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也是娇小姐
自从宋玥渺今日在归尘宴前闹腾了一阵后，周觅总觉得有些心不安，心里估摸不清楚这个小祖宗过会是不是又要生出什么事。
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管宋玥渺说什么，她都顺着杆子往上说。
宋玥渺被堵得也歇了生事的心思，不再多言，将话语权留给“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夜已深，渺渺带着黎公子前去闹街时，可带上这外套，以免着凉。”
周觅轻柔的叮嘱将宋玥渺埋过台阶的脚步生生拉住，她从身后妈妈的怀中接过外套，快步走到宋玥渺身旁。
少女轻扬弯眉，眼尾上挑，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多谢姨娘关心。”
走出正厅，宋玥渺带着黎夭踱步绕过弯曲的弄堂，黎夭琢磨不清楚宋玥渺要走去哪，先开了口：“宋将军，这似乎不是回西院的路。”
穿堂风吹得宋玥渺有些舒服，刚刚在前厅喝了些小酒，风一过把脸上的红晕吹得散了些，“嗯？确实不是，这是出府的路。”
话刚落，一缕属于花果的甜香风便从后头传来，绕进两人的鼻间，宋玥渺不用转头去瞧就知道是唐杳然。
她从小就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香味适度闻起来不至于让人厌烦。
唐杳然提着裙摆一路小跑，“长姐且等等颂谣！”
唐杳然与部分官家小姐不同，她是一点也不喜欢运动，整日只喜欢看些戏本。
前厅距离宋玥渺他们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再加上宋玥渺走得有些快，所以她一路追过来倒也够呛。
唐杳然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花芽初冒，不需什么花露便能惊动过路人。
她白嫩的脸蛋此时早已攀上了红晕，一直烧到了耳根，她喘着气：“长姐，颂谣听闻你今夜要上街去？”
少女的尾音带着点惊喜的意味，就像果酒里的小樱桃，带着诱惑的小钩子，不难推断出她的小心思。
宋玥渺心里当然清楚，平日里周觅根本不会让她夜间出府，耐不住她喜闹的性子，就算知道是宋玥渺带着出去的话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宋玥渺转过身去替她整理凌乱的衣摆，“是要出府，但今夜阿姐可不能带着颂谣。”
唐杳然有些着急，以为是今夜归尘宴上唐舜臣惹恼了宋玥渺，她紧紧地窜着宋玥渺的手，“是不是因为四弟，阿姐你且等着，我明天就收拾他！”
“倒也不是，四弟不过孩童心性，只是今夜阿姐与故人有约了。”宋玥渺转过头去笑着瞧黎夭。
黎夭闻言点点头，顺势委身行礼。
唐杳然只好作罢，不情不愿地回了个礼，走回东院时还不忘回头交代宋玥渺：“那长姐记得过几日带颂谣出去啊！”
宋玥渺难得开怀笑了点点头，目送着唐杳然回去。
她转过身去，就对上黎夭探究的眼神，“平日里颂谣很少能夜里出府，所以粘人了些。”
黎夭摇摇头，唇间荡起玩味的笑：“宋将军长年征战沙场，没想到还能与家中弟妹关系如此亲密。”
宋玥渺并不接话，走到庭院时，她只是朝身后的侍女招招手，侍女领会带着众人朝宋玥渺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黎夭领悟，侧过身子去瞧璧俏，“璧俏，去我厢房找找我带来的那封书信。”
璧俏颔首，朝黎夭行过礼后，疾步走去，行的是黎族礼。
宋玥渺将一切收入眼中，她也不急着开腔，只是抱起胳膊观察起悬挂的月。
“放下大人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何来蜜饯？”宋月缈话锋一转，问道。
“将军的蜜饯虽甜，却含毒。听起来像是娇小姐柔柔撒娇，实则字字似刀。”黎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黎夭垂与腰间的手绕着系着青玉佩的红绳玩，“也不知，这玄玉国的宵夜到底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宋玥渺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道；“有趣的多了，玄玉国夜里的宵夜什么都有，没准还有祭司大人故国的东西，大人还可睹物思国。”
黎夭把玩红绳的手一顿，知晓她在说什么“璧俏只是初到玄玉国，还有些不熟悉罢了，宋将军还请莫要放心上。”
宋玥渺冷哼一声，踢过池边的小石子，朝回来的侍女走去。
黎夭一时有些尴尬，他倒是忘了宋玥渺对黎族还是有些介意的，毕竟当初在黎族发生的事确实不算小。
马车内，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一方面是宋玥渺看到璧俏刚才行的礼就想到之前在黎族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些恼怒，所以不乐意搭理黎夭，只好低头看着醇霞递来的书卷。
另一方面是黎夭心里也清楚宋玥渺现在心里是个滋味，之前那些事确实和他有些关系，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瞧着宋玥渺只是低头看书卷，也不理他，只好拿过茶壶给她一杯一杯地添茶水，期间目光就没离开过宋玥渺。
宋玥渺饶是脸皮再厚，也没黎夭的厚。
这人怎的不知羞，总盯着自己做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再喝下去，怕是还没到宵夜街市我就要撑了。”
黎夭放下茶壶，“黎某只是心生好奇，宋将军在看些什么这么入迷？”
宋玥渺将手中的羊皮卷摊开，“近日玄玉国新兴的衣袍和头钗罢了。”
黎夭顺势将搁在两人之间的茶杯和茶壶挪开，他懒洋洋地撑起下巴，有些漫不经心：“没成想宋将军也会喜欢这些，我还以为宋将军心里装的都是刀剑。”
宋玥渺无奈，将羊皮卷卷好，随手扔到一旁，“穿上盔甲，我是保卫一国的大将军，身上担负的不止是战争输赢，更多的是人民安康，哪来的心思想这些。”
末了末，她指尖拂过羊皮卷上的时新钗袍，补充道：“卸了甲，我便是将军府的独女，玄玉国的钰按公主。我可以只顾自己高兴，今天看个时兴袍子明日去定个钗子。”
宋玥渺小呷口茶：“大人在玄玉国唤我声宋小姐较为妥当。”
黎夭眼睛一亮，单手撑下巴改为双手，饶有兴味：“嗯？宋小姐，是不是有些过于见外了？”
宋玥渺转过身去撩起车帘的手一顿，“我与黎公子不过相识数月，又何来见外？”
黎夭眉眼弯弯，曲起撑着下巴的手指轻点脸颊，“嗯，宋小姐说的是。”
马车哒哒声戛然而止，稳稳停下，侍女撩起帘子的一角，轻声道：“大小姐，到了。”
宋玥渺提起裙摆起身，应着：“知道了。”
她灵活一跳，随着阵风掀起的裙摆就像欲开合的蝴蝶，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了地。
黎夭拂开璧俏正欲伸出的手，扶着马车的木沿缓慢下来。
璧俏脸色一变，提着裙摆悻悻然退到一边去了。
宋玥渺接过刚刚吩咐醇霞买来的面具，将玉面狐狸的那一张面具递给黎夭，自己率先带上了恶狼的那一面。
黎夭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好顺着她，带上面具，“宋小姐怎么会想到给自己买一张恶狼的面具？”
宋玥渺摆摆手，示意醇霞和其他人退下，狡黠一笑：“相由心生。”
黎夭但笑不语，他倒也没有急着问“相由心生”的由来，狐狸面具将他的五官遮得七七八八，唯有通过那双明眸方可洞察面具之下的惊涛骇浪。
宋玥渺别过身去，不去看黎夭，他的眸好像是女子家闺房里要落不落的床帏，有种让人想要扒开帘子一探究竟的冲动，宋玥渺才不要当那个“采花大盗”。
黎夭垂眸，轻轻地扫视着眼前这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和友人，也是第一次瞧着会有姑娘家身穿鹅黄色的裙，端的是小姐做派，脸上戴的却是凶神恶煞的狼面。
玄玉国民风开放，故闹市街不论早晚人潮皆如海，更何况是战争结束后解宵禁。黎夭对这些热闹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要论热闹黎族人对热闹的狂热不低于玄玉国，所以他也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宋玥渺。
宋玥渺一向脚程快，今夜情绪莫名高涨，距离上次游街已经是好久的事，自然没注意到身后人早已不知踪影。
玄玉国闹街有个规定，每月会有一夜十一刻有戏班子身着十二生肖戏服穿过闹街人群闹喜，也就是十二人呈龙爬行的曲线穿过人群，随机朝着人群抛送凤祥阁的上阶牌，拿到牌子的人便可在第二日上凤祥阁享受上等的茶制品和任意点戏的机会。
凤祥阁乃玄玉国最为奢靡的场所，人人自然都盼着给自己讨个好彩头，所以当今夜的戏班子敲响兽鼓时，闹街还是肩碰肩的人们早就散开在街道两旁，黎夭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随着人群散开。
他随着人群站在街道的右旁，才开始意识到宋玥渺并不在身边，好在宋玥渺并不难找，放眼望去戴着狼面具的少女还真就独她一个。
宋玥渺站在左街道，她也是在被人潮拥挤时才意识到黎夭早已走丢，当人群散开时她就已然找到黎夭。
此刻她正双手抱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街道的黎夭，那双猫眸仿佛在责怪又仿佛在调笑他的不专心。
黎夭有些无奈，下意识摩擦别于腰间的玉佩，他张望着周围的人们想要穿过人群回到宋玥渺身旁。
奈何戏班子快要闹到他们这，身旁的人们也都互相挤着对方哪还有空间让他穿过。
敲锣打鼓的声音愈来愈近，鼓声重重像是要敲击人的心脏，不免让人心生浮躁。
奇怪，是因为今日班师回朝的缘故么，怎的比往日来的时间快多了，鼓声也与往常不同。
少女面具下的弯眉皱起，她不耐地顺着鼓声来源朝戏班子望去。
戏班子的十二生肖分散开来，纷纷靠近人群舞起动作来，街道两旁的游人喜悦的情绪就在生肖龙吐出火焰时达到高涨，他们簇拥着、笑着朝戏班子靠近，人头攒动就像风吹过的麦浪，掩盖过隔街相望的宋玥渺和黎夭。
终于，宋玥渺在起起伏伏的人头中用口型对他说“要吗？”
要什么？
黎夭其实并不清楚，狼面具下圆眸盛起的小小火焰沿着戏班子一路燎到他的跟前，于是他点点头，回她“要”。
或许是与戏班子有关，又或许是与旁的什么有关，管他的，应她便是了。
戴着狼面具的少女在人群中朝他弯眸，她朝后仰身正欲提步朝人群而去。
陡然，人群中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尖叫声。
“啊——刀啊！”
宋玥渺心一紧，她反应迅速朝声源飞奔，一道寒光悄然在她身后亮起，蒙着面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朝戏班子的方向点点头，随即望少女的身影狠狠刺去。
身后一股劲风猛地靠近，宋玥渺惯性侧身躲开，稳住身子运力抬靴扫过蒙面人，反手将那人手腕拧过，借力将刀刃刺入他的左肩。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那股浓郁中药味在周身蔓延开来......
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管宋玥渺说什么，她都顺着杆子往上说。
宋玥渺被堵得也歇了生事的心思，不再多言，将话语权留给“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夜已深，渺渺带着黎公子前去闹街时，可带上这外套，以免着凉。”
周觅轻柔的叮嘱将宋玥渺埋过台阶的脚步生生拉住，她从身后妈妈的怀中接过外套，快步走到宋玥渺身旁。
少女轻扬弯眉，眼尾上挑，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多谢姨娘关心。”
走出正厅，宋玥渺带着黎夭踱步绕过弯曲的弄堂，黎夭琢磨不清楚宋玥渺要走去哪，先开了口：“宋将军，这似乎不是回西院的路。”
穿堂风吹得宋玥渺有些舒服，刚刚在前厅喝了些小酒，风一过把脸上的红晕吹得散了些，“嗯？确实不是，这是出府的路。”
话刚落，一缕属于花果的甜香风便从后头传来，绕进两人的鼻间，宋玥渺不用转头去瞧就知道是唐杳然。
她从小就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香味适度闻起来不至于让人厌烦。
唐杳然提着裙摆一路小跑，“长姐且等等颂谣！”
唐杳然与部分官家小姐不同，她是一点也不喜欢运动，整日只喜欢看些戏本。
前厅距离宋玥渺他们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再加上宋玥渺走得有些快，所以她一路追过来倒也够呛。
唐杳然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花芽初冒，不需什么花露便能惊动过路人。
她白嫩的脸蛋此时早已攀上了红晕，一直烧到了耳根，她喘着气：“长姐，颂谣听闻你今夜要上街去？”
少女的尾音带着点惊喜的意味，就像果酒里的小樱桃，带着诱惑的小钩子，不难推断出她的小心思。
宋玥渺心里当然清楚，平日里周觅根本不会让她夜间出府，耐不住她喜闹的性子，就算知道是宋玥渺带着出去的话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宋玥渺转过身去替她整理凌乱的衣摆，“是要出府，但今夜阿姐可不能带着颂谣。”
唐杳然有些着急，以为是今夜归尘宴上唐舜臣惹恼了宋玥渺，她紧紧地窜着宋玥渺的手，“是不是因为四弟，阿姐你且等着，我明天就收拾他！”
“倒也不是，四弟不过孩童心性，只是今夜阿姐与故人有约了。”宋玥渺转过头去笑着瞧黎夭。
黎夭闻言点点头，顺势委身行礼。
唐杳然只好作罢，不情不愿地回了个礼，走回东院时还不忘回头交代宋玥渺：“那长姐记得过几日带颂谣出去啊！”
宋玥渺难得开怀笑了点点头，目送着唐杳然回去。
她转过身去，就对上黎夭探究的眼神，“平日里颂谣很少能夜里出府，所以粘人了些。”
黎夭摇摇头，唇间荡起玩味的笑：“宋将军长年征战沙场，没想到还能与家中弟妹关系如此亲密。”
宋玥渺并不接话，走到庭院时，她只是朝身后的侍女招招手，侍女领会带着众人朝宋玥渺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黎夭领悟，侧过身子去瞧璧俏，“璧俏，去我厢房找找我带来的那封书信。”
璧俏颔首，朝黎夭行过礼后，疾步走去，行的是黎族礼。
宋玥渺将一切收入眼中，她也不急着开腔，只是抱起胳膊观察起悬挂的月。
“放下大人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何来蜜饯？”宋月缈话锋一转，问道。
“将军的蜜饯虽甜，却含毒。听起来像是娇小姐柔柔撒娇，实则字字似刀。”黎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黎夭垂与腰间的手绕着系着青玉佩的红绳玩，“也不知，这玄玉国的宵夜到底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宋玥渺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道；“有趣的多了，玄玉国夜里的宵夜什么都有，没准还有祭司大人故国的东西，大人还可睹物思国。”
黎夭把玩红绳的手一顿，知晓她在说什么“璧俏只是初到玄玉国，还有些不熟悉罢了，宋将军还请莫要放心上。”
宋玥渺冷哼一声，踢过池边的小石子，朝回来的侍女走去。
黎夭一时有些尴尬，他倒是忘了宋玥渺对黎族还是有些介意的，毕竟当初在黎族发生的事确实不算小。
马车内，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一方面是宋玥渺看到璧俏刚才行的礼就想到之前在黎族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些恼怒，所以不乐意搭理黎夭，只好低头看着醇霞递来的书卷。
另一方面是黎夭心里也清楚宋玥渺现在心里是个滋味，之前那些事确实和他有些关系，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瞧着宋玥渺只是低头看书卷，也不理他，只好拿过茶壶给她一杯一杯地添茶水，期间目光就没离开过宋玥渺。
宋玥渺饶是脸皮再厚，也没黎夭的厚。
这人怎的不知羞，总盯着自己做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再喝下去，怕是还没到宵夜街市我就要撑了。”
黎夭放下茶壶，“黎某只是心生好奇，宋将军在看些什么这么入迷？”
宋玥渺将手中的羊皮卷摊开，“近日玄玉国新兴的衣袍和头钗罢了。”
黎夭顺势将搁在两人之间的茶杯和茶壶挪开，他懒洋洋地撑起下巴，有些漫不经心：“没成想宋将军也会喜欢这些，我还以为宋将军心里装的都是刀剑。”
宋玥渺无奈，将羊皮卷卷好，随手扔到一旁，“穿上盔甲，我是保卫一国的大将军，身上担负的不止是战争输赢，更多的是人民安康，哪来的心思想这些。”
末了末，她指尖拂过羊皮卷上的时新钗袍，补充道：“卸了甲，我便是将军府的独女，玄玉国的钰按公主。我可以只顾自己高兴，今天看个时兴袍子明日去定个钗子。”
宋玥渺小呷口茶：“大人在玄玉国唤我声宋小姐较为妥当。”
黎夭眼睛一亮，单手撑下巴改为双手，饶有兴味：“嗯？宋小姐，是不是有些过于见外了？”
宋玥渺转过身去撩起车帘的手一顿，“我与黎公子不过相识数月，又何来见外？”
黎夭眉眼弯弯，曲起撑着下巴的手指轻点脸颊，“嗯，宋小姐说的是。”
马车哒哒声戛然而止，稳稳停下，侍女撩起帘子的一角，轻声道：“大小姐，到了。”
宋玥渺提起裙摆起身，应着：“知道了。”
她灵活一跳，随着阵风掀起的裙摆就像欲开合的蝴蝶，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了地。
黎夭拂开璧俏正欲伸出的手，扶着马车的木沿缓慢下来。
璧俏脸色一变，提着裙摆悻悻然退到一边去了。
宋玥渺接过刚刚吩咐醇霞买来的面具，将玉面狐狸的那一张面具递给黎夭，自己率先带上了恶狼的那一面。
黎夭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好顺着她，带上面具，“宋小姐怎么会想到给自己买一张恶狼的面具？”
宋玥渺摆摆手，示意醇霞和其他人退下，狡黠一笑：“相由心生。”
黎夭但笑不语，他倒也没有急着问“相由心生”的由来，狐狸面具将他的五官遮得七七八八，唯有通过那双明眸方可洞察面具之下的惊涛骇浪。
宋玥渺别过身去，不去看黎夭，他的眸好像是女子家闺房里要落不落的床帏，有种让人想要扒开帘子一探究竟的冲动，宋玥渺才不要当那个“采花大盗”。
黎夭垂眸，轻轻地扫视着眼前这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和友人，也是第一次瞧着会有姑娘家身穿鹅黄色的裙，端的是小姐做派，脸上戴的却是凶神恶煞的狼面。
玄玉国民风开放，故闹市街不论早晚人潮皆如海，更何况是战争结束后解宵禁。黎夭对这些热闹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要论热闹黎族人对热闹的狂热不低于玄玉国，所以他也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宋玥渺。
宋玥渺一向脚程快，今夜情绪莫名高涨，距离上次游街已经是好久的事，自然没注意到身后人早已不知踪影。
玄玉国闹街有个规定，每月会有一夜十一刻有戏班子身着十二生肖戏服穿过闹街人群闹喜，也就是十二人呈龙爬行的曲线穿过人群，随机朝着人群抛送凤祥阁的上阶牌，拿到牌子的人便可在第二日上凤祥阁享受上等的茶制品和任意点戏的机会。
凤祥阁乃玄玉国最为奢靡的场所，人人自然都盼着给自己讨个好彩头，所以当今夜的戏班子敲响兽鼓时，闹街还是肩碰肩的人们早就散开在街道两旁，黎夭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随着人群散开。
他随着人群站在街道的右旁，才开始意识到宋玥渺并不在身边，好在宋玥渺并不难找，放眼望去戴着狼面具的少女还真就独她一个。
宋玥渺站在左街道，她也是在被人潮拥挤时才意识到黎夭早已走丢，当人群散开时她就已然找到黎夭。
此刻她正双手抱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街道的黎夭，那双猫眸仿佛在责怪又仿佛在调笑他的不专心。
黎夭有些无奈，下意识摩擦别于腰间的玉佩，他张望着周围的人们想要穿过人群回到宋玥渺身旁。
奈何戏班子快要闹到他们这，身旁的人们也都互相挤着对方哪还有空间让他穿过。
敲锣打鼓的声音愈来愈近，鼓声重重像是要敲击人的心脏，不免让人心生浮躁。
奇怪，是因为今日班师回朝的缘故么，怎的比往日来的时间快多了，鼓声也与往常不同。
少女面具下的弯眉皱起，她不耐地顺着鼓声来源朝戏班子望去。
戏班子的十二生肖分散开来，纷纷靠近人群舞起动作来，街道两旁的游人喜悦的情绪就在生肖龙吐出火焰时达到高涨，他们簇拥着、笑着朝戏班子靠近，人头攒动就像风吹过的麦浪，掩盖过隔街相望的宋玥渺和黎夭。
终于，宋玥渺在起起伏伏的人头中用口型对他说“要吗？”
要什么？
黎夭其实并不清楚，狼面具下圆眸盛起的小小火焰沿着戏班子一路燎到他的跟前，于是他点点头，回她“要”。
或许是与戏班子有关，又或许是与旁的什么有关，管他的，应她便是了。
戴着狼面具的少女在人群中朝他弯眸，她朝后仰身正欲提步朝人群而去。
陡然，人群中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尖叫声。
“啊——刀啊！”
宋玥渺心一紧，她反应迅速朝声源飞奔，一道寒光悄然在她身后亮起，蒙着面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朝戏班子的方向点点头，随即望少女的身影狠狠刺去。
身后一股劲风猛地靠近，宋玥渺惯性侧身躲开，稳住身子运力抬靴扫过蒙面人，反手将那人手腕拧过，借力将刀刃刺入他的左肩。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那股浓郁中药味在周身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