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雨加上生理期,第二天早上徐笑一起床就感觉头重脚轻。

    沈矜怀找来巷子里的医生给她看了,说是有点感冒低烧,打了两瓶点滴,她就又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梦到如潮的血水向她扑来,惊醒后,感觉大事不妙,一拉开被子,被子上一片红色。

    沈矜怀本来在旁边的房间收拾鱼缸,听到声音走进来。

    她下意识的要盖住背子,但沈衿怀显然是看到了。

    沈衿怀走到她身边,要拉她的被子。她紧紧拽着不给他拉。

    他看她一眼,说:“怎么,准备就这样睡了?”

    她的耳朵发热,说不出话来。

    他却直接弯腰,将她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徐笑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一边说:“别。”

    他却语气轻松:“多大的事。”

    他将她抱到卫生间。

    徐笑看他那架势,好像是要给她换衣服,忙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他一脸怀疑看着她。

    她的脸上要滴出血来,信誓旦旦地说:“真的。”顿了顿,又说,“求你了。”

    这种事情还是会让人尴尬。

    他听她都求饶了,这才将她放下,一边说:“不行叫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她低着头,囫囵回了句好。

    沈衿怀一出门,她就嘭一下关上了门。

    昨晚沈衿怀买了卫生棉回来,徐笑早上也用上了,没想到量这么大,弄得惨不忍睹。一想到弄到沈矜怀背子上了,她就羞愧得不行。

    她蹲在那里,等了大概五分钟门口响起敲门声,沈衿怀在外面说:“衣服放门口了。”

    她慌忙回了句好的。

    卫生间的门是玻璃的,她看到沈衿怀的身影在门口站了一会,这才转身走开。

    沈衿怀一走,她就立刻起身过去将东西拿了进来。

    里面竟然有一条崭新的内裤,可能是他刚跑出去买的。

    看着那条粉白色的内裤,徐笑忍不住想着他出去买内裤的样子。他人前一板一眼的,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开的口。

    更诡异的是,大小刚刚好。

    徐笑不愿意多想。收拾好一切出来,她看到沈衿怀已经将被子什么的都换好了。

    他的头发有些湿,外面还在下雨,他估计都没打伞就跑出去了,所以才几分钟就回来了。

    徐笑心里莫名有种酸酸软软的感觉。

    她有点不太敢看沈衿怀。

    沈衿怀看她出来,说:“弄好了,继续躺一会。”

    她忙说:“我回……”

    “下雨,别乱跑。”沈衿怀打断她。

    她刚给人被子弄脏,也不太敢反驳,在对方的注视下,她埋着头走过去乖乖躺下了。

    沈衿怀见她躺下,就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他端上来一杯热腾腾的水。

    徐笑闻到了红糖的味道。

    她从沈衿怀手里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喝了口,红糖生姜水,今天的味道好多了。

    “味道怎么样?”他问。

    徐笑说:“很好喝。”

    他笑了一声,说:“我手艺还行吧。”

    徐笑喜欢看他那种神色,点点头,说:“进步飞快。”

    他扬了下眉,说:“喝完。”

    说完,转身抱起脏掉的被子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没一会旁边就传来哗啦的水声。

    意识到什么,徐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她冲着卫生间说:“你别洗,脏。”

    他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血干了不好弄,得赶紧洗出来。”

    她听到这话,半边脸埋进杯子中,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伴随着搓洗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格外的严肃:“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为什么要道歉?”

    徐笑愣了愣。

    半天,她才说:“弄得很脏,麻烦你了。”

    沈衿怀说:“你要是跟我这么客气,你真的很难追到我。”

    徐笑:“……”

    不敢说话。

    旁边持续传来搓洗的声音,卫生间的门没有关,沈矜怀就站在门边的洗手池,徐笑只要稍微用力点就能看到他的胳膊动来动去。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T,露出来的胳膊因为用力绷出好看的线条。

    特别赏心悦目。

    徐笑情不自禁叫他:“沈老师。”

    “在呢。”

    “我真的越来越崇拜你了。”

    他说:“那你还不加把油?”

    她说:“好嘞。”

    卫生间传来低低的一声笑,她也止不住跟着笑了一声。

    外面滴滴答答下着雨,沈矜怀在卫生间洗着被套,哗啦的水声时不时传出来,徐笑靠在床上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糖水姜茶,看着他的胳膊发着呆。

    昨天她还在说沈矜怀的那句‘这辈子’夸张,但这一刻,她却想说,这一瞬间是她这辈子最安逸的一刻。

    *

    徐笑刚到公司,曹不休就迎上来。

    他一脸的关心:“笑姐,听说你生病了,没事吧?”

    徐笑说:“好多了。谢谢关心。”又问他:“我不在有新工作吗?”

    曹不休说:“笑姐,不怪初雪姐昨天开会时还在夸你,你这样让我们都不敢摸鱼啊。”

    虽然元初雪这几天确实对徐笑态度有所变化,但是听说对方私下夸奖她,她还是有些惊讶。

    曹不休又低声说:“隔壁组好几个同事羡慕你,说你工作厉害,老公也优秀,命好的没话说。”

    徐笑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她命好。

    曹不休继续说:“有好几个人还让我问你恋爱技巧来着,比如你是怎么追到沈教授的?”

    徐笑心想自己这还没追到呢,嘴上说:“我哪有什么技巧啊。”

    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聊天的几个同事凑过来,说:“笑笑姐,你就跟我们说说吧。你跟沈教授是谁追的谁?”

    徐笑如实说到:“我们没有谁追谁。”要硬说,那就是她厚着脸皮找他跟她假结婚。

    一个小女生听了这话,却捧着脸说:“双向奔赴啊?这也太浪漫了吧。”

    徐笑:“……”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浪费了。

    又一人个人说:“笑笑姐,你每天睡觉看到沈老师那张脸是不是特别幸福啊?”

    旁边有人忙说:“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么帅的老公,换我每天做梦都得笑醒。”

    一群人围着她东一句西一句,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沈衿怀。她突然有点明白那些明星采访时的感觉了,就这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感觉不出多久,她就会露馅了,还好这时候元初雪走出来,叫她去她办公室一下。

    她抓住机会,赶紧溜之大吉。

    办公室里,元初雪坐在沙发上泡着茶,一边示意她坐在对面。

    徐笑坐下后,元初雪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推到她面前,问:“身体怎么样?”

    徐笑端起茶杯说了声谢谢,一边说:“没问题了。”

    她点点头,说:“最近辛苦了。”

    徐笑喝了口茶,还挺香。她看着茶杯里的茶叶,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元初雪注意到她的眼神,说:“好喝吗?”

    徐笑点点头:“挺香的。”

    元初雪说:“巴山雀舌,我外公家的茶田种的,百年茶树,每年产量有限,不对外销售。给沈教授带两盒回去?”

    徐笑忙说:“这太贵重了。”

    顿了顿,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着她,问:“初雪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元初雪抿了抿唇,说:“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徐笑心想果然如此,放下茶杯,说:“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这样弄得我有点慌。”

    “你别吓到了,其实……”元初雪说着,叹了口气,又说,“我就直说了吧。确实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我有个老师,他唯一的女儿得病去世了,我想着能不能让你帮我问问沈教授,看他可不可以给小姑娘化个妆?小姑娘生病样子不太好,她爸妈一直都很伤心,就希望小姑娘最后能够漂漂亮亮的走。”

    白发人送黑发人,徐笑听着心里一涩,说:“我可以帮忙问问,但是不保证他能去。”毕竟沈衿怀有自己的工作节奏。

    元初雪听了这话,眼眶一红,手忙脚乱站起身,从旁边拿出一个礼品袋递给她,一边说:“那就真的太谢谢了。这个茶叶你拿回去吧。”

    徐笑忙说:“不用了,我就只是帮忙问问,也不是什么大忙。”

    元初雪见她不肯收,也没有强求。

    下班后,徐笑一边往办公室外走,一边给沈衿怀发去信息:“在忙吗?”

    没有回复,应该是在忙。

    徐笑正要收手机,覃老太的电话打了过来。

    徐笑接起来,喊了声奶奶。

    覃老太问她:“笑笑,你下班了吗?”

    “刚下班。”

    覃老太:“过来我这里吃饭,奶奶今天炖了乌鸡汤,补气养血。”

    徐笑没有拒绝,说:“好啊,我这就过来。”

    覃老太说:“那奶奶等你啊。”

    收了电话,想着电话里奶奶的声音,徐笑心里莫名一阵暖,沈衿怀的电话这时候也打过来。她接起来,他问:“跟谁打电话呢,一直通话中?”

    徐笑说:“奶奶,让我回去吃饭。”

    他嗯了一声,说:“我今天有个工作要忙,估计会晚点。”

    徐笑说:“好的。”

    “晚上见。”他说。

    徐笑心想我又没有说晚上要见你,嘴上却又叫住他:“沈老师。”

    “嗯?”

    “我待会给你送饭去吧?”

    他沉默了两秒,问:“又有什么事情求我?”

    徐笑一阵心虚,嘴上说:“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只是单纯想要给你送晚餐好吧!”

    他低笑了一声。

    徐笑听着他的笑声,感觉都能看到他嘴角微扬,那对眼睛却早已看破一切的样子。耳朵一阵热,她忙又说:“好了,我要出去打车了,不跟你说了!”

    他说:“路上注意安全。”又说,“工作上的事情,记得带份策划案来。”

    这个人,让人一点算盘都不能打的。徐笑说:“好啦好啦,知道了,沈大教授。”

    在某人的笑声中挂断电话,坐电梯出去,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雨,她正在犹豫是回去拿伞,还是直接冲出去打个车,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

    沈衿怀刚挂断电话,就听到玻璃窗上传来噼啪声响。

    他拿起手机,给徐笑发去短信:打伞,别淋雨。

    六子在旁边一直看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又跟我嫂子打电话呢?”

    沈衿怀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说:“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除了跟我嫂子打电话,还有谁能让你这样?”

    沈衿怀眉头一动,没回话。

    两个人靠在窗前的栏杆上。

    六子拿胳膊撞了撞沈衿怀的胳膊,说:“不是我说,师父,我之前真的以为你们只是玩玩,但是现在,我觉得谁分开你们都不可能分开。”

    沈衿怀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雨,说:“你要平时能有现在这眼光,至于化个妆还化那么烂!”

    德性!六子在他身旁龇牙咧嘴对他一顿假动作,心里却还是有点儿吃惊。

    听他师父这话,这是真的笃定了。

    他可知道他师父的性格,一旦确定什么事情,那绝对就是再也不会变的。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开心。说实话,好久以前,他都觉得他师父以后可能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师父转头就找到了那个人。

    他嘿嘿笑了一声,目光又扫到了沈衿怀的脖子上。

    他说:“师父,有句话我从今天早上来殡仪馆就想说了,你那脖子上的草莓,是不是该拿东西挡一挡?”

    未曾想对面的人却说:“为什么?”

    六子:“就,你不觉得,应该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狗的心情吗?”

    他们这些殡仪馆工作的,除了两个年纪大的,其他全都是单身。

    沈衿怀语气懒洋洋地重复上面三个字:“为什么?”

    六子:“……”这朋友没得做!

    他咬牙切齿地说:“师父,你听说过吗,吸草莓可能导致血栓。”

    沈衿怀完全没生气,反而指了指自己冷白皮肤上那一抹暧昧的玫红:“知道这什么吗?”

    “什么?”

    “这是你嫂子送我的玫瑰。”

    六子:“???”

    神他妈玫瑰,他被骚的无话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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