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笑想沈衿怀说这些话,大概是为了帮她。

    为了不让徐清风担心,也为了让她不要真的变成个没人爱的可怜虫。

    他真是个好人。

    等徐清风和徐来去学校,沈衿怀接到工作电话。

    徐笑站在门口看他站在玄关穿鞋。旁边的一缕晨光照射进来,映照着他的半边身影。

    他穿着一件棉质的白色衬衣,阳光照着衣服的边缘毛茸茸的,头发因为一晚上的睡觉,有些毛燥,阳光下泛着一丝奇异的金。他背后是家里的院子,距离门口两步远的地方是徐老太种的一棵栀子花树。此时白色的栀子花开的正茂盛,那些娇嫩的白花映着他同样白色的身影,让他看起来像青春期的少年,有种清澈的温暖。

    清凉的晨风吹来,他的头发轻轻一动,衬衣也被吹着贴上后背,隐隐可以看出一点有力的肌理。

    徐笑突然想要过去揉揉他的头发,或是干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在他那件衬衣上蹭一蹭。那衬衣上会有好闻的草木清香,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总是能够让人不觉沉浸下来。

    这样想着,昨晚的某些场景触不及防跑进徐笑的脑海。他的后背宽厚,被他抱在怀里有种踏实感,好像就算世界末日来了,也不会让人有半分的害怕。

    那后背上还有她指甲留下的痕迹,更添色气。

    徐笑霎时有点明白那些死在牡丹花下的风流鬼了。

    “想什么呢?”沈衿怀的声音将她从臆想中拉回现实。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面前,身上似乎还沾了一点栀子花的香味,让人有点心悸。

    徐笑忙抬头,撞上他的眼睛。

    那对桃花眼映了些阳光,瞳仁变成了略透明的褐色,像是有暖阳在里面流动。

    徐笑微微发愣。

    沈矜怀注意到她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扬,半开玩笑地说:“看傻了?”

    “少自恋!”徐笑睨他一眼,语气带点不自觉的娇嗔。

    “自恋?”他往她身前又走了一步,几乎用身体将他按在门板上,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蛊惑,“昨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狗男人还有脸说。昨晚趁着人家……故意在那里不动,还非要问人:“老公帅吗。”“老公厉害吗?”

    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就故意隔靴搔痒,让人受不了。

    恶劣!

    她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说话!”

    他凑到她面前,呼吸抵着她的呼吸。刚洗簌过,呼吸间还带着薄荷的清凉,刺激着人的头皮。他说:“昨晚你也不是这样说的。”

    行吧,她承认。她喜欢他的声音,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

    特别是他情动时在她耳边一声声喊她阿笑,好似她是这时间最珍贵的珍宝。

    所以昨晚她不停让他喊她,他停一下她还不愿意。

    可是这种事情谁会放在其他时间说啊。

    “沈衿怀!”她羞恼地叫出声。

    他终于没忍住笑起来。

    低沉的笑声,伴随着呼吸的热气在她脸上佛过,她的耳朵发热。

    这个恶劣的人!就是故意逗她!!她伸手要把他推开,他却顺势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却是一个格外纯洁干净的吻。

    她按着他厚实的胸膛愣了愣。

    他嘴角扬着一抹笑,接着往后退了一步,说:“走了。”

    那背后的栀子花显得他的笑格外干净,像他曾经调给她喝的那杯第一口玫瑰,有种初恋般的纯粹美好。

    初恋这两个字辅一出现在她脑海,震慑得她好久都没醒过神。

    不知过去多久,她望着早已没人的院子,清晨暖黄色的阳光照射着染着露珠的白色栀子花,空气中似乎还有他那股让人安神的草木味道。

    *

    孟黎打来电话,问徐笑下午要不要去看演唱会。

    正好忙完章阿三的葬礼,公司给徐笑休了两天假。

    徐笑问:“谁的演唱会啊?”

    “陈梦生!”孟黎语气激动。

    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徐笑平时不追星,喜欢的明星也没固定,完全想不起来这号人物。她问:“谁啊?”

    孟黎急忙解释说:“就租给我店面的那个老板,你没见过!”

    徐笑想起来孟黎租的纹身店面是在一个乐器工作室里面,那家乐器工作室好像叫醉生梦死。

    当时徐笑听到名字还奇怪了一下,什么样的人会给一个乐器行取这样一个名字。

    “去吗去吗,去捧个人场!”孟黎又在那边说。

    孟黎这个人,爱帅哥爱美食,说起帅哥时总是一副迷妹样,说起美食时饥不可耐。

    而今天,这两种状态一同出现,甚至语气中还带了一丝祈求,一看就不对劲。

    徐笑直言不讳:“你不对劲。”

    孟黎:“哪有!”

    很不对劲!

    徐笑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孟黎开始装糊涂:“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徐笑说:“那行吧,我今天没空……”

    孟黎说:“这朋友还有没有的做了?”

    徐笑一笑:“你还知道我们是朋友呢?”

    孟黎说:“行吧行吧,也不确定。这不就是我租他工作室里面了吗,长期相处,就那什么……”

    “哪什么?”

    “就有一次一起出去喝醉酒了吗,然后,就孤男寡女……你懂的。”

    真行。不过徐笑有什么资格说对方呢。她自己半斤八两。只能说不愧是好朋友。

    她说:“然后呢?”

    孟黎说:“什么然后?”

    她说:“过后你们没有就此关系发表一下说法?”

    孟黎说:“拜托,现代人,成年男女,这又没什么!再说了,我不吃亏。怎么,你跟沈衿怀,每一次还要个说法!”

    她一愣,忙说:“我们才没。”

    说完,自己都有些心虚。

    孟黎说:“真的假的,这么个绝色在身边,你就不会抓住机会?”

    徐笑心虚到不敢回话。

    诡异的沉默让孟黎明白什么!她叫出声:“卧槽,什么时候的事情?”

    徐笑知道瞒不住的,小声说:“昨晚。”

    孟黎一连好几声卧槽,然后道:“可以啊,徐笑,铁树开花,老和尚还俗!”

    “瞎扯什么呢!”徐笑一想到昨晚的一切,脸就开始快速升温。

    孟黎在电话那边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好?还行。以前徐笑也没经验啊!她说:“太久了,累。”

    孟黎说:“啧啧啧,我严重怀疑你在炫耀。”

    徐笑说:“我才没有。”

    孟黎说:“沈老板果然厉害啊,把你弄得很好看吧,有没有哭?”

    这个不正经的!徐笑脸都要烧起来:“孟黎!”

    孟黎哈哈哈一阵笑,说:“可以可以,等见面了详细跟我说说。”

    说要跟你说啊。徐笑想着,又听她说:“算了,我去找你,我给你化个妆,免得你又素颜跟我去酒吧。”

    她还是了解徐笑的。

    一个小时后,她提着一条黑色的长裙在院子外面叫:“小笑子,还不快点来迎接你的仙女教母!”

    徐笑走出去,看到她手上的裙子,说:“哪个灰姑娘敢穿你这条裙子。”

    后背□□,腰部缕空设计,大胆又性感。

    她晃了晃手里的裙子,说:“去酒吧当然要有酒吧的样子。”

    她自己穿一条黑色超短,露出长腿,大浓妆配着卷发,有一股平日里没有的艳丽。

    徐笑把她迎进来,说:“你可别忘记了我是已婚女人。”

    她说:“入戏还挺深啊,看来沈老板昨晚确实让你臣服了!”

    徐笑耳朵咻一下烧起来,叫她:“孟黎!”

    她哈哈笑着,说:“快跟我分享分享,我真的好奇,沈老板这种外面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君子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她这个人像来荤素不忌,什么话都能和徐笑分享。

    “你再说我不理你了!”徐笑脸都要滴血了。这个人,真没个正形,再说了,沈衿怀怎么就正儿八经了?他昨晚那些计谋,说的那些话,徐笑都不好意思说。太浪荡了。

    孟黎盯着徐笑看一阵,说:“啧啧啧,看你那样子,荡漾起来了。”

    “我杀了你!”

    “哈哈哈,好好好,不逗你了。快来试试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徐笑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说:“这裙子你确定可以?”

    她说:“怀疑我的眼光?”

    徐笑倒不是怀疑她的眼光,只是她以前裙子都穿的少,更别说这种类型。

    她不容分说将徐笑推进房子,说:“放心吧,正规酒吧,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这条裙子我看到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你,你可别辜负我一片心意。”

    她都这样说了,徐笑怎么还好意思拒绝。

    一个小时后。

    徐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精致的妆容配着微卷的长发,一袭黑色长裙,后背露出的皮肤细白似玉,仿佛量身定制的长裙,显得身材有种从未有过的妖娆。

    徐笑定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

    这时候孟黎走到她身边,在她屁股上捏了捏,说:“啧啧啧,我想过效果不错,没想到这么好。”

    徐笑一把拍开她的手,面红耳赤:“太夸张了。”

    她说:“不夸张,不夸张,正好。”

    徐笑不确定:“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推着她往外走:“可以可以。我说你都老实这么久了,就该好好玩玩。沈老板肯定会喜欢。”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沈衿怀,徐笑就忍不住开始想,他看到她这一身装扮,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他今天忙,估计是看不到了。

    *

    沈衿怀给最后一位逝者化好妆已是入夜。他走到殡仪馆外面的院子抽支烟,一位家属突然跑到他面前,声泪俱下道:“沈教授,真的谢谢您,谢谢您让我母亲最后一趟能够维持这样的体面。”

    沈衿怀在旁边的垃圾桶掐掉烟,神色淡淡:“这是我该做的。”

    那位家属又说了半天这才离开。等人走后,沈衿怀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一口烟抽了一口,六子从后面的建筑跑出来,走到他旁边,说:“怀哥,给支烟。”

    沈衿怀将自己的香烟丢过去。六子抽出一根点燃抽了口,接着皱着眉道:“你说你抽的这烟,闻起来怪好闻,抽在嘴里一股苦味。”

    沈衿怀:“不抽还我,哪那么多废话。”

    “都抽了怎么还,来来来,你到我嘴里掏。”

    “滚。”很冷淡的一声。

    六子顿了顿,叼着烟看了他一眼,说:“心情不好啊?”

    沈衿怀:“没。”

    六子啧了一声:“还跟我装,你都多久没抽烟了,怎么了,姓钱的又找你麻烦了?”

    沈衿怀不屑地呲了一声:“谁?”

    那嚣张劲儿。六子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人有点儿欠,他真的就爱看他怀哥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他怀哥在职业这条路上没有怕过谁。那姓钱的想了好多办法来找他怀哥麻烦,还联合了整个殡葬行业孤立他哥,也没压住他哥的锋芒。

    有些人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发光。

    这一点六子是由衷佩服他怀哥的。刚才他脑袋短路,想岔了。这会儿再一想,这么些年,能让他怀哥情绪上出现大波动的。除了他那个不知去向的妈,六子就见过一个人。他那个恒空出世的嫂子,徐笑。

    六子试探性问了一句:“我嫂子跟你吵架了?”

    沈衿怀抽着烟没搭理他。

    果真!!

    没想到啊,他怀哥还真就栽了,看这样子,栽的还不深!六子:“什么原因啊?”

    沈衿怀隔着烟雾看他一眼,问:“益州娱乐的编辑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六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还以为他要找人帮忙,说:“不认识,不过我可以找人。”

    “哦。”沈衿怀淡定收回目光,夹着烟,说,“我还以为是你。”

    六子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沈衿怀的意思。

    益州娱乐虽然说是娱乐报,但是里面刊登的全是本地的一些三姑六婆八卦见闻。是属于街坊邻居一边看一边骂缺德的东西。

    合着这绕一圈骂他八卦呢!

    六子一口老血:“人家这不是关心你吗?”

    沈衿怀:“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技术,我今天还能站这抽烟都是我脸皮厚。”

    今天给人上妆上的很差,害师父去给人解释且重新画的某人:“……”

    他活该被骂。不过沈衿怀今天这夹枪带棒的样子,一看就问题大得很啊。

    他还在想着,这边沈衿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他看过去,是沈衿怀酒吧店员每天发来的酒吧入夜后的生意情况。平时沈衿怀看一眼就过去了,今天却看了半天。

    半天过后,他收起手机,说:“跟东叔说一声,晚上的会推到明天。”

    说完就走了出去,六子正想问干什么去,话刚出口,人家人影都不见了。

    这么急?绝壁有问题,六子怀着一副看八卦的心态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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