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锁晃动,又是一场鞭刑,耶律戈舞狠狠的甩出一道鞭影,看着显出的一道道血痕,才好似解气般的笑了一声。

    “瞧瞧大唐的平阳公主,初次见到你时,还是那个持剑立于城墙之上的飒爽女将”耶律戈舞咬紧了牙关,面容因为憎恨倒是显着分外扭曲,又运了劲挥出一鞭“今日怎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此受辱!”

    李照宸被挂了倒刺的皮鞭鞭笞的浑身几乎凑不出一处完好的肌肤,因着接连不断的刑讯,身体开始发起高热,是她头昏脑涨的拼凑不出更多,只是低低的笑了一声,舌上的伤缓慢难愈,又被绑上了竹筒,以防她再次咬/舌。

    “你指望着乎闫缇兰谛?”耶律戈舞将皮鞭置入辣油之中,似是累了一般,坐在虎皮椅上,涂了丹蔻的修长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卷发“那个贱/婢怀了卫律斯的孩子,更何况乎闫部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只有骐佶部和耶律部呢,而我在你死的那日要放干你的血,染红我的白衣,嫁给卫律斯。”

    李照宸没有说话,长时间的吊刑,她已经快要感觉不到她的双手了,试图控制指尖动一动,却失去了感知,垂下的发掩住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情愫。

    “给她放下来。”

    密室的门旋转,宛卓以苍衡手中提着篮子,步履匆匆的走到耶律戈舞的面前,将篮子放在木桌之上,腥臭气味立刻散出。

    “又是那药?”耶律戈舞皱了皱眉,眸中的嫌恶溢于言表,却还是挑开篮子上遮盖的布,看到那一碗红褐药液,扫了一眼李照宸,冲着驻守的侍卫抬了抬下巴。

    李照宸从半空摔落在混着血液的泥泞的地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试图站起身,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你做什么!宛卓以苍衡?你敢拦我?!你疯了?”耶律戈舞刚想走进再给李照宸补上一脚,却被人大力拉开,回头一看便撞入一双碧绿的眸“你不会是对她……”

    “骐佶阿哈让我保她不死,你接连几日对她下死手般施以刑法,让我处理很麻烦 ”宛卓以苍衡皱了皱眉,甩开耶律戈舞,快步走到李照宸身前,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别再给我增加无谓的琐事,我本就不是为此而生,别惹怒多阔霍。”

    “你——”耶律戈舞刚想反驳一二,却听见多阔霍一词,忙敛了神色,眸中闪过愤恨,却还是单手抚在胸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是。”

    “骐佶阿哈有事找你”宛卓以苍衡捏着李照宸的双颊,将口中咬着的竹筒取出,粗瓷碗磕在齿上,药液灌入,并未再看耶律戈舞一眼。

    耶律戈舞吐出一口浊气,对着盛了辣油的桶狠狠踢了一脚,溅出些许辣油站在月白的纱裙上,愤愤离开。

    “你”李照宸费力的睁开眼,这些日子以来,这每日固定的一碗药液几乎是她唯一的水来源,声音喑哑,又骤然沉默,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契丹又打了败仗,听说你们大唐来了新的主帅”宛卓以苍衡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碧眸微垂,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仔细的擦拭着李照宸脏污的面庞,漏出原本洁白的肤“中原人总是说兵行险招,大帅此举过于冒进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李照宸声音沙哑,她似乎能感觉得到嗓中堵了一团淤血,胸中滞气,刚欲再言,却兀地喷出一口血来。

    “省些力气吧,以宛卓以一脉的血液入药,确是可以压制蛊虫,但其弊端也显而易见。经脉淤堵,运气不顺”宛卓以苍衡拭去李照宸唇边血迹,盘腿坐在地上,声音轻缓“原是你从一见我时便能想到这后续种种吗,也早就聊到烀焰熤与你兄长有所勾结,他步步设计叫你生不如死,却疏忽了你的破局之法。”

    李照宸垂下眸子,调整着呼吸,颤抖着手支撑自己倚墙而坐。

    从宛卓以苍衡喊她赛丽亚的一刻,李照宸就明白那终日萦绕在心头的那些不明不白的怪诞感觉是为何了。

    从李元吉假意阻拦她出征开始,她就进入了李元吉与李建成为她谱写好的死局之中,借田比先生之名为契丹出了恰到好处能被袁天罡与李照宸发现的计谋,后致死士取回箭头却不伤她性命,逼迫聆迩自杀进一步摧毁她的心理防线,随后东南突袭削她兵力,提前与吐谷浑的新王宛卓以苍衡达成交易,静待李照宸自投罗网,使其驱虎吞狼之计转为引狼入室之策。

    接连几场胜仗已传回长安,而此时李照宸主帅失踪,恰逢李世民与其汇合,若得胜,则李建成,李元吉二人在朝中参奏李世民为居功设计谋害手足;如败,则其二人可请命出战,接手李照宸手下兵力,再与契丹交战,赢则此番歹毒全盘没入万里黄沙之中,败则还可与其虚与委蛇,瓜分胜果。

    唯一的变数是宛卓以苍衡的投诚,他并未完全说谎,他并不想一辈子当吐谷浑王室的血池药包,他渴望中原的闲云野鹤的生活,他想要体验纵马高歌的快意。

    那日李照宸将他横在马上,他瞥见那一角红袍,肆意飒爽,翻身上马,如他所想的那般快意。

    宛卓以苍衡第一次见到了他心中的多阔霍,于是他听到自己有些磕绊的声音。

    “大帅,可想听些不同的。”

    于是有了与袁天罡的扣杯为信,挑其漏出实打实的大败了契丹的部队,伤其数万兵力,而今日之境遇,也在李照宸所谋之中。

    “想来此刻袁将军已寻到突厥王庭”宛卓以苍衡将竹筒重新绑回去,眸中又覆了往昔的冷意

    “只是多阔霍的解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近百年来,唯有一蛊可克制荼肌散漫,毒性霸道难制,多阔霍以心血养之,可使白骨生肉,使肉身不腐。但其会颠覆经络重组,穿刺骨髓再生,痛如拆骨重组。”宛卓以苍衡收了药碗,擦了擦李照宸因蛊虫发作疼出的冷汗,声音中俱是怜惜

    “名唤鬼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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