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缈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她抬头觑了一眼太后发现太后没有要跳过这个话题的意思。

    只好硬着头皮答,“哪能呢,不过是个相见如故的友人。”

    “是么?”

    太后唇边的笑意加深。

    “自......自然,再说了,他身子骨比祖母您还弱呢,折腾一会就不行了。”

    宋月缈赶忙解释道。

    等等.......

    什么叫折腾一会?!

    宋月缈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些有歧义的话,她微微瞪圆了眸,启唇方想解释。

    谁知太后抢了话头,“鲤芙自幼学武,精力好很正常,但也要适度。”

    “不......不是!”宋月缈将茶壶猛地放下,“我,我的意思是,他前些日子只是陪我逛了一阵闹街,回去时身子就受不住了。”

    太后瞧着宋月缈磕磕绊绊的解释,理解般的点点头。

    “哀家也没说什么,鲤芙无需紧张,哀家知道。”

    宋月缈看着这个局势是解释不清了,她索性不说了,灌下一大口凉茶,让自己脑子清醒清醒。

    她收回刚刚不怪黎夭的话,就是赖他。

    太后接着打听,“鲤芙那友人应当是黎族人吧?”

    “自然。”

    宋月缈知道瞒不过太后,如若不是没有十分把握,太后是不会问出来的。

    “鲤芙以后跑马可得注意泥点子有没有溅到袍子。”太后半阖眼睛,提点。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提醒宋月缈玩闹归玩闹,别让人抓着尾巴。

    皇上一直忌惮黎族人卷土重来,宋月缈又是个将军,若与那黎族人沾上边,都有可能被扣个通敌叛国的名头。

    自从宋月缈的母亲去世,宋月缈接过兵符,皇上便一直防着她。

    按理说兵符是公家之物,这大半江山是红缨打下。

    她却不求封爵名利,甚至皇帝后来慢慢剥削她的党羽时她也未曾有半句怨言。

    只在最后关头求皇帝让宋月缈随母性、接兵符,哪怕不入朝廷。

    皇帝自然不同意,他上位之时红缨盛名还未褪。

    皇帝多疑,总觉红缨随时会将他拖下龙椅,最后疑心越来越重。

    皇帝盯着兵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他只同意宋月缈随母姓,接兵符一事迟迟不允诺。

    这才有了后头的宋月缈跪殿三日,太后多方求情。

    最后皇帝也仅同意宋月缈入军营,兵符是数次战功换来的。

    诚然,宋月缈与她的故母一样,是把称手兵器。

    可皇上显然认为这兵器风险与利益并存,心存芥蒂却也用得称手。

    他重用宋月缈的同时,也不忘提防她,一如当年待她母亲红缨。

    这才有了及笄册封为公主,皇帝对宋月缈百般疼爱。

    这么一来,宋月缈骄横的名声便传了出去的同时,也招来后宫那几位虎视眈眈的目光。

    宋月缈破罐子破摔,随了皇帝。

    他做面子,宋月缈就顺着他,在宫宴上使性子。

    即使如此,宋月缈这些年可不好过。

    她一方面要提防后宫那些娘娘时不时的陷害,一方面要谨慎皇帝偶尔的试探。

    不过这样也给她带来了不少便利,素日里因着那周觅每每在京中夫人宴上诋毁她提高自己。

    再加之她生得貌美,又不喜那群七嘴八舌的烦人精。

    故而多少显得有些不合群,是不少贵女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不论宫宴还是哪家大人举办的宴会,总有一两个不长脑子,来当那出头鸟招惹她。

    她起初只觉恼人还未曾有何动作,便被那唐雨凇阴阳怪气,奚落自己软脾气。

    之后宋月缈索性仗着这层便利,占了不少上风。

    起初还会有臣子上报皇帝,这正中皇帝下怀的事他又怎会放过,自然是好生偏袒宋月缈一番。

    宋月缈的名声也因着这些事,在京中越传越差。

    ......

    宋月缈走回马车,打着哈欠靠在车壁发呆。

    适才太后的意思不止是让她小心些,还有让她想想以后的路。

    宋月缈不可能安心打仗做她的将军不闻世事,皇帝老了,太子未定,宫中党羽开始成型。

    到时候若是硝烟起,所有人都不得好过。

    皇帝生性多疑,自己的亲姐和母亲都不信,更何况是臣子。

    皇帝对各皇子的态度暧昧不明,为的就是观察皇子实力的同时等着他们身后的党羽暴露。

    太后老了,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宋月缈最好的归宿是上交兵符,不然只能沦为剥削世家的联姻工具。

    太后方才的意思是,若是挑到心仪的自然最好,但若是挑不到,也不可一直就这么将婚事拖着。

    最好找个身份干净,远离权利中心的驸马。

    谈何容易,唉。

    宋月缈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不知怎的,她脑子突然跳出黎夭的身影。

    她动作一怔,睁开眼。

    对啊,小狐狸才来玄玉国。

    虽说身份不算干净,却也绝对远离权利中心。

    若是黎溯愿意,便少有人能真正摸到他的底细。

    不行,小狐狸这人何事都讲究个他占上风,至少也是不吃亏。

    她总觉得小狐狸来玄玉国不单是为了寻医,可能还为个什么,只不过她现在没发现。

    宋月缈蹙眉深思,反正她和小狐狸两人心怀鬼胎。

    再加之他现在有求于她,那她趁机吃些鹰头小利,应当没什么。

    宋月缈转转眼珠子,打着小算盘。

    正巧坐实皇帝所想,就让皇帝觉得她是无可救药,就好男色不要前程。

    ......

    宋月缈打定主意,下了马车后就派人带上云锦,马不停蹄地朝黎夭庭院跑。

    黎夭这厢还在用午膳,就听到壁俏前来禀报。

    “大人,宋小姐下了马车就带着云锦来了。”

    刚下马车就来?

    黎夭挑了一下眉,让人将碗筷撤掉,走到会客厅。

    宋月缈撑着下巴看着云锦不知在想些什么,落在黎夭眼里可就是另一番风景。

    她又在打什么小九九?

    黎夭眯着眸,朗声,“黎夭来得不算晚吧?”

    “嗯?”宋月缈回过神来,指着桌上的云锦,“哦,不晚。大人挑一匹。”

    黎夭手指流连于两匹云锦之间,一匹青悟色一匹绛沙色。

    他思寻片刻,挑了青悟色那匹,“这匹吧,晚些我会让壁俏将尺寸送去绣娘那儿。”

    宋月缈食指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嗯,被大人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我也该做几套衣袍了。”

    一旁倒茶的醇霞闻言,抬头好声提醒道。

    “小姐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在那绣云坊定了不少衣袍呢。”

    黎夭喝茶的动作一顿,轻笑出声,“你家小姐终日不得闲,怕是真忘了。”

    宋月缈轻颤眼皮,面不改色接着说。

    “不矛盾,总之就是不够,你拿下去,待壁俏递来尺寸再一块送去绣娘那儿。”

    待醇霞将云锦抱走,宋月缈只静静饮茶,敛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黎夭撩起眼帘,看着她喝下一杯又一杯。

    终于出声打破宁静。

    “小姐可还有事?”

    “自然是有的,大人终于问了。”

    宋月缈放下茶杯,语气带些责怪。

    黎夭忍俊不禁,宋月缈一般这种时候早就走了,生怕留下来多一秒就要被他扒一层皮。

    今日难得留下来不走,却又只是静静坐着不说话,实在奇怪。

    宋月缈当然清楚她的一举一动黎夭都看着,她就是不先出声,等着黎夭开口,不然骗不了他。

    黎夭放下茶杯,“小姐但说无妨。”

    “唉,”宋月缈愁眉苦脸道,“说了又能有何用呢?”

    黎夭意味深长地笑道,“些许黎夭能帮上忙呢?”

    宋月缈眼睛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唉声叹气。

    “或许吧,大人不觉麻烦么?”

    黎夭摇摇头,“无碍,小姐但说无妨。”

    “唉,过些日子就要参加宫宴。前些日子为了帮着大人入京,叫人发现了”

    宋月缈苦着脸,迅速觑了他一眼,接着说:“前几日入宫正是为了此事,正愁如何解释大人只是友人呢。”

    “小姐意下如何?”

    黎夭大抵猜到宋月缈心中所想。

    “不如,大人陪我去赴一趟那宫宴。也好打消皇上的疑心,又可还大人清白?”

    宋月缈话里话外都是在为黎夭着想,他可没理由拒绝。

    黎夭也确实没有拒绝,这正合他意,他前些日子还在想如何搭上宋月缈这条线。

    这不,瞌睡自然会有人送来枕头。

    于是黎夭点了点头,“但凭小姐安排。”

    宋月缈达到目的,拍拍裙摆站起身。

    “既如此,我便去督促那绣娘赶袍子,大人记得让壁俏快些将尺寸送来。”

    利用完就跑。

    黎夭目送宋月缈离开,扬起嘴角笑得无奈。

    他走回书房就让壁俏将他昨夜写好的尺寸送去宋月缈院里。

    明亮亮的火焰吞噬黎夭指尖放下的一张张信件,黎夭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宋月缈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他为自己洗清嫌疑,倒像是怀着别的目的。

    不重要,不影响他的计划,他且随她闹便是。

    宋月缈这边前脚刚走回院里,后脚壁俏就将尺寸送来。

    宋月缈原先打算寻个理由让黎夭配合一下,她思来想去。

    小狐狸或许会同意,但她一定会掉层皮。

    还不如届时打他个措手不及,若真问起来,她再说便是了,到时候小狐狸应当躲不了。

    不过也难说,小狐狸这人她猜不透,一肚子坏水,不是在害人就是在害人的路上。

    罢了罢了,毕竟是她污人名声在前。

    大不了事成之后,再给小狐狸好好说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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