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电梯的紧急呼叫按键没有任何反应，手机也没信号。
慕丹予禁不住叹气。
真倒霉。
不过演唱会刚结束，场馆里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走，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乘电梯。
只要在门外有脚步声时大声呼救，他们就能得救。
她小心靠近电梯门缝，屏息仔细听。
门外安静的很，反倒是身后传来极力压制却难掩紊乱的呼吸声。
慕丹予打开手机手电转过身，光亮还没照到人，手机就被打飞在地，闪光灯刚好朝下。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她终于看见赵汉卿影影绰绰的轮廓。
赵汉卿倚坐在角落，左手握住电梯扶手，悬着的手臂遮住了侧脸。
似乎是因为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手上越发用力，食指的鹰爪泰银戒指在金属扶手上割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怎么了？”
慕丹予刚朝赵汉卿走一步，他突然转过头，从臂弯上露出一只眼睛。
他死死盯着她，在警告她别靠近。
漫到天花板的影子更是像从他身体里逃逸的獠牙巨、兽，已经做好狩猎姿态，随时都可能朝她扑过来。
“……”
她脚步不由得顿住。
可转瞬，赵汉卿又枕回镜面，整个人状态急转直下，呼吸越来越急促。
如同一条搁浅的鱼，拼了命的鼓动腮张大嘴，还是徘徊在濒死的边缘。
慕丹予扭头对着门口高喊：“外面有人吗！电梯里有人需要医生！有人吗！”
赵汉卿打开她的手机，应该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狼狈。
想到这，她索性关掉手电锁了屏，让电梯全然堕入黑暗。
凭着记忆，她一点点摸索着朝赵汉卿走去。
-
人极度恐惧时，是分不清善意和恶意的。
所有的靠近都会被视为威胁，而抵抗威胁是人的本能。
赵汉卿似乎被层层胶带裹住了头，听不清也看不见，呼吸更是奢望。
他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只獠牙巨|兽在伺机而动，随时可能冲过来撕碎他，他却只能像只虫一样蜷缩在角落。他厌恶痛恨自己的无能，又毫无还击的力气。
巨|兽粗重的鼻息声越来越近，已经蜷缩成一团的他，还是被逮住了。
然而下一秒，耳畔传来的却是柔声轻哄：“电梯故障会有坠落的危险，我先扶你起来好不好？”
黑暗里仿佛落下一道熹微的暖光，他看见，触碰他的不是巨兽，是一只戴着粉绸带金铃铛的纯白德文猫。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小猫喃喃，山竹般的猫爪要触碰他的手，他下意识退缩，却被毫不犹豫追上来的猫爪紧紧按住。
电梯突然开始急速下坠。
赵汉卿反抓住猫爪用力往下拖，落进怀里的小猫瞬间化成柔软的小姑娘，他用手臂紧紧圈住她，左手刚托起她的一双小白鞋的瞬间，电梯重重砸到了底……
-
逼疯一个孩子只需要两步。
把他关进酒窖里，然后切断所有电源。
赵汉卿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被关进酒窖。
他知道这是梦。
但他依旧和以往每次真实被关进去一样，会有剧烈的无法抑制的身体反、应。
呼吸困难，心脏狂跳，手脚不受控制的发抖。
濒死的恐惧感就像蚂蚁啃咬，一点点侵袭他的每一寸筋脉。
如果被关的时间足够久，人有可能会晕厥。
在濒死的边缘徘徊后晕厥，人就像真的死了一遍。而后要不了多久，他又会再“活过来”。
一遍遍“死”，再像个活死人一样“复生”。
他要摸索到酒架，不遗余力打翻里面所有名贵的红酒。
要被黏腻得令人作呕的红酒浸遍衣袖，被熏天的酒气包围，才会有人放他出去。
今天也一样。
他再次摸索到酒架，打翻能碰到的所有红酒。
听到酒瓶一个接一个破碎的声响，胸膛里满当当的恐惧被痛快豁出个口子。
但这一次，预想的恼人酒气没有到来。
反而有软糯的奶香，轻轻淡淡自怀里漾开……
赵汉卿难得平静地醒来，刚睁开眼，一个大背头立马闯进视线。
吕秦笑得像个铁憨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赵汉卿视线冷冷扫过去：“怎么是你？”
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吕秦一个“哦”字绕出山路十八弯。
赵汉卿懒得理他，起身拿过桌面的玻璃水杯。
玻璃杯冰凉的触感，让他恍然记起电梯里追上来抓紧他的冰凉小手……
吕秦忽地凑近，蜡笔小新挑眉：“你希望是谁？”
赵汉卿毫不掩饰嫌弃：“你真油。”
吕秦明显有被噎到，满脸鄙夷地打量他，奋起反击：“你整个人粘人家小姑娘身上，你不油？”
手里的玻璃杯突然打滑，滚落在床，水洒的到处都是。
赵汉卿恍神间，吕秦眼疾手快拾起玻璃杯，边擦被子上的水，边碎碎念：“怎么会连杯子都拿不住？你该不会真伤了脑子……”
赵汉卿轻咳两声，瞥向别处：“你……看见了？”
吕秦坦然耸肩：“没看见啊。”
赵汉卿捡起纸团就往吕秦脑袋上砸：“没看见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丫肯定死鸭子嘴硬。”吕秦腰板挺得溜直，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我是没看见啊，但是现场的消防员、工作人员、医护人员、粉丝和监控录像都看见了。”
“……”
-
“什么！都看见了？”
明明是打电话，慕丹予却仿佛看到手机屏幕上方立着刁蝉的全息投影极致愤怒版。
她咽下唾沫：“啊。”
刁蝉气得倒抽口气：“你现在和晏淳还在CP营业期，他赵汉卿出来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啊！不行，我得给吕狗打个电话，你老实在家看剧本，什么也不要做，明白？”
慕丹予小学生式点头：“明白明白。”
挂断电话，她一放松，呈大字型躺倒在床。
雪白天花板秒变投影墙，浮现出电梯门口五、六排人瞠目结舌的模样。
“……”
以前，她觉得没有什么比被人撞见她和赵汉卿待在一起更尴尬。
直到今天，她坐在赵汉卿怀里，被消防员和医护人员等等堵电梯门口研究怎么把他们分开，能最大限度减小对“肉垫赵汉卿”造成身体伤害……
她把这辈子的高兴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强没有当众垮脸。
慕丹予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头皮发麻。
电梯落地后，她还没从惊恐中抽离出来，赵汉卿便头一沉埋进她的颈窝，晕了过去。之后，他整个人像只软体动物圈着她，全靠她这个僵硬的“木头人”支撑。
作为殿堂级5G冲浪选手，她精通各种小道八卦及意外新闻，深知死亡，瘫痪，折腿都可能是电梯下坠的结果之一。
以赵汉卿坐着的最终姿态来看，他更可能伤到尾巴骨或者脊椎。
她不知道他到底伤成什么样，根本不敢动，连求救都不敢太用力喊，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像积木似的塌成好几块。
手机一顿猛震，慕丹予在床上滚一圈，拿起手机。
“鱼宝保护协会”弹出来好几条群消息。
You[桃子]：所以赵汉卿在关键时刻救了你？
司婧：电梯下坠时人坐着很危险，容易高位截瘫。
You[桃子]：哦豁……他不会让我们鱼宝以身相许吧？
司婧：我二舅姥爷就是高位截瘫，非常难伺候，还是赔钱靠谱。
You[桃子]：好家伙，我是恋爱剧场，你在法制频道[皱眉点烟]
慕丹予这两个好姐妹画风向来割裂，今天尤其明显。
她眉心紧皱手扶额头，发际线生生蹭得往后挪好几厘米。
一颗仙丹：你们想多了，他只是有点软组织挫伤。
You[桃子]：我靠，该不会是那什么……
司婧：应该是屁、股。
慕丹予愤而打字，拇指把屏幕戳得当当响。
一颗仙丹：卜优你收敛点！
You[桃子]：[摊手]我说什么了？
You[桃子]：赵汉卿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综合评分高，怎么着也是个五边形战、士。被他搂那么半天，什么感觉？[坏笑]
慕丹予望屏幕叹气。
一颗仙丹：我当时就怕他挂了，哪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You[桃子]：现在想呢？
慕丹予不禁陷入沉思。
一只脚刚迈进记忆的黑电梯，门铃声就把她生生拽了出来。
这么晚了，谁啊？
慕丹予小跑到门口，一开门，两人都是一愣。
简箐卷发随意散在肩头，妆容精致得挑不出任何瑕疵，Priya白色紧身连衣裙，全套Goldie珠宝。
这套造型完全可以直接去参加高奢品牌的活动。
慕丹予有自知之明，如果简箐只是想把她比下去，根本不用戴一套上百万的珠宝。
她大手一挥直指旁边，礼貌提示：“你敲错门了，那边。”
简箐敷衍地笑笑，全当做回应。
她瞥眼客厅，上下打量一番慕丹予：“你住这？”
慕丹予微笑：“不行吗？”
简箐抱臂睨着慕丹予，臂弯处挂着的Priya限量包包荡得晃眼：“开个价吧，这房子我要了。”
这态度听着像是在吩咐下人，根本不是商量，好像如果慕丹予不卖，就是她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慕丹予干脆顺嘴胡诌：“十个亿。”
简箐愣下神，嗤笑出声：“这套房顶天也就一个亿，你真当我人傻钱多？”
“房子是我朋友的，她不缺钱。如果你肯出这个价钱，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
简箐从包里拿出粉饼，自顾自补妆：“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的房子，进圈这么多年你都没赚上这么多吧？”
慕丹予微笑：“如果你把抢的资源还给我，说不定可以。”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简箐嗤笑出声，合上粉饼扭脸看过来：“哪个资源写你慕丹予的名字了？大家都是公平竞争，有本事，你也来抢啊。”
慕丹予歪椅着防盗门：“你敢说《泽卿传》也算公平竞争？”
简箐有片刻愣神，讥讽值直接拉满：“《泽卿传》不要你，是因为你自己不检|点。当时监控录像可是拍得清清楚楚，你半夜去姜柳的房间，没多久就被赶出来。”
慕丹予瞬间严肃：“首先，那不是姜柳的房间，是女制片的房间。是女制片说有事找我，我才过去的。只是我当时too young，没想到房间里的人是姜柳。其次，我不是被赶出来的，是姜柳他求着我走的。”
其实当年姜柳没占到便宜，多年花间过的老导演，身子虚的一批，腰比饼干还脆。她一个过肩摔，他就进医院了。
就是这种事想起来像吃了死苍蝇，她觉得恶心。
简箐翻个白眼，根本不信：“你开什么玩笑？姜导会求着你走？”
“我猜他也不会把这么丢人的事告诉你，你得空可以问问他，他的腰还禁不禁得起第二个过肩摔？”慕丹予视线落在简箐的小腰上，“你腰怎么样？结实吗？”
简箐明显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色顿时不太好，自己后退两步。
但转瞬，简箐就精准戳中她的痛处：“你还是那么爱解释，有用吗？”
慕丹予突然想起黄宏伟的话：“解释少了压根没用，解释多了不仅没用还招人烦。倒还不如巴掌来得实在，一巴掌打他们脸上，他们就会说人话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是赵汉卿。
简箐看见赵汉卿，摇身一变成了优雅小甜妹，一吸鼻子就要哭：“汉卿哥，你可回来了……”
估计简箐接下来的戏份就是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慕丹予突然不想解释了，没必要。
她低调后退顺便关门，门眼看就要合严，突然拽不动了。
转瞬，门猛地被人从外拽开，她始料未及，人跟着门往前迈一大步，差点撞赵汉卿怀里。
他一只手还握在门外把手上，低头看她。
眼神里居然是那种纯良人夫才有的温柔，嗓子像是现从别人那偷的，柔情里掺了两勺撒娇和服软。
“让我进去，我给女儿带了零食。”
慕丹予禁不住叹气。
真倒霉。
不过演唱会刚结束，场馆里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走，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乘电梯。
只要在门外有脚步声时大声呼救，他们就能得救。
她小心靠近电梯门缝，屏息仔细听。
门外安静的很，反倒是身后传来极力压制却难掩紊乱的呼吸声。
慕丹予打开手机手电转过身，光亮还没照到人，手机就被打飞在地，闪光灯刚好朝下。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她终于看见赵汉卿影影绰绰的轮廓。
赵汉卿倚坐在角落，左手握住电梯扶手，悬着的手臂遮住了侧脸。
似乎是因为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手上越发用力，食指的鹰爪泰银戒指在金属扶手上割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怎么了？”
慕丹予刚朝赵汉卿走一步，他突然转过头，从臂弯上露出一只眼睛。
他死死盯着她，在警告她别靠近。
漫到天花板的影子更是像从他身体里逃逸的獠牙巨、兽，已经做好狩猎姿态，随时都可能朝她扑过来。
“……”
她脚步不由得顿住。
可转瞬，赵汉卿又枕回镜面，整个人状态急转直下，呼吸越来越急促。
如同一条搁浅的鱼，拼了命的鼓动腮张大嘴，还是徘徊在濒死的边缘。
慕丹予扭头对着门口高喊：“外面有人吗！电梯里有人需要医生！有人吗！”
赵汉卿打开她的手机，应该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狼狈。
想到这，她索性关掉手电锁了屏，让电梯全然堕入黑暗。
凭着记忆，她一点点摸索着朝赵汉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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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极度恐惧时，是分不清善意和恶意的。
所有的靠近都会被视为威胁，而抵抗威胁是人的本能。
赵汉卿似乎被层层胶带裹住了头，听不清也看不见，呼吸更是奢望。
他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只獠牙巨|兽在伺机而动，随时可能冲过来撕碎他，他却只能像只虫一样蜷缩在角落。他厌恶痛恨自己的无能，又毫无还击的力气。
巨|兽粗重的鼻息声越来越近，已经蜷缩成一团的他，还是被逮住了。
然而下一秒，耳畔传来的却是柔声轻哄：“电梯故障会有坠落的危险，我先扶你起来好不好？”
黑暗里仿佛落下一道熹微的暖光，他看见，触碰他的不是巨兽，是一只戴着粉绸带金铃铛的纯白德文猫。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小猫喃喃，山竹般的猫爪要触碰他的手，他下意识退缩，却被毫不犹豫追上来的猫爪紧紧按住。
电梯突然开始急速下坠。
赵汉卿反抓住猫爪用力往下拖，落进怀里的小猫瞬间化成柔软的小姑娘，他用手臂紧紧圈住她，左手刚托起她的一双小白鞋的瞬间，电梯重重砸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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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疯一个孩子只需要两步。
把他关进酒窖里，然后切断所有电源。
赵汉卿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被关进酒窖。
他知道这是梦。
但他依旧和以往每次真实被关进去一样，会有剧烈的无法抑制的身体反、应。
呼吸困难，心脏狂跳，手脚不受控制的发抖。
濒死的恐惧感就像蚂蚁啃咬，一点点侵袭他的每一寸筋脉。
如果被关的时间足够久，人有可能会晕厥。
在濒死的边缘徘徊后晕厥，人就像真的死了一遍。而后要不了多久，他又会再“活过来”。
一遍遍“死”，再像个活死人一样“复生”。
他要摸索到酒架，不遗余力打翻里面所有名贵的红酒。
要被黏腻得令人作呕的红酒浸遍衣袖，被熏天的酒气包围，才会有人放他出去。
今天也一样。
他再次摸索到酒架，打翻能碰到的所有红酒。
听到酒瓶一个接一个破碎的声响，胸膛里满当当的恐惧被痛快豁出个口子。
但这一次，预想的恼人酒气没有到来。
反而有软糯的奶香，轻轻淡淡自怀里漾开……
赵汉卿难得平静地醒来，刚睁开眼，一个大背头立马闯进视线。
吕秦笑得像个铁憨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赵汉卿视线冷冷扫过去：“怎么是你？”
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吕秦一个“哦”字绕出山路十八弯。
赵汉卿懒得理他，起身拿过桌面的玻璃水杯。
玻璃杯冰凉的触感，让他恍然记起电梯里追上来抓紧他的冰凉小手……
吕秦忽地凑近，蜡笔小新挑眉：“你希望是谁？”
赵汉卿毫不掩饰嫌弃：“你真油。”
吕秦明显有被噎到，满脸鄙夷地打量他，奋起反击：“你整个人粘人家小姑娘身上，你不油？”
手里的玻璃杯突然打滑，滚落在床，水洒的到处都是。
赵汉卿恍神间，吕秦眼疾手快拾起玻璃杯，边擦被子上的水，边碎碎念：“怎么会连杯子都拿不住？你该不会真伤了脑子……”
赵汉卿轻咳两声，瞥向别处：“你……看见了？”
吕秦坦然耸肩：“没看见啊。”
赵汉卿捡起纸团就往吕秦脑袋上砸：“没看见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丫肯定死鸭子嘴硬。”吕秦腰板挺得溜直，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我是没看见啊，但是现场的消防员、工作人员、医护人员、粉丝和监控录像都看见了。”
“……”
-
“什么！都看见了？”
明明是打电话，慕丹予却仿佛看到手机屏幕上方立着刁蝉的全息投影极致愤怒版。
她咽下唾沫：“啊。”
刁蝉气得倒抽口气：“你现在和晏淳还在CP营业期，他赵汉卿出来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啊！不行，我得给吕狗打个电话，你老实在家看剧本，什么也不要做，明白？”
慕丹予小学生式点头：“明白明白。”
挂断电话，她一放松，呈大字型躺倒在床。
雪白天花板秒变投影墙，浮现出电梯门口五、六排人瞠目结舌的模样。
“……”
以前，她觉得没有什么比被人撞见她和赵汉卿待在一起更尴尬。
直到今天，她坐在赵汉卿怀里，被消防员和医护人员等等堵电梯门口研究怎么把他们分开，能最大限度减小对“肉垫赵汉卿”造成身体伤害……
她把这辈子的高兴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强没有当众垮脸。
慕丹予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头皮发麻。
电梯落地后，她还没从惊恐中抽离出来，赵汉卿便头一沉埋进她的颈窝，晕了过去。之后，他整个人像只软体动物圈着她，全靠她这个僵硬的“木头人”支撑。
作为殿堂级5G冲浪选手，她精通各种小道八卦及意外新闻，深知死亡，瘫痪，折腿都可能是电梯下坠的结果之一。
以赵汉卿坐着的最终姿态来看，他更可能伤到尾巴骨或者脊椎。
她不知道他到底伤成什么样，根本不敢动，连求救都不敢太用力喊，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像积木似的塌成好几块。
手机一顿猛震，慕丹予在床上滚一圈，拿起手机。
“鱼宝保护协会”弹出来好几条群消息。
You[桃子]：所以赵汉卿在关键时刻救了你？
司婧：电梯下坠时人坐着很危险，容易高位截瘫。
You[桃子]：哦豁……他不会让我们鱼宝以身相许吧？
司婧：我二舅姥爷就是高位截瘫，非常难伺候，还是赔钱靠谱。
You[桃子]：好家伙，我是恋爱剧场，你在法制频道[皱眉点烟]
慕丹予这两个好姐妹画风向来割裂，今天尤其明显。
她眉心紧皱手扶额头，发际线生生蹭得往后挪好几厘米。
一颗仙丹：你们想多了，他只是有点软组织挫伤。
You[桃子]：我靠，该不会是那什么……
司婧：应该是屁、股。
慕丹予愤而打字，拇指把屏幕戳得当当响。
一颗仙丹：卜优你收敛点！
You[桃子]：[摊手]我说什么了？
You[桃子]：赵汉卿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综合评分高，怎么着也是个五边形战、士。被他搂那么半天，什么感觉？[坏笑]
慕丹予望屏幕叹气。
一颗仙丹：我当时就怕他挂了，哪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You[桃子]：现在想呢？
慕丹予不禁陷入沉思。
一只脚刚迈进记忆的黑电梯，门铃声就把她生生拽了出来。
这么晚了，谁啊？
慕丹予小跑到门口，一开门，两人都是一愣。
简箐卷发随意散在肩头，妆容精致得挑不出任何瑕疵，Priya白色紧身连衣裙，全套Goldie珠宝。
这套造型完全可以直接去参加高奢品牌的活动。
慕丹予有自知之明，如果简箐只是想把她比下去，根本不用戴一套上百万的珠宝。
她大手一挥直指旁边，礼貌提示：“你敲错门了，那边。”
简箐敷衍地笑笑，全当做回应。
她瞥眼客厅，上下打量一番慕丹予：“你住这？”
慕丹予微笑：“不行吗？”
简箐抱臂睨着慕丹予，臂弯处挂着的Priya限量包包荡得晃眼：“开个价吧，这房子我要了。”
这态度听着像是在吩咐下人，根本不是商量，好像如果慕丹予不卖，就是她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慕丹予干脆顺嘴胡诌：“十个亿。”
简箐愣下神，嗤笑出声：“这套房顶天也就一个亿，你真当我人傻钱多？”
“房子是我朋友的，她不缺钱。如果你肯出这个价钱，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
简箐从包里拿出粉饼，自顾自补妆：“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的房子，进圈这么多年你都没赚上这么多吧？”
慕丹予微笑：“如果你把抢的资源还给我，说不定可以。”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简箐嗤笑出声，合上粉饼扭脸看过来：“哪个资源写你慕丹予的名字了？大家都是公平竞争，有本事，你也来抢啊。”
慕丹予歪椅着防盗门：“你敢说《泽卿传》也算公平竞争？”
简箐有片刻愣神，讥讽值直接拉满：“《泽卿传》不要你，是因为你自己不检|点。当时监控录像可是拍得清清楚楚，你半夜去姜柳的房间，没多久就被赶出来。”
慕丹予瞬间严肃：“首先，那不是姜柳的房间，是女制片的房间。是女制片说有事找我，我才过去的。只是我当时too young，没想到房间里的人是姜柳。其次，我不是被赶出来的，是姜柳他求着我走的。”
其实当年姜柳没占到便宜，多年花间过的老导演，身子虚的一批，腰比饼干还脆。她一个过肩摔，他就进医院了。
就是这种事想起来像吃了死苍蝇，她觉得恶心。
简箐翻个白眼，根本不信：“你开什么玩笑？姜导会求着你走？”
“我猜他也不会把这么丢人的事告诉你，你得空可以问问他，他的腰还禁不禁得起第二个过肩摔？”慕丹予视线落在简箐的小腰上，“你腰怎么样？结实吗？”
简箐明显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色顿时不太好，自己后退两步。
但转瞬，简箐就精准戳中她的痛处：“你还是那么爱解释，有用吗？”
慕丹予突然想起黄宏伟的话：“解释少了压根没用，解释多了不仅没用还招人烦。倒还不如巴掌来得实在，一巴掌打他们脸上，他们就会说人话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是赵汉卿。
简箐看见赵汉卿，摇身一变成了优雅小甜妹，一吸鼻子就要哭：“汉卿哥，你可回来了……”
估计简箐接下来的戏份就是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慕丹予突然不想解释了，没必要。
她低调后退顺便关门，门眼看就要合严，突然拽不动了。
转瞬，门猛地被人从外拽开，她始料未及，人跟着门往前迈一大步，差点撞赵汉卿怀里。
他一只手还握在门外把手上，低头看她。
眼神里居然是那种纯良人夫才有的温柔，嗓子像是现从别人那偷的，柔情里掺了两勺撒娇和服软。
“让我进去，我给女儿带了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