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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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湿冷的空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自四面八方给人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洛意欢意识模糊地挣扎在巨网中，拼命挥舞着双手想要找寻一个出口，却只能被不断压缩收紧的网压迫倾倒。
她完全被剧痛所掌控，脱力的身体动弹不得，但每一寸骨血都疼痛得令人要炸开来。
就在她以为死亡将要降临时，一大口新鲜的空气毫无征兆地灌入她的口鼻，强硬地将她从沉睡中骤然唤醒。
洛意欢猛然睁开双眼，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过重的喘息声来回回响在耳边，可映入眼前的景象却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
她分明记得自己被程景川毒害在荒野中，毒发之后经历的漫长的痛楚到此刻也仍是无比清晰。
可看着视线中自己恬静温馨的闺房，她不禁有些恍惚，难道那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吗？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轻声，伴随着几声敲门声，是她的贴身丫鬟槐夏的声音：“小姐，您起了吗，已是辰时了，该进宫面见娘娘了。”
洛意欢怔愣地侧头看去，只低声应了一声，就见槐夏很快推开门一路小跑着进了屋。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洛意欢却仍是没有反应过来。
洛意欢提线木偶般的被槐夏扶着起了身，便闻她在身后轻笑着念叨道：“小姐昨日还说定要一早赶入宫中告知娘娘您的大喜之事，今日怎还睡过头了呢，想必娘娘定是也听到了些风声，一早便派了人到府上候着了。”
洛意欢一愣，张了张唇：“你说……什么大喜之事？”
槐夏为她整理衣襟的手顿了一下，很快答道：“您和程公子订下婚约之事啊，小姐可是睡迷糊了？”
“我和程……”洛意欢喉间一哽，余下的话竟是没能再说下去。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视线中已是看见了几步之外的梳妆台前，静置着的一个精致小巧的檀木盒。
那是她三年前同程景川订婚时，程景川赠予她的定情之物，金镶玉镯。
当时她如获至宝，不光是因金镶玉镯的精美贵重，更是因为程景川对此婚事的重视态度，都让她幸福得冒泡。
但到后来她才知晓，那个真正价值连城的金镶玉镯被程景川亲手戴在了另一个女人手上。
而她从始至终，得到的都只是个敷衍的赝品罢了。
洛意欢唇间忽的泄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像是终于清醒过来。
清澈透亮的眼眸在自己的闺房中环视了一圈又一圈，遥远却又清晰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遍遍告知着她真相。
她不是做了一个可怖的噩梦，那些都是她曾亲身经历的过往。
但现在，她竟重生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的三年前。
巨大的狂喜撞击着胸腔，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在印证着她还存活着的事实。
一旁的槐夏全然摸不着头脑，看着今日格外反常的洛意欢，忍不住绕到前方焦急担忧地询问她：“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何处不舒服，可需要奴婢去唤大夫？”
洛意欢掩去眸底闪过的一抹恨意，摆了摆手大步走到梳妆台前落了座：“无事，只是有些睡晕了罢了，姐姐的人不是已经等候多时了，赶紧梳妆吧。”
前世，她与程景川订下婚约的第二日，她便迫不及待地入宫，将这个所谓的好消息告诉了自己身为嫔妃的姐姐洛兰茵。
她与程景川相识于年少，从少男少女的情窦初开青涩懵懂，到如今这个年岁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已算是拖了不少年也经历了不少坎坷。
在她曾经看来，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切苦等和煎熬都终修成正果。
那日她们在宫中促膝长谈，她却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没有将姐姐的隐晦的忠告听进去半句。
程家曾是京华位高权重的门阀世家，只是在十多年前突然遭遇重创，现在已是繁荣不复了。
仅有个世家空壳的程家嫡长子于洛意欢而言，的确算不上是门当户对。
可洛意欢当初看上程景川温文儒雅谦逊有礼，在少女情窦初开之后，自也未去在意更多。
如今回过头来想，或许经历更多更为成熟的洛兰茵，早在那时就察觉到些许两人间的不合适以及程家暗地里不为人知的野心，却也碍于无从了解更多的内情，无法在如此大喜之时妄下定论浇她个一头冷水。
然而事实也的确证明了曾经的她识人不清，将真心错付于他。
一步踏错步步踏错，从她戴上那个虚假廉价的金镶玉镯起，她就一步步踏进了程景川为她设下的陷阱中，被他欺骗被他利用，最终多年的付出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而自己却落得了一个惨死荒野的凄惨下场。
这时，槐夏清脆的嗓音打断了洛意欢的思绪：“小姐，您看今日这发髻如何，再簪上一支碧玉簪，定是与程公子送您的金镶玉镯极为搭配的。”
洛意欢闻言却没有抬眼，只缓缓抬手拿起桌上的檀木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的湛着灿亮光泽的金镶玉镯，唇角微扬起些许弧度，低喃了一声：“是吗？”
下一瞬，洛意欢就像是无意间手滑了一般，檀木盒毫无征兆地在她手心倾倒，里面的金镶玉镯无法控制地脱壳坠落。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槐夏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只见那价值连城的金镶玉镯掉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开裂的纹路和参差不齐的碎块再难看出原本的华美精贵。
槐夏早已惊慌失措，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却只能紧盯着那一地碎片不知如何是好：“怎、怎么办！小姐，这、这……”
洛意欢只淡淡瞥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在台前挑选了一番，最终选中一支简单灵动的银簪，道：“今日的衣裙与碧玉簪不太搭配，这支银簪倒是刚刚好，你说是吧，槐夏？”
槐夏整个人都快被吓晕过去了，更不知突然发生这种意外自家小姐怎还淡然得像是没看到似的。
洛意欢透过铜镜瞧见槐夏慌乱的神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自顾自将银簪簪入发髻中，漫不经心道：“瞧你吓的，这不过是个赝品罢了，真正的金镶玉镯我放在别的地方还未取回，把这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吧。”
槐夏闻言仍是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地碎片，动作迟缓地拍了拍胸口：“小姐，您当真吓坏奴婢了，这、这种事怎可拿来开玩笑，还好这只是个赝品。”
只是个赝品，也曾被她无比珍视地佩戴了三年，直至她孤身一人毒发在荒野时，这个赝品都仍紧锁在她的腕上，拉拽着她向地狱坠入。
洛意欢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迈向房门。
路经那一地碎片，精致的绣花鞋无情碾过碎片的一角，至此再无半分多余的眼神。
来府上候着的两名宫女仍是前世的二人，洛意欢本是在当时并未过多留意过这两人，却意外地在此时一抬眼就将两人认了出来。
于前世而言，这只是她十九年人生中平凡又普通的一日，但此刻她却无法静心凝神下来，止不住地用自己的感官去回忆拼凑曾经真实经历过的每一个画面。
直到从踏出府邸登上马车，再到这一路的所见所感都无一例外地和前世重合在了一起，她才真正在心底确定了这个事实。
她是真的重生了。
曾走错的路，她不会让自己再错一次，但受过的那些苦，她也无法一笔带过。
被背叛的真心，被毒害的痛苦折磨，这些她都不会就此姑息。
马车突然刹住的晃动将洛意欢从思绪中拉回，马车外很快传来槐夏的声音：“小姐，前面好像有人在闹事，路被挡住了，奴婢这就去解决一下。”
洛意欢愣了一下，似是想起了前世在去往宫中的路上偶遇的这个小插曲，忍不住探出指尖轻撩开马车帘的一角，朝记忆中的方向投去了视线。
前方不远处果真瞧见了那一群闹事挡路的人，是一群要饭的乞丐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
几个年纪稍长的乞丐围住了其中一人，将其殴打至倒地不起也仍是不肯罢休，嘴里吵吵嚷嚷咒骂着什么，话语粗俗恶劣到洛意欢仅听了一瞬就皱眉再听不下去了。
见眼前画面与前世无异，洛意欢同样皱了皱眉头，打算赶紧像前世一样给些碎银子打发那群乞丐，也算是又一次解救那个被殴打欺凌的可怜人，为自己行善积德。
洛意欢启唇轻唤：“等等，槐夏。”
槐夏闻声回头，提起裙摆朝马车窗前折返回来：“怎么了，小姐？”
嗓音就要发出的那一刻，洛意欢视线看向人群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转头移开目光一般，避无可避地看到了乞丐堆里几人散开后，瘫倒在地的那人似是熟悉的身影。
他身体蜷缩成团，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他因疼痛而止不住颤抖的幅度。
凌乱污秽的发丝披散掉落，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泛着湿意的黑眸。
即使眼前的模样与她记忆中见过的任何一次都相差甚远，洛意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那双过分漂亮的黑眸，曾经总是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逗弄欺负的青涩内敛，像是两颗未染尘埃的黑珍珠，在她初见他时，便深深印在了脑海中。
但此时，那双黑眸却被痛苦的折磨消散了眸底所有的光亮，空洞得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让人一眼看去就陷入他无法挣扎反抗的绝望中。
槐夏迷茫地抬头仰望着失神的洛意欢，再次出声询问她：“小姐？”
洛意欢怔然回神，几乎是强行抽离般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
快速落下的马车帘像是隔绝她心底回忆的一道冰冷的屏障，片刻后，马车内才传来她淡然的嗓音：“不必去了，绕路便是。”
槐夏愣了一下，这才应下声转而吩咐马夫调转马车的方向。
华贵的马车和街角肮脏粗鄙的乞丐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因聚集的乞丐挡住了前行的去路，马车内身份高贵的人便像是为避其污秽一般，沉寂漠然地转而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直到定格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那辆马车的踪影，地上奄奄一息的孱弱身形才重重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眸终是痛苦地阖上。
周围的殴打未止，他却在嘴角逐渐攥出了一抹瘆人诡异的笑来，扩大，蔓延，直至彻底在脸上绽开。
她，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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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夏为她整理衣襟的手顿了一下，很快答道：“您和程公子订下婚约之事啊，小姐可是睡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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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视线中已是看见了几步之外的梳妆台前，静置着的一个精致小巧的檀木盒。
那是她三年前同程景川订婚时，程景川赠予她的定情之物，金镶玉镯。
当时她如获至宝，不光是因金镶玉镯的精美贵重，更是因为程景川对此婚事的重视态度，都让她幸福得冒泡。
但到后来她才知晓，那个真正价值连城的金镶玉镯被程景川亲手戴在了另一个女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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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意欢唇间忽的泄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像是终于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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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她竟重生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的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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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意欢掩去眸底闪过的一抹恨意，摆了摆手大步走到梳妆台前落了座：“无事，只是有些睡晕了罢了，姐姐的人不是已经等候多时了，赶紧梳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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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程景川相识于年少，从少男少女的情窦初开青涩懵懂，到如今这个年岁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已算是拖了不少年也经历了不少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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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洛意欢当初看上程景川温文儒雅谦逊有礼，在少女情窦初开之后，自也未去在意更多。
如今回过头来想，或许经历更多更为成熟的洛兰茵，早在那时就察觉到些许两人间的不合适以及程家暗地里不为人知的野心，却也碍于无从了解更多的内情，无法在如此大喜之时妄下定论浇她个一头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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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踏错步步踏错，从她戴上那个虚假廉价的金镶玉镯起，她就一步步踏进了程景川为她设下的陷阱中，被他欺骗被他利用，最终多年的付出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而自己却落得了一个惨死荒野的凄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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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意欢只淡淡瞥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在台前挑选了一番，最终选中一支简单灵动的银簪，道：“今日的衣裙与碧玉簪不太搭配，这支银簪倒是刚刚好，你说是吧，槐夏？”
槐夏整个人都快被吓晕过去了，更不知突然发生这种意外自家小姐怎还淡然得像是没看到似的。
洛意欢透过铜镜瞧见槐夏慌乱的神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自顾自将银簪簪入发髻中，漫不经心道：“瞧你吓的，这不过是个赝品罢了，真正的金镶玉镯我放在别的地方还未取回，把这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吧。”
槐夏闻言仍是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地碎片，动作迟缓地拍了拍胸口：“小姐，您当真吓坏奴婢了，这、这种事怎可拿来开玩笑，还好这只是个赝品。”
只是个赝品，也曾被她无比珍视地佩戴了三年，直至她孤身一人毒发在荒野时，这个赝品都仍紧锁在她的腕上，拉拽着她向地狱坠入。
洛意欢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迈向房门。
路经那一地碎片，精致的绣花鞋无情碾过碎片的一角，至此再无半分多余的眼神。
来府上候着的两名宫女仍是前世的二人，洛意欢本是在当时并未过多留意过这两人，却意外地在此时一抬眼就将两人认了出来。
于前世而言，这只是她十九年人生中平凡又普通的一日，但此刻她却无法静心凝神下来，止不住地用自己的感官去回忆拼凑曾经真实经历过的每一个画面。
直到从踏出府邸登上马车，再到这一路的所见所感都无一例外地和前世重合在了一起，她才真正在心底确定了这个事实。
她是真的重生了。
曾走错的路，她不会让自己再错一次，但受过的那些苦，她也无法一笔带过。
被背叛的真心，被毒害的痛苦折磨，这些她都不会就此姑息。
马车突然刹住的晃动将洛意欢从思绪中拉回，马车外很快传来槐夏的声音：“小姐，前面好像有人在闹事，路被挡住了，奴婢这就去解决一下。”
洛意欢愣了一下，似是想起了前世在去往宫中的路上偶遇的这个小插曲，忍不住探出指尖轻撩开马车帘的一角，朝记忆中的方向投去了视线。
前方不远处果真瞧见了那一群闹事挡路的人，是一群要饭的乞丐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
几个年纪稍长的乞丐围住了其中一人，将其殴打至倒地不起也仍是不肯罢休，嘴里吵吵嚷嚷咒骂着什么，话语粗俗恶劣到洛意欢仅听了一瞬就皱眉再听不下去了。
见眼前画面与前世无异，洛意欢同样皱了皱眉头，打算赶紧像前世一样给些碎银子打发那群乞丐，也算是又一次解救那个被殴打欺凌的可怜人，为自己行善积德。
洛意欢启唇轻唤：“等等，槐夏。”
槐夏闻声回头，提起裙摆朝马车窗前折返回来：“怎么了，小姐？”
嗓音就要发出的那一刻，洛意欢视线看向人群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转头移开目光一般，避无可避地看到了乞丐堆里几人散开后，瘫倒在地的那人似是熟悉的身影。
他身体蜷缩成团，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他因疼痛而止不住颤抖的幅度。
凌乱污秽的发丝披散掉落，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泛着湿意的黑眸。
即使眼前的模样与她记忆中见过的任何一次都相差甚远，洛意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那双过分漂亮的黑眸，曾经总是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逗弄欺负的青涩内敛，像是两颗未染尘埃的黑珍珠，在她初见他时，便深深印在了脑海中。
但此时，那双黑眸却被痛苦的折磨消散了眸底所有的光亮，空洞得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让人一眼看去就陷入他无法挣扎反抗的绝望中。
槐夏迷茫地抬头仰望着失神的洛意欢，再次出声询问她：“小姐？”
洛意欢怔然回神，几乎是强行抽离般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
快速落下的马车帘像是隔绝她心底回忆的一道冰冷的屏障，片刻后，马车内才传来她淡然的嗓音：“不必去了，绕路便是。”
槐夏愣了一下，这才应下声转而吩咐马夫调转马车的方向。
华贵的马车和街角肮脏粗鄙的乞丐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因聚集的乞丐挡住了前行的去路，马车内身份高贵的人便像是为避其污秽一般，沉寂漠然地转而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直到定格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那辆马车的踪影，地上奄奄一息的孱弱身形才重重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眸终是痛苦地阖上。
周围的殴打未止，他却在嘴角逐渐攥出了一抹瘆人诡异的笑来，扩大，蔓延，直至彻底在脸上绽开。
她，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