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雨怎么了
2022.9.3
六月底，全区统考结束，天空透蓝，骄阳似火。
今日的光格外的烈，蝉鸣生生不息，像是快要把人吞噬。
沈厌披着烈阳，穿梭在烈日炎炎的街道。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雨后清新的空气随着微风一同关进她的嗓子，却意外的舒服。
统考结束，沈厌终于舒了口气，可算熬过了高一，为了这次统考，披荆斩棘地每晚熬夜刷题，已经变得两眼无光，早就快要猝死。
昨晚因为熬夜没睡好，所以沈厌请假三十分钟出学校买咖啡。
她走进咖啡店里，人很少。她快速走到了服务台，“你好，一杯冰美式，全冰加稀奶油，中杯。”
随后店员似乎说了句话，沈厌没有听清，她也没有管。
三分钟后，她走出了店。
沈厌随便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翻出书包里的手机，赫然出现一条短信。
“考得怎么样？”
接着，视线转移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是母亲沈樱。
还有上面一连串的问题，已经是好久之前，她一句也没有回复。
沈厌怔了怔，打字回复道：
“嗯，挺好。”
对面秒回，“今天能回家吃饭么？”
沈厌没有回复，关了手机，起身离开长椅。
***
高中以前，沈厌一直生活在阴暗里，主要就是因为母亲沈樱。
沈厌的出生就是沈樱的年少轻狂而犯下的错误，于是刚出生就被沈樱扔给了她的外婆，沈樱自己独自跑到国外潇洒。
而她名字中“厌”这个字，也是因为外婆讨厌她的存在。
外婆不爱她，也只是尽了抚养的义务。
后来在沈厌初二时，外婆因病去世，她也离开了那个房子，靠自己的模样和嗓音，在酒吧驻唱租了房子，养活自己。
逐渐在网络上有了名气，可是人红是非多，沈厌从没在乎过，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直到去年，沈樱回国，马不停蹄的去见自己的女儿。
她去到沈厌家门口，沈厌穿着一身黑暗且宽大的衣服，带着连体卫衣的帽子，扭动钥匙开着房门，并没有认出她。
此时沈厌十六岁，身高早就超过了她，眉眼间与她十分相似，沈樱流下了眼泪。
以为自己的女儿能像其他女孩，见到母亲也会泪流满面，可是沈厌没有，她甚至没有一点恨意，沈樱就像陌生人一样。
她早就低估了沈厌。
作为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沈厌的初中生活很艰难，甚至一个朋友都没有。
初中和小学，因为性格孤僻，同样被欺负。他们都以为沈厌有自闭症，即便十几个人一起打她，她也不反抗。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病，只是懒得和悲欢不相通的人计较。
同学印象中，她永远穿得暗黑，课上认真听讲，课下总是坐在教室的一角睡觉，或者发呆，老师不关心她，她就一个人学习，直至中考前的一模二模三模，她的成绩突飞猛进。
只有在中考，她用尽了全力，却直冲区状元，成为一匹黑马，因此她的事迹上了区头条。
毕业那天，所有人在庆祝，只有她亲手撕毁了那张初中毕业照，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属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而这一切都被沈樱知道，她只看到了沈厌初中的结束那么潦草，却从没亲眼见证沈厌初中三年的痛。
沈厌也不想她知道。
***
全区十校统考分数出来，意料之外的好，成绩全校第二，也是全区第二。也是算给自己普通的高一一年一个满意的答卷。
对于全区第一，沈厌早就听说过这位大神，初中时就很出名了，发着高烧参加区数学竞赛，拿了排名第二，却放弃了保送机会，坚持在人才济济的抚宁区上完这夺命高中。
沈厌也觉得他和傻子一样。
他的面貌，沈厌早就在脑海中构思过：寸头，单眼皮，皮肤会有点黑，瘦瘦的，中等身高。
典型的高考七百分长相…
“沈厌！”
猛地，沈厌听到了一声呼喊，她的思绪也戛然而止，她顺着声音望过去。
顾甜甜从公路对面穿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沈厌面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啊？”
沈厌淡漠地摇摇头，淡道：“找我有事？”
顾甜甜停滞几秒，“呃…我也不知道，就想和你呆在一起。”
“……”
“哎呀，我好想你啊沈厌—”
顾甜甜拽着沈厌的胳膊一顿贴贴。
她接着问：“你考的怎么样啊？”
沈厌顺势压了压帽檐，低声道：“还行，挺好的。”
“咦。”顾甜甜笑道，“你可别谦虚了，学校论坛上，都把你照片挂上了，还把你和区第一的那位放在一起，说什么你俩天生一对。”
顾甜甜连着说了一大堆，沈厌愣是听懵了。
顾甜甜看她发怵，干脆拿出了手机，把论坛里的照片亮给她。
两人的证件照，沈厌不太上镜，眼睛容易显得凶，但却多了几分冷淡的气质。
旁边的全区第一，确实是校草级别的，证件照上，他的嘴角几分懒散的笑意，头发也有些慵懒的凌乱，可是帅是实打实的。
座右铭：不要迷恋哥，我只是传说。
又土又潮怎么回事。
继续往下滑动论坛的界面，还有两人的不知名合照。
照片上，沈厌单肩挎着书包，染了头发，校服外套不规不矩地系在腰上，尽显一副坏学生的姿态。旁边的全区第一却只有侧脸，高鼻梁，同样肆意笑着。
这张照片似乎是中考完那天，被电视台记者拍的，沈厌记忆早就模糊了。
只记得当时天气很热，她想脱下校服却无处可放，干脆系在了腰上，也没想到被学校当做典型通报了。
而头发也是因为酒吧驻唱需要，她其实不喜欢染发。
“……”
“就…没什么想要表达吗？”
“原来我和全区第一已经有了一面之缘。”沈厌认真道。
顾甜甜继续逼问，“其他呢？”
沈厌：“…很有面子？”
“沈厌，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偷着在一起了？”顾甜甜突然凑近问。
沈厌脸色微变，转身离开：“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沈厌的确不认识，或者说，不记得了。
转瞬，他照片上的模样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了。
顾甜甜：“你别装了，和抚宁一哥在一起肯定叱咤风云了。”
“我真不认识，而且人家也不一定认识我。”
抚宁一哥，这么厉害？沈厌心想，自己都没听说过还有这人，跟他在一起，不得成为全校女生的情敌？
想也不敢想。
“我怎么感觉他离你好近啊。”
“…你眼神挺好。”
“算了算了，不聊他。”话锋一转，她紧紧盯着沈厌的右手拿着的东西，“沈厌，你请假就为了给自己买咖啡？”
沈厌望了眼手中的冰美式，道：“没，给我全区第一的男朋友买的。”
“……”
顾甜甜：哇哦，好甜。
***
下午的学校操场上，高一学生熙熙攘攘，学期末，高三学生正在举办毕业典礼。
烈阳高照，沈厌独自坐在树荫下乘凉。
顾甜甜朝她走来，道：“沈厌，分科表下来了。”
沈厌戴着耳机，装听不见，似乎对这无所谓。
顾甜甜伸手扯掉她的耳机，道：“沈厌，你能不能重视一下？”
沈厌只是“哦”了声。
顾甜甜见沈厌没有丝毫要挪动的迹象，也干脆盘腿坐下，道：“我呢，反正学理，比较一下天天背历史政治背个没完，我还是喜欢做物理题。”
沈厌皱了皱眉，道：“你那个对象呢？你难道不是为了他？”
顾甜甜顿时脸红了，小声问：“很明显吗…”
沈厌一笑：“你们的爱情可真伟大。”
顾甜甜感慨：“和对象呆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沈厌，你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你这颜值，和区第一谈简直都是屈才。”
沈厌：“没空。”
接着又补充：“小孩子才会谈恋爱。”
“……”
顾甜甜无奈，换了个话题：“行吧…那你选什么？我听说你妈想让你学文。”
沈厌听到这话顿了下，沈樱是文学家，名牌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在文坛也是广为人知、备受好评，自然会让她学文。
可是，沈樱从小到大没管过沈厌，也不算什么母亲。沈厌这个人原本很随性，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她就是不想听这个“母亲”的。
简单来说，叛逆。
沈厌没有思考很久，扬眉道：“我呢，也学理。”
顾甜甜一脸担忧：“沈樱知道了怎么办？”
沈厌冷哼一声，起身离开，道:“那更好，我懒得和她说了。”
顾甜甜：“艹。”
抚宁学子们都知道，抚宁一中的高一年级有个特别奇怪的女生，对谁也爱搭不理，就是个屌.丝女。
学习成绩在全区名列前茅，即便这样，她也对音乐情有独钟，甚至每次考试的草稿纸，上面也写着零碎的歌词和乐符。
尽管被学校通报几次，她依旧漫不经心，甚至怼过校长。
后来——就连学校也懒得通报了。
顾甜甜起身追上她：“欸沈厌，你目标院校是什么？”
“我要准备冲复旦了，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江南校草正对我招手！”
沈厌淡淡一句：“你看错了。”
“……”
她淡淡看了眼分课表，道：“我吗，应该是…国内不知名音乐学院吧。”
“沈厌，你他妈开玩笑呢？你这成绩，不冲清北？”
沈厌一把夺过分科表，淡淡道：“初中时已经拼过命了，就活这一次，我不想这么无趣。”
“……”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顾甜甜摇了摇头。
沈厌笑着，“开，万人演唱会。”
说罢，转身离开。
沈厌穿过教学楼，走廊里里熙熙攘攘的，像是菜市场。
她拿着分科表走向办公室，轻轻推开门，一道强光便射在了她的双眸，她停滞一瞬，接着冲里面喊了声，“报告老师，我来送分科表。”
几秒过去了，意料之外，一道清澈的男声出现。
“没老师，眼瘸？”
是一个少年，坐在老师的办公椅，一副很潇洒的姿态。
沈厌呼吸一滞，径直走进，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有一点些陌生。
他眼睛内双，眼眸很漂亮，皮肤很白，鼻梁却十分挺拔精致，发色偏棕，长得很纯情，气质却很冷淡。
沈厌掠过他，心里一阵唏嘘。
那人却站起身拦住她，道：“同学，来干什么的？”
这人很高，大概一八五以上，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
沈恹面色冷淡，摇了摇手中的分科表，“分科志愿表，看见没？”
“眼瘸？”
“……”
那人被气笑了，坐下道：“行，名字、班级和分科意愿。”
沈厌道：“姓名沈厌，原高一十班。”
几秒过后，少年抬头看她，问:“燕子的燕？”
“……”
还可以再有点文化吗…
“沈厌，讨厌的厌。”
他抬眸看了眼沈厌，笑道：“哦。”
沈厌把志愿表递给他。
看到表上意愿的一瞬间，他似乎再次停顿了下，又转头问，“语文一百四，确定学理？”
“是。”
明明理科也挺好的，就只看到了语文的一百四吗？
那人似乎看穿了沈厌的心思，问道：“有什么问题？”
“……”
沈厌没敢回答。
那人对着电脑键盘一顿输出，没几分钟，他道：“行了。你可以离开了。”
沈厌长舒一口气，不打算停留。
言罢，教导主任走进来，拦住了沈厌的步伐，道：“正好，两个人都在。”
“你俩知道成绩了吗？”
沈厌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而那人同样。
这个主任来历不小，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就来了这市重点做主任，姓杨，全名沈厌不知道，只是听别的同学暗地里嘲讽他这个“关系户”。
主任继续道：“这次统考呢，前十咱们学校进了五个。”
他拍了拍他肩膀，说：“陈炽全区第一，沈厌第二，许淋森第五，欧阳天泽第六，顾甜甜第七。这几人成绩是肯定有希望冲清北的，学校也组建了理科火箭班，你和沈厌成绩非常突出，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
沈厌一阵懵，这位叫就是顾甜甜说的那个，数理化大神加超级颜霸的抚宁一哥——陈炽？
陈炽“嗯”了一声，语气很痞，道：“老师，您都来请我了，不参加不够意思。”
“去你的陈炽，我说的是沈厌。”接着转头看着沈厌说：“你母亲可真是个刺头啊，非要你学文，也劝不动她，所以这就看你要选什么了。”
“主任，我学理。”
沈厌坚定道，“不过，——我没想过清北。”
沈厌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对上主任的脸。
“……”
玩过山车呢？
教导主任同样又一次懵，原来都是刺头。
他只能妥协，“这个…报考的大学自然是你们自己选择，老师没办法干涉。”
沈厌思索一瞬，然后道：“好，主任，我会考虑，尽快给您答复。”
陈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嗯，挺好。”
主任满意地拍了拍沈厌的肩膀，顺势把她推出门外。
砰——
门被关上了。
沈厌走后，陈炽脸上才露出些许轻笑。
主任似乎看出了什么，道：“陈炽，沈厌这个人很孤僻，脑袋里不知道想的什么，你刚才也应该听出来了，她的心思就没放在正道上，所以…你应该知道该干什么吧？”
陈炽轻笑着，道：“嗯，知道。”
“那就让她迷途知返。”
“……”
2022.9.3
六月底，全区统考结束，天空透蓝，骄阳似火。
今日的光格外的烈，蝉鸣生生不息，像是快要把人吞噬。
沈厌披着烈阳，穿梭在烈日炎炎的街道。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雨后清新的空气随着微风一同关进她的嗓子，却意外的舒服。
统考结束，沈厌终于舒了口气，可算熬过了高一，为了这次统考，披荆斩棘地每晚熬夜刷题，已经变得两眼无光，早就快要猝死。
昨晚因为熬夜没睡好，所以沈厌请假三十分钟出学校买咖啡。
她走进咖啡店里，人很少。她快速走到了服务台，“你好，一杯冰美式，全冰加稀奶油，中杯。”
随后店员似乎说了句话，沈厌没有听清，她也没有管。
三分钟后，她走出了店。
沈厌随便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翻出书包里的手机，赫然出现一条短信。
“考得怎么样？”
接着，视线转移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是母亲沈樱。
还有上面一连串的问题，已经是好久之前，她一句也没有回复。
沈厌怔了怔，打字回复道：
“嗯，挺好。”
对面秒回，“今天能回家吃饭么？”
沈厌没有回复，关了手机，起身离开长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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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以前，沈厌一直生活在阴暗里，主要就是因为母亲沈樱。
沈厌的出生就是沈樱的年少轻狂而犯下的错误，于是刚出生就被沈樱扔给了她的外婆，沈樱自己独自跑到国外潇洒。
而她名字中“厌”这个字，也是因为外婆讨厌她的存在。
外婆不爱她，也只是尽了抚养的义务。
后来在沈厌初二时，外婆因病去世，她也离开了那个房子，靠自己的模样和嗓音，在酒吧驻唱租了房子，养活自己。
逐渐在网络上有了名气，可是人红是非多，沈厌从没在乎过，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直到去年，沈樱回国，马不停蹄的去见自己的女儿。
她去到沈厌家门口，沈厌穿着一身黑暗且宽大的衣服，带着连体卫衣的帽子，扭动钥匙开着房门，并没有认出她。
此时沈厌十六岁，身高早就超过了她，眉眼间与她十分相似，沈樱流下了眼泪。
以为自己的女儿能像其他女孩，见到母亲也会泪流满面，可是沈厌没有，她甚至没有一点恨意，沈樱就像陌生人一样。
她早就低估了沈厌。
作为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沈厌的初中生活很艰难，甚至一个朋友都没有。
初中和小学，因为性格孤僻，同样被欺负。他们都以为沈厌有自闭症，即便十几个人一起打她，她也不反抗。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病，只是懒得和悲欢不相通的人计较。
同学印象中，她永远穿得暗黑，课上认真听讲，课下总是坐在教室的一角睡觉，或者发呆，老师不关心她，她就一个人学习，直至中考前的一模二模三模，她的成绩突飞猛进。
只有在中考，她用尽了全力，却直冲区状元，成为一匹黑马，因此她的事迹上了区头条。
毕业那天，所有人在庆祝，只有她亲手撕毁了那张初中毕业照，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属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而这一切都被沈樱知道，她只看到了沈厌初中的结束那么潦草，却从没亲眼见证沈厌初中三年的痛。
沈厌也不想她知道。
***
全区十校统考分数出来，意料之外的好，成绩全校第二，也是全区第二。也是算给自己普通的高一一年一个满意的答卷。
对于全区第一，沈厌早就听说过这位大神，初中时就很出名了，发着高烧参加区数学竞赛，拿了排名第二，却放弃了保送机会，坚持在人才济济的抚宁区上完这夺命高中。
沈厌也觉得他和傻子一样。
他的面貌，沈厌早就在脑海中构思过：寸头，单眼皮，皮肤会有点黑，瘦瘦的，中等身高。
典型的高考七百分长相…
“沈厌！”
猛地，沈厌听到了一声呼喊，她的思绪也戛然而止，她顺着声音望过去。
顾甜甜从公路对面穿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沈厌面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啊？”
沈厌淡漠地摇摇头，淡道：“找我有事？”
顾甜甜停滞几秒，“呃…我也不知道，就想和你呆在一起。”
“……”
“哎呀，我好想你啊沈厌—”
顾甜甜拽着沈厌的胳膊一顿贴贴。
她接着问：“你考的怎么样啊？”
沈厌顺势压了压帽檐，低声道：“还行，挺好的。”
“咦。”顾甜甜笑道，“你可别谦虚了，学校论坛上，都把你照片挂上了，还把你和区第一的那位放在一起，说什么你俩天生一对。”
顾甜甜连着说了一大堆，沈厌愣是听懵了。
顾甜甜看她发怵，干脆拿出了手机，把论坛里的照片亮给她。
两人的证件照，沈厌不太上镜，眼睛容易显得凶，但却多了几分冷淡的气质。
旁边的全区第一，确实是校草级别的，证件照上，他的嘴角几分懒散的笑意，头发也有些慵懒的凌乱，可是帅是实打实的。
座右铭：不要迷恋哥，我只是传说。
又土又潮怎么回事。
继续往下滑动论坛的界面，还有两人的不知名合照。
照片上，沈厌单肩挎着书包，染了头发，校服外套不规不矩地系在腰上，尽显一副坏学生的姿态。旁边的全区第一却只有侧脸，高鼻梁，同样肆意笑着。
这张照片似乎是中考完那天，被电视台记者拍的，沈厌记忆早就模糊了。
只记得当时天气很热，她想脱下校服却无处可放，干脆系在了腰上，也没想到被学校当做典型通报了。
而头发也是因为酒吧驻唱需要，她其实不喜欢染发。
“……”
“就…没什么想要表达吗？”
“原来我和全区第一已经有了一面之缘。”沈厌认真道。
顾甜甜继续逼问，“其他呢？”
沈厌：“…很有面子？”
“沈厌，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偷着在一起了？”顾甜甜突然凑近问。
沈厌脸色微变，转身离开：“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沈厌的确不认识，或者说，不记得了。
转瞬，他照片上的模样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了。
顾甜甜：“你别装了，和抚宁一哥在一起肯定叱咤风云了。”
“我真不认识，而且人家也不一定认识我。”
抚宁一哥，这么厉害？沈厌心想，自己都没听说过还有这人，跟他在一起，不得成为全校女生的情敌？
想也不敢想。
“我怎么感觉他离你好近啊。”
“…你眼神挺好。”
“算了算了，不聊他。”话锋一转，她紧紧盯着沈厌的右手拿着的东西，“沈厌，你请假就为了给自己买咖啡？”
沈厌望了眼手中的冰美式，道：“没，给我全区第一的男朋友买的。”
“……”
顾甜甜：哇哦，好甜。
***
下午的学校操场上，高一学生熙熙攘攘，学期末，高三学生正在举办毕业典礼。
烈阳高照，沈厌独自坐在树荫下乘凉。
顾甜甜朝她走来，道：“沈厌，分科表下来了。”
沈厌戴着耳机，装听不见，似乎对这无所谓。
顾甜甜伸手扯掉她的耳机，道：“沈厌，你能不能重视一下？”
沈厌只是“哦”了声。
顾甜甜见沈厌没有丝毫要挪动的迹象，也干脆盘腿坐下，道：“我呢，反正学理，比较一下天天背历史政治背个没完，我还是喜欢做物理题。”
沈厌皱了皱眉，道：“你那个对象呢？你难道不是为了他？”
顾甜甜顿时脸红了，小声问：“很明显吗…”
沈厌一笑：“你们的爱情可真伟大。”
顾甜甜感慨：“和对象呆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沈厌，你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你这颜值，和区第一谈简直都是屈才。”
沈厌：“没空。”
接着又补充：“小孩子才会谈恋爱。”
“……”
顾甜甜无奈，换了个话题：“行吧…那你选什么？我听说你妈想让你学文。”
沈厌听到这话顿了下，沈樱是文学家，名牌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在文坛也是广为人知、备受好评，自然会让她学文。
可是，沈樱从小到大没管过沈厌，也不算什么母亲。沈厌这个人原本很随性，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她就是不想听这个“母亲”的。
简单来说，叛逆。
沈厌没有思考很久，扬眉道：“我呢，也学理。”
顾甜甜一脸担忧：“沈樱知道了怎么办？”
沈厌冷哼一声，起身离开，道:“那更好，我懒得和她说了。”
顾甜甜：“艹。”
抚宁学子们都知道，抚宁一中的高一年级有个特别奇怪的女生，对谁也爱搭不理，就是个屌.丝女。
学习成绩在全区名列前茅，即便这样，她也对音乐情有独钟，甚至每次考试的草稿纸，上面也写着零碎的歌词和乐符。
尽管被学校通报几次，她依旧漫不经心，甚至怼过校长。
后来——就连学校也懒得通报了。
顾甜甜起身追上她：“欸沈厌，你目标院校是什么？”
“我要准备冲复旦了，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江南校草正对我招手！”
沈厌淡淡一句：“你看错了。”
“……”
她淡淡看了眼分课表，道：“我吗，应该是…国内不知名音乐学院吧。”
“沈厌，你他妈开玩笑呢？你这成绩，不冲清北？”
沈厌一把夺过分科表，淡淡道：“初中时已经拼过命了，就活这一次，我不想这么无趣。”
“……”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顾甜甜摇了摇头。
沈厌笑着，“开，万人演唱会。”
说罢，转身离开。
沈厌穿过教学楼，走廊里里熙熙攘攘的，像是菜市场。
她拿着分科表走向办公室，轻轻推开门，一道强光便射在了她的双眸，她停滞一瞬，接着冲里面喊了声，“报告老师，我来送分科表。”
几秒过去了，意料之外，一道清澈的男声出现。
“没老师，眼瘸？”
是一个少年，坐在老师的办公椅，一副很潇洒的姿态。
沈厌呼吸一滞，径直走进，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有一点些陌生。
他眼睛内双，眼眸很漂亮，皮肤很白，鼻梁却十分挺拔精致，发色偏棕，长得很纯情，气质却很冷淡。
沈厌掠过他，心里一阵唏嘘。
那人却站起身拦住她，道：“同学，来干什么的？”
这人很高，大概一八五以上，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
沈恹面色冷淡，摇了摇手中的分科表，“分科志愿表，看见没？”
“眼瘸？”
“……”
那人被气笑了，坐下道：“行，名字、班级和分科意愿。”
沈厌道：“姓名沈厌，原高一十班。”
几秒过后，少年抬头看她，问:“燕子的燕？”
“……”
还可以再有点文化吗…
“沈厌，讨厌的厌。”
他抬眸看了眼沈厌，笑道：“哦。”
沈厌把志愿表递给他。
看到表上意愿的一瞬间，他似乎再次停顿了下，又转头问，“语文一百四，确定学理？”
“是。”
明明理科也挺好的，就只看到了语文的一百四吗？
那人似乎看穿了沈厌的心思，问道：“有什么问题？”
“……”
沈厌没敢回答。
那人对着电脑键盘一顿输出，没几分钟，他道：“行了。你可以离开了。”
沈厌长舒一口气，不打算停留。
言罢，教导主任走进来，拦住了沈厌的步伐，道：“正好，两个人都在。”
“你俩知道成绩了吗？”
沈厌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而那人同样。
这个主任来历不小，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就来了这市重点做主任，姓杨，全名沈厌不知道，只是听别的同学暗地里嘲讽他这个“关系户”。
主任继续道：“这次统考呢，前十咱们学校进了五个。”
他拍了拍他肩膀，说：“陈炽全区第一，沈厌第二，许淋森第五，欧阳天泽第六，顾甜甜第七。这几人成绩是肯定有希望冲清北的，学校也组建了理科火箭班，你和沈厌成绩非常突出，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
沈厌一阵懵，这位叫就是顾甜甜说的那个，数理化大神加超级颜霸的抚宁一哥——陈炽？
陈炽“嗯”了一声，语气很痞，道：“老师，您都来请我了，不参加不够意思。”
“去你的陈炽，我说的是沈厌。”接着转头看着沈厌说：“你母亲可真是个刺头啊，非要你学文，也劝不动她，所以这就看你要选什么了。”
“主任，我学理。”
沈厌坚定道，“不过，——我没想过清北。”
沈厌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对上主任的脸。
“……”
玩过山车呢？
教导主任同样又一次懵，原来都是刺头。
他只能妥协，“这个…报考的大学自然是你们自己选择，老师没办法干涉。”
沈厌思索一瞬，然后道：“好，主任，我会考虑，尽快给您答复。”
陈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嗯，挺好。”
主任满意地拍了拍沈厌的肩膀，顺势把她推出门外。
砰——
门被关上了。
沈厌走后，陈炽脸上才露出些许轻笑。
主任似乎看出了什么，道：“陈炽，沈厌这个人很孤僻，脑袋里不知道想的什么，你刚才也应该听出来了，她的心思就没放在正道上，所以…你应该知道该干什么吧？”
陈炽轻笑着，道：“嗯，知道。”
“那就让她迷途知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