻错。我怀疑月萤可能不是失踪。”祁温用干草点了火，往火苗处呼了一口气，火顺势燎上了那根柴。火光映照着他那漆黑的双眸，有些邪气。若不是在褚翊面前，他定然不敢露出如此神态。
“怎么说？”褚翊从橱柜中拿出一份先前藏好的烧鸡，放入盘中，递给了祁温。
祁温看着眼前的烧鸡，一时呆住，忘了刚刚还在说着严肃的事，跳脚道：“你竟然藏着好吃的不分给我？”
“她喜欢吃，这是留给她的。”褚翊盯着那盘烧鸡，眼神示意祁温不要乱动。
“重色轻友的家伙。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祁温有些不满地说道。
褚翊沉思片刻，笑着说道：“喜欢么，应该谈不上，大抵只是欣赏罢了。不过，我的人，我护着，她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这是我对她的承诺，应当的。”
“诶哟哟，也不知道是谁先前还恨人家恨的牙根痒痒呢。”祁温一想起褚翊之前那个样子，就觉得他到底还是栽在了颜姝已手里。
褚翊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如今我们在一条船上，她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
“可你不还是瞒着人家吗？我看呐，你想的不是在一条船上，而是在一张床上。”祁温啧啧了两声，继续烧起了柴火。
……
屋顶有些破落，还好以姝已现在的修为可以如履平地。
她一间一间的探查，直至一间屋子传来两人低语声，凭声音可辨认出是观主和伏游。
姝已俯身躺于屋顶之上，侧耳倾听。
屋内两人毫无察觉，依然还在交谈着。
“唉，月萤之事，你有何打算？”先前不知说了什么，老道长吁了一口气。
“找回她，无论是生是死。”伏游十分坚定，姝已暗想到，此人也还算有情义。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带她来送那半张符呢，如今人和符皆失。若是那符落入九川大祭司的手中，可就不妙了。”屋里传来敲桌之声，似是发声之人有些悲愤。
“有些事情，非我所愿，但道长你知道的，伏游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当年的真相我一定要查清。”
“这大概就是命吧。天道好轮回，我能帮到你们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也算是还了当年你们伏家的恩情。”
“那就有劳道长了，伏游先行告辞。明日出发去往九川城。”
姝已了然，崖底之事与观主并无关系。但符纸的事情很明显他们对她有所隐瞒，不过这也算人之常情，她对伏游来说也不是全然值得信任之人。
既然如此，她明日就去崖底捉那两人问个明白。
待伏游出门的身影消失后，姝已轻跃于屋顶，迅速回到了先前褚翊指的那间屋子。
开门时，姝已瞧见了桌上摆好的饭菜，还有一只烧鸡，在这只吃素的道观里，有这荤食，很是难得了，也不知褚翊是从哪弄来的。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褚翊坐在桌前，似乎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但她此时只想沐浴，洗去这一身死气。
“热水有吗？”
“都准备好了。”褚翊起身指了指屏风后面。
姝已见从这面看不到屏风后面，略微安心。
“我先去沐浴，麻烦你帮忙从包裹里拿套衣衫出来。挂在屏风上方就行。”
身上的臭味很是浓郁，姝已不想再靠近床榻那边去拿包裹，她满脑子都是赶快沐浴，某人听了她的话却会错了意。
褚翊耳根红透了，微微点点头，道了声，“嗯，你先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