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在魁地奇球场当着格兰芬多的面吃了大亏,大概因为萨曼莎也在场,多少对她有点迁怒,好几天都没理她。

    他的性格愈发阴晴不定,萨曼莎不动声色地躲远了一点。他似乎更生气了。

    一周后,德拉科大步流星地走进休息室,在萨曼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表情不善地盯着她。

    她假装没看见。

    德拉科清了清喉咙,“莱斯特兰奇,我不想和你说话。但是看起来你忘记了——你借走的书还没还我。”

    “我还没看完呢,德拉科。”萨曼莎叹了口气。

    德拉科很勉强地说,“好吧。”

    于是他俩又重新和对方说话了。

    萨曼莎发现德拉科这几天似乎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但他不肯告诉她到底是谁,只含糊地说是笔友。这位笔友给了他许多生活和学习上的指导,也似乎带给了他感情上的诸多慰藉。

    他一扫之前意志消沉的萎靡模样,每天神神秘秘的,一下课就不见人影。萨曼莎猜笔友可能只是个幌子,他真正要见的人是霍格沃茨的某个高年级生。

    但是魁地奇球场风波的影响远没有结束。

    “萨曼莎,如果你愿意签字的话就太好了。”魔法史课一结束,哈利绕到了她的座位前,“这是为了魁地奇比赛公平准备的——‘建议统一规范参赛扫帚以促进竞赛公平’——这是我们的标题,你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他塞给她一张宣传单。

    萨曼莎仔细读了一遍宣传单。纸张上半部分用庄重醒目的字体写着:

    “魁地奇比赛的核心目的是促进学院间的友好交流,确保每位参赛者都遵循相同的规则和程序,同场竞技,公平竞争。然而不同款式的扫帚科技竞赛却掩盖了运动员的真实才能和训练策略,使得比赛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我们呼吁霍格沃茨禁止在比赛中使用可以增强性能的新型号扫帚,并要求各学院统一采用指定型号的扫帚参加比赛。”

    这一看就是赫敏的手笔。下半张纸全是整整齐齐的签名。

    “我们征集到了魁地奇队员的签名,现在在找学生签字。”哈利用羽毛笔点了点那堆签名。

    萨曼莎看到那支笔顶端卷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漏斗状。看起来很像——

    “哈哈。这是之前变形失败的。样子有点丑,但是下半截是笔,上半截还是花——呃,也不算是花。”哈利干巴巴地说,尴尬地在包里翻找,“我换一支笔。”

    上学期哈利送她的风信子花就是羽毛笔变形的。

    萨曼莎说:“不用找了。我不打算签名。”

    哈利愣了一下,迷茫地抬起头。他看起来像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狗。

    “这事赫敏和我说过了,但我不支持,所以没打算参与。”萨曼莎笑了笑,“我猜斯莱特林没人会签字吧。”

    “球队没签,但是有几个学生签了。”哈利轻声说,“我以为你也会愿意——”

    “只有我们学院有最新款光轮吧。大家又不傻,都指望今年能赢魁地奇杯呢。”她说着,作势要仔细查看签名,“我们学院谁签了啊,让我记一下名字。”

    哈利连忙捂住名单。

    “你再考虑一下,其实公平竞争会更有成就感。”他冲她眨了眨眼,“我可以送你几张洛哈特教授的签名照——我保证外面找不到一样的。”

    萨曼莎从来不觉得体育比赛是一件公平的事。有些人生来就有天赋,有些运动本身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投入,也有些队伍更容易获得更好的装备、赞助和训练条件。

    竞技体育就是为了胜利,不竭尽所能地去争取,比赛根本毫无意义。

    “球场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竞争。”她刻薄地说,“别忘了你也是被破格提拔的——是你们先蔑视规则的。”哈利·波特是第一个加入球队的一年级新生,霍格沃茨一个世纪以来年龄最小的院队选手。

    话一出口,萨曼莎自己先吓了一跳——前两天拒绝赫敏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但现在却心里窝火,就好像只有自己被衬托成了心思深沉的坏人——她立刻掩饰地清了清喉咙,“我的意思是,要勇于打破规则。”

    “因为没人签名要求换掉我呀。”哈利狡黠地笑了,“弗林特这次让我们三个球队的压力都很大,但从来没人想过可以重新制定规则——可谁让我们有了赫敏呢。”

    萨曼莎瞪大了眼睛。

    “对了,我暑假的时候还参加了一场足球赛,”哈利用轻松的语气说,“街区的青少年友谊联赛。我是替补,下半场开始了二十多分钟才上场的。”

    “我猜你们一定赢了。”

    “当然,毫无疑问。是赫敏和罗恩陪我去的,罗恩第一次看球赛,他都乐疯了——小天狼星也在。”

    “真不错!祝贺你!”萨曼莎用欣喜的语调回应他。

    她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过于礼貌了,又立刻补充了一个肯定的微笑,“暑假时候我不在家,真遗憾没去看你的比赛。”

    “是啊。我的意思是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只是一场友谊赛——”哈利踟蹰了一下,“所以你没生我的气。我们之间还好着呢,对吧?”

    “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哈利耸耸肩,好像松了一口气。

    “是赫敏觉得——她说你好像在生我的气,因为学期末那件事。”他龇了龇牙,“而且你假期也没给我写信,开学后也…”

    “你告诉她了?”萨曼莎警觉地打断他。

    她从没和赫敏说过自己和哈利之前就认识。

    事实上,在过去的这一年里,萨曼莎行事谨慎,力求遮掩那些并不光彩的陈年旧事。她尽可能地说服所有人相信她与自己的食死徒父母并无太多关联,并且对黑魔法非常厌恶。

    但早些时候和金斯利接触时,萨曼莎确实有意隐瞒了疑似黑巫师的人的行踪;后来发现小天狼星的身份后,她也继续沉默——哈利从头到尾都很信任小天狼星,所以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她这么做是出于信任;但是萨曼莎相信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一定会重估她对黑魔法和食死徒的态度。

    小天狼星大概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当时才会警告自己。

    萨曼莎不了解黑魔王 、黑魔法和食死徒的恐怖,但她已经深切体会了被旧日阴影缠绕的窒息感;她享受着父母的馈赠,又不得不极力与他们撇清关系。这些都使得她既恶心又无助,最后只能深深地厌恶自己。

    她开始怀疑到底是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她到底是要抗争强加于自己身上的“不公正”,还是彻底摆脱对于父母和童年经验的迷恋。

    “当然没有。”哈利盯着她,“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萨曼莎重新冷静下来,摇了摇头。她其实很想问问小天狼星的情况,但实在说不出口。

    哈利看起来似乎还想再聊点什么,但她不想再应付他了,找了个借口和他告别。

    *****

    十月来临了,湿乎乎的寒气弥漫在场地上,渗透进城堡,紧接着就是连绵多日的大雨。斯莱特林休息室冷得像是地牢,空气潮湿里能挤出水来。

    萨曼莎很早就在巫师袍里套上了厚厚的羊绒衫,但还是得了感冒,不得不去找校医庞弗雷女士要了一管提神剂。

    提神剂的味道有点像加了辣椒末的薄荷油,她一喝下去,耳朵就冒出一股股蒸气。

    “我感觉自己好多了,”萨曼莎晃了晃脑袋,让蒸气在她周围飘荡开来。她挺乐观地说,“我以前感冒要休息一个礼拜呢。”

    “你现在好像一只烧开了的热水壶。”德拉科一脸嫌弃。

    这一次她本来就是闲聊,看他不理她,也懒得自讨没趣,把玉米片泡进热牛奶里,自己窝在沙发里读小说去了。

    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萨曼莎翻过一页书,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德拉科在椅子上转了个身。

    “我新学了一个保暖咒,效果挺不错的。”他慢吞吞地说,“要不要我教给你?”

    “又是你那位不知名的朋友教给你的?”萨曼莎打趣。

    德拉科挺孩子气地皱了皱眉,“我只演示一遍,看仔细了。”

    “Febrisolis!”他对准沙发扶手,轻轻抖了抖魔杖。

    萨曼莎好奇地摸了摸,感觉那一块布料变得相当暖和。

    “你来试试。注意重音和手势。”他挺矜持地点了点头。

    萨曼莎点点头,试了两次,很快就找到了感觉,相当轻松地把坐垫弄暖和了。

    “这是个自创魔咒吧?非常实用,你那个朋友真厉害。”萨曼莎心满意足地坐在暖烘烘的垫子上。

    德拉科没说话,她抬起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萨曼莎,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有天赋。”德拉科轻声说。他的表情有点古怪。

    萨曼莎露出谦虚无辜的神情,“还好吧,我学习魔咒确实一向都很快。”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他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很厉害,非常博学。我和他提到过你…他想认识一下你。你想认识他吗?”

    德拉科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慢,表情绷得紧紧的,眼神慢慢移到前面的桌子上。

    萨曼莎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他”就是德拉科的那位朋友。

    显然,德拉科对那位学长怀有深厚的敬意。以他的风格,如果他真心希望他们认识,便会直接邀请她与他一同拜访学长,而不是这么礼貌地征求她的意见。可见,他并不希望他们建立联系;然而他又不好意思拒绝学长的请求,因此试图通过她来实现这一目的。

    她笑了笑,“他是你的朋友,但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我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讨论的呢。”

    德拉科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含糊地说,“那就之后再说吧——等过段日子。”

    德拉科的想法其实不难理解。当孩子们拥有新玩具却不愿意分享时,他们就会将这些玩具藏起来,直至朋友们离开之前都不会将其取出。这样一来,便可避免分享玩具所带来的矛盾。

    但出乎她的意料,几天后,德拉科竟然真的把这位朋友带到了她的面前。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个朋友竟然是之前那个空白的日记本——准确地说,应该是居于其中的、自称日记本主人的汤姆·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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