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具体是哪一年，慕丹予已经记不清。
只记得那天，天也一样黑，一样下着细细碎碎的小雪。
那是慕文光出事后，慕丹予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是黄爷给她发的信息。
她翘了活动跑回来，远远看见慕文光朝公交车站走，她追在他背后喊他。
“爸。”先是惊喜。
慕文光脚步顿了下，没回头。
“爸！”再是焦急。
慕文光还是没回头，反倒加快脚步。
“爸！”慕丹予不觉染上哭腔，跑得更快。
慕文光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车，甚至没回头看她一眼。
慕丹予追在车后跑，一遍遍喊，渐渐撕心裂肺，破了音。但出租车还是拐个弯，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口正巧拐过来一辆摩托车，差点撞上她。
摩托车车主气红了眼，指着她骂：“杵马路中间，你他妈不要命了……”
慕丹予呆呆地看着，听着，却像个旁观者，看见但不在乎，听却又似乎听不太清楚。
她满心满脑海只盘旋着一句话——那个曾经拍着胸脯保证会来接她的人，竟然真的像姚夏丽说的那样，不要她了。
从那以后，慕文光就人间蒸发了。
一年复一年，慕丹予想找他的念头，一点点的，被时间磨光。
到今天，再见到慕文光，她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追上去。
那般刻骨锥心的失望，一次就够了。
她只要远远看他一眼，确认他过得还好，就够了。
寒风吹得慕丹予眼底滚烫。
视线模糊以前，她转回身，视线在赵汉卿和黄宏伟之间过一遍，闷声闷气地接上黄宏伟的话：“黄爷，您真认识他？”
“我就说，老看着他眼熟。”黄宏伟扯住赵汉卿的衣领，指着他鼻子，语气态度与平时无异，“丫头我跟你说过的，你高二那年夏天，老有人跟着你跟到小区里来，让我撞见好几回，记得不？那个人就是他。”
“哈？”
慕丹予愣神半天。
路灯昏黄，赵汉卿挣开衣领，瞥向别处。
堆堆帽和口罩几乎遮盖了整张脸，现在他一双眼睛又隐匿在树荫里，她无法得知他是什么反应。
不对吧？高二夏天那阵，她和赵汉卿还没说过话呢。
他没理由跟着她啊……
慕丹予拉住黄宏伟，打圆场：“黄爷您会不会认错了？”
黄宏伟摆手：“错不了，就是你准备什么歌手大赛那阵，你不是老在天台练歌？我都在天台堵到他多少回。要不是我老了，体力跟不上，早给他送警察局去了。”
那段时间，慕丹予经常在天台练歌写歌。
除去黄宏伟说的那几次，她听到黄宏伟的骂声但没看见人。还有几次，她确实隐约感觉有人在天台，但等她抓起笤帚摸到黑暗处，又没看见有人，也就没当回事。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街边车来车往，滴滴叭叭响个不停。
慕丹予咳嗽几声，看赵汉卿：“黄爷说的……是真的？”
冷风胡乱拨弄赵汉卿交错的刘海，不时露出他漆黑明亮的瞳仁。那双瞳仁凝着她，片刻又挪开。喉结滚动几下，他才像确信了什么般的又迎上她视线。
“阿予，我……”
刺耳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诶呦，人都来了站大门口干嘛呢！快进来快进来！”
慕丹予僵硬着，转回身。
小区里，姚夏丽和贺辉满脸笑意，小跑着奔他们而来。
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慕丹予赶忙拉着赵汉卿朝皮卡跑：“你赶紧走。”
但还是晚了一步。
姚夏丽追上来，看也不看慕丹予。
她热情地拉过赵汉卿的胳膊，仔细打量他，笑得像花似的：“诶呦，你就是赵汉卿吧？”
赵汉卿这名字并不多见，附近好多路人听到后朝他们看来，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
赵汉卿看着慕丹予挑眉，似乎在问：这什么情况？
慕丹予拉住姚夏丽：“你想干什么？”
姚夏丽推她一下，嗔怪：“我还想问你呢，这女婿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能不请人上楼坐坐？多没有礼貌啊你。”
慕丹予脸瞬间红透：“你在说什么？什么女婿……”
贺辉笑得谄媚：“阿予你就别瞒着我们啦。”
眼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慕丹予不得不暂时妥协，曲线救国。
她朝赵汉卿递眼神：“不如上去坐会？”
赵汉卿挑眉，迅速进、入角色：“我这个女婿第一次登门，什么都没带，好吗？”
慕丹予瞪他一眼。
你还真是给杆就爬啊，你是猴子吗？
姚夏丽忙打圆场：“诶呦，以后都是一家人，买什么东西啊。走走走，我领你认认门。”
-
沙发上，姚夏丽和贺辉一左一右，生怕赵汉卿跑了似的，一句接一句的套话。
赵汉卿的耐心肉眼可见的，就要消耗殆尽。
和姚夏丽闹掰后，慕丹予搬出去就没再回来过。姚夏丽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说她有东西落在家里，想让她回来，她都没理。
今天正好，一并拿走。
慕丹予推开次卧的门，一股呛人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她忙捂住口鼻，手在面前扇扇。
开了灯，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她愣了几秒，却不意外。
房间里只剩一张书桌。椅子，衣柜和床全都不知去向。房间里胡乱堆满了各种杂物，书桌上放着几个男鞋的鞋盒子。
墙上乐白的海报全都浮着厚厚一层灰，有几张已经被包装盒戳烂。
在角落里，慕丹予找到一个不大的纸箱，上面七扭八歪的写着她的名字。
她抱起纸箱放到书桌上，打开来，里面都是些学生时代的东西。
各科的书，课后笔记什么的……
慕丹予随便打开一本笔记，一架压扁的纸飞机从本子中滑落，绕着弯飘到她脚后，她转回身。
赵汉卿俯身捡起来，递给她：“这是？”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咱们学校有人在天台上撒纸飞机，飘到满操场都是。”慕丹予仔细琢磨会，“得有好几百架吧？”
赵汉卿笑：“不止。”
那是九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午。
天江的叶子还没完全枯黄，但已有树枝抓不住叶子的迹象，风一打，树叶哗啦啦脱离枝丫。
慕丹予胃不舒服，想提前回教室趴一会。她刚走到操场，忽而起了风，博学楼顶闪过一大团黑，随即，无数纸飞机从天而落，乘风而起。四面八方肆意的飞，随意的落。
教室的，操场的，食堂的人全都跑过来看，整个校园因这场纸飞机雨而沸腾。
“是要表白吗？这么浪漫！”
“谁搞得？谁啊？”
“这也没有字啊……”
一架纸飞机刚好朝慕丹予飞来，她摊开手心刚好稳稳接住。她也捏起来对着阳光看，确实没字。
这场纸飞机雨有着让所有人惊艳的开场，却又以失望结局。没有大家期待的表白，甚至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只知道教导处主任光明顶骂咧咧跑上天台抓人，就看见一个超大的黑色塑料袋。
但这场纸飞机雨对慕丹予来说，下的正是时候。
彼时，她刚刚歌手大赛失利，很需要安慰，这场雨恰好给了她足够的慰藉。
慕丹予摊开手心，托起纸飞机：“它刚好落在我手心里。”
赵汉卿凝着她：“所以你留下了它？”
“恩。”慕丹予把纸飞机托到他眼前，“你知道纸飞机的寓意是什么吗？”
赵汉卿歪头挑眉，似乎愿闻其详。
慕丹予展开纸飞机的翅膀，对准灯光：“带着梦想远航。”
赵汉卿点头：“挺好。”
慕丹予食指摆了摆：“Nonono，是非常好。”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赵汉卿漆黑瞳仁里漾着浅浅的细小的光亮，她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两个字——满足。
-
《最亲密的你2》第二期里慕丹予的美人鱼造型小火了一把，但#蛋清夫妇拉灯以后#话题热度更高，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焯啊第二期结尾卡的地方好难受！！】
【有没有蛋壳给这段人鱼恋续写同人？孩子很需要！】
【上链接[链接]】
慕丹予不小心点开链接，界面跳转到一本她和赵汉卿的同人文，开篇直接接的《最亲密的你2》第二期结尾，但设定是真人鱼X人。
文中写道：赵汉卿抱起慕丹予往房间走，浅蓝色的鱼尾在他身侧摇晃，细细滴着水。房间里有他专门为她订做的超大鱼缸，他抱着她走进鱼缸里。蛮横地堵住她柔软的唇，直逼得她后背紧贴着玻璃，无处可逃。
先是唇瓣，耳朵，再无限延伸。相比于亲吻，动情处，他更喜欢用咬来表达燥热的欲、念。
直到她开始呜咽，眼泪化作一颗颗珍珠，从瓷白的皮肤上滚落，沉进水里，直到她冰凉的鱼尾缠上他。
他喝下药水，嘴对嘴喂给她，她浅蓝色漂亮的鱼尾化作一双修长的腿……
慕丹予看不下去了。
老天鹅，这这这这……现在的网友都这么敢的吗！
她从脖子根红到额头，心跳砰砰的敲在耳畔，甚至整个人都随着心跳在微微发抖。
偏偏此时，赵汉卿打来视频，她慌忙中猛戳屏幕关闭，结果多点了几下，把这篇同人文分享给了赵汉卿！
她原地呆愣两秒，又疯狂戳屏幕撤回。
接下来是漫长且熬人的等待，赵汉卿一直没回话，她不知道他到底看到没，更没法开口问。只能死盯着屏幕，紧张得咬指尖，额头和后背全都渗出细密的汗。
不过几分钟，她神经紧绷，已在崩溃的边沿，索性去洗澡冷静冷静。
慕丹予从浴室出来，打开微信就看到赵汉卿发来两条消息。
赵混蛋：？
赵混蛋：你喜欢这种？
只记得那天，天也一样黑，一样下着细细碎碎的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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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先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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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再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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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慕丹予不觉染上哭腔，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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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丹予追在车后跑，一遍遍喊，渐渐撕心裂肺，破了音。但出租车还是拐个弯，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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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远远看他一眼，确认他过得还好，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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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搞得？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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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场纸飞机雨对慕丹予来说，下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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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丹予摊开手心，托起纸飞机：“它刚好落在我手心里。”
赵汉卿凝着她：“所以你留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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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丹予展开纸飞机的翅膀，对准灯光：“带着梦想远航。”
赵汉卿点头：“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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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赵汉卿漆黑瞳仁里漾着浅浅的细小的光亮，她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两个字——满足。
-
《最亲密的你2》第二期里慕丹予的美人鱼造型小火了一把，但#蛋清夫妇拉灯以后#话题热度更高，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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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写道：赵汉卿抱起慕丹予往房间走，浅蓝色的鱼尾在他身侧摇晃，细细滴着水。房间里有他专门为她订做的超大鱼缸，他抱着她走进鱼缸里。蛮横地堵住她柔软的唇，直逼得她后背紧贴着玻璃，无处可逃。
先是唇瓣，耳朵，再无限延伸。相比于亲吻，动情处，他更喜欢用咬来表达燥热的欲、念。
直到她开始呜咽，眼泪化作一颗颗珍珠，从瓷白的皮肤上滚落，沉进水里，直到她冰凉的鱼尾缠上他。
他喝下药水，嘴对嘴喂给她，她浅蓝色漂亮的鱼尾化作一双修长的腿……
慕丹予看不下去了。
老天鹅，这这这这……现在的网友都这么敢的吗！
她从脖子根红到额头，心跳砰砰的敲在耳畔，甚至整个人都随着心跳在微微发抖。
偏偏此时，赵汉卿打来视频，她慌忙中猛戳屏幕关闭，结果多点了几下，把这篇同人文分享给了赵汉卿！
她原地呆愣两秒，又疯狂戳屏幕撤回。
接下来是漫长且熬人的等待，赵汉卿一直没回话，她不知道他到底看到没，更没法开口问。只能死盯着屏幕，紧张得咬指尖，额头和后背全都渗出细密的汗。
不过几分钟，她神经紧绷，已在崩溃的边沿，索性去洗澡冷静冷静。
慕丹予从浴室出来，打开微信就看到赵汉卿发来两条消息。
赵混蛋：？
赵混蛋：你喜欢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